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抱

浴室裏水汽氤氲，蔣戰北手握淋浴器，将水流調至最大，唇角緊繃。他是大城市裏長大的，身份也在那兒，就算是當初被蔣翎送進軍校，也每天會沖澡，很愛幹淨。

但今天，帶着那具在茅房裏被熏了整整三年的複制人屍體回來後，就算沒有直接與自己的皮膚接觸，他也渾身不得勁，總覺得有種怪味兒。

沖了好久，外面的馮樂業忍不住站在門外，說：“還有二十分鐘就要回帝都了，你什麽時候出來？”

“還有五分鐘路程的時候再叫我。”蔣戰北悶聲回答。

馮樂業：“好......”這就準備離開。

蔣戰北道：“幫我搓個背！”

馮樂業老臉一紅：“自己搓！”

“怕我上了你啊？”蔣戰北故意桀桀地笑起來。

馮樂業不自然道：“......你把浴巾圍上！”

話音剛落，浴室門就從裏面被打開了。蔣戰北下半身裹着白色浴巾，頭發滴着水，左手伸出來，遞給他搓澡巾：“進來吧。”

搓澡巾是純白的，像個長方形手套，可以将手伸進去戴着，還濕乎乎的。被外面的小氣流一吹，很快就涼了，入手還帶點粗糙的顆粒感。

一手扶上蔣戰北的左肩胛骨，馮樂業右手抓着搓澡巾，對着背部皮膚搓着。這些年，科技進步了不少，偏偏搓澡巾還是如此原始，也許是為了增添幾分洗澡的小樂趣。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順着肩胛骨一路向下，向下，再向下......浴巾圍着的地方雖然看不到，但包裹得緊緊的，線條也夠讓人心猿意馬的。

正盯着浴巾包裹着的兩個渾圓山丘呢，突然間，山丘上覆蓋的白雪頃刻間消失不見，袒露出土地本色來——浴巾滑落了。

蔣戰北張開雙臂：“哎呀，失誤。”

馮樂業：“......”這演技敢不敢走點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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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作驚訝這還沒完，蔣戰北迅速轉過身，說：“非禮勿視啊。”

一邊還雙手蓋上來，緊緊捂住馮樂業眼睛，濕潤的胸膛也貼上來，把他衣服都打濕了，貼在兩人之間。

薄薄的濕衣服在兩人之間根本起不了什麽阻礙作用。再加之，浴室溫度本就比外邊兒高，蔣戰北的體表溫度經熱水沖刷，也分外炙熱......

“停停停，我又不是沒見過，一個大男人，還非禮勿視。”馮樂業一把推開他，內心其實早已開過無數小火車了，“而且，捂我眼睛幹什麽？自己趕緊裹上不就好了啊。”

“......你真聰明。”蔣戰北無奈，這才彎腰去撿滑落在地的浴巾。撿起來，又沒了下文。

馮樂業盯着面前的這具身體，眼睛一眨不眨：“裹上啊，怎麽不動了？”

“這上面沾了水，換條吧。”蔣戰北把手裏這浴巾往洗手臺上一扔，“哎，突然想起來，沒有第二條。”

馮樂業服了這個尬聊小王子了，雙臂絞成個8字抱在胸前：“我說，蔣大總管，您能要點節操不？”

“......我說，馮樂業小同志，”蔣戰北素來臉都不要的，沒浴巾遮掩，就大大方方在他面前遛鳥，“你很不夠意思啊，每次都要無情拆穿我，做個害羞狀多可愛。”

“讓你失望了，我還真可愛不起來。”馮樂業板起臉。

蔣戰北看着他板着臉的樣子，突然笑了，伸手摸摸他的頭：“現在就挺可愛的。”

馮樂業：“......”

看他一臉沒法反駁的樣子，蔣戰北向來得寸進尺，上去抱住對方，兩人面對面。蔣戰北親親他的鼻尖：“聽說有種人，嘴上說着不要，身體卻很誠實。嗯哼，說的是不是你？”

兩人幾乎臉貼臉，視線膠在一起。

馮樂業喉結動了動，說：“瞎扯！”

“我怎麽不信呢，來，讓我摸摸你下面。”蔣戰北說着，手已經順着面前人的腰向下摸索了，指尖畫着圈，伸進去摸上臀峰之時，開始慢慢在附近揉弄。

打了個哆嗦，馮樂業雙手便撫在了蔣戰北的胸口。

“乖。”蔣戰北眯起眼睛，低頭啃住他嘴唇。

兩人啃了一會兒，馮樂業挺配合的，他不知道自己這次，怎麽沒有堅持抗拒，可能是因為自己拿到了那張全家福，看到一家三口的照片，再想想現在茕茕孑立的自己，突然想要溫暖的東西。

有時候自己确實沒有情趣，不可愛，但這不妨礙他渴望被愛。

兩人啃了一會兒，蔣戰北沒有再進一步探讨和諧問題，半圈着他出了浴室。

馮樂業坐在金屬臺子上，看他穿衣服，從上至下，眼神很平靜。

“性感嗎？是不是看了以後特有感覺。”蔣戰北不經意間擡頭，調戲道。

“只管穿你的，”馮樂業笑笑，“突然想到，你不是欠我一個問題嗎？”

