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說完這句話後,她簡直不敢去看秦祀的表情。
她從小認識秦祀,知道他的性格有多驕傲,也有多敏感,尤其以他們的關系。
可是,他第一次主動邀請她,她就這麽拒絕了。
倆人第一次離得這麽近。
他能清楚的看到,女孩白皙的側臉,挂着淚水的長睫毛,她眼睛生得很好,清純又妩媚,濕漉漉的看着人時,像是含着露水的蕊,側頰也被濡濕了。
她自己可能都不知道,眼淚就已經掉了下來。
“別哭了。”他說,聲音有些沙啞。
秦祀手指很涼,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在天臺吹風太久,還是因為體溫原本就偏低。
男生修長,骨節分明的手指緩緩貼了上來。
鹿念傻乎乎的,仰着臉看着他,唇微微張着。
一點點的試探,沒有被拒絕。
于是,他就這樣捧住了她濕漉漉的小臉,沉默着給她把眼淚一點點擦幹淨。
不去就不去吧。
他也不想逼她做什麽。
只要她別哭。
鹿念眼淚止住了,他指尖帶出的那絲涼意,也終于緩緩離開了她的面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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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臺的門關上了。
夕陽開始逐漸西沉。
鹿念還呆呆的站在天臺上,臉頰被他觸碰過的地方都發着燙。
夕陽西下,她拖着沉重的步伐往家走。
剛走出校門,她就看到熟悉的牌照,就停在路旁。
陸家的車停在路旁,一見到她,陸陽從車上一個健步跑了下來,“我們打你電話你怎麽一直不接?你同學說你去了保健室,怎麽也一直不見人?叔叔要擔心死了。”
她把陸陽的手拂開,“我不舒服,可以送我回家嗎?”
陸陽見她模樣奇怪。
“念念,你剛到哪去了?”他緊張的問,“沒被人欺負吧?”
鹿念搖了搖頭,一個字也不想說。
來姨媽這段時間,她最近原本身體就不好,現在因為心情極度沮喪,現在只覺得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今天去看陸執宏的計劃自然取消。
陸陽直接把鹿念送回了陸宅。
“念念?你怎麽了。”苗苗被她的憔悴模樣吓了一跳。
鹿念小聲說,“沒事,只是來例假了,苗苗,我平時吃的止痛藥還有麽。”
“有的。”苗苗松了口氣,但是看鹿念模樣,實在擔心,“這麽厲害,要不要叫醫生過來看看呀?”
鹿念搖了搖頭,“休息一下就好,章叔叔已經聯系學校,幫我請了一天假了。”
苗苗說,“好,那我要廚房去給你做一點粥。”
苗苗拿了藥過來。
鹿念吃下藥,又喝了一些水。
“我現在睡一下。”她對苗苗說,“不要關燈。”
苗苗,“好。”
她腳步很輕的退了出去,把門帶上。
屋內陷入了一片寂靜。
“我想去的……”她抽了抽鼻子,看着天花板。
如果可以不受束縛,自由自在的生活,可以完全按照自己的心意做事。
可是沒有辦法。
她想,不然就這樣,等他考完試,到時候,她就去找他道歉,把這些事情都說開。
秦祀肯定不會介意的。
她安慰自己。
因為從小到大,雖然秦祀總是對她生氣,也經常沒有一句好話,但是,一直到現在,從來沒有出現過任何他不原諒她的事情。
雖然每次都說得難聽,但是,其實他對她一直……甚至可以算得上溫柔。
她只是虛弱,卻沒什麽睡意。
陸執宏不在家,她起床,偷偷把自己平板拿了過來,登錄上海兔。
她現在特別想畫畫,特別想要一個釋放心情的地方。
遇鹿的那個賬號已經有了一批粉絲了。
雖然鹿念平時基本上就發一發自己的畫,別的什麽也沒有,也從沒有透露過自己的三次元信息。
差不多半個月時間沒上,一看,又有一大批未讀提醒。
“太太好久沒有放新圖了啊!”
“想念我們小哥哥。”
“太太約稿嗎?”
