56 （二更）

回去的時候, 周栖玥為了轉移趙十初的注意力，一直輕快地跟他講其他的事情, 也許是她的安撫湊了效, 趙十初狀态明顯恢複了許多。

只是一直空出一只手握着周栖玥的手腕輕撫着，像是在無聲地表示自己的歉疚。

兩人上了電梯的時候，周栖玥忽然拉過趙十初的手腕用力咬了一口，白皙的手腕上霎時多了兩排深深的牙印, 看着都疼。周栖玥有些後悔，是不是咬得太狠了些。

擡眼去看趙十初，他面色平淡，像是一點都不痛。

周栖玥歪了歪頭，問他：“痛嗎？”

趙十初彎了彎唇：“不痛。”

看那表情似乎還想讓她多咬幾口。

周栖玥摸摸那牙印, 放下他的手，“好咯，現在扯平了, 你也不要在想剛才的事了。”

趙十初眨眨眼，“我沒想了。”

“騙人, ”周栖玥捏上他的臉往兩邊輕扯, “我們十初今天臉上都寫滿了不開心，你要不想了就笑一個給我看看。”

趙十初唇角上揚的弧度大了些, 微垂着眼凝視着她, 模樣乖極了。

周栖玥心裏一軟，踮起腳尖在他唇邊輕啄一下，摟着他的脖子在他唇邊呢喃：“太敷衍了, 都不是真心的笑。要那種眼裏有光，發自內心的開心那種。”

趙十初睫毛顫了顫，眼底有絲迷茫，不知道要怎樣才能笑成她說的這樣。自己現在心情是沒有剛才那麽壓抑了，但也還是有點悶悶的，一時還不能敞開心扉地去開心。對周栖玥強烈的占有欲，還有對弄疼她的愧疚，一直隐隐萦繞在心頭，經久不散。

“怎麽，現在被我親都不會開心了嗎？”周栖玥佯作嗔怪。

趙十初連忙搖頭，“沒有，怎麽會。”

“那要怎樣你才能更開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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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十初扯了扯唇，“我沒有不開心，我——”

“我愛你。”

周栖玥冷不丁地打斷趙十初，對上他錯愕的眼，認真地直視他又說：“我愛你，只愛你，所以別胡思亂想，好嗎？”

趙十初瞳孔緊縮，眼神複雜極了，像是有什麽東西要噴薄而出又被強行壓制住，趙十初喉結滾動幾下，啞聲道：“好。”

周栖玥莞爾：“那再笑一個。”

趙十初依言笑開，眼裏濃墨散開，溢出點點晶光。周栖玥滿意了，正好電梯也到了，拉着趙十初剛走出去，就被他抵在牆上，還沒反應過來，唇瓣覆上溫軟的觸感。

這個吻突然而激烈，趙十初一手扣着她的腰，一手握着她的手同她十指緊扣，吻得愈發用力深入，周栖玥被動的承受他第一次這樣激烈的吻，恨不能将她融入在身體裏似的。

周栖玥中間睜了一下眼，趙十初閉着雙眸，長睫微顫，臉上是她從未見過的迷亂神色。

兩人也算接過不少次吻了，纏綿悱恻的吻也有過，但趙十初始終都有那麽幾分克制。親吻的時候他也會有意亂情迷的表情，眼尾會泛紅，眼裏會布着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欲色，但周栖玥一直都覺得挺正常的。他是個正常男人，這些也是正常的表現，男人嘛，哪怕是跟不愛的女人擁抱接吻，也會有這種情迷的樣子。

可此刻的趙十初，絲毫沒有克制，即便是雙眸緊閉，周栖玥也想象得到那雙向來純澈的眼裏此時蘊着怎樣的風暴。

這是怎麽了？

這樣的趙十初讓周栖玥陌生而心驚。

趙十初好像真的比自己以為的要愛她得多，好像并不止于平時對她體貼照顧。

感覺到她回應的遲滞和身體某一瞬的僵硬，趙十初停下了親吻，緩緩退開，睜開眼，溫柔地幫她整理有些淩亂的發絲，看她表情有些呆，低聲問：“吓到你了嗎？”

周栖玥斂了斂心神，故作看不到他眼裏藏不住的濃情，輕扯了下唇，神色自若地調侃：“有一點，你以前可沒這麽狂野，而且你以前也不敢在室外跟我做這麽親密的事呢。”

趙十初總算是有了那麽一絲周栖玥熟悉的害羞情緒，抵着唇輕咳一聲，“抱歉，沒忍住。餓了嗎？”

“嗯，餓了。”

趙十初拉着她走到自己家門口，一邊輸密碼一邊說：“晚上給你做辣子雞。”

周栖玥眼睛一亮，“這麽好？舍得讓我吃辣了？”

