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10)
羽的心跳。
江鴻羽和他穿的樣的格子睡衣,只是顏色不同。
他看着鏡子裏的自己和江鴻羽。,突然覺得特別地安心。
“我瞧見你媽媽的照片了。”
江鴻羽:“是嗎?挺像我對不對。”
“嗯,很像”,陸曉說,“她很美。”
“謝謝誇獎。”江鴻羽勾起唇角。
“多大臉啊你”,陸曉笑,“給我吹頭發吧。“
吹風機的熱風穿過江鴻羽的指尖和陸曉濕噠噠的發梢,偶爾也會掃到江鴻羽的下巴和臉上。
江鴻羽睫毛垂着,認真給陸曉吹着頭發。
陸曉便一直看着鏡子裏江鴻羽專心的模樣。
其實從轉學來Y市才一小段時間,他卻有種認識江鴻羽很久的錯覺。
原來安全感和踏實感有時候真和時間是無關的。
陸曉頭發不長,沒吹一會兒,便幹了。江鴻羽把吹風機放回原位,發現陸曉并沒有要挪腳的意思。
他任由陸曉靠着,問:“你在想什麽。”
“想了很多”,陸曉頭也往後抵在了江鴻羽下巴上,“又好像什麽都沒想。”
“我想了一件事。”江鴻羽從背後環住他。
陸曉:“什麽。”
江鴻羽說:“想以後一直給你吹頭發。”
兩人都笑了。
其實洗澡前,江鴻羽被陸曉撩得挺熱血下湧、浮想聯翩的。但此時,他也靜了下來。
這個時刻太溫情、美好了。
當然在熱情洋溢的青春,溫情和熱情相比,總是短暫的。
出了浴室後,陸曉從包裏拿了手機就徑直往床的方向走,然後脫鞋上床。
江鴻羽盯着他。
“怎麽”,陸曉拿了一個枕頭靠在自己身後,“你打算讓我睡客房啊?”
江鴻羽挑眉:“我怎麽記得我是邀請你過來寫作業的。”
“你覺得我現在有心思寫作業”,陸曉覺得有些有趣,樂出了聲,“你太看得起我了。”
“那你現在有心思幹什麽?”江鴻羽眉間眼梢都是笑意,靠在架子上看着他。
“深入了解一下我男朋友平時的日常起居,娛樂生活。”
江鴻羽剛想打個嘴炮問他“怎麽個深入”,就看見陸曉拿起了床頭邊的iPad。
江鴻羽幾乎是陸曉的手有意願拿起iPad時起跑的,此刻完美地發揮了他作為前鋒的速度、果敢和大長腿的優勢,一把從陸曉手裏上半身重重摔床上,一把躲過了陸曉手中的iPad。
“我也不知道密碼”,陸曉幽幽地盯着摔落跟前的人,放緩了語速說,“你激動什麽。”
江鴻羽頭一擡就看見陸曉眼帶戲谑。
他趕緊直起身:“我來給你解鎖。”
“那快解。”陸曉笑。
“哎嘿,你耍我呢。”江鴻羽樂了。
“看反應看的絕對不是偶像劇。”陸曉靠在背後的枕頭上樂。
“某種意義上和偶像劇挺像的”,江鴻羽把鞋一蹬,躺在了陸曉旁邊,“劇情都沒什麽邏輯,但看得挺爽。”
陸曉笑着在江鴻羽腿上踢了踢:“把燈關了,留遠處那盞就行。”
“你真不打算做作業了啊。”江鴻羽問。
“江鴻羽”,陸曉眯縫着眼看着他,“今兒壓根就沒作業,明天月考。”
江鴻羽靜止了半分鐘,特別真誠地問:“老實說,有時候看我不是真特傻`逼。”
“考試的時候別傻`逼就行。”陸曉把枕頭放下去,人也平躺在了床上。
江鴻羽下床把其他燈都關了,留了陸曉說的那盞小燈。
他躺下的時候,陸曉側過身對着他的方向。
江鴻羽也側過身和他面對面。
