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很甜嗎？

“快走！”劉嬷嬷喊了一聲, 拿腳踹了走得慢的一個人，嘴裏罵罵咧咧。

她眼睛看了不遠處，樹叢裏站着一個人。

不用想也知道, 那是柳夫人不死心, 找了人過來跟着。

劉嬷嬷看着人群中的洛紫, 心中不免啧啧兩聲。這美人兒，就算是淋成落湯雞, 也是一副勾人魂兒的嬌豔模樣。

“都趕緊的, ”她又嚎了一聲，腳下踩進泥裏，讓她心中煩躁，“把人都送上車。”

家仆們哪敢怠慢，趕緊來回忙活。

眼看着女人們都上了車，劉嬷嬷才松了口氣。

破舊的馬車緩緩向前, 拉車的是匹老馬，走得很慢, 加之下雨, 更讓它吃力。

馬車棚子漏雨, 滴滴噠噠的水滴掉進車廂。

擠在一起的女子們唉聲嘆氣, 臉上是絕望的灰白。

洛紫縮在角落裏, 狹小的車廂讓她透不過氣, 還有難聞的血腥氣。

昨日被柳敏打的那個女人，好像快支持不住了。臉色蒼白，雙目無神, 傷口被水一淋，肯定惡化。

雨太大，街上無人，只兩輛馬車一前一後的，往城外而去。

這些女人已經被賣，只等送去船上，然後被帶走。

每個人都被捆綁的結實，絕對跑不了，奴籍的人，跑了就是死。

城外的路很不好走，馬車走得吃力，那老瘦的馬兒看起來也不堪重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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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走了大半天，終于到了碼頭。

風雨飄搖的江面，一艘船停靠在那兒，卻不知要帶着這些人去往何處。

洛紫還記得，當初她跟着範閱辰來京城，就是在這裏下的船。

有人拿着鞭子下船，将這些女人帶去船上。

洛紫忽然擔心了，她不知道接下來怎麽辦？為何沒有人來救自己？

她随着別的女子一道，踩着濕滑的跳板上了船。

“這位小娘子長得标致！”一個身披蓑衣的男人笑道，他攥着皮鞭的手擡起，“你過來。”

洛紫的眼睛上模糊這雨水，她身子止不住一抖。男人指的不就是她？

“磨蹭什麽？”男人不耐煩，嘴裏罵罵咧咧，“讓你去伺候，還不樂意。”

他上前，一把拉出洛紫，其餘女子便哭着縮在一起，無一人敢站出來。

洛紫被帶進了船艙，剩下的女子全部關去了船底。

她牙齒咯咯作響，因為，船真的開了，而沒人來找她，範閱辰也沒有。

拿皮鞭的男人不見了，只把她一人關在這裏。

洛紫看着這間船艙，發現了桌上的刀子，她趕緊跑過去，握上刀子。

雙手被綁在身後，她想用刀子割斷繩子。

眼看着船已經飄到了江心，比方才也颠簸的厲害，她差點摔倒在地。

“吱呀”，門開了。

洛紫的刀子當啷一聲掉在地上，眼底絕望的看過去。

“紫兒，又長本事了？”

“公子？”洛紫不敢信，走進來的人是範閱辰。

“冷不冷？”範閱辰兩步走過來，直接将人抱住，“誰知道，今天的雨還在下？把你都淋透了。”

洛紫吸了吸鼻子，“你真的來了？”

“我當然會來，不會丢下你，”範閱辰滿是心疼，自責道，“是我不好，讓你吓着了。”

“可是船開了，要去哪裏？”洛紫擔心的問。

範閱辰搖頭，伸手去解着繩索，“這些人下手夠狠的。”

他握着她兩節細細的手腕，上面被繩子勒出了痕跡，他都不舍得用力攥她的手腕。

“公子……阿嚏！”洛紫打了個噴嚏。

範閱辰皺眉，“你別擔心，這船的确是要離開京城的。”

