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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飛怎麽辦到的,不過周飛說電腦和U盤的東西他都遠程毀了,郵箱裏的發送記錄也删了。
他不知道事情算不算完了,他心裏還是有些不暢快。
姚茜說,還能做些什麽呢?
那些殘存的理智和道德束縛,好像也注定他們只能做到這。
所以,終歸那些莫名的憤怒還是源于無能和無能為力。
江鴻羽從兜裏拿出煙點了一根,他不喜歡這種感覺。
第二天大課間操的時候,他就去高二找到了黃夢。
沒等黃夢的表情整理好,江鴻羽直接開門見山地說:“你轉校吧。”
黃夢:“什麽意思?”
“昨晚的事兒總不是你夢游時做的吧”,江鴻羽冷冷說,“事過必留痕,難道你昨天在家裏用電腦的時候沒發生什麽異常情況?”
黃夢咬了咬唇:“那又怎麽樣,你有什麽證據。”
江鴻羽平靜地說:“證據真挺多的,倒是你那模淩兩可的帖子,诽謗同學、在校網發布不實信息,我看了下你成績挺好的,為這麽件事背個處分對自己以後也不值當。”
“不一定吧”,黃夢看着他,“就算帖子是我發的又怎麽樣,我只是闡述事實而已。”
“就憑撲風捉影的傳言和那幾張照片”,江鴻羽笑了笑,“多費幾句嘴皮子解釋的事兒,不過你做的可都是實打實的證據。”
他走過湊在黃夢耳邊說:“我只是來通知你。你要是留在這,我保證畢業前你的處分都銷不掉。”
黃夢轉頭瞪着他。
“蔣老師你還記得嗎”,江鴻羽繼續說,“我對看不順眼的人總有辦法讓他離開的,你聽我的,自己安安靜靜離開,記住,安安靜靜的。”
說完他撩起視線,就看見了正前方的姚茜。
江鴻羽過去的時候,姚茜輕聲說:“你不用為我做到這一步的。”
“我只是”,江鴻羽笑了笑,“不想有一丁點讓陸曉不開心的可能性存在而已。”
姚茜也笑了笑,轉身往天臺的方向走了去。
她到的時候,胥革已經在了。
胥革面色暗沉,表情不怎麽好看,但眼神裏又有那麽細微的一點期盼。
他目不轉睛地盯着姚茜:“有人給我發了一封郵件。”
樓頂的風有些大,姚茜一直在拂吹在臉上的亂發,有些心不在焉地回:“哦。是嗎?”
“你知道是什麽內容嗎。”胥革問。
“我應該知道。”姚茜挺住了動作,淡淡笑了笑。
胥革:“裏面說的是真的嗎?”
“有真的,也有假的。”
她一向對胥革是沒有什麽耐煩心的,今兒也不知道怎麽了,竟認真回答了。
可能胥革今天看上去有些怪可憐的。
“哪些是真的”,胥革的雙手捏成了拳,“哪些是假的。”
“唉”,姚茜嘆了口氣,“有女朋友是真的,勾三搭四是假的。”
可能天臺的光線太明朗,她看得很清楚胥革眼中的那細微的一點期盼頓時黯了下來。
姚茜搓了搓手:“還有事兒嗎?”
“你就,一點也不喜歡男生?”胥革垂着眼又問了一句。
“也不是,只是現在這個恰好是女生而已。”
接着,姚茜又補了一句:“但是胥革,我不喜歡你。”
胥革過了一會說:“我知道了,以後我不會煩你了。”
說完,胥革走到她身邊也補了一句:“郵件我删了,你不用擔心。”
其實姚茜不僅不喜歡胥革,還有些讨厭他。讨厭他牛皮糖似的目光,讨厭自己的事兒他總愛摻一腳。她今兒願意上來,也是大概猜到黃夢發了郵件給胥革的原因。
姚茜倒是有些訝異他也有灑脫利落的一面。
不過她還沒感慨完,天臺機房後突然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原來你也是喜歡男生的。”
她一回頭,就瞧見手裏正夾着一根煙的周飛。
20(上)停在一個地方挺好的。
江鴻羽下樓的時候遠遠就瞧見二樓盡頭的公告欄處擠滿了人。
以前他有種哪裏熱鬧就能自動忽視、遠離哪裏的特質,現在不知不覺變成了哪裏有那個人的身影就能自動掃射到那一角的能力。
站在叽叽喳喳人群外圍的那個渾身淡漠冷靜的人,是他男朋友。
江鴻羽總是能一眼看到他。
他是耀眼的,也是特別的。
他走了過去,站在他身後,輕聲問:“看什麽呢?”