“就那麽傻一理由,你還真來了。”江鴻羽笑。
“重點不是理由,是說理由這個人”,陸曉擡手在他眉骨處摸了摸,“而且我也挺想和你待一起。”
江鴻羽伸過手臂便抱住了陸曉。
當他吻下來的時候,陸曉明顯察覺出了些許不同。
這個吻比以往的更熱情更猛烈。
陸曉的舌尖被江鴻羽勾纏着,吮`吸着,兩人鼻息交錯,撲灑出的濃情蜜意充盈整個室內。江鴻羽搭在他腰上的手掀開了他睡衣的下擺,在他的清瘦的腰側摩挲揉`捏着,掌心熾熱發燙。
直到江鴻羽的整個身子都快壓在陸曉身上的時候,隔着單薄的睡衣,他也感受到了江鴻羽其他部位的熱情。
陸曉的嘴唇被親的殷紅水亮,微啓喘氣,眼梢染着紅暈,溫柔地注視着上方江鴻羽。
江鴻羽眸色則有些暗沉,像是剪碎的一角夜色。
陸曉垂眼笑了笑,濃密的睫毛蓋住了心緒。
他稍微擡起身湊在江鴻羽耳邊。
帶着令人酥癢的語調:“要不要我幫你……”
江鴻羽頭一偏,對上他淺笑的眼。
陸曉眼角一擡繼續說:“……拿紙。”
江鴻羽摸着他瑩潤的耳垂捏了捏,同樣湊在他耳邊壓着嗓子說:“後面兩個字我沒聽見。”
說完彎起一只腿在陸曉腿間蹭了蹭:“我覺得我們還是互相幫忙比較好。”
注:孩子養熟了當媽的也不好意思了。
18(下)“嗯,總得習慣。”
牙膏是玫瑰味兒的,沐浴露也是玫瑰味兒的。
家裏一年四季都能聞到這個味道,這種熟悉的感覺讓陸曉放松了不少,他閉着眼,能感受到自己在江鴻羽手下的變化,也能感受到江鴻羽在自己手中的變化。
江鴻羽的腰腹緊實又光滑,他另一只手掌覆在上面時,能隐隐觸摸到人魚線。
他們慢慢收起了生澀中的緊張,時而淺啄,時而深吻,時而跟着手上的節奏靠在對方身上交錯低喘。
陸曉的思緒飄在了高空中,有些興奮,有些茫然,無法分心細想其他。
他追随着感覺和本能,沉浸在自己喜歡的男孩帶給自己的這份歡愉。
……
直到兩聲低沉的暗吼先後響起,直到江鴻羽的舌尖在他的耳廓輕探舔舐,他摟住了身邊的人。
江鴻羽替兩人清理幹淨後又從抽屜裏拿了濕紙巾出來。
陸曉眉目間還有些許潮紅,不過此時也緩了過來,按住了江鴻羽的手:“換我、自己來吧。”
江鴻羽笑了笑:“現在害羞是不是有些晚了。”
陸曉眯了眯眼:“現在采訪你裝備怎麽這麽齊全倒不晚。”
江鴻羽在他眼角親了親,然後跳下了床:“行吧,給你一點空間。”
陸曉用濕紙巾擦拭了一遍後,又仔仔細細檢查了一下床單上是否有遺漏。
江鴻羽進來的時候,就瞧見他正靠在床頭櫃上,走近一看,還捧了本錯題習冊。
“讓你還有力氣看書真是我的不對了。”江鴻羽啧了兩聲。
“考試前還和你瞎胡鬧才是我的不對。”陸曉對着床邊的人笑。
“瞎胡鬧”,江鴻羽眉一挑,“你剛剛不是鬧得挺開心的。”
“去你的”,陸曉把習冊放一邊,“盤子裏是什麽。”
“切了一點蘋果”,江鴻羽放下手中的水杯,坐在他身邊,“怕你嗓子幹。”
陸曉伸手拿起一塊喂給了江鴻羽,江鴻羽正彎着眼吃的開用心,他忽的“呀”了一聲:“剛還沒洗手。”
“沒關系”,江鴻羽漆黑的眸裏透着邪氣,“提前熟悉一下味道,反正以後都得嘗。”
“你這剛剛才流氓完,十分鐘都沒到”,陸曉似笑非笑,“能歇一會兒嗎?”