“可你不是說，寧羅公主……”洛紫着急，離了京城，她的父母怎麽辦？

“先換身衣裳，吃點東西。”範閱辰扔掉手裏的繩子，将濕漉漉的人兒抱起，快步往房間走去。

房間裏，一只大大的浴桶，正冒着袅袅熱氣。

洛紫縮在範閱辰的身上，冷得瑟瑟發抖，嘴唇都沒了原來的鮮豔。

“是為了避開柳家，必須這麽做。”範閱辰解釋，“柳四郎那人奸險，肯定會暗中派人跟着。”

洛紫點頭，可還是不解，“為什麽？”

“宋晗，自小身體不好，被高人批命，十五歲之前必須修行。”範閱辰道，“十五歲已過，她可以回家了。”

洛紫明白了，宋家的大姑娘一直都是活着的，只是跟着高人在修行。

“你當年在憑州，被趙麗娘拐走，那段期間，京城正好大亂，沒人注意到宋家的事。”範閱辰又道，“就算有幾個人說宋晗已死怎樣，架不住最後相信你修行的多。”

“所以要躲着柳家？”洛紫問，腦海裏是柳四郎帶笑的桃花眼。

“柳家？他們的野心……這些你不用管。”範閱辰把人放在床上，自己走去浴桶邊上，伸手試了水溫。

“你泡泡身子，趕緊暖過來，別病着了，我讓人熬姜湯來。”

洛紫摸着身上的濕衣，看着門邊的人，“別丢下我。”

範閱辰笑着點頭，“我在外面等你，一起吃肉片。”

房間的門關上了，能試到船在江面上飄搖。所幸風浪不大，要不然今日是無法出航的。

身上冰涼，頭發狼狽的貼在身上。

洛紫将身上的濕衣脫下，直接投身進溫熱的浴桶中。

四面而來的熱水将她包裹住，冰涼的身體慢慢适應着。

她舒服的嘆了口氣，伸手理着自己的長發。

水汽氤氲，細細的手臂搭在桶沿上，嬌嫩的指尖滴着水滴。

洛紫眯着眼睛，臉貼在自己的雙臂上。

剛才所有的恐懼和冰冷全部消失不見，剩下的只有溫熱的包圍。

她軟軟的倚着桶壁，手臂一伸，便夠到了一旁桌子上的東西。

洛紫擡起手，大大的眼睛看着那串漂亮的珠花，竟是做得那般精致，比林姑娘妝臺上的都好看。

正中的那顆粉珠，足有指肚那麽大，更別提另些地方嵌着的珠子了。

也許是被雨水淋了太久，洛紫賴在浴桶，不想出來。她的神經，現在全部放松下來，甚至就想這樣在桶裏小憩一會兒。

雨拍打着窗扇，噼裏啪啦的。

“宋晗？”洛紫喃喃自語，這個名字她沒有印象。

她伸出沾水的手指，在自己的掌心一筆一劃的寫着，這才發現，原來她記得這個字……

鼻子一酸，以後要面對什麽，她茫然不知。自己丢了十年，這十年裏，她什麽都沒有學會。

她不會寫字，不會作畫，彈琴……她回去宋家，會不會丢臉？

“噠噠噠”，敲門聲響起。

“紫兒，好了沒？”是範閱辰的聲音。

他不放心人這麽久還不出去，只能過來問問。

洛紫下意識往水裏藏了藏，只露出一個小腦袋，一雙眼睛緊盯着房門。

“我這就好，你別進來。”

門外一聲笑，随即道了聲：好。

洛紫不舍的從浴桶裏出來，擡腿邁過桶沿。

她一回頭，才發現桌上擺着一面菱花鏡。

鏡面沾了些水汽，朦朦胧胧的照出一個女子的玲珑身段。

洛紫好奇，趴去桌前，伸手抹去了鏡面上的水汽，裏面出現了她的臉兒。

黑發如墨，濕潤的貼着她小巧的肩頭，細細的脖頸微微泛着粉色，那是被溫水泡過的緣故。

她雙手貼着雙頰，對着鏡子裏的自己眯了眯眼睛，“宋晗？”

怕外面的人再來催她，洛紫趕忙換好衣裳。

床上早就放了幾套衣裳，各種顏色，相同的是俱是嬌嫩的顏色。她以前都是素色的衣裳，乍看這些，總有着不習慣。

洛紫選了一套湘黃襦裙，穿到身上。

浴巾絞幹了頭發，她發愁了，濕着頭發，怎麽挽發？

門外又來了敲門聲，“你再不出來，粥都涼了。”

