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誰是小偷

“哪個院的大膽奴婢,敢私闖殿下的禁地?”

一聲暴喝斥聲音從一旁傳來,只見幾名侍衛興匆匆的往亭子這邊趕來。

那為首的男人,面露兇相,更可怕的是,他們的手中握有一把把長劍。

鳳骨慌忙起身,她的心底猛然一緊,臉上有些許慌亂,急切中,她看到了掉落在地上的白玉佩。

随手的伸出手拾起了玉佩,正當她欲對着來人開口的時候,便見那為首的青衣男人一把抽出手中的長劍,那把泛着寒光的長劍架在她的脖子上面。

“大膽奴婢,竟敢私闖殿下的禁地,你是哪個院子的?”

“我不是……”

鳳骨感覺脖子處冰冷一片,如千年寒冰一般,讓她的身子不由的打顫。

她咬緊貝牙,擡起驕傲的頭顱,面色中,那雙幽藍的雙眸中,卻看不到剛才的慌亂,似乎架在她脖子上面的刀劍不存在一般。

那幾人看她擡起臉,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這眼前的姑娘,怎生的如此美貌?

“我是西鳳殿的,只是來這亭子坐坐,該不會就要我的命吧?”

鳳骨輕言挑釁,她身姿傲然,如一朵幽藍一般,不畏雨雪風霜。

領頭的青衣侍衛不由的一驚,看這姑娘的打扮,确實是婢女無疑,可是,他在府中這麽多年,卻從未見到任何的婢女,有眼前的這位這般的膽識。

一般的婢女,這時候應該跪地求饒,而眼前這位,似乎不把他手中的刀劍放在眼底,難道說,她不怕死?

侍衛的手一緊,卻是沒有劃破她的肌膚,他把長劍放入自己的刀鞘裏面,不經意處,他看到女子手中的白色玉佩,男子不由大驚。

他認識這玉佩,這不是主子腰間長挂的那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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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手中的玉佩,究竟從哪來的?”

鳳骨啞言,她才剛剛撿在手中,就随意道,“撿的!”

“哈哈,撿的,兄弟們,你們有這好運氣嗎?”

“就是,還想狡辯,看着蠻不錯的姑娘,既然是個小偷!”

鳳骨的臉霎時變得白如紙片,她無意識的捏緊了玉佩,手掌中,浸濕一片。

“不,我不是小偷,這真的是我撿的……”

鳳骨一邊搖頭,一邊大聲解釋着,可是,她看見衆人如看戲一般的看着她,她就知道,這次是百口莫辯了。

“還敢狡辯……”

那領頭的一把從鳳骨手中奪走玉佩,他握在手中,玉佩觸手升溫,這是最上等的玉石。

“我也很想幫你,可惜,你偷了主子的東西,決不能繞!”

“來人,抓住她,把她交給管家處置……”

朱邪一直對下人嚴加管理,從不讓屬下私自殺人或者懲罰誰,府中一切的是非因果,都交由管家裁斷。

身後的兩名侍衛從命,上前一把抓住鳳骨,鳳骨被兩個男人抓住,突然間,她覺得好無助,這樣的感覺讓她很恐懼,似乎是似曾相識,她會被管家殺死嗎?

不,她不要死,她還要想辦法恢複自己的記憶,怎麽能死?

“我沒偷,不是我……”

鳳骨一邊掙紮,一邊大喊,可是,那侍衛卻是拽緊她的胳膊,不讓她亂動。

“人贓并獲,還想抵賴,真是賤人!”

領頭的男人一聲怒罵,随後冷冷道,“帶走!”

