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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言滿身微醺酒氣,眸色幽深朦胧。今日她大婚,所有勸酒的人都被得到允許,不知平時都是什麽仇什麽怨,今晚個個想要灌醉她。

眼前的面孔蕭言全都不認識,她們端着酒盞上前,語氣熱乎的招呼她飲酒,說所有感情全在這杯盞中了。

蕭言差點當場咆哮:我跟你們有個屁的感情,我瞧你們就是想壞我洞房,讓我醉後不能行事!其心可誅啊!

蕭母看不過去,讓蕭數過來頂了會兒,蕭言這才抽.身出來。

蕭數被灌了許多酒,腳步已然虛浮,她眸色晃動餘光瞥見想要離場的蕭言,心頭的憋屈跟不痛快像火石似的“嚓”的下被點着,滋啦啦的冒着火花。

今日是蕭言大婚,這酒本就是她該喝的,母親為何如何偏心讓自己來頂替?

蕭言大婚要洞房不能飲酒,自己就合該像個奴才似的替她擋酒?

庶女庶女,庶女就比她嫡女天生低賤了?若是能夠選擇,她做了嫡女定然要比蕭言優秀百倍!

蕭數端着酒盞,晃到蕭言面前,仰頭将杯中的酒飲盡,幽幽的上前半步湊頭到蕭言耳邊,眼裏閃過一抹快意,低聲詢問,“大姐,那日茶中藥效如何?”

她嗓音低啞,呵呵笑着,“可夠助興?”

蕭數意有所指,“我這兒還有些,不知道大姐今晚洞房需不需要?”

蕭言像是被蕭數吐出的酒氣燙到了耳朵,猛的扭頭看她。如今想想,原主雖說貪色但礙于蕭母的威嚴向來只是口頭調戲男子兩句,就連花街柳巷都不敢多去,實在是個有賊心沒賊膽的貨色,既然如此,那日是何來的膽量将阿離拖上床還将手腕綁在床柱上?

現在看來,答案呼之欲出。

蕭數見蕭言滿眼驚詫像是想起來,展眉勾唇溫和一笑,心裏總算出了口濁氣。她就不信蕭言那狗脾氣能受得了這個算計。

蕭言定定的看着蕭數,深吸口氣。蕭數垂眸斂眉,悠悠的轉着手中酒盞,就等她發難。

清潤的嗓音緩緩響起,不帶絲毫火氣怒意,“那我還得謝謝你啊,剛大病初愈就送我如此‘滋補’的藥。”

蕭數驚詫的睜大眼睛。

蕭數還不知道那日的男子是阿離,她今晚說這話不過是想出口氣,讓蕭言不必如此嘚瑟。若是今晚她把那日的事情抖摟出去,蕭言這房怕是別想洞了,莫說阿離,就是離母也不會接受蕭言前幾日剛強了一個男子今日就要娶她兒子。

蕭言四兩撥千斤,表示蕭數要是敢提藥,她就敢把這事說給蕭母聽。這藥是哪兒來的,為何別人都不知道就蕭數知道?若是查下去,那可就有趣了。

蕭數正是明白蕭言話裏未盡的意思,這才深吸了口氣捏緊手中杯子。

她要是敢毀蕭言洞房,蕭言就敢毀了她這個人。

蕭言面帶微笑,仿佛剛才話語間的刀光劍影都是蕭數自己單方面幻想出來。她擡手拍拍蕭數的肩膀,意有所指,“庶妹這事做的漂亮極了,我跟阿離能有今日多虧了你,這樣,阿風去取酒來,我敬庶妹一杯。”

蕭數看鬼似的看着蕭言,心中大駭,蕭言為何提到她跟阿離有今日?難道那天床上的男子果真是阿離!

她呼吸有些發顫,看向蕭言的目光越發幽深晦暗。若是這事她在昨天知道,亦或是今天早上知道,蕭言這個婚都別想順利進行,偏偏、偏偏她把這事晚上透露給她聽!

天地都拜了,婚已經成了,蕭言娶了阿離,就算所有人都相信之前蕭言跟阿離的那事又如何?如今人家已經成親了。

蕭言雨中跪地求娶,所有人都看到了她想娶阿離的誠心……

“蕭言——!”蕭數幾乎是咬牙切齒,手指攥緊,看向蕭言的目光中燃着火苗。這事若是她不知道多好,如此還不至于這般懊惱難受,可蕭言偏不如她意,非要挑着今晚将這事說給她聽,讓她後悔不已。

蕭言面帶微笑,端起酒盞毫無芥蒂的敬向蕭數。蕭數的臉慢慢沉了下來,兩邊下垂的嘴角重如千斤怎麽都挑不起笑來。

今日姐妹倆這臉皮,算是撕破了。

蕭數捏緊酒盞未動,晦暗幽深的目光看着身前的人。蕭言笑着将酒飲盡,手腕翻動酒盞倒扣,一滴都不剩。

“我謝你替我擋酒。”蕭言勾唇,當着蕭數的面,拿着酒盞的手指一松,空了的酒盞“啪”的聲掉在腳下的青石板上,磕出清脆的聲響,“我的事你插手到這兒也就夠了,若是再有下次,你便如這酒盞一般,在蕭家連個庶字都配不上,只能掉在地上供人踐踏。”

