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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只耳朵》作者:長虱子的貓
內容簡介:
校園,俗套的一見鐘情,日常,雙箭頭,小甜餅。
01
Y中附近的網吧一條街,因為地形便利、不要身份證兩大優點,深受莘莘學子的喜愛和追捧。
此時樹緣網吧背後的小巷子裏,正上演着老舊、日常的戲碼。
林竟被兩個染着黃毛的小混混堵在巷子角落。
他剛從包裏顫顫巍巍地摸出兩張皺皺巴巴的二十塊錢,就被人一把搶了過去。
“都不夠塞牙縫”,胖子黃毛有些嫌棄地用大拇指和食指夾起兩張錢扇了扇風,對另一個瘦子黃毛說,“你再去搜搜他身上。”
林竟頓時後背一涼,他屁股後袋裏還有兩張一百的,本來想拿出褲兜裏的零錢蒙混過關,要是屁股袋裏的錢被搜了過去,一周的生活費沒了不說,還得因為“不老實”受點皮肉之苦。
林竟雙手向外抵在胸前,結結巴巴:“熊、熊哥,我……我身上真沒有了。”
指使人的胖子黃毛把那四十塊揣自己兜裏,拿手箍住林竟的下巴,在他身上游移了一圈,“你這褲子口袋倒挺多的。”
“小黑”,叫熊哥的黃毛對旁邊停止動作的人說,“愣着做什麽,摸摸他屁股後面那兩個口袋。”
小黑的手剛剛繞到林竟身後,他就開始掙紮。他的下巴被熊哥捏在手裏,只有身子靠着牆扭來扭去,因為看不到地下,一個不小心,一腳踩到了小黑腳上。
“我`操`你大爺!”小黑呲了一聲,反手一個巴掌就落在了林竟臉上,林竟臉上頓時多了五個手指印,竟然稱得面黃肌瘦、營養不良的臉多了幾分氣色。
熊哥把手一放,直接雙手往林竟身上一推,就把他推倒在了散落着垃圾的角落,摔了他一個狗啃屎。
“兩位哥哥好好和你交流,你還敬酒不吃吃罰酒是吧。”小黑挽起袖子正準備收拾一下這個不聽話的小子。
突然巷口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還帶着幾分慵懶:“差不得了,讓我安靜抽根煙。”
熊哥和小黑聞聲回頭望過去,一個颀長的身影正靠在巷口的牆壁上,右手夾了一根剛剛點上的煙。
他穿着Y中的校服,白襯衣最上面的兩個扣子随意地散開着,露出了線條流暢的脖頸線。落日的餘晖從巷口透進來,稱得他側面的弧度猶如一尊渾然天成的雕塑。
兩人看清了來人的面容,便停止了動作。
網吧一條街向來烏煙瘴氣、魚龍混雜。學生、小混混還有各類社會閑雜人士都愛聚居此地。
有人在的地方,就有三六九等。這裏已經是一個初具雛形的小社會圈。
這裏最說得上話的人,就是那些已經上了道,和涉黑人士打上交道的地頭蛇。靠收點附近KTV、網吧的保護費,給附近的成年人或者失足學生兜售點不法小藥丸營生。
接下來就是地頭蛇的打手們,多數由早早辍學的小混混們組成,狐假虎威,在學生中備受擁簇,頗有點呼風喚雨的氣勢。
這兩類人只要你不惹在跟前或者不讓他們看不順眼,一般很少主動挑事。
而兩個黃毛這種從Y中開除,半路出道的小雜毛,就只能蜷縮在這種肮髒的小巷道,欺負一下Y中的老實學生。Y中的學生基本都是小肥羊,每天出動兩三回,一天的上網錢、飯錢、香煙錢就有着落了,有時還有盈餘。