陸曉指了指前方:“你自己看。”
江鴻羽随着他手指指的方向瞄了一眼,雖然他站在最外層,但是憑借身高優勢,公告欄上的內容一覽無遺。
月考成績出來了,年級前百名的成績都會上紅榜。
江鴻羽心情挺好地喃喃道:“第一名,高一(1),江鴻羽;第二名,高一(1)班,陸曉。”
說完還拿出手機伸長手拍了一張照片。
陸曉繞過他舉高着的手臂,就往教室的方向走。
“咱倆名字挨一塊呢。”江鴻羽跟上去。
“嗯。”陸曉點了點頭。
“怎麽這表情”,江鴻羽挑眉看他,“不覺得有點浪漫嗎?”
“我有點不怎麽開心”,陸曉笑,“你就比我高兩分,就在我上面了。”
江鴻羽笑了笑。
陸曉解釋:“以前沒人在我上面,有點不習慣。”
“現在不就有了”,江鴻羽眯縫了一下眼,淡淡說,“你恐怕得習慣習慣在下面這件事兒了。”
陸曉過了兩秒才反應過來深深看了他一眼,張了張嘴,沒說話。
陸曉的瞳仁黝黑清亮,濃密的睫毛讓整個眼睫線形成了一條優美深黑的線條,為他本就好看的眼型又增了一分動人的美感。
所以他用這雙眼看着你的時候,你也會不自覺地盯向他的眼睛。
江鴻羽和他對視了兩秒,随即反應了過來。
“偶爾你在上面也行”,江鴻羽笑了起來,“好像也挺帶感的。”
“我倆的在上面是一個意思嗎?”陸曉忍不住彈了彈江鴻羽後腦勺。
“不是。”江鴻羽飛速回答。
陸曉:“流氓。”
“你天天說”,江鴻羽伸手在陸曉脖子那捏了捏,迅速扯開了手,“改天真得把罪名給坐實了。”
陸曉剛剛純粹是因為成績出來了有了些罕見的勝負欲,但江鴻羽的那幾句話明顯描述的是某些少兒不宜的畫面,而且他說的願意讓自己在上面的那個“上面”,恐怕也有些偏差。
關于自己的性向,好像就某一天的某一瞬突然就知道了。現在關于那一天陸曉已經沒有了任何印象,似乎就是普普通通的一天,他迅速恍然大悟然後依舊過着枯燥單調的生活。
遇見江鴻羽之前,他好似不在青春期的頻道,沒有太多好奇,對欲`望也少了一分熱情。
後來當某些虛幻的像有了一個實體,他不是從來都沒想過江鴻羽提出來的那個問題。
只是每次都沒思考出個所以然,便棄之一邊了。
但現在,他不禁又想了想。
回座位的時候,江鴻羽盯着手機上剛剛拍的那張照片看了好一會兒。
挺奇怪的,他不笑的時候,周身那股淩厲冰冷的味道會很快蔓延四周,既能讓人忽視不了他又能讓人不得不假裝忽視他。
“就倆名字”,陸曉低聲說,“至于看這麽久嗎?”
“放古時候,倆名字放一張紅紙上,得是婚書了”,江鴻羽嘴角上揚,“我先過個瘾,以後我倆要真想在一張有法律效應的紙上,可能只有去國外了。”
以後?