“那你也該反省一下為什麽身上總有一股讓我想耍流氓的氣質。”江鴻羽頭一偏,靠陸曉肩上。
“神經病。”陸曉笑着撥開了他的頭,下床穿鞋的時候才發現剛剛褲子都被江鴻羽給扒了,清理的時候只穿上了內褲。
“別找了,反正我都看過了。“江鴻羽靠在床邊看着埋頭翻褲子的陸曉。
褲子被踢到了床角,陸曉看了他一眼,自顧自套上了褲子往浴室走去。
雖然只有幾秒的時間,但是江鴻羽看到褲管慢慢套上那雙筆直勻稱的腿,心又被火燎了燎。
擠了洗手液在洗漱臺搓手時,陸曉看到鏡子裏眼角斜飛一抹紅的自己覺得有些陌生。剛剛全程他都是閉着眼,想到自己的表情和身體都被江鴻羽盡收眼底,忽的又有些說不上來的口幹舌燥。
江鴻羽撲灑在他面部熱燙的呼吸,暗啞磁性的喘息,撫摸在他身體的力度,他閉着眼,都能再次感受到當時的情景。
正想着,頸側又是一股熱氣滑過。
江鴻羽也來了浴室,從背後抱住他,把自己的手也伸水龍頭下方握住他滑膩的滿是泡沫的手揉`捏:“也給我洗洗呗。”
江鴻羽的手指特別的修長,指節微凸,指甲蓋也修剪得很整潔。
陸曉握着他的手,就着自己手上豐富綿密的泡沫,一根一根地替他清洗。
想到這雙手剛才在自己身上肆虐過,又有些臊。
江鴻羽渾然沒有注意,下巴靠在陸曉的頭上,閉着眼一臉享受的樣子。
洗了手回去吃蘋果時,陸曉才體味到江鴻羽說的清爽提神的效果。
陸曉不怎麽愛吃蘋果,不過刷了牙後吃,嘗不出蘋果的甜味,入口還有些微苦,
咬上去又脆又冰,是很不一樣的感覺。
原來生活中特別細微的一件事分享出來,還挺開心的。
睡覺前陸曉說:“明早讓鬧鐘吵我吧,你別叫我起來。”
“不都一樣嗎?”江鴻羽笑。
“鬧鐘叫我,起床了我就自己生悶氣”,陸曉低聲笑,“你叫我,我就得對你撒氣了。”
江鴻羽抱着他:“嗯。”
兩人說完話沒一會兒就睡着了,但是江鴻羽睡得不怎麽踏實。兩人面對面抱着睡的,但是陸曉時不時會有些小動作,踢踢腿,動動胳膊。
他卻堅持沒把人放開,迷迷糊糊地問:“怎麽了。”
“有些不習慣”,陸曉語帶睡意,“不過沒關系。”
江鴻羽:“嗯,總得習慣。”
肖樂在elven等了一晚上,姚茜也沒有過來拿包。
她洗漱後拿着包就去了Y中門口。
她的打扮本就和周遭學生不一樣,加上那張挺紮眼的臉,站在校門口的時候被人來來回回地瞧。
冷靜了一晚上,雖然心有些涼,但她到底是舍不得和姚茜置氣的,想着和她好好聊聊。
但她實在被看得有些心煩,走到門口的收發室把包給了值班的保安:“高二(六)班姚茜的包,麻煩您幫忙通知一下。”
在門口執勤的胥革聽到姚茜的名字立馬投去了打量的目光,肖樂察覺到冷眼回看了一眼,轉身便離開了。
胥革旁邊的女生小聲說:“沒想到姚茜還有這樣的朋友啊。”
其實肖樂沒等到姚茜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姚茜起晚了。
地下室本來就不怎麽通風,屋子裏悶着氣,人一旦睡着挺容易昏昏沉沉的。
她是被周飛從床上拖起來的,臉被周飛還熱乎乎的手拍得啪啪響。
“姚茜,趕緊給我起來。”
瞧她好不容易醒了,周飛就一個箭步沖進了衛生間,姚茜沒醒徹底也沒力氣對他剛剛的行為發火。