但是這兩個人也不傻。
Y中做為國家重點中學,能進來的人要不成績好到逆天,要不家裏有權有勢還賊他媽有錢。
第一種人自然是不會出現在這。
第二種人他們也不怎麽敢惹。
于是他們把目光對向了第三種人——像林竟這種外地過來求學,身孱體弱、毫無背景的小弱雞。
江鴻羽把煙湊到嘴邊深深吸了一口,側過頭看了一眼巷尾兩個還站在原地的人。
吐出來的煙圈在他面前的空氣中氤氲開,配上柔和暖黃的光線,整個人被青春頹廢的光暈包裹着,讓人一時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他鼻子裏一聲輕哼,優美的下颌線動了動:“怎麽?還要我過來請你們。”
黃毛和小黑對看了一眼。
如果說這條街有地頭蛇也不敢惹也惹不起的人,他們面前這位算一個。
有背景又能打的瘋狗,沒誰願意和他過不去。
熊哥對着地上的林竟啐了一口痰,壓着聲惡狠狠地說:“今兒算你運氣好。”說完拉着小黑迅速進了旁邊一家網吧的後門。
江鴻羽把抽一半的煙滅在了旁邊的垃圾桶上的煙灰槽裏,調頭就走。
林竟顫顫巍巍扶着牆站起來:“江鴻羽,謝謝。”
江鴻羽聽到後頓了頓身形,沒回頭,舉起骨節分明的右手朝後擺了擺,示意對後面的人聽到了,陽光透過他的指縫掃在林竟有些狼狽的臉上。
他不覺得自己當得上這一句謝謝,他只是單純看不慣兩個黃毛欺軟怕硬的作風。
江鴻羽轉身進了巷口另一家網吧的後門,不過繞過了人頭攢動的大廳,直直走向網吧深處的雜物室。
他抱開雜物室角落裏的一箱飲料,下面是一塊井蓋大小的木板。他拉着凹槽處的鐵環打開木板,踩着映入眼簾的鐵梯走了下去。
這是一個二十多平米的地下室,樓梯下去正對面就是廁所,再前面有一張小床,被褥被胡亂揉在了一團,床邊還有一個老舊的木質衣櫃,昏暗的燈光下還顯出了幾分年代感。
此時周飛正坐在盡頭的電腦桌前,盯着屏幕看得入神,煙都快燒到屁股了都沒發現。
學校和派出所對這條街的突然襲擊都快變成定時演練了,基本次次空手而歸。巷口有放哨的人,一有風吹草動,已經滑得跟泥鳅一樣的老油條們直接從網吧後門竄進小巷子裏鱗次栉比的居民樓,無數次的實戰讓他們的疏散速度比訓練有素的部隊還快上幾分,抓得到個鬼。
這家網吧是周飛家開的。地下室本來是網管有時守夜累了,下來打個盹用的。周飛作為網吧家兒子的同時,也是Y中的在讀學生,老師警察沖進來查人的時候,他也攆得跑了好幾次。一氣之下搬了兩臺電腦到地下室。
江鴻羽走過去,就瞟見隔壁屏幕上兩條白花花糾纏膠着的人影。
江鴻羽捏着他的左手手腕就着他的手把煙屁股杵手邊已經滿出來的煙灰缸,迸濺出幾顆飛揚着的煙灰。
“哎喲,我`操”,周飛皺着眉扯下耳機,“招你惹你了了,下手輕點。”
“你還以為自個兒和小姑娘一樣脆弱了是吧”,江鴻羽撩起眼皮,靠在椅背上懶洋洋地說,“認清現實,你丫一就一禽獸。”
周飛嘿嘿一笑:“我開公放,一起看?新出的,可帶勁兒了。”
“沒那興致”,江鴻羽拿起椅背上的外套,“我走了。”
“晚上不說組局嗎”,周飛皺着眉,“你走了我玩個鳥。”