陸曉聽到這個詞兒後愣了愣。
其實陸曉現在狀态挺矛盾的,既能安于現狀,又能迅速接受任何變化,但說到底,就是得過且過,懶于去想太多。
可能和随着陸祥之工作調動的四處輾轉有很大問題。
他既不會對這件事提什麽要求,也不太去想接下來的日子會怎麽樣,他只顧把自己手邊的事兒做好。
江鴻羽卻不一樣,他總會無意識說起兩人以後的場景。
讓他感動之餘,又有些茫然。
他并不知道,他倆會有怎麽一個走向,他并沒有想過。
晚自習結束後,姚茜一個人走了。
江鴻羽載他回了家。
透過厚重的頭盔能聽見嗷嗷着呼嘯而過的風聲,也能看見那墨色天空被四周的霓虹暈染出瑰麗的色澤。
他忽然覺得,停在一個地方挺好的。
到家時,陸祥之站在陽臺抽煙,桌上有剛剛做好的夜宵,他吃了兩口,放下筷子,走過去說:“老陸,你以後還會調職嗎?”
“說不準”,陸祥之吸了一口煙,“怎麽了?過這麽久了才終于知道關心這個問題。”
“也沒什麽”,陸曉笑了笑,“就是覺得,Y市挺好的。”
陸祥之有些意外地看着他,随即點了點頭:“知道了。”
“嗯”,陸曉靠在欄杆上,“給我一根煙吧。”
陸祥之看向他:“什麽時候開始抽的。”
“有一陣子了。”陸曉說。
“少抽。”陸祥之雖然這麽說着,還是遞了根煙給他。
兩人一時之間又沉默了,陸曉似乎都能聽見煙草燃燒的聲音。
陸祥之抽完煙就回客廳看電視了,陸曉煙還沒有抽完,眼神漫無目的地飄着。
當他掃到樓下角落裏一個正在抽着煙的身影時,笑着從兜裏拿出了電話。
“你杵樓下做什麽”,陸曉問,“沒回去也不知道上來。”
“你也沒邀請我啊。”江鴻羽在電話那頭笑。
“你不挺自覺的嗎”,陸曉遠遠盯着他,“還要我邀請。”
“我本來吧,想等你屋裏的燈亮了再走”,江鴻羽說,“結果見你出來抽煙了,想着陪你抽完這根就走。”
“上來吧”,陸曉想了片刻,“算了,我下來接你。”
随後他滅了煙就往門口走,不忘回頭說了聲:“老陸,我出去一下。”
江鴻羽站在一顆樹下,那裏沒什麽光,要不是手中那點火星,站在陽臺上,挺難發現他在那。
他一只手插在褲袋,随意的站着,對着下來的陸曉勾了勾嘴角:“還挺快。”
陸曉走過去:“走吧,送你到門口。”
“原來是下來攆我走的”,江鴻羽虛摟了一下他的腰,“陪我再呆會吧。你家長回來了,我回去還是一個人。”
陸曉嘆了口氣:“走吧。上樓。”
“嗯?”江鴻羽撩起視線盯着他。
“邀請你留宿。”陸曉笑。
其實江鴻羽今天心裏也藏了些事。
上午他和陸曉挺随意聊到“以後”的時候,陸曉那時候茫然的臉,還有接下來未發一言的态度,多少讓他有些說不上來的情緒。
但看到陸曉淡然柔和的側臉,他那些惴惴不安很快便沉了下去。
可一分開,那些模模糊糊沒有一個形态的東西,又會讓他忍不住去思考。
可思考,有時候挺沒用的,越想也想不出一個所以然。
剛剛推開安全通道的門往樓上走的時候,江鴻羽一把把門帶上壓着陸曉就親了上去。
這個煙草味的吻持續了很久,從熱情地回應到溫柔的缱绻。
江鴻羽在陸曉的口腔內仔仔細細舔舐了一遍,又勾着他的舌頭吮`吸纏綿。
陸曉唇齒間的地回應讓江鴻羽心安了不少。
直到他的手在陸曉的腰側揉`捏着往下時,陸曉才偏過頭在他頸側處,親了親:“先上去吧。”
老陸看見江鴻羽來的時候有些意外。
陸曉挺淡定地給江鴻羽拿了拖鞋,說:“江鴻羽今天睡這。”
“行啊”,陸祥之笑了笑,“不過,和你睡?”