她換了外套穿上鞋,周飛又已經沖出來把她往衛生間裏推:“沒時間刷牙了,用漱口水涮涮就行了,趕緊的。”
“你用過的啊。”姚茜瞄了一眼還剩一半的小瓶漱口水。
“我倒杯子裏的。”周飛退房間裏收撿東西。
姚茜慢條斯理地漱了漱口,正用手撥弄亂糟糟的頭發,臉都還沒洗,周飛又沖了進來拉着她的手腕就往樓上沖。
姚茜都來不及反應就被周飛拽上了街。
“遲到就遲到”,姚茜好不容易甩開了他的手,扭了扭手腕,“我臉都沒洗。”
“洗什麽臉”,周飛有些急,“夠好看了,今天考試啊姐姐。”
“诶”,姚茜忍不住笑,此時一聽到周飛這麽說動作又慢了下來,“考試不是能遲到半個小時嗎,你也是會為考試着急的人啊。”
“我`操半個小時能做多少題你開玩笑吶姐姐”,周飛急了,“我成績和我人一樣,看上去不怎好,但真的也不怎麽爛。”
姚茜徹底樂了:“別拽我了,你跑你的,我後面跟着。”
也還好網吧離學校就兩條街,兩人跑到門口的時候上課鈴還沒響。
一到門口姚茜就被胥革叫住了。
胥革看了一眼和她一起氣喘籲籲跑進來的周飛:“你朋友把你的包放收發室了。”
姚茜對周飛說:“你先上去吧。”
轉身進了收發室。
沒想到胥革也跟了進來:“一個臉上有紋身的女生送過來的,是你朋友?”
姚茜沒理他。
胥革繼續問:“你今天怎麽和足球隊的周飛一起來的學校?”
姚茜皺着眉看向他:“和你有關系嗎?”
周飛并沒有先走,在遠處等着他,她小跑過去和周飛往教學樓的方向走了去。
胥革望着兩人的背影臉色有些陰沉,他把紀律考察表格給了旁邊的女生:“今天你負責和保衛部的人交接一下,我先上去了。”
旁邊的女生點了點頭,随即往收發室走。
剛進門,保安就說:“剛剛那女孩你們同學啊,正好她有個U盤落這兒了,你給她拿上去。”
考試考兩天,晚自習都給免了。
第二天最後一堂英語結束後,江鴻羽扯着陸曉就去了網吧一條街。
陸曉:“來這幹嘛,不回家啊。”
陸祥之下午回來了,說晚上煮火鍋,也叫上了江鴻羽。
江鴻羽神秘兮兮地帶他去了網吧後面的小巷子,裏面停了一輛嶄新拉風的摩托車。
陸曉抄着手看着江鴻羽。
“以後接你上下學就方便了。”江鴻羽有些得意地點了根煙。
陸曉:“你信不信出現在校門口那一刻,老陳老趙立馬就撲上來了。”
“就停這呗,再走去學校”,江鴻羽挺無所謂地說,“我又不傻,去校門口吸什麽睛。”
“你爸和你阿姨允許?”陸曉有些無奈地看着他。
“不允許啊,也不需要他們允許”,江鴻羽笑,“因為他們壓根不知道,我停隔壁小區的。”
“省時省錢一樣沒占,還特不方便”,陸曉也笑,“你圖什麽。”
“圖能帶你穿過城市穿過風。”江鴻羽對他挑了挑眉。
兩人正說着,巷口響起了一個聲音:“還挺浪漫啊江鴻羽。”
“你怎麽在這。”江鴻羽問。
“陸曉叫我過來的啊”,姚茜走過來,“陸叔都叫你吃飯能不叫我啊。拉着人就跑,能不能有點集體意識。”
陸曉:“這不是叫你過來了。”
“別替他說話”,姚茜笑,“前晚的事兒還沒找你倆交代。”
說完又在摩托車後座拍了拍,看向江鴻羽:“你是願意我坐中間,陸曉抱着我,還是我坐後面我抱着陸曉呢?”