趙十初輕刮了一下她的鼻尖，寵溺道：“不能常吃。”

辣子雞的誘惑固然大，但周栖玥剛才想了一路，自己不能再這樣鹹魚下去了。

她猜測也許是兩人在一起之後趙十初付出得比她多，一個人一旦對另一個人付出多了，感情也會自然地增長，若是沒有得到同等的回應，一定會生出不安全感。

也許是自己的懈怠讓他沒有安全感了，他才會越來越敏感。

所以周栖玥覺得自己要調整狀态，好好對他好才行。

“要不，今晚我給你做吃的吧。”周栖玥說。

趙十初腳步一頓，沒有預想中開心的表情，而是僵了一瞬，緊繃着下颌問她：“為什麽？”

周栖玥懵了，怎麽又不高興了。

“就，就想也給你做飯吃呀。”周栖玥撅了下嘴，“你這什麽表情，給你做飯還不樂意，怕我毒死你啊。”

趙十初一怔，繼而眉眼舒展，“沒，我以為你不想吃我做的飯了。”

“怎麽會，”周栖玥說，“就是一直都是你做還挺不好意思的。”

趙十初摸摸她的頭，“沒什麽不好意思的，我喜歡給你做。乖，去休息，我盡快弄好。”

周栖玥不死心，“真不讓我給你做嗎？”

“下次吧，你今天餓了，一會兒又該折騰好久吃不上飯了。”

“……”

好吧，這是質疑自己的能力來着。

周栖玥也沒再堅持，自己去沙發坐着打開手機研究菜譜，明天一定要給趙十初做飯吃。

小家夥付出多了心裏不平衡，容易想歪。好在自己發現及時，不然……

晚上吃完飯，周栖玥又主動搶着去洗碗，說什麽也不退讓，趙十初無奈，只得由着她去。

只是等她洗碗之後拿了一支什麽東西往周栖玥手上塗了一點，“洗碗傷手，以後別做了。”

“可也不能什麽都讓你做啊。”周栖玥喃喃道。

趙十初頓了頓，看了她一眼，莞爾：“你只要能好好待在我身邊就是做的最好的事了。”

“我是好好待在你身邊的啊，可你還是會亂想。”周栖玥脫口道。

趙十初默了默，抿了下唇黯然，“抱歉。”

啧，周栖玥暗暗給自己一個大嘴巴，好不容易才哄好，又提幹什麽！

“哎 ，我不是怪你的意思。我只是覺得是我做得不夠好，對你不夠好，你才會沒有安全感對不對？”

“不是，”趙十初低低道，“你很好，是我自己的問題，我會調整的。你別有壓力，不用特意改變什麽，是我，太害怕失去你了……”

周栖玥眼神複雜地盯着他，“你真的很愛我了啊。”

趙十初低低應：“嗯。”

周栖玥覺得，以這個程度，趙十初應該是深愛她了吧。如果是這樣的話，她應該現在就可以渣了他了。可是就有點不忍心，心裏有個聲音跳出來說，保險一點，等到他讀博的轉折點吧。

對，只是覺得應該要更有把握一點。

默嘆一聲，周栖玥摸摸他的臉，“我也很愛你啊，所以想為你多做一些事情，總是你照顧我，你也會累啊。”

趙十初唇角委婉，眼神赤誠：“不會累，反而會覺得每天生活都很有動力。”

周栖玥：“……”

小心翼翼地探究了下她的臉色，趙十初沉吟片刻，斟酌地道：“你也想照顧我？為我做事情？”

周栖玥點點頭，“對啊。”

“那一會兒你幫我吹頭發，好嗎？”

周栖玥欣然答應，“好啊。”

趙十初去洗澡了，聽着淅瀝瀝的水聲，周栖玥心神難安。現在想對他好好像也變難了，這孩子怎麽心思變得這麽難猜，要這是自己的身體的話，幹脆就直接撲倒算了。

周栖玥真想召喚一下系統，問一下她可不可以将趙十初就地正法，有了更親密的關系之後總會更有安全感了吧。

想想還是作罷，還有一年的時間呢，再忍忍吧，不能浪費機會。

大概二十分鐘左右，趙十初出來了，好像是忘了帶換的衣物進去，只圍了一條浴巾在腰間。

周栖玥剛好去幫趙十初卧室陽臺的花澆了水出來，一眼看到裸着上身的趙十初，被那明晃晃的腹肌閃花了眼。

卧槽，之前雖然隔着衣服摸過，知道他有料，但這麽直接的視覺沖擊還是第一次，比想象中更可口啊！！

周栖玥的眼神太熾熱太直白，趙十初被看得一陣熱氣上湧，說不清是羞是燥，微紅着臉輕咳一聲：“我先進去換衣服。”