陸曉:“嗯。”
陸祥之靠沙發上想了一會兒,又忍不住笑了笑。
江鴻羽問:“陸叔,你瞎樂什麽。”
“不是,陸曉吧,以前從來不帶人回家”,陸祥之掏了根煙叼嘴上,“上次讓你來家裏吃飯我就挺意外了。而且他三歲以後就再沒和別人睡過了。我以為我有生之年能看到他和別人睡一屋估計得是媳婦領回家那天。”
江鴻羽愣了一瞬,也笑了起來,那些莫名其妙的情緒此刻因為陸祥之這句話頓時煙消雲散了。
陸曉瞧他站那傻樂,忍不住走過去拍了拍他屁股。他的動作幅度很小,又在背後,陸祥之還在樂着,沒有注意到。
陸曉壓着嗓子說:“原來你對媳婦這個稱呼挺滿意啊,媳婦兒。”
陸祥之睡得挺早,江鴻羽洗完澡出來的時候,外面燈都滅了,另一間房也關上了門,只有走廊的燈亮着。
進屋的時候,陸曉正坐在書桌前看書。
陸曉的房間不大,床尾就挨着書桌。
江鴻羽反鎖了房門,便坐到了床尾。
他一靠近,陸曉就聞到了自家沐浴露的味道。
是清爽、幹淨的橘子味兒。
陸曉的筆尖剛一停下,他的凳子就被人用腳勾了勾,旋轉椅頓時轉了一圈,然後被某人雙手扶住椅背停止了繼續轉動。
兩人的腿靠在了一塊兒。
江鴻羽穿着陸曉的睡衣有些短,坐下的時候,褲腳都快跑小腿肚那塊兒了,下面全都裸露着。
陸曉把拖鞋蹬了,踩在了江鴻羽的腳上。
江鴻羽剛洗了澡,皮膚還帶着熱度。陸曉忍不住在上面蹭了蹭。
後面是誰先親上去的,兩人都記不清了。
陸曉只知道親着親着江鴻羽就把自己扯到了床上。
等回過神的時候,居家服的扣子已經都被江鴻羽解開了,兩人的褲子也都褪在了膝蓋彎兒。
陸曉一邊回應着江鴻羽唇舌的侵占,一邊摩挲着他的腰側,然後幫他把那件長袖T恤也脫了下來。
江鴻羽的上身結實勁瘦,手臂上也有勻稱好看的肌肉,書桌前暖黃的燈光在他灑在他皮膚上有好看的光澤。
兩人接吻時,陸曉時不時眯縫着睜開眼,就能對上江鴻羽略微有些迷離的眼神。
床的另一側靠着牆。
陸曉起身脫掉已經完全散開的睡衣時,被江鴻羽翻了身壓在了牆上。
他滑膩濕熱的舌頭游移在陸曉的頸側,然後平整優美的肩線,最後一直在陸曉的肩胛骨處啃舔。
陸曉的頭半仰着,壓抑着自己的聲音,背後的脊椎微微凹陷着,然後又被江鴻羽從上到下舔了一遍。
江鴻羽的手伸向他的前身時,他也手臂朝後伸了過去。
然後扭過頭迎接江鴻羽火熱的吻。
這次比之前的時間更長,收起了青澀,那些說不出的話都藏在了這些熱烈地碰觸中,每一次壓抑的喘息都能燙在彼此的心間,帶着純真的撩人和性`感。
偃旗息鼓後,兩人沒敢在浴室洗澡,先後去用濕毛巾擦拭了一下就回了房,做出只是上廁所的假象。
陸曉坐在書桌前抽着煙,有一口沒一口地遞給盤坐在床尾的江鴻羽抽。
他一半臉被光掃着,另一半隐在陰影處,正如江鴻羽第一次見着他那樣。
讓人心動的好看。
江鴻羽湊上去在他臉側親了親。
陸曉又偏過頭去親了親他。
江鴻羽吸了一口他手中的煙,又湊上去想渡在他嘴裏,被陸曉躲開了。
陸曉笑:“還有完沒完了。”
“想和你沒完下去。”江鴻羽笑着說。
他的眸裏沒有剛才的迷離,一眼看不到盡頭的墨色,都是閃着光的愛意。
陸曉滅了煙,挨過去在他唇上印了印:“嗯。蓋個章。”
20(下)“還有一朵,哈哈哈,給小喵。”
剛剛光顧着耍流氓,歇下來了江鴻羽才注意到書桌上堆着幾本陸曉新買回的來的書,最面上的竟是一本兒童投影書。
沒錯,就是那種紙頁裏都是镂空的圖案,能用光把圖案投影在牆上或者地上的工具書。
“你買這個做什麽”,江鴻羽拿起那本還未拆封的書,“你自個兒看?”