都是在求新圖,各種彩虹屁吹她的圖貌美的,竟然還有求約稿的,開出的價格讓鹿念有些吃驚,不過她不缺錢,現在也根本沒有時間接稿子,只能禮貌的拒絕。
鹿念翻了一翻自己之前畫的。
近段時間,好像畫的都是他。
她拿過板子,從床上坐了起來,披上了一件衣服。
每次心情不定,需要宣洩的時候,她都想拿起畫筆。
慢慢構圖,線條一點點浮現了出來。
夕陽下的天臺。
少年微彎着腰,她畫出了他微敞着的襯衫領口,露出了一截精致清瘦的鎖骨,他皮膚很白,從來像是沒有溫度的玉。
可是她注意到了,他領口下,隐隐露出的一一抹淺紅色,鹿念沒看清楚,他動了一下,于是,又被遮掩過去。
鹿念手頓了頓,随後移開視線,繼續畫他的手
襯衫袖子被随意挽到了手肘,腕骨利落分明,一切都被夕陽染上了一層暖融融的顏色。
背景向來是她擅長的,模糊處理了,用的水彩的技法。
……勾線,上色,她一點不覺得疲憊,就這麽一直畫了下去,直到最後完成,
上傳圖片。
但是這一次,她加了一句話。
“我拒絕了夕陽。”
更新沒多久,且是深夜,一連畫了這麽久,鹿念覺得頭昏腦漲,起身在飲水機接了水,小腹已經沒有那麽疼痛了。
她小睡了一會兒,再拿出手機,登錄海兔時,被提醒吓了一跳。
明明已經那麽晚了。
“雖然沒有露臉,但是這次的小哥哥格外貌美。”
“舔鎖骨,舔手指。”
“這次竟然還是現代風,學院paro麽?!”
“不是說小哥哥有原型?莫非還是高中生?”
“太太這次加了說明诶,拒絕夕陽是什麽意思?難道是太太被暗戀的小哥哥拒絕了?”
“樓上猜的不對,主語明明是‘我’拒絕了,所以是太太拒絕了小哥哥?”
“為什麽都在說拒絕,我看氣氛挺不錯的啊。”
明明只有一張圖,一行字。
鹿念看着那些讨論,手指在删除鍵上猶豫了很久,最後還是沒有按下去。
雖然沒有一個是真相。
但是,随意吧。
她已經把一切都模糊處理了,也确定沒有洩露任何個人信息。
這算是她目前唯一還有的一處,可以自由自在的發洩情緒的地方了。
第二天,鹿念沒來學校。
放學時,趙雅原正低着頭發短信。
陳默從背後追了過來,“老大,你看到那天誓師大會帖子了沒有?”
趙雅原沒擡頭,“什麽帖子?”
“就是高三學長那事兒,現在已經被删光了。”
趙雅原,“和我有什麽關系?”
“不是。”陳默把書包挎好,壓低了聲音,“我聽說啊,一個小道消息,沒幾個人知道的,真的小道消息。”
趙雅原不耐煩了,“有屁快放啊。”
“就是,有人說,那個帖子裏說的資助人家的女兒,是你那個校花緋聞女友啊。”陳默說,“你看,後來這個删帖那麽麻溜兒那麽快……”
趙雅原,“鹿念?”
鹿念長得漂亮,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來,成績優秀,多才多藝,而且還是陸執宏獨女,陸家大小姐,這一連串的背景加在一起,走在哪裏都極其出挑。
鹿念原本朋友就不多,她性格內向,加上陸陽和陸執宏看的緊,所以除去平時在外必要的交際外,她的朋友其實也就那麽幾個,異性朋友更少,幾乎等于沒有。
也就趙家兄弟,和她關系稍微近一些。
私底下,不少人傳她是高嶺之花。
趙雅原精致的眉目間滿是戾氣,“你去告訴那些人,滾他媽的蛋。”
“誰再傳謠言,你告訴我,小爺去和他當面對峙。”
“真不是啊?”陳默讷讷問,
那謠言說得有鼻子有眼的,還不少細節。
趙雅原擡眸,“你們比我清楚?”
他長一副美少年模樣,脾氣其實相當的不好,乖張且張狂,什麽混賬事兒都幹得出來,而且人家背景在那兒,所以也沒幾個人真敢出來觸他黴頭。
陳默知道他脾氣不好,忙舉起手,“好的,收到,小的我明天就出去辟謠,官方辟謠,趙哥親自認證。”
趙雅原在他背上一拍,“滾吧你。”
陳默嬉皮笑臉,又問,“校花真的那麽高冷啊?那你們平時都怎麽溝通的?”
趙雅原,“普通溝通。”
陳默嘿嘿一笑,“那能透露下,到什麽地步了嗎?親了嗎?”
趙雅原,“……”
陳默,“行行行,大少爺,小的收到,滾走了。”
他跑了一半,又折回來,嘻嘻哈哈,“晚上出去打球嗎?”
趙雅原說,“不了,快考試了,回家看書。”
陳默,“你還需要看書呢?”
趙雅原,“怎麽不需要了,出國也要考試的吧,什麽都沒有怎麽申學校。”
趙家。
他回到家時,意外竟然看到趙聽原的跑車。
“哥?”他進門,果然在客廳看到趙聽原,“你今天怎麽回來了?”