“你剛剛不正玩着嗎”,江鴻羽站起身,“別以為我沒看到。”
“看片你不玩鳥啊”,周飛樂了,“還能惡心到你了。”
周飛這話只說對了一半。
江鴻羽剛剛确實有些惡心,不是因為周飛玩鳥,男人誰不玩鳥。
他就單純看到剛才屏幕上那兩個赤`裸的男女有些倒胃口。
“說你把妹聖手真是侮辱了這個詞”,江鴻羽看了他一眼,“聖獸還差不多,收收你那噴薄而出的獸欲。”
“看着這畫面,你沒點獸欲,我還就不信了。”周飛說完作勢要掏江鴻羽褲裆。
“啪”!一個清脆的響聲。
“我`操`你大爺,江鴻羽!”周飛蹭得一下從座椅上彈了起來。
剛才江鴻羽那一巴掌用了十成十的勁,此時周飛手上已經紅了一片。
“我沒大爺”,江鴻羽淡淡說,“我們家肉球可以陪你玩兩天。正好比比你倆誰強一點。”
肉球是江鴻羽家養的一只泰迪。
走出密不透風、烏煙瘴氣網吧,江鴻羽深深吸了口氣。Y市已經進入深秋了,一陣風刮過,卷起地上金燦燦的銀杏葉,紛紛揚揚。
江鴻羽摘掉掉落在頭上那片枯黃的樹葉,沒走幾步,就攔了輛的士絕塵而去。
他也不知道今天是被巷子裏那幕惡心的欺淩搞沒了心情,還是被周飛看的片兒倒了胃口。
回去的時候江揚居然在家。不過穿着軍裝,看樣子還要出門。
“放學都兩個小時了,才回來”,江揚坐在沙發上瞄了他一眼,“幹嘛去了?”
江鴻羽在門口換鞋,頭也沒擡:“踢球去了。”
“滿身煙味,我坐這裏都能聞到”,江揚冷哼一聲,“你現在編謊話都不過腦子了嗎?”
“敢情您那鼻子比肉球還靈”,江鴻羽蹲地上低頭逗剛剛跑過來在他腳邊打圈的肉球,“反正我說什麽你也不信。過腦和沒過腦有差?”
江揚沉着臉:“江鴻羽,你給我注意你的态度。”
“我端正态度和你聊天你不當回事兒”,江鴻羽嘆了口氣,“非要放`浪形骸了你才放心上。”
“放你媽狗屁”,江揚面帶薄怒,“你狗日的隔段時間不給我找點事兒就過不舒坦了是吧。”
“這次我真不是找事兒,和你說的就是事實”,江鴻羽直起身,神色淡淡,“再說了,我就是狗日了出來的,所以我也是條瘋狗。”
江揚緊握的雙拳青筋凸顯,眸子裏的冷光透過空氣在江鴻羽身上剜了一刀有益刀,他緊咬着後槽牙才冷靜了下來,臉色難看得厲害。
江鴻羽壓根沒理他,直接無視他的目光徑直回了自己的房間。
嚴婷聽見聲走出來,就發現江揚黑着臉站在客廳。
“不是說回來好好和他好好聊嗎”,嚴婷柔聲問。“怎麽又杠上了?”
江揚哼了一聲:“你信不信哪天肉球會說人話了,他都還不會。”
過了一會他又說:“讓嚴珉最近別過來了,指不定狗崽子又學到什麽花招來氣我。”
嚴婷擰着眉,斟酌着說:“我和嚴珉聊過,他說鴻羽真是……”
“是什麽是”,江揚直接打斷了她,“我兒子我還不清楚,小姑娘的情書每周都能搜羅出一大筐,他就是變着法給我添堵。從小到大就這臭德行。”
嚴婷眉頭還是沒松,不過她不打算和江揚争辯,因為她知道壓根沒用。
“準備吃飯吧”,嚴婷轉移話題,“我去叫他出來。”
“吃個屁,氣都氣飽了”,江揚提了一下聲兒,像是故意說給屋裏某個人聽,“等會軍區還有會開,走了。”
嚴婷送他出門:“就兩個小時時間也往回趕,你也不怕累着自個兒。晚上回來嗎?”