周栖玥視線緊縮他的腹肌，“去吧去吧。”

等到趙十初進了卧室關上了門，周栖玥才戀戀不舍的收回視線。奇了怪了，也沒見這人怎麽運動，怎麽就能擁有人家天天練都不一定練得出來的這麽完美的腹肌。果然，被上天眷顧的人，總是方方面面都被眷顧的。

趙十初很快換了衣服出來，走路有那麽一絲不易察覺的不自然，周栖玥就沒注意到，舉着吹風示意他坐下。

周栖玥吹頭發的手法頗為娴熟，趙十初像是随口問了一句：“以前也給別人吹過頭發嗎？”

周栖玥心裏正感嘆他的發質真好，柔軟又不脆弱，摸着很舒服，聞言想也不想地答：“吹過啊。”

趙十初神色一僵，眼裏劃過一絲陰霾，語氣如常：“給誰？”

“給——”以前的某兩三位男朋友。

還好周栖玥反應及時，打住了，話鋒一轉，自然地回：“給我媽媽。”

剛吹幹的頭發柔軟蓬松，周栖玥放下吹風，又忍不住地揉了一把他的頭發。趙十初擡起頭望着她，眼神清澈依戀，再配上那一頭還沒定型的蓬松頭發，真是軟得像一個天使。

周栖玥忍不住将他抱住，在他發定親了一口，“你怎麽長得這麽好看！”

趙十初臉埋在她懷裏，忍不住彎了唇：“你喜歡嗎？”

“喜歡啊。”這麽絕色的臉，誰不喜歡。

趙十初忽然退開她的懷裏，“你剛剛一直盯着我看，腹肌也喜歡嗎？”

周栖玥眨眨眼，反應過來他說的什麽，大方承認：“喜歡啊。”

趙十初耳尖微紅，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腰腹，“你喜歡就好。”

周栖玥先是驚訝，然後意味深長地看着他羞澀的臉龐，“你在引誘我犯罪嗎？”

趙十初慌忙搖頭，“不是，是、是你說喜歡……”

周栖玥促狹一笑，“對啊，我是喜歡啊，那我就不客氣啦。”

趙十初：“……”

兩人之間的氣氛又好了，周栖玥總算也能睡一個安穩覺。但還是沒忘記以後要對趙十初好一些的決定。

次日，趙十初依舊早上來給周栖玥送早餐，接她一起去學校。

上車後，趙十初幫她系安全帶，周栖玥瞥見他眼下淡淡的青色，眉心微蹙：“昨晚沒睡好嗎？”

趙十初淡然一笑：“還好，晚上熬夜寫了篇實驗報告。”

“怎麽還要寫實驗報告啊，那你不早跟我說，我還打擾你到那麽晚。”

趙十初默默她的臉，“沒事，我不用很多睡眠，你也沒有打擾到我。”

周栖玥看着那抹青色還是覺得多餘，想了想，“我來開車吧，你再眯一會兒，在學校你肯定不會睡覺的了。”

趙十初扣安全帶的動作一頓，“你會開車嗎？”

“我——”

周栖玥止住話，她自己本身是會的，但這原主好像還沒有駕照。

讪讪閉上嘴，搖搖頭。

趙十初揚眉輕笑，似是被她的模樣可愛到，神色愉悅了不少。

一邊發動車子一邊安撫她：“我在學校也能睡的，中午實驗室沒人我會午休一會兒。”

“這還差不多。”

趙十初專心開車，周栖玥卻想着清早第一件想幫他做的事，失敗。

想當初自己當舔狗的時候，沒少為趙十初做事，怎麽現在想對他好，卻感覺無從下手了呢？？

所以說，人一定不能有惰性有依賴，一旦習慣，再想改變就很吃力。好比當初要她适應當舔狗，她一開始接受得很艱難一樣，現在習慣了趙十初對她好，再讓她反過來對他好，又有點兒困難。

到了學校停好車，趙十初先行下車，從車前繞過幫周栖玥打開副駕駛的車門，伸手接她出來，周栖玥拉住趙十初的手忽然用力，趙十初猝不及防，身子前傾被她摟住。

周栖玥重重在他唇上吮了一口，然後放開他，粲然一笑，“好啦，給你今天充個電。”

趙十初喉頭微動，喃喃：“不夠。”

“哈？”

這次是周栖玥猝不及防地又被他攬過吻了足足兩分鐘才被松開。

口紅都被吃掉了，周栖玥拿出鏡子照了照，一邊補妝一邊嗔怪地看他一眼：“你真是越來越壞了啊趙十初。”

照樣送周栖玥到了她的教學樓下，目送她的身影直至不見，趙十初才轉身離開。唇邊一直漾着淺淺的笑意，昭顯着他今日還不錯的心情。

到了教室門口，碰到了沈黎書，趙十初目不斜視地從她身邊走過。

沈黎書脫口叫道：“十初！”

