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讨好沈硯山

沈硯山每天下午四點準時回家,然後帶司露微去學槍。

有次還下雨了。

雨勢不小,司露微總有點看不清,無所适從。

她穿了蓑衣、帶了鬥笠,更顯得笨重。

沈硯山則道:“別人要殺你,可不管刮風下雨,也不管你穿戴什麽,開槍不要受自己和外界的影響。”

司露微就咬牙學。

她最開始學的時候,兩天之後就學會了瞄準,第三天打中了靶心。

打中之後,沈硯山就把線往後挪了挪,增加了距離。

距離一長,她又失了準頭。

這次下雨,是她第四次拉長線了,視線裏那個靶子有點遙遠。

她怎麽都瞄不準,心情特別煩躁。

沈硯山突然從身後抱住了她,在她耳朵上親了親,湊在她耳邊道:“小鹿,別慌!開槍就意味着要殺人,殺人時候得專心。”

司露微忍無可忍,一把推開他,把槍對上了他的胸口。

教槍可以,但他又親了她的耳朵。

這是第二次了。

她感激他,卻又對這樣的親昵起反感,渾身就像被毒蛇舔了一口,又疼又涼又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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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哥,別拿我當窯姐取樂。我以前就說過了,我一生都可以服侍你,但我不做你的女人。”司露微臉色發青。

沈硯山心裏也涼。

秋雨一陣陣打在他臉上,他心中絲絲縷縷起了寒霧,幾乎要迷住了他的眼睛。他總不忍心怪她,覺得她立場分明,是個磊落幹脆的,他很喜歡!

越是喜歡,越會因為得不到而難過。

要是一般的喜歡,大不了毀了她,或者幹脆放過她。

他是既不肯用強,也不肯放棄。

他輕輕握住了槍管:“我唐突了。”

回家之後,他放下了司露微,自己騎馬走了。

接下來一連好幾天,他都沒有回來。他沒回來,司大莊也不回來,司露微一個人在家。

好在如今是大庭院,家裏還有四個仆人,她不至于害怕。

但心裏格外不踏實。

她回想自己那天的話——別拿我當窯姐取樂——她真是太高看自己了。

沈硯山給她的槍和子彈,夠買十個花魁了。她司露微又不是什麽花容月貌,哪裏配得上那麽昂貴的東西?

他對她好,這毋庸置疑。

哪怕她不接受,她也不應該如此令他難堪。

她想到了這裏,自己也很灰心,又陷入了自我厭棄之中。

她惴惴不安等待着沈硯山。

五天之後,沈硯山和司大莊回來了。

沈硯山沒什麽,司大莊則是滿臉被酒色熏陶過的飄飄然。

“小鹿,快去做飯!”司大莊對着妹妹喊,“我想吃紅燒蹄髈!”

司露微含着一點心虛,好像虧欠了沈硯山的,急急忙忙下了廚房。

除了各色肴馔,她還另外煮了一份陽春面,特意給沈硯山的。

沈硯山臉色是陰沉的,不說話。

飯菜上桌,他卻好像沒有胃口:“你們吃,我不餓。”

司大莊看了看他,心想五哥是不是瘋了,小鹿做得飯菜面前,神仙也不敢說自己不餓,不吃就是傻子。

他抄起筷子大吃了起來。

司露微猶豫了下,端起了那碗陽春面,跟着進了沈硯山的房間。

沈硯山合衣躺在床上,正看着賬頂愣神。

司露微進來,他也沒動。

“五哥,我特意做了陽春面,你吃一點吧。”她聲音很低。

她平日就不知道溫柔為何物,但低聲說話時,氣息很輕軟,仔細咂摸,能品出一兩分的柔軟來。

沈硯山沒有動,只是問她:“關心我,還是怕我不肯再教你槍法?這幾天我不回來,你是擔心我,還是着急學槍?”

司露微怔怔站在那裏。

她不是個心思機敏的人,也不會巧舌如簧。

沈硯山幾句話,又把她的薄涼和自私全部點了出來。

她這幾天為什麽發虛?還不是因為她沒了子彈嗎?

她被人戳穿,心裏尴尬極了,那碗用心做的陽春面,也是心思歹毒。

她低聲道:“五哥,我先出去了。”

沈硯山坐了起來:“放下面。”

司露微果然放下了。

她不看他,默默退了出去。

沈硯山端起那碗面,吃了兩口。仍是那麽好吃,哪怕心情郁結也不影響食物的美味,就像小鹿。

明明她對自己一點意思也沒有,甚至很抵觸他,他就是喜歡她。

她連敷衍的話,都不肯說幾句給他聽。

沈硯山這一生,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家庭的敗落讓他吃了點苦頭,祖父和父母的去世,也令他痛不欲生。

可司露微給他的,是另一種折磨。

他以前跟她說,得不到她就要毀了她。現在,他真想跟她同歸于盡。

司露微走出來,坐到了飯桌前。

司大莊問她:“五哥怎麽了?”

“累了吧可能。”

司大莊嘿嘿直樂:“這幾天我們是挺累的,白天在駐地集訓,晚上去煙柳樓住。杏雨那娘們,晚上不讓我睡……”

司露微當即黑了臉:“閉嘴,吃飯!”

司大莊果然就閉嘴了。

又過了一天,沈硯山下午四點準時回來,帶着司露微去學槍。

兩個人都不說話。

司露微很想跟他道個歉,不成想他卻先道:“小鹿,我有時候管不住自己,男人就這點不太好,但我沒有輕待你的意思,也沒有将你視為窯姐。若是我這樣想你,當初就不會賣了槍去救你。”

司露微心裏莫名一澀。

她再遲鈍,也聽得出他的委屈。

“我該死。”她看着沈硯山,“我說了很多的錯話,五哥大人大量不要和我計較。”

“我不計較。”沈硯山道,“你對我笑一笑,我替你死了都值得。”

司露微撇過頭去。

她心裏特別堵。

可能是心情沉重,她把情緒發洩在靶子上。

這次對準了靶子,她一連發了三槍,槍槍都命中了靶心。

沈硯山看到此處,露出了微笑:“很不錯。這是二百米的距離,你能這麽精準擊中,已經算是射擊高手了。”

司露微用了十二天的功夫,學會了射擊。她很有天賦,又加上沈硯山教得有技巧,她的射擊挺高明。

于是她的五百發子彈,還剩下了兩百六十發。

回家之後,沈硯山要去地窖拿給她。

司露微拒絕了:“五哥,我已經浪費了兩百多發。你再給我十發吧,我也不是靠這個吃飯。”

沈硯山說五百發,也是以為五百發子彈之後,才能教會她。

她提早學會了,那些子彈夠裝備好幾個大兵的,給她很浪費。

十發子彈,夠普通人一生傍身的了。

“給!”沈硯山果然去拿了十發,交到了她手裏,“剩下的我幫你收着,以後每個月練習兩次,不能荒廢了。”

司露微在槍裏壓了五發,剩下的五發仔細收好。

把槍關了保險,她藏到了自己的枕頭下。

這些日子,她收到了好幾封信,都是徐風清寫的。

每次看他的信,司露微都帶着虔誠。因最近太忙,她都沒有靜下來仔細讀。

司露微吓了一大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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