“印象中小時候我媽晚上老愛給我看這個”,陸曉把習冊放回包裏,邊上床邊說,“那天逛書店瞧見了也不知道怎麽就買了回來。”
“能拆嗎。”江鴻羽問的同時已經扯開了塑封。
“多餘的話就別問了。”陸曉笑。
江鴻羽嘴角噙着笑着翻了幾頁。
第一頁是星星,後面有波點,有圖形,有動物,也有雲朵。
他拿過書桌上的手機打開照明功能,舉在書頁之上,一只圓滾滾的兔子就落在了他的腳邊。
江鴻羽笑了笑:“現在回頭看還挺有意思。”
陸曉已經躺下了,雙手墊在腦後:“投屋頂上,地上我瞧不見。”
江鴻羽也上了床,躺在了陸曉身邊,偏着頭抵着陸曉腦袋,一手拿着書,一手拿着手機。
“你瞧”,江鴻羽笑着說,“五個大星星。”
他的後鼻音有些重,配上低沉的嗓子,說“星星”倆字的時候,甚是悅耳。
“嗯”,陸曉也笑,“這星星長得還挺圓潤的。”
“來,翻個頁”,江鴻羽雙手沒空,指揮着陸曉,“得,這是一只大臉貓。”
陸曉:“喵喵喵~~”
江鴻羽偏頭看着他,陸曉看似挺淡定看着房頂上的光影,不過一開口笑意就跑了出來:“幹嘛。”
江鴻羽:“再叫兩聲。”
陸曉踢了踢他的腳:“神經病。”
“翻頁,我的喵”,江鴻羽收回目光,樂着說,“瞧,你的小夥伴來了,嗷嗷嗷~~~”
“這是老虎”,陸曉忍不住說,“你那是狼叫。”
兩人靠一起一通傻樂。
“要不把臺燈關了。”陸曉忽然說。
“你沒問題?”江鴻羽問。
“手機這兒有光,想重溫下小時候的感覺”,陸曉目不轉睛盯着房頂剛剛出現的那只兔子,“我抓着你胳膊,關吧。”
江鴻羽把手機和書放在一旁,撐起上半身關了臺燈。
當燈熄滅的那一瞬,陸曉的手就伸過來拉住了江鴻羽。
江鴻羽趕緊躺下去偏過頭在陸曉臉上親了親:“沒事兒。”
周遭陷入了黑暗,只有手機上發出的一束光,不過這樣顯得房頂上的投影愈加的清晰。
“瞧,一只小兔子”,江鴻羽輕輕移動着手裏的書和手機,投影也跟着移動,“小兔子蹦蹦跳,滿屋跑。”
陸曉:“……”
“接下來,四朵大花花。一朵給小貓,一朵給小虎,一朵給小兔”,燈熄了後,江鴻羽越說越起勁,“還有一朵,哈哈哈,給小喵。”
陸曉忍無可忍:“江鴻羽,有病沒病,回家吃藥。”
兩人又抵着腦袋傻笑了一會兒。
江鴻羽覺得挺神奇的,倆人居然在這翻一本兒童讀物翻得津津有味,連人都變幼稚了。
也太純情了。啧啧啧。
哪像剛剛還不可描述了的發情期少年。啧啧啧。