蔣戰北停了停：“好像是有這麽回事，挺久了——你要問什麽？”

似乎在黑暗聯盟第一次襲擊帝都的時候，他是欠了馮樂業一個問題，這個還曾被他們當成互相指認的暗號用。畢竟當時無法分清主導這具身體行動的到底是第幾人格。

“說起來有點矯情吧，但我相信，很多人都會糾結這種問題。”馮樂業站起來，走到蔣戰北身前，蔣戰北此時正彎着腰蹬軍靴，軍靴的鞋帶要系很緊，這樣奔跑的時候才不會影響速度和靈活性。

蔣戰北彎着腰，擡頭看他。馮樂業突然伸手，勾起蔣戰北的下巴。

蔣戰北：“......”小兄弟，你好像有哪裏搞反了。

馮樂業張了張嘴，尴尬道：“吸引你的，到底是我的性格，還是身體？”

“這個嘛......松手松手，”蔣戰北晃晃下巴，說，“咱們坐着說。”

松開他，等他站直了，馮樂業才重新坐回金屬臺子上：“希望能聽到誠實的答案。”

蔣戰北則找了個小椅子，拉過來，跟他面對面坐着，兩人中間隔了一段舒适的心理距離。

他動動手指：“誠實說，兩個都喜歡。”

“哦，看來還是想說身體吧。一見面就猴急地想标記我。”

蔣戰北說：“那我就得認錯了。”

“不接受。”馮樂業一拍臺面，看得出來挺介意的。

“不是為企圖強行标記你的行為認錯，”蔣戰北連忙澄清，“我是想為自己入侵了部分第二人格的記憶而認錯。”

“......蔣戰北，過分了吧，你也參與了吞噬他的過程？！為什麽以前不說？”馮樂業感覺他們恐怕聊不下去了。

蔣戰北伸手按住他：“別激動！我沒吞噬他。”

馮樂業：“如實招來。”

“他被融合進我身體的時候，那時候，第三人格還沒有生長出來。”蔣戰北回憶道，“作為原宿主，我讀取了他的部分記憶，想要初步了解這位陌生來客。”

“真沒傷着第二人格？”

“我是那種人嗎？第二人格有身體，我不用擔心他想跟我奪身體的使用權。”蔣戰北抓起馮樂業的手，“然後，在他的記憶裏，我就認識了你。”

馮樂業渾身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點到為止，點到為止啊。這麽狗血，不會是你自己編的吧。”

“怎麽每次你都煞風景。”蔣戰北聽這話，不悅地眯起眼睛，“不信拉倒，我一個軍械處總管，好歹又是個高/幹子弟，怎麽也要愛惜自己的羽毛，不至于像個公狗一樣見到好看的omega就想上吧。”

“......”馮樂業誠懇道，“不好意思，我剛才說話太不注意了。”

蔣戰北挑眉：“沒事兒。總之就是這樣，萬事皆有因果的。”

“真沒想到啊.....”馮樂業還是難以置信。

“過來。”蔣戰北伸出雙臂。

馮樂業身體前傾，也伸出雙臂，兩人輕輕抱在一起。

“跟我在一起吧。”蔣戰北說，“以前你過得太苦了，以後的生活交給我，保證你每天都能快樂。”

馮樂業抱着他，沒說話。他有點貪戀這種溫暖，自己父母雙亡，發小也死了，再沒有更親近的人在身邊。雖然他們之間還是有些問題沒有處理，但......也還能暫時克服不是？

蔣戰北又問：“你對我是什麽感覺？”

“就是......那種感覺呗。”馮樂業這才回答。

“什麽感覺啊？怎麽含糊其辭的。”蔣戰北笑着，一手環過他肩膀，另一手扶在他腰上。

馮樂業瞪他：“......又蹬鼻子上臉！”

兩人又都不說話了，靜靜依偎了一會兒。

片刻後，駕駛艙的自動駕駛系統傳出冰冷女聲：“機甲還有三分鐘到達帝都，請做好落地準備，請做好落地準備。”

兩人松開對方站起來，拿好背包，檢查一遍材料是不是都帶齊了。

“別忘了相片。”蔣戰北說。

馮樂業嗯了一聲：“放在包裏了，”

落地後，下了機甲，于重鎮的人早就來接他們了，當然重點是來接蔣戰北去軍隊會議室。而馮樂業則徑自回了宿舍，掏出相片坐床上端詳了很久。

安衍下班後找過他一次，拉着他說了些私房話，大體就是肖既行怎麽怎麽的，他倆怎麽怎麽的。以往馮樂業都是忍痛吃狗糧，現在不怕了，而且美滋滋。

時間過得很快，晚上，夜幕降臨的時候，開完會的蔣戰北給馮樂業發了一條消息：

——張嬸換了身份，在醇星居住。

作者有話要說： 蔣戰北：為什麽每次我們感情戲都少的可憐。

馮樂業：少麽？你問問讀者們，還！少！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