“我回來看他把自己作死沒有”,江揚變穿鞋邊說,“這兩天估計都得呆裏面了。你記得給嚴珉打電話,讓他別再給狗崽子灌輸些亂七八糟的。”
江鴻羽在屋裏躺着,震耳欲聾的摔門聲讓他的床都跟着顫了顫。
他拉過被子蓋過自己的頭。
沒靜兩分鐘,嚴婷就來敲他的門了。
江鴻羽懶懶說:“嚴姨,進來吧。門沒鎖”
“鴻羽,出來吃飯吧”,怕他不出來,嚴婷又補了一句,“你爸剛走。”
“聽到了”,江鴻羽聲音裏帶了一絲嘲諷,“他那陣仗,全小區恐怕都知道了。”
吃飯的時候,嚴婷幾番欲言又止。
江鴻羽放下筷子:“嚴姨,你有話直說。”
“我和你舅舅聊過”,嚴婷看着他,“雖然你舅舅現在才和我說這事兒,我之前也隐約察覺到了。我也和他也談了你的事。我和你爸想得不一樣。你早些明白了也好,我尊重你的選擇。這事兒你突然發現,如果,如果心裏有什麽想法,可以和我聊聊。”
“謝謝你嚴姨”,江鴻羽一只手搭椅背上,一只手放桌上有節奏地敲着,“我沒什麽其他想法,挺坦然接受的,畢竟我也沒辦法抗拒本能的選擇。”
“行吧,你從小自己都有主意,我也不多說了”,嚴婷往他碗裏夾了一塊兔子,“你爸回來時特地繞路給你買的。多吃點。”
江鴻羽沒動。
“你別和他來硬的”,嚴婷嘆了口氣,“他那兒,我會找時間和他說的。”
“這事兒,你別管”,江鴻羽站起身,“他愛信不信,愛接受不接受。”
話雖這麽說,江鴻羽心裏因為江揚的态度也挺煩躁的。他們有着最直接的血緣關系,卻也隔着無法溝通的鴻溝。
江揚站在原地不動,江鴻羽也邁不過去。好像誰向前一步,都要掉進那條深不見底的天塹粉身碎骨。
吃完飯嚴婷在客廳的沙發上看電視,江鴻羽在房裏打了幾局游戲,出門喝水時,嚴婷招呼他過去吃水果。
江鴻羽瞟了一眼屏幕:“婆媳大戰看完了?”
“狗血得糟心,不看了”,嚴婷抱着抱枕點評,“這部劇的演員挑得真好,尤其主角,新鮮又水靈。”
“嗯”,江鴻羽叉了一小塊哈密瓜, “一般吧。”
“一般嗎”,嚴婷順口接了下去,“我覺得挺好看啊,那雙大眼睛看到我心裏去了。”
“大眼睛?”江鴻羽又看了一眼屏幕,“劉海長得眼睛都瞧不見了,怎麽看到你心裏去的。”
“劉海兒?”嚴婷沒反應過來。
“哦”,江鴻羽淡淡說,“我說的是男主。”
嚴婷愣了愣,不知道怎麽接下去。她可以理智思考後去接受江鴻羽的性向,可是潛意識裏,她還是沒有深入這種概念。
江鴻羽又開了旁邊的一代杏仁,随後問:“這劇講哪了。”
“哦,剛開始”,嚴婷趕緊接話,“女主角把咖啡不小心撒男主身上,一見鐘情了。”
“太俗套了。”江鴻羽吃了兩顆杏仁,拍了拍手。
“我也覺得”,嚴婷點了點頭,“撒咖啡挺無聊的,撒酒瘋可能更具戲劇張力。”
江鴻羽覺得這樣的對話很有必要結束了,轉身回房繼續打游戲去了。
心裏還不住吐槽,啧啧,這年頭還一見鐘情呢。
注:江鴻羽和陸曉的單篇,有興趣可以看看,可能不會日更。盡量隔日一更吧。
下更預告:俗套的一見鐘情。
02他媽的,太狗血了。
江鴻羽下午去老趙那裏請假訓練的時候,老趙滿臉不爽。
“就一個破足球隊也要浪費兩節正課,蔣雲甫可真神氣了。”
對面的李老師擡起眼看了老趙一眼:“行了,被抱怨了,市裏組織的比賽,學校也重視。”
說完又撩起視線看了看江鴻羽:“再說他浪費兩節課能有什麽差。”
江鴻羽雙手抄褲袋裏,歪着頭,也不說話,下巴微楊,滿臉寫着不耐煩,就差倆鼻孔對着老趙出氣了。
“是成績的問題嗎”,老趙拔高聲音,“這是紀律,今天他請兩節假玩足球,明天個個都來效仿,還上不上課了!”
