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引蛇出洞
時日如白馬過駒般匆匆,轉眼到了八月十五,今夜,漫天繁星如瀑,中秋月圓之夜,并州城百姓紛紛早早吃過晚膳,合家團圓的在自己的院子中吃着月餅,賞着難得的月圓。
這夜,晉王府中燈火通明,熱鬧非凡。八月十五,中秋月圓之夜,晉王朱邪特恩準婢女侍衛可以早些完班,各自回家與親人團聚,沒有親人的,可以去管事那裏領一兩銀子,算是對仆人們的另外獎賞。
王府前院的花園處,假山上面的半月亭子中,一身黑衣的朱邪雙手環胸站在那裏,夜風徐徐,吹拂着飄揚的黑衫。半月亭中幾盞暖黃的宮燈随風搖擺,照耀着園子裏面的場景。
天際挂着一輪明亮如鏡子的大圓盤,幾朵五彩的彩雲懶散漂浮環繞在那大圓盤上面,彩雲追月,應該是個不錯的好兆頭。
朱邪擡起頭看着天邊的一輪皎月,月光皎皎,淡淡的光華打散在他的黑衣上面,格外好看。
一張英氣逼人的臉上卻是浮現一抹淡淡的憂愁,月圓之夜原本應該是合家歡樂的日子,可是,他卻獨孤一個人。
其實在爹娘死後,每年的中秋基本都是自己一個人過,有時候風測在府中,那兩兄弟便在這拜月亭子中舉杯邀明月,暫時忘卻肩膀上身負的責任。
他府中人不多,不忙的時候會經常去扶桑那裏坐坐,似乎這府中除卻這倆人,他便再也沒有別的朋友了。
高處不勝寒,他明白這個道理,可是,即使他已然是河東之首,卻是想擁有更多……
管家早已命人準備好酒菜,他親自端着一個食盤從石碣上爬上來,待看到在半月亭中站立的男子,他恭敬道,“殿下,酒菜來了……”
随後,麻利的把酒菜放置在白玉桌面上,幾碟可口的下酒菜,兩壺風公子和他最愛的屠蘇和寒潭香,他恭敬扭頭看着那站立着的男子,“殿下,請慢用……”
朱邪緩緩轉身,看着桌子上面的那一壺屠蘇,淡淡道,“把風公子請來……”
管家擡起頭看他一眼,微微點頭,随後快速的離去。
朱邪走到桌旁坐下,一雙狹長的鳳眸中卻閃現過一抹擔憂,他把手掌攤開,手中有一張揉皺的小紙條,他傍晚的時候收到探子的飛鴿傳書,在心底斟酌一刻,已然有了自己的打算。
不消片刻,一襲風華白紗的男子從石碣上緩緩而上,韻白的月光照耀在風測的身上,發出皎潔的光芒,他仿佛從遙遠的昆侖山而來,仙風道骨不染一絲塵埃。
風測手執蒲扇,輕輕扶搖着,一張如畫的臉上始終帶着一抹好看的笑意,那笑意淺淡,卻讓人覺得如沐春風般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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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到半月亭中,看着一旁站立的朱邪,停下搖扇的動作,語氣溫和,“李兄今夜何以如此雅興?”