就這樣,一群人浩浩蕩蕩的朝着內院走去。

在不遠處的樹木下,有一個探頭探尾的腦袋,那人一雙眼睛晶晶亮,神色擔憂的看着那群漸漸消失在視線中的人,思索片刻,她心底已經有了主意,朝着不遠處的院子奔跑而去。

北風呼嘯,北方草原上,風吹草地見牛羊,這裏沒有四季之分,整個契丹不和中原一般,分春夏秋冬,這裏,只有兩個季節。

天邊的一片夕陽西下,徒留漫天的七彩餘晖,秋冬的季節,本是萬草枯竭的時候,遼闊的大草原卻是一片生機黯然的景象。

一片片綠油油的小草如浪花一般随風翻滾,綠油油的一大片,如天邊仙女翠綠的群裳,配合着秋風的輕撫,舞出最美的舞姿。

幾只雄鷹展翅高飛,越過那上京最高的七層浮屠塔,飛向更遠的天際。

奢華的氈子中,耶律阿保機批閱了最後的奏折,他遣退了伺候的婢女,一人走出大氈。

今日的阿保機一身得體的胡服,衣服上面秀着象征着一代帝王的盤龍紋飾,五彩瑪瑙做紐扣,胸口處,挂着一串串閃耀着流光溢彩的玉珠。

他似乎略微有些許疲憊之色,一雙微小的杏眼中,帶着濃烈的疲憊之色。

巡邏的契丹士兵看到他,恭敬的朝他行禮,他也只是微微擺手,便走到離氈子不遠處的一處空地上面去。

空地上面,沒有立着氈子,卻有着一個堆積得很高的柴火,他走到高高的柴火下面,擡頭仰視。

如今,再也不再需要行柴火祭祀了,他已經牢牢的控制了八部,控制了整個契丹!

阿保機擡手撫摸那被日曬雨淋的柴火,思緒萬千。

濃黑的眉頭緊蹙,他已經是一國之主,可是,他似乎不是那麽開心。

還記得他沒有稱帝的那幾年,他的同胞兄弟發動內亂,逼他改選可汗,剌葛和幾個兄弟的連連背叛,已經讓他僅存的兄弟親情變得蕩然無存!

他一次次的放過他們,可是,他們卻一次次的不懂珍惜,他最至親的骨肉同胞,甚至,竟然連他的女婿也……

終于,他的皇後替她做了選擇。

“阿媽,請原諒孩兒……”

他的那張天庭飽滿的臉上,顯現出一抹淡淡的憂愁。

此時的阿保機,如同失去親人的孤家寡人一般,他從小機智聰慧,靠着自己的那雙手和計謀,取得了巨大的成功,他是整個契丹人的驕傲,他可以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可是,沒有人知道他的遺憾是什麽?

他的遺憾,阿保機的遺憾……

突然,原本夜幕漸漸低垂的天際,響徹起來一道道霹靂的驚雷聲音,不消一刻,豆大的雨水接踵而來,雨滴又大又急切的打在阿保機那張滿含滄桑的臉上,他的那雙杏眼,顯得暗淡無光!

他擡頭仰天,閉緊雙眼,迎接雨水的洗禮,下吧,下吧,就讓他任性一次吧,讓雨水沖刷手上至親的鮮血,沖刷掉一切罪惡吧!

他的身後,早已站立着一群伺候他的人,他們手中拿着蓑衣,卻沒有人敢上前去拿給阿保機,他們也和他一樣,陪他淋雨,沒有人知道,一向英明神武的皇上,究竟在想些什麽?

一場大雨在雨夜裏面久久不停,大雨中,那個身形魁梧健壯的鐵血男人,背影卻是那般的孤寂蕭瑟。

不遠處,走來了一大批人,走到最前面穿着一身青色胡服,看起來霸氣十足的女人,正是契丹國母!

述律平形色匆匆的走到他們身後,衆人看到她都跪下行禮,其中一名士官擡起頭,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一臉委屈道,“皇後娘娘,皇上他……”

“知道了,都下去。”

述律平那雙幽藍的眼眸其實從來的時候就一直注視着那柴火祭旁的男人,想不到,他還是忘不掉。

“皇上,我該說你是多情,還是薄情呢?”

她輕輕搖頭,自從下旨賜死質古後,她總是失眠,噩夢連連。

一張原本雍容華貴的臉上,有些許頹廢之意,原本細膩平滑的眼角,似乎有了些許皺紋,她遣退衆人後,腳步緩慢的走到阿保機的背後,從身上解下自己的蓑衣,輕柔的披在阿保機身上,阿保機的身子微微一怔,他木讷的轉身,看着女人披在自己身上的蓑衣,心底莫名一暖,他不是孤家寡人,他還有她,還有這個一直在身後給自己出謀劃策的女人。

“皇上,該回去了。”

述律平看着他全是已然濕透,眉宇間有些許心疼,雙手把蓑衣裹緊他。

阿保機看着眼前的女人,擡頭輕輕擦拭掉女人臉上的雨水,握緊她的手,輕輕點頭,語氣淡然,“走吧!”

倆人一前一後,全身濕透的朝着不遠處的氈子走去,剛才的那個暗自神傷的阿保機已然不見,他又恢複成骁勇善戰,善于謀略的一代帝王。

“皇上,你是否怪罪臣妾心狠手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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