趙十初眉心微蹙，他現在不喜歡除了周栖玥以外的女生這樣叫他，就好比不喜歡除了自己以外的男人叫栖玥，不是不喜歡，是厭惡。

他轉過身，不悅寫在臉上，刺得沈黎書指尖有些顫抖。

他可是趙十初，那麽溫柔有禮的趙十初，怎麽會用這樣的眼神去看別人。

“是我做了什麽惹你不高興的事嗎？”沈黎書強撐着鎮定，柔聲問。

趙十初想到昨天周栖玥說的話，還有因為她栖玥冷漠挂掉的電話，那股戾氣又升騰起來，趙十初冷聲道：“是的，删掉你是我自己做的決定，可能是我之前沒跟你說清楚讓你有了誤會。但希望你以後不要再去騷擾我女朋友，我不希望她因為你不開心。”

沈黎書瞳孔放大，不可思議地瞪着他：“我騷擾她？？我什麽時候騷擾她了，是昨天嗎？是她跟你講的嗎？我沒有騷擾她！我從來沒有主動去找過她，昨天也是她找來舞蹈社我們才見上說了幾句話。”

沈黎書上前兩步，有些焦急地解釋：“她是不是跟你說我壞話了？你別信她十初，你別被她騙了，她性格真的不好，而且沒有禮貌，一點都不适合你——”

“夠了。”趙十初冷聲打斷她，“我女朋友是什麽樣子我很清楚，在我看來你這樣貿然評論別人女朋友才是沒禮貌。我一直以為我們只是普通同學關系，不管你對我有什麽幻想或是誤解，我希望就此打住。我會讓教授撤掉你與我們一起實驗的名額。”

“撤掉我？！”沈黎書聲音陡然尖利，“你憑什麽撤掉我？！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趙十初？你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你是被那女人灌了迷魂湯嗎？！”

“第一，你的水平确實已經夠不上繼續參加實驗的資格，早晚都會被撤掉。第二，我不希望我女朋友再因為你不開心，那麽最直接的方式就是我們避免不必要的碰面。”

“呵，”沈黎書忍不住冷笑，“為了你那女朋友，你可真是煞費苦心啊，你說撤掉我就撤掉我？就算撤掉我實驗的資格，可我們還是同學呢，你要真想完全避開我的話，幹脆開除掉我不是更直接嗎！”

聞言，趙十初只是涼涼睨她一眼，“如果你再做不該做的事，說不該說的話，這也不是不可以。”

沈黎書臉色驟然慘白，十萬分不可置信這是趙十初說的話，想到什麽，顫着聲音問：“學校論壇所有關于你跟周栖玥的帖子都被黑掉都發不了，學校裏的人沒人敢明着讨論你跟周栖玥，這些，也都是你做的嗎？”

“嗯。”

沈黎書腳步踉跄地後退一步，看着眼前的趙十初只覺得陌生無比。他明明是那麽溫柔善良清風朗月的一個人，怎麽會為了一個女人做這樣極端的事，甚至還這麽不客氣的威脅她！從前的趙十初，連對人冷眼都不會，更何論說這麽難聽不客氣的話！

周栖玥周栖玥，當真是那女生好手段！

趙十初覺得自己話說得差不多了，也就不再看她一眼，徑自進了教室。

坐下後第一時間給周栖玥發信息。

趙十初：【我見到沈黎書了。】

趙十初：【我跟她說清楚了，以後她不會再煩你了。】

趙十初：【你不要因為她生氣了好不好？】

周栖玥看到這幾條信息，愣了愣，她都已經快忘了沈黎書那茬。但是對趙十初這麽上心自覺的舉動還是讓人很滿意的。

周栖玥：【乖，我不生氣。】

收到信息的趙十初心裏一松，因為沈黎書産生的壞心情一下子被安撫。

付修捷在趙十初身邊坐下，好奇地問：“我剛看到你好像跟沈黎書在說話，說什麽了啊，她臉色怎麽這麽難看？”

趙十初淡淡道：“告訴了她要撤掉她實驗資格的事。”

付修捷微訝：“已經決定撤掉她了嗎？我怎麽不知道。”

趙十初沒說話，付修捷看了眼那邊失魂落魄的沈黎書，同情地喃喃：“難怪這麽倍受打擊的樣子，她還是付出了挺多努力的。唉，其實你該不急着告訴她，給她一點緩沖的時間。”

“早晚都要知道的事，緩不緩沖有什麽必要嗎？”

付修捷：“……”

總覺得趙十初這話有些太過于不近人情，但也許是自己想多了。他說得也有道理，既然是早晚都要知道的事，長痛不如短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