洛紫趕緊應了聲，也不管頭發怎麽樣，跑去開了門。

門外的人倚着牆板，臉上帶笑，“聽到吃的就出來了？饞貓啊。”

洛紫不好意思的撓着自己的脖子，鼻子聞到一股味道。

“先喝了。”範閱辰手裏捏着一只碗，正冒着絲絲熱氣。

“其實我沒事的，就是淋了點兒雨。”洛紫伸手接過，姜湯的味道讓她忍不住撅了下嘴。

“不喝？”範閱辰伸手揉着濕漉漉的小腦袋，“那一會兒，飯也別吃了。”

洛紫看了人一眼，以前怎麽就沒這麽愛管閑事？

她捏着鼻子，把碗送到嘴邊，臉上滿滿的抗拒。

範閱辰忍不住就勾了唇角，她這樣可愛，喝口姜湯難為成這幅樣子。

洛紫喝下姜湯，一張小臉直接皺成了包子，伸手扇着，嘴裏往外呼着氣。

“喝了，身子才會暖過來，”範閱辰勾上軟軟細腰，“這裏有糖。”

他塞了一塊糖去她的嘴裏，眼看着她的臉兒，瞬間就變得好看。軟軟的櫻唇吧嗒了兩下，似乎在品那糖的味道。

“是蜜糖，最甜的那種。”範閱辰忍不住就去戳她的額頭，“讓你開心看來很簡單啊，只要好吃的就行。”

洛紫眨了下眼睛，“這船是你的？”

範閱辰看着她，她剛剛沐浴完，身上全是清新的味道，臉兒紅潤潤的，含糖的那邊腮幫子鼓着。

“很甜嗎？”他問，眼神也跟着變了。

洛紫總覺得不對勁，那雙眼睛似乎比以前更深沉。她仔細看了下，見人沒有眯眼，就是沒生氣。

“甜啊。”她點了下頭。

範閱辰哦了聲，“給我嘗嘗，好不好？”

“啊？”洛紫瞪大眼睛，看着眼前逐漸放大的臉。

雙唇相交，他去尋着那顆蜜糖，想要用舌尖去勾住，可最終纏着的，卻是她的味道。

他眷戀的深陷，手中是她濕濕的發。柔軟的衣裙下，是她的妖嬈玲珑，讓他無法放開……

船行了一段距離，眼見着兩岸是一片荒涼。

範閱辰撐着傘，傘下，還有他精心護住的纖柔女子。

他帶着她走向船頭，指着江面，“來了。”

洛紫看過去，雨中的江面上，行來一條船只，比她現在所在的這條船，還要大。

她看着範閱辰，“接下來呢？”

“紫兒一會兒就去那條船上，跟着回京城。”範閱辰看着那船，隐約着看到了船頭站立的人影，“那船是接宋家大姑娘回家的。”

沒多久，兩船已經接近，對面船上的人已經開始做準備，有人在準備搭板，連上兩條船。

“你一會兒抓住我，我把你送過去，”範閱辰回身，叮囑着，“下雨會很滑，千萬抓住了。”

洛紫抿了下出，點頭應了。

“我不會跟你去了，我要過兩日才會回京城，你要好好地。”即将把人送出去，範閱辰十分不舍，也只能再揉揉她的頭頂。

很快，對面的船打過來一塊木板，兩船在風雨中靠近。

這是很危險的，萬一兩船相碰，必定一同沉進江底。

範閱辰扔掉雨傘，手臂攬上洛紫的腰，雙眼微眯。

他動作迅速，直接帶着人跳上了木板。他仔細的跳躍兩下，便到了對方的船沿。

船上，早已有人撐傘等着，一名女子利落的從範閱辰手中接過洛紫。

洛紫安全的站到船板上，頭頂上撐着大大的傘。

她回頭，看着站在搭板上的範閱辰，他的衣衫濕了，雨水打在他好看的臉上。

他在別人面前永遠是沒有表情的，此刻也是。

一陣水浪翻滾而來，兩條船都開始晃，那連接兩船的搭板也開始不穩。

範閱辰的身形微晃，他終于把她送回家了。

木板已經支撐不住，兩船開始分開，木板搭着的一端終于掉落……

洛紫大驚，想要沖過去，“公子！”