不過心裏怪甜的。
“江鴻羽”,陸曉輕聲說,“翻第一頁星星再給我看看。”
“嗯”,江鴻羽立馬翻了頁,“啧,這星星真是越看越胖。連五個角都是圓的。”
“小心它掉下來砸死你。”陸曉笑。
“你以為它是姚茜變的啊,說她胖了一點就追着我打”,江鴻羽說,“再說了你以為剛剛你講它圓潤它沒聽見啊。”
“反正有五個,三個砸你”,陸曉笑,“兩個砸我。”
“那不行”,江鴻羽笑,“還是都砸我身上吧。”
陸曉的手順着江鴻羽的胳膊往下握住江鴻羽的手和他十指緊扣。
“不過你沒事說姚茜胖幹什麽,回頭又得在家裏弄她的瘦身果汁兒,喝不完又得逼我和老陸喝。”
“她一個瘦高個兒”,江鴻羽說,“就那雙手長得跟這個胖星星的,我就說了句肉呼呼挺可愛的,她就不高興了要揍我,有沒有道理。”
陸曉想了想:“還真挺像這個胖星星的。”
“你完了”,江鴻羽啧了啧,“你都沒關心她有沒有打到我。”
陸曉剛想張嘴。
江鴻羽立馬說:“現在問已經晚了。”
“現在是挺晚了”,陸曉笑着說,“都大半夜了。”
江鴻羽:“為了補償我,明早請我吃馄饨。”
陸曉:“嗯。”
兩人靜靜地盯了一會兒房頂上的胖星星。
陸曉:“江鴻羽。”
“嗯”,江鴻羽見陸曉沒了後文,問,“怎麽?”
“沒事兒,叫叫你”。
“想看星星了吧”,江鴻羽蹭了蹭他腦袋,“這周去周飛家民宿玩吧,正好周五打了比賽後去,晚上搞燒烤,還可以歇一夜,也叫上陸叔和姚茜。”
“行吧,你定。”陸曉打了一個哈欠。
“困了啊”,江鴻羽準備起身,“我去開個小燈。”
“嗯。”
陸曉剛閉上眼,耳邊就一股熱氣撲灑過來:“晚安了,喵喵喵。”
陸曉睜開眼,忍不住笑:“晚安,嗷嗷嗷。”
江鴻羽樂:“你到底還想不想睡。”
陸曉合上眼:“真睡了啊。”
江鴻羽:“嗯,睡吧。”
陸曉平躺着睡的,江鴻羽很快就聽見了他睡着後柔和平緩的呼吸,不過他的手卻一直拉着江鴻羽的手沒放開。
江鴻羽單手有些費力地打開某寶買了個東西,丢下手機後也挺快就失去了意識。
一夜無夢,睡得踏實又香甜。
周五的足球賽就在Y中踢,對手是去年的冠軍Y大附中,高一高二直接放了兩節課,讓給加油助威去了。
江鴻羽在場邊熱身的時候裝作無意地掃了一圈運動場上的人,但沒瞧見陸曉的身影。
他想也沒想地往休息區走。
老陳坐那兒問:“幹嘛呢?”
“喝口水。”
話這麽說,卻是直接彎腰在他的健身包裏找出了手機發了條信息
“在哪?”