“回來取個資料。”趙聽原說,“順便看看弟弟。”
趙雅原,“沒什麽好看的。”
“媽看到你成績進步了那麽多,開心得不得了,還說你明年要成年了,要給你送個禮物。”趙聽原說,“房子還是車?你自己選一個。”
趙雅原癱在沙發上,“随便吧。”
“你叫媽他們遲點過來就行了。”
趙雅原從小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他媽。
其實現在他大了,身體已經遠比之前好了,就江文茵一直還把他當做四歲小孩看待。
“哥,你現在回學校的話,捎我一下。”他對趙聽原說。
“去哪?”
“陸家。”
鹿念在家休養,基本閉門不出。
趙雅原到的時候,陸陽也正巧在陸宅,是他出來接待趙雅原的。
陸陽客氣道,“念念現在身體還不太舒服,在自己房間休息,不然,你換一個時間過來?”
趙雅原,“我知道。”
“就是不舒服我才過來看啊。”他說,“她要是好得很,我有必要過來?”
陸陽臉色難看。
說實話,他半點不想讓他進去看鹿念,從第一次見面起,他就不喜歡趙雅原。
但是,趙雅原是他惹不起的人,也不能惹,他沒辦法阻止趙雅原接觸鹿念。
如果他以後想在陸氏混下去且得到重用,趙雅原是他不得不讨好的人。
鹿念正病恹恹的躺在床上。
趙雅原進了房間,确定她沒睡着,“這次又是什麽不舒服?”
鹿念看清是他,吓了一跳,“誰讓你進來的?”
她是女孩子,睡覺的時候,為什麽就這麽放一個男生進來了她的卧室了。
而且,她就這樣躺在床上,頭發也沒梳好,還穿着睡衣。
這樣子,怎麽給別的男生看?
“我又不是外人。”趙雅原說。
鹿念氣得要命,随手拿起床上一個靠墊,朝他一扔,“你趕緊出去,我還沒換衣服。”
趙雅原輕松接過靠墊,“那你換,我在外面等你。”
其實是敷衍的話,鹿念根本不想出去見他。
少年已經把她看透了,薄唇一勾,一雙桃花眼微微眯起,“你要是不出去,我就只能進來了。”
“還是說,想要我留這兒陪你睡睡?”他問,桃花眼似笑非笑,說得懶洋洋的,拿腔拿調。
“流氓。”鹿念氣得想再朝他扔枕頭。
可是她沒辦法,而且,這兩天沒吃什麽東西,例假痛過去後,她發現自己肚子有些餓,也确實不得不起來補充一些食物了。
趙雅原問,“你是又怎麽了?”
女孩眼皮有些紅腫,越發顯得一雙大眼睛清潤水靈,長發披散在雪白瘦削的肩頭,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鹿念頭也不擡的吃飯,“肚子疼。”
“姨媽疼?”趙雅原問,“還有別的吧?”
鹿念悶聲不響。
“我猜,是不是你又在那誰那受挫了?”少年纖長的手指,漫不經心的玩着她家餐桌布垂下的流蘇,“追男人失敗了,所以眼睛都哭腫了。”
鹿念止了筷子,憤恨的看着他。
“我猜對了?”
趙雅原撐着下巴,桃花眼彎着,笑眯眯的,“早說了,他對你沒那個意思,你就不要自作多情了。”
鹿念,“要你管。”
她都懶得反駁了。
“你們是沒有未來的。”趙雅原伸了個懶腰,“你家裏不會同意,男人有點心氣的,肯定也不願意找你,我看他也不是那種甘心吃軟飯的人。”
“你不如放過他。”趙雅原說,“他馬上高考,肯定得離開安城,也就這幾個月了,以他的能耐,在外頭一定可以過得很好。”
鹿念沉默不語。
她目光很迷茫。
她到底想要什麽?她的初衷不是就是想要秦祀好?
按理說,他沒有長歪,也主動和陸家切斷了幹系,以他的能力,以後前途肯定光明,是她現在一直想扯着他,把他扯回陸家這個泥沼。
是她自私了麽?
高三已經開始二模了。
離高考只有兩個月。
明哥在醫院躺了幾個月,做修散閑人,什麽都不管的日子,也終于到頭了。
“明天終于可以出院了。”明哥叫嚷,“媽的,老子骨頭都躺發黴了,”
他問一旁少年,“明天我要搞個慶祝會,你明天住酒吧,還是住你家?”
秦祀,“回家。”
明哥端詳着他模樣,摸着自己下巴,“你最近心情是不是不太好啊?臉怎麽比平時還臭那麽多。”
秦祀沒回答。
他平時就是那副冷淡的模樣,臉上不怎麽顯情緒。
“我早說過了,不用你來管我。”明哥說,“我自己來住院就好,店裏事情也有黃毛他們看着。”
秦祀,“等你死在路邊上,你那破酒吧也倒閉?”