李老師:“诶诶诶,你給我争什麽。”
“走走走”,老趙擺手,“你別不耐煩,我看見你也煩。”
江鴻羽才出辦公室,李老師就嘆了口氣:“你可燒高香吧老趙,江公子現在算給你面兒了,還知道知會你一聲。以前我在初中部的時候每天都能瞧見他們班主任滿學校找人。不敢管又不能不管。”
“就一群慫貨”,老趙嘁了一聲,“管他天王老子,他在老子班上,就得守規矩。”
江鴻羽到更衣室的時候,足球隊的人基本都齊了,蔣雲甫坐在後面的休息凳上看他們換衣服。
周飛看他黑着臉,樂着說:“江隊,又被你們班老趙念叨了?”
江鴻羽沒理他,走到自己櫃子前拿衣服。
“趕緊換”,蔣雲甫走過去拍了拍江鴻羽的肩膀,“我們先出去。”
江鴻羽冷冷掃了一眼肩膀上那只手。
蔣雲甫立馬拿起手,聳了聳肩,從他身旁走過時還順帶摸了一把旁邊林松的背:“趕緊出來。”
等人都出去後。
江鴻羽把衣櫃門狠狠一摔,哐哧嘎啦的聲兒在寂靜的更衣室頓時顯得突兀又刺耳。
Y中進門的左手邊,就是足球場,此時跟在陸祥之背後的陸曉遠遠就瞧見了場上穿着藍白球服奔跑的青年們。
陸祥之的大學同學是高一的年級主任,老同學相見的重逢之情以及莫名其妙從天而降的尖子生讓他快要忍不住老淚縱橫。
陸曉對這種場面一般欣賞無能,和兩人打過招呼便晃回了足球場。
他一米開外站着一個頤指氣使的壯漢,一直對着場上的人逼逼叨叨。
“江鴻羽,傳球傳球,別逞威風!”
“林松你眼睛瞎了還是腦袋被門擠了,防守防守!”
“唉,李澤你是不是沒吃飯!跑起來!”
陸曉聽得腦仁疼。
但他沒有移動位置,因為他懶得動。
四五點鐘的太陽光線歪歪斜斜,灑下了一層油畫般溫潤的光澤。
他的視線被場上一個矯健靈逸的身姿吸引了過去。
眉目飛揚的臉,瘦削高挑的身材,尤其一雙大長腿,斷球的時候,跑動的時候,顯得優美又修長。
陸曉忍不住多瞧兩眼。
壯漢的聲音突然停了,一個清秀的男生從教學樓那邊跑了過來。
“蔣老師”,男生喘着粗氣,“對不起,我來晚了。”
壯漢的笑得油膩膩,拍了拍他的肩:“沒事兒,陪我在旁邊看看。”
說完手往下滑,摸了摸他的背,又一路向下,在對方的屁股上抓了一把。
陸曉皺了皺眉,這個人,分明……
場上的江鴻羽心裏也異常的狂躁。蔣雲甫的肆無忌憚讓他的容忍度達到了一個極限。一周前,蔣雲甫和足球隊的人勾肩搭背、摸腰抓腚他都可以認為是男生之前普通打鬧的肢體接觸。
可是當他上周撞見蔣雲甫在休息室抓着褲裆看GV的時候,這些動手動腳無一不帶着揩油的性騷擾氣息。
更他媽操`蛋的是,蔣雲甫看的是他落下的U盤裏的片兒。
他當時就被蔣雲甫那心照不宣的眼神惡心到了。
當安一跑到場邊的時候他餘光是瞟到了的。當蔣雲甫的手拍他的肩的時候,江鴻羽就停止了跑動。
周飛跑過來撞了撞他的肩:“幹嘛呢。”
他看了周飛一眼:“我叫安一上來替我一會兒。”
安一是初中部的學弟,人長得很清秀,蔣雲甫對他最不老實。
此時蔣雲甫忙着和安一說話,沒注意到場上的動靜。
江鴻羽才走兩步,就瞧見蔣雲甫的手伸到了安一後方。
“我`操。”他眸色越發的暗,大步流星往場邊走了過去。