江鴻羽冷着臉:“都不想,你能打車嗎?”
陸曉在一旁樂。
“那我還是坐後邊兒吧”,姚茜繼續說,“坐中間我還得抱着你,我還不樂意。”
“其他的不說”,陸曉突然反應過來,“你有駕照嗎?”
”廢話”,江鴻羽把煙一滅,昂首提胸地說,“當然沒有。”
陸曉和姚茜齊刷刷看向他。
江鴻羽盯着陸曉黑白分明的眼,笑了笑:“坐不坐。”
陸曉笑:“坐。”
江鴻羽依舊盯着陸曉,眼尾的睫毛交錯着,嘴角翹成好看的弧度:“姚茜沒問你,你不用回答。”
姚茜:“……”
19 (上)“就是一個你愛紅我愛綠的簡單事實”。
每次姚茜過來,陸曉都覺得陸祥之變得和平時不一樣了很多,現在加一個江鴻羽,這種感覺他愈發的強烈。
陸祥之更加的健談、鮮活,愛扯淡,愛怼人。
也愛勸酒。
其實不難理解。
他和陸祥之之間的相處太和平了。
沒有矛盾,沒有沖突,有的只有一方太過的心存愧疚和另一方太過的善解人意。
日子被兩個人過得平和也平淡,生怕自己的某一句話某個情緒給彼此的生活造成困擾和負擔。
平時陸祥之也會半開玩笑地說着讓陸曉也得像其他同齡孩子那樣發發脾氣、撒撒嬌,提提要求。
但有時候,太過理解和心疼對方,親近的人之間也會多了分放不開的客氣。
所以,陸曉挺喜歡姚茜和江鴻羽來家裏的,陸祥之會開心,他也會覺得輕松。
不過因為第二天還得上課,今天吃了晚飯不久後,陸曉就送江鴻羽下了樓。
姚茜和江鴻羽兩人都陪陸祥之喝了些酒,姚茜今天喝到微醺,酒意上頭,也跟着下了樓,還一直扯着江鴻羽讓他帶她去兜風。
陸曉拗不過她,只得淡淡掃了一眼江鴻羽,然後上了樓。
見陸曉不在了,姚茜作勢就要去掏江鴻羽的鑰匙。
江鴻羽一手抵住她額頭不讓她靠近,一邊說:“想都不要想,倆選擇,要不我打車送你回你家,要不現在馬上送你上樓回陸曉家。”
“陸曉都沒在了”,姚茜鄙夷道,“江鴻羽你就這點出息。”
江鴻羽神色自若:“我覺得我出息大發了。”
“呸”。姚茜拿開他的手就往前面走。
江鴻羽拎着她的衣領就把人拽到路邊攔了一輛出租車。
周飛大概是兩人快到姚茜家的時候打來的電話。
“江隊”,周飛開口第一句話就是,“姚茜手機號給我。”
“怎麽了”,江鴻羽看了一眼自己身邊正拿着手機玩植物大戰僵屍的人,笑着說,“她杵我身邊呢。我問問她願不願給。”
“那正好”,周飛一反常态的正經,“我在網吧,你讓她過來。算了,你一起過來吧。”
江鴻羽斂起了說笑的神情問道:“出什麽事兒了?”
“說大可大,說小也小”,周飛挺冷靜地說,“我正處理着,過來再細說。”
姚茜看他挂了電話淡定地對司機說:“師傅麻煩轉頭去Y中附近的紅星路。”
江鴻羽看着她:“你心裏有數?”
“沒數啊”,姚茜收起手機,把臉側的頭發撩到耳邊,“反正知道出事兒了,和我有點關系。”
到網吧地下室的時候,不光周飛,林松也在。
他瞧見江鴻羽和姚茜一塊兒來的,看了半天,才說道:“我`操!”