“二樓。往上看。”
運動場正對面的樓是圖書館,江鴻羽立馬朝那個方向瞧了過去,圖書館二樓正中央那個窗戶邊上站着的人,立馬朝他揮了揮手。
随即他手裏的手機又響了。
“放心,我帶望遠鏡來了。”
江鴻羽笑着收回手機,轉頭對老陳說:“今天至少贏對方三個球。”
說完跑向場邊挨個和場邊的隊員擊了個掌。
坐老陳旁邊的老趙見到這一幕,冷哼了一聲:“當年你就這麽嚣張。太招人煩了。”
“當時挺想揍我吧。”老陳笑。
老趙:“所以你現在沒少挨揍。”
足球賽進行地如火如荼,姚茜卻在天臺吹着風,她藏了張瑜伽墊在天臺,坐在上面聽着音樂抽着煙。
發帖那件事雖然後面壓了下來,但畢竟也有些人看到了,這幾天在她背後也能聽到一些議論,但江鴻羽天天放學準點在她教室門口報道,倒成功轉移了不少注意力。
一方面,她也不想自己的事被人擺上臺面談論,
但另一反面,這種遮掩也讓她心裏有些不痛快。
可世事本來就難盡如人意。
那天她在酒吧甩手走了之後,雖然肖樂後邊也服了軟,但兩人之間的氣氛總有些說不上來的變化,這也讓她多了一分煩躁。
下樓去衛生間的時候,到門口她就聽到幾個女生在裏面說話的聲音。
“我倒是沒想到帖子删那麽快,早知道截圖給你們看了。”
“瞧她天天那高冷勁兒,誰知道背後放那麽開。”
“就是,也不知道江隊喜歡她什麽。”
姚茜覺得甚是好笑地輕哼出了一聲嘲弄,正想進去撸袖子幹事兒,就聽見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差不多得了啊,學校都删帖了也沒追究,說明事情根本不是看上去那樣。你,你,還有你,回回出去也不玩挺瘋的。”
“你不和她鬧掰了,還和她說話。”
“唉,白穎,你和她之前關系不挺好嗎,她到底是不是啊。”
“是什麽是,江隊多招人啊,背後議論她的哪個不是嫉妒。”
另一個女生有些不服氣地說:“江隊到底看上她什麽了。”
白穎都不帶想地直接回:“美。”
她們碎着嘴洗完手轉身出來就瞧見了站在外面抄着手、靠着欄杆的姚茜。
白穎對神情讪讪地那幾人說:“你們先下去,我過會來找你們。”
瞧人都走遠了,姚茜才說:“我是不是該說聲謝謝。”
白穎看着她:“怎麽謝?”
“我還沒說呢。”姚茜笑。
“我幫你想好了”,白穎走過去,“上次給你說的事你答應吧。”
姚茜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白穎,我現在有女朋友。”
“分了呗”,白穎笑,“你不是挺喜歡我麽。”
21(上)“是不是很甜。”
陸曉很喜歡看江鴻羽在綠茵場上踢球的樣子,有着青春年少的潇灑銳利和恣意飛揚。
九十分鐘的比賽,他一次助攻一次進球,帶領Y中2:0領先對手。
傷停補時階段的時候,陸曉就往樓下走了。
沒想到他剛到場邊還沒有擠進人牆,四周又是接連而起的鼓掌和歡呼聲。
身旁的人都在扯着嗓子吼道着。
“江隊,牛`逼!”
“我`操,江隊太帥了!”