蔣雲甫覺得江鴻羽的“把柄”也算在自己手中,對他的的警告總是一笑置之。
今兒大庭廣衆,江鴻羽看着他對小孩動手,算是爆發了。
蔣雲甫想錯了一點,江鴻羽本質上就是一條瘋狗,根本不怕被另一條狗反咬。
“江鴻羽,你跑過來幹什麽!”蔣雲甫看見走過來的人影吼了一聲。
江鴻羽此刻滿臉帶煞,沒正眼瞧他,皺着眉對安一說:“你去場上替我。”
安一被他逼人的氣勢震得愣了一秒,才小跑過去。
他回頭看安一跑到場中了,頭還沒偏過來,拳頭就砸在了蔣雲甫的臉上。
“我`操,江鴻羽你發什麽瘋!”蔣雲甫猝不及防被揍腳下一個踉跄,還沒回過說神來,拳頭又落在了他臉上,直接把他揍倒在地。
剛剛站旁邊的陸曉還來不及做出反應,就感覺一注液體飙到了自己臉上,溫熱中帶着猩甜。他伸手摸了摸,指尖上一片猩紅。
旁邊壯漢已經被揍倒在地,那個叫江鴻羽的高個子騎在他身上紅着眼一拳接一拳地掄下去。
陸曉覺得周遭的環境都靜止了一般,只有那有力的拳頭揍在壯漢臉上帶起橫肉的顫動,拳頭的主人宣洩的暴力蔓延到他的四周,剛剛鮮血迸濺過來的時候,他居然感覺到有種說不上的視覺美感,刺激又痛快。
直到他聽到一個低沉的聲音滿含怒意:“你他媽別給同性戀丢臉!”
陸曉剛剛反應過來的身體又再一次定在了原地,一動也沒動。
視線裏,場上的人沖過來拉開了兩人,教學樓那邊也有人跑了過來。
江鴻羽說出那句話完全是無意識的。
當他意識到自己屬于這個群體時候,他也意識到了這個世界對這個群體不帶善意的眼光。包括江揚自欺欺人不願承認這個事實的态度更是讓他喧嚣的情緒達到了一個沸點。
江揚覺得這個群體是見不得光的,丢人的,他只願把自己誠懇地溝通當做一次青春期的叛逆。
他覺得自己揍蔣雲甫的時候就像在進行一個儀式,在為一個群體捍衛什麽的儀式。
他的動作和情緒是暴烈的,可是他的腦袋和思維無比的清晰和冷靜。
周飛從身後架着他往後拖的時候,他看到地上滿臉都是血的蔣雲甫輕輕笑了笑。
真是痛快。
他冷眼看着足球隊的人蹲在地上扶起蔣雲甫往醫務室走,自己卻定在了原地,周飛在他說着什麽他完全沒有聽進去,直到他看到另一個定格在原地的人。
那張清俊幹淨的臉上滿是茫然,側臉被柔和的光線照得半透明,還能看到臉上細微的絨毛,另半張臉沉在陰影裏,還有一行歪歪斜斜的血珠,慢慢滑落着,帶着豔麗又詭異的美感。
一半光明一半黑暗。
一半天使一半堕落成魔。
他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麽表情,他甩開了周飛架在他胳膊上的手,耳畔有秋風飒飒吹過的聲音。
他每走一步,就感覺心裏咚得響一聲。
等陸曉反應過來,就落入了一雙濃墨重彩的眸子裏。
江鴻羽鬼使神差般伸出手用拇指摩挲了一下對方眼睑下的那塊血跡,這塊血跡就像一滴眼角處滑下的血淚。
觸手細膩一片,然後,他才發現自己手上也滿是血。
他猛地回過神來,才發現對方眉心微蹙看着他。
他扯起身上的球服,毫無章法甚至有些粗魯地胡亂在他臉上抹了幾把,“你看傻了嗎?旁邊有人打架不知道躲遠點?”