周飛看兩人過來了站起了身:“帖子我已經删了,不過截了個圖,你們自己過來看吧。”
姚茜和江鴻羽走過去,首先瞧見的就是那加粗加大的标題“高二(六班)姚茜勾男搭女,性向成謎(多圖)”。
江鴻羽瞧見标題臉就冷了下來。
林松在旁邊說:“我剛剛逛學校論壇瞧見的,想着……”
他瞥了一眼姚茜,接着說:“想着你和她關系不挺好嗎,就給周飛看了。”
江鴻羽沉聲問:“删之前多少人瞧見了。”
“能多少人”,林松聳肩,“剛發了五分鐘,我就瞧見了,周飛當機立斷黑進校網删了。”
姚茜站旁邊笑:“小飛飛你挺厲害啊。”
周飛皺着眉看着她:“那也有二十多條追貼了。”
江鴻羽也皺眉:“你給我嚴肅點。”
說完他往下看了看帖子的內容,照片大多都是上次姚茜生日時拍的,有在酒吧,也有在KTV和餐廳的。
姚茜和肖樂那幫朋友玩挺瘋的,裝束一眼看去也都是玩咖,所以當天的照片看上去确實有些不雅。
裏面男那女女摟摟抱抱的照片不少,包括她和肖樂有些親密的照片。
帖子還煞有介事地描述了這段時間撲風捉影的一些傳言。
有目睹她之前在酒吧前和女生接吻的料,也有她和高一幾位學弟過從甚密的事兒,甚至還言之鑿鑿描述了她疑似在女伴家裏過夜,書包落女伴家裏,被人送到了收發室的場景。
江鴻羽看照片和文字時突然生出一絲奇怪,文字爆料中說的高一幾位學弟應該是包括他和陸曉的,而且姚茜生日那天他印象中他和陸曉也有被拍,不過爆料的照片裏卻沒有一張抓拍到他和陸曉任何一個身影的。
“我查了IP”,周飛說,“樹緣網吧,剛好他們監控也拍到了上傳的人,帶着帽子,是個女生,看不到臉,不過網吧電腦都會自動重置,沒發現其他東西,我仔細看了幾遍監控,她使用電腦的時間不長,坐她旁邊的人說她似乎發了幾封郵件就走了。”
說完周飛調出了監控畫面。
姚茜嘆了口氣,坐下來看監控,周飛從旁邊拿了瓶蘇打水擰開遞給她:“喝點吧,有酒氣。”
“照片有哪些可能洩露的地方你有印象嗎?”江鴻羽瞄了一眼周飛,問。
姚茜拿過鼠标按了暫停鍵:“其實看到照片內容,我就猜到是誰了。”
地下室裏其他三人都看着她,她喝了口水,嘆了口氣:“散了吧。”
江鴻羽沉默不語。
周飛擰着眉:“你知道她郵件是發給誰的嗎?”
姚茜無所謂地聳了聳肩:“要不是學校,要不是老師呗。”
江鴻羽指了指她:“姚茜,你出來。”
林松是真以為江鴻羽和姚茜有點什麽了,看江鴻羽臉色不對,趕緊打圓場:“其實事情也不大,老師問起就說生日喝多了玩瘋了,帖子也沒多少人瞧見。這一看就是陷害,老師又不是傻的。”
姚茜對他笑了笑:“謝謝。”
林松有些尴尬地點了點頭。
姚茜和江鴻羽去了後巷,姚茜搶先說了話:“沒多大點事,算了吧?”
江鴻羽冷聲說:“算了?”