蕭家庶女,哪怕占着個庶字,也是多少尋常人家擠破頭都得不到的。

蕭言轉身離去,蕭數定定的看着她的背影,再看看地上杯口滾了泥的酒盞,怒由心生,猛的捏緊手中杯子,手背上青筋畢露。

背對着蕭數,蕭言臉上的笑意淡去,目光溫涼如夜色中的池水,任由誰被別人算計都不可能心平氣和毫無芥蒂,哪怕這事間接的促成了她跟阿離都不行。

但若是沒有蕭數,自己不會以那種手段逼迫着強要了阿離的身子。

她會用盡自己的耐心去哄他,一點點的占據他的生活,讓他自願的打開心扉接納自己,而非是把他綁在床上以粗暴的□□來占有他禁锢他。

蕭言揉揉眉頭,如今來看書中阿離悲慘的一生正是由蕭數暗中促成,正是她那杯有問題的茶水将阿離推向深淵邊緣,而‘蕭言’則是深淵裏的藤蔓,纏着阿離将他的一生都扯了下來,讓他至死心中都沒有絲毫光亮。

如此阿離才會面色平靜的同‘蕭言’一起死在火海裏,因為他本來就沒有求生的欲.望,生與死對他來說已經沒了區別。

不知不覺走到了易言居,蕭言站在門口,看着滿屋明亮燈火,緩緩吐出胸中濁氣,閉了閉眼将書中那個坐在火光中面無生機的男子揮去。

如今既然她穿了過來,那她跟阿離便不該走到那一步,就算她日後被火焚身,那也該是在阿離身上,是兩人房中情.趣。

蕭言推開門,目光往屋裏掃去,她的新郎君非但沒有坐在床上,反而已經和衣躺在床旁邊的軟塌上睡下了。

蕭言退出房門,深吸口氣,又重新擡腳進去,剛才看到的是何場景如今依舊是何場景,并沒有因為她的難以置信而改變。

——不是,誰能來告訴她,這軟榻是從哪兒來的?

——她怎麽不記得自己屋裏有這玩意!

蕭言站在軟榻邊上,看着閉着眼睛的阿離,幽幽的開口,“阿離,軟榻做起來硌腰。”

還是床上軟和。

阿離睜開眼睛看她,像是沒聽見她的話似的,面色清淡眉眼冷清,手臂撐着身下的軟榻坐起來,将自己早已寫好的一疊紙拿起最頂上的那張給她看:

——你睡床,我睡這兒,互不幹擾。

“這怎麽能行。”蕭言想都沒想都否決了,對上阿離清冷的眸子,她擡手指了指兩人身上的衣服,“咱們都成親了,成親了就該睡一張床,哪有分開睡的道理。”

阿離絲毫不惱,垂眸拿起另外一張紙,舉起來給她看:

——你是想自己清心寡欲的睡,還是我幫你清心寡欲的睡?

他将針包在腿上展開,挑眉看向蕭言,雖未寫字也沒比劃,可那臉上清晰的寫着:

——喜歡哪個?我賞你啊。

“……”細長的針在明亮的龍鳳呈祥蠟燭下閃着耀眼的寒光,蕭言嘴角抽了抽,絲毫沒有剛才面對蕭數時的風輕雲淡。

“你我如今已經是妻夫了。”蕭言話雖這麽說,腳上卻默默的離阿離遠了兩步,誠實的很。她面容正經,人模人樣,“有話好好說,把針先放下。”

阿離擡眸看她,屋裏燭火跳動,映在他眼裏,整個人有了光亮。

他一身紅衣還未褪去,頭上綁着紅色發帶束成最是簡單的馬尾狀,随着他仰頭的動作,頭發散在身後顯得溫順許多。

見蕭言這幅表情,阿離微微挑眉擡頭。小巧精致的喉結就這麽露了出來,在纖細的脖頸上滾動了一下,看的蕭言呼吸發緊,目光沉沉。

她道:“我允許你用身上的針紮我,但手上的不行。”

蕭言話題拐的太快,阿離猛的沒反應過來,直到看見她的目光順着自己的臉一路下滑沒入看不見的地方……

阿離單薄的胸膛上下起伏,臉色憋的紅白交替,抿唇抄起旁邊的枕頭朝蕭言砸過去,目露兇光。

阿離維持了好幾天的平靜心态,像是面鏡子似的,被蕭言一句話給他破了功,從中心龜裂成細碎的裂紋,往四周擴展。

蕭言接住砸過來的枕頭,看着氣的不輕的阿離,皺了皺眉像是有些疑惑。她問,“為何我一見到你就控制不住自己,總想撩撥幾句。”

蕭言覺得自己人設不該如此,畢竟清心寡欲了二十五年,莫不是生前憋壞了,穿書後突然放飛自我?

阿離見她神色認真,抿了抿唇,垂眸從腿上抽出一根針,擡手比劃:

——我給你看看。

蕭言可看不懂手語,她見阿離真把針拔了出來,還挑了根最長的,頓時深吸一口氣,驚恐的疊聲說道:“夫夫夫郎冷靜,為妻說着玩的,日後你說睡塌就睡塌,你說睡床就睡床,我絕無二言。”

慫的簡直不像話。

蕭言心道,廢話,她想跟阿離玩的是大夫跟病人的制服誘惑,你侬我侬你弄我我弄你的那種,而不是玩我為魚肉他為刀俎的生死挑戰。

作者有話要說:  阿離:來呀~快活啊,反正我~針夠多!

蕭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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