陸曉的半邊臉頓時紅了,也不知道是血跡抹開來染上的還是被面前這個暴力分子揉出來的。
江鴻羽剛想說話,老趙隔大老遠就開始怒吼:“江鴻羽,你給我滾過來。”
江鴻羽擰着眉回頭看了看,擡起胳膊把外面的球服背心脫了下來,直接塞到陸曉懷裏:“你自己先擦着。”
陸曉望着跑遠的背影和飛揚起的發梢,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臉。
陸祥之過來的時候,他已經把球服帶血的地方卷裹了起來。
“怎麽這麽快就出來了。”陸曉問。
“說是有學生出事了”,陸祥之笑,“不然以我老同學以往的性子,準得拉我聊一兩個小時家常。”
陸祥之瞄到他手裏的球服:“哪來的?”
“觀光禮物”,陸曉笑了笑,“走吧。”
教導主任的辦公室裏,老趙已經氣得語無倫次。
“江鴻羽你真是出息了啊”,老趙踱着步子在辦公室裏打圈,“校外打架我抓不住你就算了,現在直接挑釁到我跟前了,操場就直接動手了,還專挑老師打,要不要我下周一升旗儀式上給你申請個單人節目。”
“升旗儀式就不用了”,江鴻羽癱坐在沙發上,“你要是覺得沒看到遺憾,改天我單獨給你表演。”
“你你你你”,老趙指着他的鼻子,手都在抖,轉頭對教導主任說,“看見沒,還敢威脅我,打一個還不過瘾是吧,來來來,也往我臉上打,看看我流的血多還是蔣雲甫流得多。”
“老趙,夠了啊”,教導主任也一個頭兩個大,“和學生置什麽氣。”
“我置氣!怕是他要拿我撒氣”,老趙只跺腳,“我給你說,這事性質極其惡劣,必須記過。”
“唉”,江鴻羽嘆了口氣,“老趙我真不會和你動手,我挺喜歡魯魯巴的,你特像他。”
老趙:“什麽!?”
“就魯魯巴老師啊”,江鴻羽雙手比了個圓,認真解釋“臉有籃球這麽大,也特別喜歡跺着腳說話。還挺可愛的。”
“你你你你”,老趙氣得說話都哆嗦,“今天揍人累了就開始耍皮子人身攻擊了是吧,老陳你丫別慫,今天必須治治他。他今天敢拿話桶我心口,明天就敢拿刀捅你肚子。”
“你不是挺不待見蔣雲甫嗎,怎麽還感同身受起來了,诶,老趙,老趙”,陳主任扶額,“你能別繞圈了嗎,坐下,把我腦殼都繞暈了。”
“你丫就和稀泥吧你”,老趙轉向陳主任,“你不要老子管,那你自己管!”
說完就摔門而走。
老陳還不怕死在他身後補了一句:“損壞公物老師也要賠錢哈。”
老趙一聲怒吼:“狗雜種,要賠你自己掏腰包!”
老陳腦袋伸出門外:“又罵人,這個月扣五十。”
老趙氣得轉身又罵:“扣完算了,反正吃你家大米!”
老陳笑着搖了搖頭,轉頭看着沙發上的江鴻羽又扳起了臉:“說吧,為什麽揍人。”
“老趙最近老發火”,江鴻羽偏頭問,“是不是更年期了?”
“你還說”,陳主任面色一沉,“就你說他臉大,足夠他記你丫一學期的仇了。”
“沒說臉大啊,就是氣鼓鼓的時候挺圓,和魯魯巴可像了”,江鴻羽一本正經,“你說他長得斯斯文文,怎麽張嘴就成髒。”
陳主任點了點頭:“我也覺得。”
說完自己又猛拍了一下桌子:“轉移什麽話題,給我老實交代,給你擦屁股還不配合,總不能瞎雞`巴亂擦吧。”
江鴻羽:“老陳,說幾不說把,文明你我他!”