“那能怎麽樣,我知道是誰了又能幹嘛”,姚茜笑了笑,“對方一女生,揍人也不能夠吧,回罵我也做不出來,再說除了勾男這事兒有些撲風捉影了,我生日那些照片也沒合成也沒PS,都原裝的,告人诽謗都不能很成立,現在帖子也删了,改天請小飛飛吃個飯事情就完了。”
“姚茜,別給我偷換概念,就算帖子裏說的全是事實又怎麽樣,別說你他媽又不是公衆人物,任何隐`私違背本人意願流出到公共平臺就是不對”,江鴻羽笑了起來,“在我眼皮子底下,沒人能欺負陸曉,也沒人能欺負你。”
姚茜嘆了口氣:“我理解你愛屋及烏的心情,只是,別為我這些事兒掉自己價。最重要的是……”
“最重要的是,這事兒,陸曉絕對不能知道。”
江鴻羽深深看了她一眼,沒回答,掏出手機撥號:“周飛,你到後巷來一下。”
周飛很快就上來了。
江鴻羽問他:“坐旁邊的人确定她還發了郵件對嗎?”
周飛點了點頭:“确定。”
“行吧,晚點聯系你”,江鴻羽也點了點頭,“她家地址我發你微信,我先走了,你把她送回家,确定進了屋再走。”
姚茜靠牆邊點了根煙,沒說話。
江鴻羽見周飛示意知道了,轉頭就走。
“別抽了”,周飛把剛剛姚茜就喝了一口的蘇打水拿了上來,遞給她,“喝水。”
姚茜還真把煙滅了,拿過水又喝了一口。
“是早上執勤那女生,對吧。”周飛靠她旁邊輕聲說。
姚茜笑:“推理能力很可以啊小朋友。”
周飛笑了笑:“走吧,送你回家。”
後巷的光很暗,姚茜垂着頭,雙頰的頭發掉下來遮住了她精致的臉:“其實吧,不是我無所謂,只是別人拿性向攻擊我的時候,我還真不知道怎麽反擊。都是事實,我能辯駁什麽。”
“就是一個你愛紅我愛綠的簡單事實”,周飛說,“她們認為這是攻擊才是傻`逼。”
“你愛綠啊”,姚茜突然笑了,“別這樣,你這喜好很危險。”
周飛也樂了:“去你的。”
江鴻羽到老陳家的時候,是老趙來開的門。
老趙穿着浴袍,一手撸着貓,看到江鴻羽時有些尴尬:“我家裏來人了,所以我來……”
借個宿三個字被硬生生憋了回去,江鴻羽直接無視他,沖進屋:“老陳呢,找他有事。”
“你這個點找老陳做什麽”,老趙跟在他身後,“江鴻羽!你給我換鞋!老子剛拖好的地。”
江鴻羽嘆了口氣,噔噔噔走回門口換了拖鞋。
“穿另一雙”,老趙瞪着眼,“這雙我才給老陳買的。”
“吵什麽”,老陳從卧室裏出來,揉着眼,“不說拖了地就進來嗎?”
老陳今天沒帶眼鏡,看到玄關處那兩個個模糊的人影:“江鴻羽?江鴻羽!?”
“是我”,江鴻羽笑了笑,“老陳,快,找你有事兒。”
老趙有些心虛,在旁邊幽幽說:“又惹事了?”
“我沒惹事”,江鴻羽搖了搖頭,“到是沒想到你在家裏還挺惹火啊,老趙。”
19(下)想來她自己也是一個驕傲的人。
老陳暫時沒搭理江鴻羽,轉身進了卧室,再次出來的時候他已經戴上了眼鏡,臂彎上還挂了一件大衣。
“外面沒開空調本來就涼,你還穿着浴袍跑,說多少次也不聽。”老陳邊說邊把大衣給老趙披上,又把他的浴袍重新給系了個嚴實。
江鴻羽杵一旁站着,不停地啧。
“啧個屁”,老趙白了他一眼,“沒見過同事之間友愛互助嗎?”
“見過啊”,江鴻羽笑,“剛剛。”
“別說這些有的沒的”,老陳擰着眉看着他,“說吧,這麽晚來這出什麽事兒了。”
“我沒出事兒”,江鴻羽搖頭,“你電腦在哪兒,我得看看你郵箱,對了校長的郵箱現在也是你打理吧。”
學校領導公開的郵箱就校長和老陳的工作郵箱。恰好最近Y中的校長調職了,新的人選教育部還沒定下來,所以暫時都是老陳在打理。
老陳看了他一眼沒說話,領他朝卧室走,老趙有些尴尬地抱着貓站在那。
“愣着做什麽”,老陳轉頭說,“趕緊進來,外面冷。”
不出江鴻羽所料,一登上老陳的郵箱,新郵件第一封的提示字眼就是剛剛周飛截圖的那個标題。
江鴻羽迅速拿起手機拍了一張發件人郵箱發給了周飛,然後點了徹底删除鍵。
老陳沉聲問:“怎麽回事兒?”