江鴻羽最後一分鐘梅開二度。
場邊裏裏外外幾層人,比賽都已經結束了也沒幾個人走,陸曉根本擠不進去。
不過他個子高,退後幾步踮起腳,一眼就瞧見了場地中央正在和隊友慶祝的江鴻羽。
江鴻羽的頭時不時會轉過來往這邊掃。
江鴻羽在找他。
雙方的教練上場集合隊員準備大合照。
江鴻羽的眼神還到處飄着,周飛走過來撞了撞他:“得虧踢球的時候不是現在這狀态。”
江鴻羽心不在焉地跟着前面的人站好隊形,攝影師喊“準備”的時候,他才瞄到場地角落最外邊有只手舉在了空中,隔老遠都依稀可見修長的指節和白`皙的手腕。
江鴻羽這才看向鏡頭和周圍的人一起笑了起來。
他的皮膚都被汗液浸得晶亮亮的,在陽光下有細碎的光閃着,在一群人中顯得紮眼又奪目。
雖然只是一瞬,陸曉還是看清了江鴻羽嘴角的笑,他這才放下腳尖,站實了。
他覺得自己的心情就像這秋日下午的陽光,暖烘烘的。
在美好的年紀看見喜歡的人美好着,就是一件特別美好的事兒。
足球隊回休息區收拾行裝的時候,場邊也有老師指揮學生有秩序地陸續退場了。
江鴻羽快速收好東西,準備擡屁股走人時,瞟見一旁一直坐冷板凳的安一捧了一罐棒棒糖有些心神不寧地盯着自己。
“下場讓你上。”江鴻羽笑了笑,從他罐裏撿了一根棒棒糖撥開糖紙就往自己嘴裏送。
“江隊。”安一捧着那罐棒棒糖站起來,還想繼續說點什麽。
“喲,贏了還有糖吃啊。”李澤從走到安一跟前也拿了一根。
安一瞪着眼看着李澤,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江鴻羽拍了拍安一的肩,轉身對李澤說:“我先去更衣室洗澡了。”
說完就大步離開了足球場。
江鴻羽沖完澡回教室的時候,已經放學了,教學樓裏安靜得只能聽見風穿過樓道的聲音。
陸曉發短信說在教室裏等他。
江鴻羽跑上樓時,陸曉正埋頭坐在位置上看書。
陽光透過窗戶灑在他身側,照得他脖子上的絨毛和盤旋在頭頂的細小灰塵粒都清晰可見。
江鴻羽快步走過去,那雙濃墨一般的眼裏都是飛揚的驕傲:“贏了。”
“嗯”,陸曉擡頭挑了挑眉,“辛苦了,江隊。”
“不苦”,江鴻羽捏着陸曉下巴彎下腰給了他一個深吻,“是不是很甜。”
“是嗎?”陸曉眉梢染滿了笑意,湊上去在他唇側吻了吻,放緩的語句暧昧地浮在空氣中,“我再仔細嘗嘗。”
江鴻羽的唇尖和口腔都是剛剛吃棒棒糖時留下的西柚味兒,陸曉嘗得很認真,以至于這個溫柔缱绻的吻持續了很久。
兩人下樓的時候,足球的人都在校門口等着了。
林松瞟了一眼兩人身後:“安一呢?”
江鴻羽:“嗯?”
“哦,從樓裏出來了”,林松大聲喊道,“安一,跑快點兒,就等你了。”
校門口有周飛租的小巴車,江鴻羽和陸曉前後上了車。
李澤問跑過來的安一:“不是說去給江隊送東西麽?”
“我記錯班了”,安一小聲說,“結果找了一圈沒找着人,才下來。”
李澤點了點頭,也沒把這事兒放在心上。
江鴻羽在車上清點好人數後,就回了位置。估計下午踢球确實挺累的,回來沒多久就靠着陸曉睡着了。
雖然已經下午五點半了,行駛在郊區的路上,夕陽依舊明亮燦爛,陸曉感受到肩上的重意,便伸手輕輕拉上了窗邊的車簾。
他一回頭,就對上了過道另一邊的安一看過來的視線。
安一立馬轉過頭,埋着脖子看手機屏幕。
一行人到周飛家民宿的時候已經六點了。
周飛的哥哥也在,還開來了一輛房車停在院子裏。
周飛拿了個小本子站在院子中央:“快快快,今晚住房裏、住帳篷還是住房車,我問的時候,舉手示意,我好安排。”
“咱倆睡屋裏吧”,江鴻羽帶着輕而愉快地說,“隔音好。”
陸曉撩起眼皮兒看了他一眼:“你不累?”
“踢完九十分鐘都不帶喘兒。”江鴻羽挑眉。
“所以剛剛靠我肩上的是誰。”陸曉笑。
“我踢滿場都帶中場休息的”,他湊陸曉耳邊,“半場四十五分鐘,休息一會兒滿血繼續。”
兩人正進行着“意味深長”的對話,周飛走了過來,漫不經心地問:“不說姚茜會來麽,她睡哪?”
“說是在路上了”,陸曉答,“等會兒你問她吧。”
周飛點了點頭,轉身的時候瞄見江鴻羽正盯着自個兒看。
周飛:“幹嘛。”
江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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