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 聘禮
徐太太之前醒過來,就聽說了自己的病情。
她對此很意外,也不太願意接受。
哪怕是現在,她也接受不了。
她的兒子太小了,還沒有到能頂門立戶的年紀,而他也沒有和司露微結婚。
這些,全部都是徐太太的遺憾。
可再遺憾,也沒了辦法。
她現在清醒,還不知什麽時候要再睡過去,故而她要把自己的話趕緊說完。
她手上戴着一枚紅寶石的黃金戒指,那是當初她婆婆送到她家的聘禮,是最昂貴不過的。
她摘了下來,遞給了徐風清。
“風清,你給露微戴上。”徐太太道。
徐風清道是。
司露微的表情則變了下。
她乖乖伸出了手指,任由徐風清替她戴上了徐家祖傳的戒指。
“……這是聘禮,露微。”徐太太虛弱的說,“你接下了,以後就是徐家的人了。等我走了之後,風清你不要守孝,過了百日就把露微娶進門。以後,只能是你們倆自己過日子了。”
徐風清的眼淚奪眶而出:“阿媽,你不要離開我。”
徐太太嘆氣:“別小孩子脾氣了,阿媽總要先走的,這個無法避免,将來的日子,你只能跟着露微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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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露微的眼眶也濕了。
戴在她手指上的戒指,像是千斤重,壓在她的身上,她無法喘息。
她要怎麽辦?
在這個時候,她不能拒絕徐太太的意願;但是,沈硯山那邊又交代不了。
她被迫無奈。
徐太太說完了徐風清,轉而對司露微道:“露微,咱們明天回南湖縣,我要把家裏的鑰匙和財産都跟你說清楚。以後你持家,你要好好給風清把家當好。”
司露微的眼淚也忍不住:“太太,也許會有轉機,咱們再找個厲害的大夫吧?”
徐太太苦笑:“你也說孩子話。你們倆都這樣孩子氣,我真放心不下。”
司露微摸了眼淚。
徐太太這次說了很多。
兩個小時後,她疲倦極了,又沉沉睡去。
徐風清還想要給她再換一家醫院,去打聽了之後,才知道這是南昌府最好的醫院了,已經沒得換。
他毫無辦法,問司露微:“咱們……怎麽辦?”
司露微記得徐太太的話,她很擔心他們倆,覺得他們孩子氣。
她不想太過于幼稚,于是道:“風清哥,我們要接受失去和苦難。若有個萬一,太太肯定不想在南昌府,不如回家吧?”
徐風清死死握住了她的手。
他趴在旁邊的欄杆上,一邊拉着司露微,一邊埋頭,無聲流淚。
司露微也忍不住哭了。
徐風清哭完了,決定聽司露微的話,帶着徐太太回家。
徐太太萬一閉眼了,他希望她的魂魄能在老家,而不是在南昌府做個孤魂野鬼。
“醫院也催咱們出院回家。”司露微又道,“咱們明天就走吧?”
徐風清點頭:“好。”
第二天,他們倆帶着徐太太,以及一衆镖師、還有沈硯山的副官們,辦好了手續,準備出院回家了。
這次的路上,徐太太清醒了兩次,和徐風清、司露微說了很久的話。
回到了家中,徐太太不讓司露微走。
她讓傭人把鑰匙都拿出來,又要去拿各種房契和地契,以及錢莊的票據,想要把這一切都交給司露微。
“太太,您歇一會兒吧。”司露微的聲音哽在喉嚨裏,幾乎要啞了。
徐太太氣喘籲籲:“我交代好了,就安心了。後面不管多少日子,我都慢慢等,心裏不着急了。”
司露微含淚點頭。
徐風清陪在旁邊,說不出半句話,否則就想要大哭一場。
徐太太又把自己的管事叫了過來,告訴他說:“把家裏的傭人都辭了,全部多給半年的工錢,別叫他們受難。”
她的鋪子裏、莊子上都有做工的人。
這些人是她的,将來肯定不會服司露微的管束。
而且老人自視甚高,可能會壓徐風清一頭。徐風清性格綿軟,只能是忍氣吞聲。
還不如全部遣散。
将來徐風清娶了司露微,他們倆再慢慢置辦。
就連溫家酒樓,徐太太也讓管事的去安排盤出去。
司露微從南昌府回來,不能總在徐家,就說:“太太,我回去一趟,跟沈團座說一聲。”
徐太太點點頭。
她走了之後,徐太太才對兒子說:“你要早點和露微結婚。她性格堅毅,萬一有人看中了她,她怕是會一死了之。外面不管有什麽謠言,你都不要往心裏去,你還年輕,不知道空穴來風的可怕。”
徐風清點頭:“我知道,我不懷疑露微。”
“你不該疑她。年初的時候,你出了那麽大的事,她半分也不疑你,她是個好姑娘。阿媽替你相看了這麽多年,獨她最好了,适合你。”徐太太道。
徐風清再次使勁點頭:“阿媽您放心,我不會辜負露微。等我們結婚了,她就是徐太太,我疼愛她,也會敬重她。”
徐太太露出了個笑容。
兒子這樣懂事,她也安心了。
司露微回到了沈府時,沈硯山還在練兵。他這段日子太忙了,抽不開身,否則他要親自陪着司露微去南昌府的。
聽說她回來了,沈硯山立馬回家。
司露微對他道:“五哥,我沒有失言,我回來了。”
沈硯山臉上沒什麽表情,只是輕輕颔首。
然後,他看到了司露微的戒指。
司露微的手指很細,比徐太太要細太多了,五指中,只有大拇指能戴上。她打算綁點紅線,故而松松垮垮的套在無名指上。
沈硯山一拽,就拽了下去。
司露微當即大變了臉。
她深吸一口氣,小心翼翼道:“五哥,這是徐家家傳之物,你……你還給我。”
“家傳之物?”沈硯山面覆寒霜,呼吸都粗重了,“小鹿,你是怎麽答應我的?”
“太太是肺上瘕,已經不行了。”司露微道,“她給了我,我必須收下。我記得承諾,兩年之內不嫁給徐風清,我會遵守的。五哥,把戒指還給我。”
沈硯山的牙關咬得死緊。
他把戒指朝她抛了過來。
司露微的心都提了起來,急急忙忙去接。好在她運氣好,穩穩接住了,大大舒了口氣。
沈硯山看着她,吐出一口涼涼的濁氣:“小鹿,你現在這樣固執,總有一天會明白,你有多愚蠢!”
說罷,他轉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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