江鴻羽沉默了一會兒,思考了一下說:“你把校長郵箱登上,我給你解釋。”
果不其然,校長郵箱裏也躺着一模一樣的郵件。
江鴻羽大概說了一下那天生日聚會的事兒,不過并沒有提及姚茜的性向,只是說玩得有些瘋。
“給她送包的就是她一朋友,丢三落四的掉人家家裏了,郵件裏說的高一學弟就是我和陸曉”,江鴻羽轉移話題,“她是陸曉姐,陸祥之侄女,所以照片就是看圖講話而已,這些爆料也完全是子虛烏有。”
老陳:“老陸的侄女?”
“真沒诓你”,江鴻羽誠懇地說,“你看你都不知道,我們這年紀的人不知道的情況下不就是看到倆異性走一起就得傳點什麽嗎?”
老陳将信将疑地看着江鴻羽,随即掏出手機可能想和陸祥之核實一下。
“喲”,老趙在旁冷聲道,“大晚上怎麽着,一有借口還想打電話給人家談談人生聊聊理想啊。”
說完轉身就往外走。
“去哪啊你。”老陳朝着他背影喊了一聲。
“我一借宿的人當然睡客房去了。”他回得有些大聲,也不知道是使性子還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地故意說給江鴻羽聽。
老陳轉頭就在江鴻羽後腦勺那狠狠拍了一下:“你大晚上給我找的事兒。”
江鴻羽趁挨打那一空擋,拿着鼠标删了郵件。
“姚茜那群朋友……”老陳有些不放心。
“就是玩樂隊的”,江鴻羽解釋,“搞藝術的,行為穿着開放點怎麽了,咱們教育學生不都說得百花齊放嗎?”
老陳掏出手機翻通訊錄。
江鴻羽:“你還真打電話給老陸核實啊。”
“核實個屁,我今晚是還想好好睡覺”,老陳眉間一直擰着,“都給我和校長發了,她們班主任不得收到?”
江鴻羽往椅背上一靠,老陳這樣的響鼓确實不用重錘,敲打敲打就開竅。
學校老師的工作郵箱都是學校統一申請的,老師們都不怎麽常登的。
姚茜班主任沒接電話,老陳用初始密碼登錄,結果一試就成功了。
江鴻羽看着郵件立馬就給徹底删除了。
“你确定那個人就給我們發了”,老陳說,“就算你現在删了,她看到事情并沒有朝她想象中發展難道不會繼續發,或者直接讓郵件在你們學生中流傳。”
江鴻羽:“我心裏有數。”
兩人正說着,周飛的信息就過來了。
江鴻羽瞄了一眼,問老陳:“學生的個人信息你應該有電子檔吧。”
從老陳家出來後,江鴻羽走在路上的時候就在想,其實姚茜真的那麽無所謂嗎?
她對江鴻羽說,別為這事兒掉自己價。
想來她自己也是一個驕傲的人。
她無法惱羞成怒地去回怼或者理直氣壯地報複一個人,她可能就是不願意這麽做。
無關對錯,無關是非。
她只想保持自己的姿态,不想被別人的腳步牽着鼻子走,依舊過自己的生活。
這種思想其實挺懶惰也挺危險的。
江鴻羽想了想,至少他是不會的。
當你懶于思考,很容易接受生活、現實給你的東西時,你只會一步步變得妥協。最後徹底忘了自己的堅持。
周飛手腳挺快的,事情也和他倆預想中差不多。發帖人回家後上網進了校網想查看帖子的反響,周飛等的就是這個機會。
周飛提供了人名,江鴻羽在老陳那找到了地址。江鴻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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