江鴻羽還是沒說原因。一方面他不想讓安一不好受,也不想讓更衣室其他人想起來惡心,另一方面,他更不想把自己的事扯出來。
當然江公子說這個老師有問題,那麽他就有問題,根本不用追求性取向性騷擾這件事,學校就暗戳戳地處理了蔣雲甫。
江鴻羽從教導處出來的時候,突然想起剛才那張帶着詭異美感的臉。
他轉頭問折返回來領人的老趙:“剛才站旁邊那個人呢?”
“站旁邊那麽多人”,老趙火又蹭了起來,“我替你收拾殘局還來不及,還有心思給你留意旁邊的人!”
後面老趙的暴風暴雨式地語言轟炸,他一句也沒聽進去。
滿腦子想着,以前沒見過這人啊,幾年幾班的?
回家給江揚選擇性`交代了今天發生的事。
江揚忍不住在他腳踝處踢了一腳:“挺能耐啊小子,下一步是不是想揍老子了。”
“我覺得你們都有被迫害妄想症,真的”,江鴻羽無比真誠地說,“而且對我存在一定程度上的誤解。”
吃完飯他就回房間躺着了。
剛閉上眼,腦海中又浮現出一張臉。
黑白分明的雙眼靜靜地看着自己,眸子潮濕又明亮。
替他擦臉時,也只是眉頭微蹙,沒發出一點聲兒。
他忍不住搓了搓手指回味,好像還挺好摸的。有軟又嫩。
我`操!
江鴻羽猛地從床上一個鯉魚打挺。絕逼精蟲上腦魔怔了。
他從冰箱裏拿了一瓶冰礦泉水猛灌下去才澆滅了剛剛突兀而起的燥熱。
江揚上樓了,嚴婷依舊在沙發看電視劇,依舊招呼他過去吃水果。
“怎麽這兩天都是哈密瓜。”江鴻羽叉了一塊放嘴裏。
嚴婷:“昨天女主角為了撒咖啡的事兒道歉給男主角送哈密瓜汁兒,看得我今天也挺想吃。”
江鴻羽:“……今天也送嗎?”
他其實是想問明天是不是也吃哈密瓜。
嚴婷無比認真:“送啊,今天也送,女主一見鐘情後,開始追求男主了。”
“我`操,也太快了吧”,江鴻羽忍不住吐槽,“一點都不矜持。”
“你懂什麽”,嚴婷反駁他,“男追女隔層山,女追男隔層紗。看上了就追,好東西不等人。”
江鴻羽順口答:“那男追男呢?”
“這……”嚴婷愣了,“要不我打電話問問嚴珉。”
江鴻羽剛想說開玩笑一問別那麽認真,嚴婷就一個哎呀。
“你看多巧,男主找的新公寓對面就住着女主的。”
江鴻羽瞟了一眼屏幕:“這狗血落俗的劇情也就偶像劇敢這麽寫。”
嚴婷似乎很有心得:“現實可比偶像劇狗血多了。老天要撒起狗血,就沒人類什麽事兒了,統統靠邊兒站。”
江鴻羽若有所思。
他洗漱完,準備睡覺了,眼睛還沒閉上,某張臉又浮現眼前。
他蒙上被子,好吧,老天你贏了。
他媽的,太狗血了。
03 別扭個屁,害羞個屁,矜持個屁。
第二天盡管是周末,足球隊還是得訓練,因為周一就有場比賽。
江鴻羽早早去了學校,衣服換好半天,才好不容易等到打着哈欠進來的李澤。
“江隊,這麽早”,李澤一邊打哈欠一邊打招呼,“心情好點沒?”
江鴻羽半躺在休息長凳上:“你注意打哈欠的時候口水別噴我臉上,我心情會比現在好一點。跟個噴水壺似的。”
“嘿嘿,瞧你焉皮兒打垮兒,給你澆點水滋潤滋潤”,李澤一笑,“老蔣都被你打得下不了床了,今天誰負責訓練啊。”
“不知道”,江鴻羽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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