明哥,“……”
“那反正,你以後,沒事就不用再去幫的我忙了,先過了這兩月。”明哥忽然說,“我們都是底層人,沒讀過幾本書,在外頭流到了三十歲,家裏也沒個暖被窩的。”
“你和我們不一樣。”他說,“你腦子聰明,你一定要好好考出去,然後讀書,以後出去當……大人物。”
明哥沒什麽文化,也不懂那些經營上的事情,只能把有出息簡略的概括成當大人物。
少年沒反駁,也沒打斷明哥忽然的深情長篇大論。
他由着明哥說着,把病房裏自己東西都收拾好。
“你喜歡的姑娘,你自己追。”明哥說,“假設她喜歡你,那還有什麽好說的,不喜歡,咱們……就硬上啊,妹子不都是靠追來的。”
“咱條件其實不錯啊,腦子聰明,長得帥,身材好,雖然嘴巴毒了點,但是疼……”
秦祀沒讓他把這話說完,他扯起了單肩包,淡淡道,“出院手續給你辦完了,我走了。”
病房門已經被關上,把明哥的喋喋不休都攔在了門內。
他一個人走回家。
家裏空蕩蕩的,沒有開燈。
他随意做了頓便飯,吃完後收拾好,洗了個澡,随後,把這幾個月店裏的賬給明哥全部發了過去,包括他住院的資料和恢複期注意事項。
不知道明哥看不看得懂。
不過他現在也沒心力再多管。
少年濕着頭發,坐在了桌前,從書包裏拿出了試卷。
這是他壓力最大的一段時間,不止勞累,各種事情,沉甸甸的壓在身上,關于未來的抉擇,關于陸家……也關于她。
那天之後,他再也沒見過鹿念。
燈光下,越發顯得少年眉眼洗練清俊,剛洗過的黑發,發梢濕漉漉的,水珠順着修長的脖頸淌下,順着鎖骨緩緩流下,沒入更深的地方。
……他閉着眼,神色淡漠,薄唇卻緊緊抿着,他皮膚白,耳後和面頰上湧上的紅便分外顯眼。
少年打開了那個上鎖的房間,裏面陳設沒有絲毫變化,維持了和那天一模一樣的狀态,甚至連被單上的小褶皺都維持了原狀。
他安靜的關上了門。
随後,燈光滅了,一切都陷入了黑暗裏。
……
時間緩緩過去,春寒已經完全過去,夏日的暑氣開始試探着一絲絲蔓延。
鹿念養好了身體,回了學校。
一切和之前沒有任何區別,甚至連陸執宏也出院了。
二模的成績出來了。
鹿念偷偷獨自跑去紅榜看了一眼,第一依舊是那個熟悉的名字。
她大大松了一口氣。
看來,他沒有受影響。
只有一個多月了,只要這一個月順利過去。
“他會離開安城。”
趙雅原的話卻忽然在她腦海裏回響起來。
鹿念抿着唇,心情緩緩低落了下去。
人都是自私的,雖然知道未來秦祀會有一個更美好的前程,但是,知道他要離開,而且說不定再也不會回來了,對她而言,怎麽也說不上是一個很美好的消息。
他們從小青梅竹馬一起長大,除去別扭鬧得最厲害的那兩年,別的時候,就算沒有經常聯系,但是也确切的知道,他就在身邊,一個電話,想見面就可以見面,而不是相隔千裏。
如果她成績趕不上,以後真的被迫出國,那麽相隔的甚至不是千裏,是被分隔在大洋彼岸。
“念念,念念。”田悅擔心的叫她。
鹿念回過神,“哦。”
“你這幾天,怎麽老是走神。”田悅問,“是不是還是不舒服?”
鹿念搖頭,“沒有。”
“那你趕緊。”田悅說,“你不是還立了個flag,說期末至少要進步五十名嗎?”
她和田悅,正在去買奶茶的路上走着。
鹿念嘀咕,“有點難,我想現場改成30名……”
“改什麽!我都記着呢。”田悅嘚瑟,“嘿嘿,要是旗子倒了,陸大小姐就要承包我暑假一個月的奶茶。”
鹿念,“……”
兩個小姑娘邊聊天,邊橫穿過校園。
她們都換上了附中的春季校服,越發顯得雙腿纖長,青春活力十足。
校園裏人來人往,一個颀長的男生,和她們擦肩而過。
田悅還在叽叽喳喳的說着,鹿念卻僵了身子。
以往在校園和秦祀碰到,倆人心照不宣,都會裝作不認識,而現在……
雖然還是裝作不認識,看着他的背影,她忽然就覺得很難受。
秦祀是不是真的不原諒她了。
她滿腦子胡思亂想。
“念念……”田悅扯她袖子。
影子靠近了。
他掌心裏靜靜的躺着一支兔子筆,樣子很熟悉。
鹿念一摸自己口袋,應該是她寫完題順便把筆揣兜裏帶出來了,現在已經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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