身邊的女子緊緊地拉住了她，“姑娘。”

範閱辰在木板掉落的瞬間，一個轉身，躍回了自己船上。

兩條船漸漸遠離，風雨中各自去着自己的方向。

洛紫看見風雨中站在船板上的人，那把傘早就掉進江水之中。他淋在雨裏，一直望着她。

“姑娘，進去吧。”侍女扶着洛紫的手臂，将人往船艙帶。

衆人簇擁下，洛紫進了船艙，寬敞舒适。

一張貴妃榻支在正中，小幾上點着香爐，散出來清淡的香氣，讓房間裏不那麽潮濕。

一名侍女拿着巾帕，仔細的擦去了洛紫法上的水滴。

一位三十多歲的女子扶着洛紫，坐去榻上。

她一身青衣，臉上挂着得體的笑，對着還呆愣的姑娘彎腰行禮。

“姑娘，奴婢叫招羽，以後會跟在您身旁，有什麽事，盡可以吩咐我。”

洛紫看着招羽，這應該是寧羅公主派過來的。

“你們下去吧，姑娘要休息了。”招羽對着一屋子婢女道。

幾名婢女聞言，俱都欠身退出了房間。

招羽走去一旁櫃子，拿了幾本書過來，放在洛紫身旁的小幾上。

“姑娘，這是你從淩安山帶回來的道經，閑時可以看看。”

伸手碰上那嶄新的書籍，洛紫翻了兩頁，從現在開始，她就是宋晗了。

招羽行事穩當，是瑜英一手教出的，寧羅派她過來，也是很有考慮。

一切都是陌生的，身邊的人都不曾見過，洛紫心中帶着拘謹。

“我只是識字，但是不會寫字。”她說出了心中擔憂。

招羽笑着，“姑娘自來就不愛寫字的，說寫得難看，看看這遭回去，将軍會不會罰你？奴婢覺得，姑娘還是練練吧。”

一切都準備好了，她，宋晗從淩安山修行回來。因為父母不在身邊，所以不學課業……

外面的雨還在下着，招羽去窗邊看了看。

“應該去到碼頭還早，姑娘要不要先休息下？”招羽問，“等差不多時候，待奴婢為你梳發？”

洛紫這才發現，自己是披着頭發的，剛才範閱辰把她送過來時，她就是這樣子的。

“現在梳吧，我正好看看這本道經。”她撿起桌上的書冊。

招羽稱是，便上前，領着人往妝臺走去。

“姑娘是高高在上的主子，完全不用在乎其他人，你只需要時刻笑着就好。”招羽輕聲提醒着。

按照洛紫的身份，京城中的貴女，還真沒有一個可以和她相比。所以，她根本不用做什麽，只需要保持好貴家千金的端莊就可。

洛紫捏着書冊的手緊了下，她并不習慣別人這樣伺候，總覺得渾身不自在。

坐在妝臺前，菱花鏡裏一張小小的臉，澄亮純澈的眼睛。

“我家姑娘真好看。”招羽忍不住出口稱贊，她見多了女子，第一次見到這樣嬌媚中有帶着純真的，這是随了宋家當年的那位姑姑？

綠檀木梳輕輕穿過柔軟的頭發，慢慢下滑，直到發尾。

招羽手法娴熟，發絲在她的手中纏繞。

洛紫翻開書頁，看着上面一行行的字跡。

吃力的看了一兩頁，她并不明白其中的意思，心中想放棄，卻又讓自己堅持。

她已經不是洛紫，她是宋晗，要學的東西很多，她已經丢了十年，現在必須補回來。

招羽似乎看住洛紫心中所想，“姑娘有不懂的，可以去問梁先生，她是你的老師。”

“我身邊還有誰？”洛紫問。

“平日裏，姑娘的事都是招羽來處理，”招羽回道，“每日上下半天各一個時辰，姑娘要跟着梁先生學習。”

洛紫越聽頭越大，她沒想到自己身邊會跟着這麽多人。婆子，婢子，還有日常出行，專門跟着的仆從。這幾乎每日都是活在人的眼皮子底下。

她放下道經，看去鏡子，眼睛順簡直了。

鏡子裏的人不是平日裏的她，滿頭的珠釵，真真的貴氣。

“姑娘轉過來，我幫你上妝。”招羽從桌上拿起粉盒。

“還要上妝？”洛紫擡頭，一雙大眼眨了下。

“自然要的，”招羽笑着點頭，臉上全是溫婉，“姑娘十年沒回将軍府，好好收拾下是應該的。”

洛紫只能轉過身，頭飾太多，倒是讓她的脖子有些僵硬。

招羽在洛紫的臉上撲粉，她覺得這張臉不上妝一樣好看，只是遮一遮那份嬌媚。

最後，取了一朵芙蕖花钿，貼在眉心間，擋住了那顆朱砂痣。

待洛紫慢慢睜開眼睛，輕輕地問了聲，“好了嗎？”

招羽一怔，這姑娘委實長得太美，難怪大長公主千萬的叮囑，一定照顧好姑娘。

能尋回來人，真是老天有眼，不然落到惡人手裏，去哪裏找？

“姑娘的衣裳好看，就不用換了。”招羽滿意的看着洛紫，那衣裳的質地和繡工，襯得上姑娘的身份。

然洛紫還是別扭，總想拿手搓掉臉上的妝，還有頭頂實在太沉了。

招羽還不算完，又往洛紫的脖子上挂了紫玉金鎖，手腕上套了镂空珊瑚手環……最後，她盯上了洛紫的耳朵。

“姑娘沒有穿耳洞？”

洛紫摸上耳朵，陡然想起，範閱辰曾說過，不讓她穿耳洞。她自己也怕疼，可看招羽的樣子，像有下手的意思。

“我怕疼。”她道。

招羽笑了聲，“那邊到時候帶一副耳夾就行。”

洛紫心中舒了一口氣，她怎麽就不知道，做富家千金這麽多的事兒？

正想着，有人在外面敲了門，随即走進來一位和招羽年紀差不多的女子。她一身素淡的青衣，手裏握着兩冊書。

“梁先生來了，姑娘該學習了。”招羽行了一禮，“奴婢退下了。”

洛紫心中叫苦，這才上船，她連口氣都沒來得及喘，就開始跟着先生學習。

而且這位梁先生雖然長得好看，但是臉上不笑，看起來并不好相處。

“姑娘，過來開始了。”梁先生淡淡的道。

洛紫慢慢走過去，偷偷看着梁先生。在這位先生的身上，居然看到了雲姨婆的影子，她記得老夫人說過，羅雲曾經是京城有名的才女。

那雲姨婆現在還好嗎？是不是還抽煙？

範閱辰說，以前的痕跡會幫她抹去，那雲姨婆會怎樣？

洛紫的手裏被塞進一本書，她擡頭對上梁先生的目光。

梁先生垂了眼皮，“姑娘不用看我，我不是招羽會心軟。你要是完不成課業，我一樣敲你的手掌心。”

這……洛紫覺得這和她之前想得完全不一樣。她以為做回宋晗，最重要的是怎麽面對已經忘記了家人，可是完全沒想到，宋晗要做的是穿戴的像一座錦繡屏風，然後念她看不懂的書……

船繼續往京城的方向，雨似乎小了，變作淅淅瀝瀝的溫柔。

洛紫看書看得頭疼，最後招羽帶着她上了甲板透氣。

一柄花傘之下，女子嬌媚動人，額間一朵盛放的紅色芙蕖，她看着江邊朦胧的碼頭。一日之間，她又回來了。

招羽擡手指去岸邊，“姑娘，看見那旌旗了沒？是來接你的。”

旗子被雨淋濕，低垂着。但是旗子下站着一人，微微細雨中，他站在江邊，不懼落下的雨絲。

“看，是少将軍來接姑娘了。”招羽道。

洛紫看去那人，少将軍就是宋子淩嗎？

作者有話要說：  紫兒很苦惱，回家是這樣嗎？果然天下的媽都是一樣的，你必須學習。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像夢一樣的自由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