朱邪笑而不語,用了個請的動作,風測會意,收緊蒲扇優雅扶開衣袍坐下。
朱邪站在桌旁,拿起桌上的一壺屠蘇,親自替風測倒了一杯酒水,屠蘇酒是風測最喜愛的酒,酒汁綿柔清香,喝再多也不用擔心宿醉,清亮的酒水在翠綠顏色的夜光杯和月色的照耀下,格外好看,杯子中的瓊漿玉液輕輕晃着,流光溢彩。
“風兄,我們兄弟許久未在一起喝酒了,今夜月色醉人,我們兄弟開懷暢飲……”
他把那一杯屠蘇放置在風測面前,自己也倒了一杯寒潭香,此酒烈性,入口辛辣,确是朱邪最愛喝的。
順勢扶袍坐下,與風測面對面。
風測把蒲扇放置在桌面上,他神色古怪的看着眼前的朱邪,擡手優雅的擡起那杯酒杯,倆人碰杯後一飲而盡。
随着這醇香的酒汁下肚,風測放下杯子,擡起頭看着拜月亭上空的月色,一輪明月如垂釣在半月亭子上空,離倆人是那般的近。
如畫的臉上浮現一抹淡淡的笑意,“今夜的月色真美,李兄,我們兄弟已經很久沒有如此惬意了……”
朱邪點頭,深深嘆了一口氣,這半年來要處置的事情太多,他們兄弟确實聚少離多,這喝酒的日子,更是少之又少。
”是啊,想想從前的日子,如今道是俗事纏身啊……”
風測搖頭,”如此才好,至少,我們付出了看到了希望……”
倆人一杯接一杯的喝着,都未動筷子夾菜,朱邪喝了一杯杯中酒後,随後站了起身,背對着風測,“風兄,明日我會離開王府,去往河東邊境,王府中的所有大小事情,就交由你處理……”
風測放下酒杯,一張如畫的臉上沒有露出任何驚訝的神色,他從來的時候便發現他有些許不對,果然……
“出什麽事了?”
風測語氣緊張,也順勢起身走到朱邪身後,扭頭看他。
朱邪把手中的紙條遞給風測,風測狐疑一刻,便拿過那紙條。
“傍晚玄冰飛鴿傳書,新購的戰馬和兵器出了些問題,我必須親自前去處理……”
風測看了那紙條上的內容後,擡起頭看他,“是那無良奸商金石出了問題?”
朱邪點頭,“亂世之中,戰馬和兵器一直都是兵家所争之必備工具,這些無良奸商想趁此機會大發亂世財,也不是沒有……”
“可恨,國之将亡,要錢財何用?”
風測捏緊了紙團,一張如畫的臉上露出一抹氣憤之意。
朱邪淺笑,“風兄不必動怒,那金石是商人,商人自然以利潤為主,他就算和本宮做不成這筆生意,他同樣可以和別人做,此事本宮會親自處理,只是,王府之事就交給你了……”
朱邪扭頭看他,一張英氣逼人的臉上寫滿了信任之意,風測和他兄弟多年,自然知道他所說的王府之事是什麽,那樓閣的事情還未解決,府中奸細還未查探出來……
“明日我會離開王府,而你只要對外說我出巡踏秋便是,風兄,你應當明白我的意思……”
風測沉思片刻,這才點頭,李兄一走,那處于暗處的人必定會有所行動,大梁的人不是千方百計想要那張白虎作戰圖嗎?這次,确實不失為一個機會,這就是李兄上次所說的引蛇出動……
”放心去吧,府中之事我會打理,相信你回來一切事情都會呈現你所喜聞樂見的局面……“
朱邪滿意點頭,還是風測懂他,他知道自己的所有想法,在亂世之中還能找到這樣肝膽相照的好兄弟,不失為他朱邪的福分。
風測擡頭放置在朱邪的肩膀上面,輕輕拍打一下,一張如畫的臉上露出一抹好看的笑意。
朱邪随後走到桌子旁邊,倒了兩杯酒,擡了一杯給風測,”好兄弟……”
“祝李兄此去馬到成功……”
風測語罷,爽朗的幹了一杯酒,半月亭子中,傳來了兩個男子開懷的笑聲。
由于不喜人打擾,朱邪只是留了無果和幾名屬下在亭子底下的花園中守護,一身黑衣的無果忠誠的站在院中,聽着亭子中傳來的笑聲,一張黝黑的臉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在他的印象中,殿下已經許久沒有如此開懷的笑過了……
無果想到牢房中那個打死也吐露不了一個字的女囚犯,一張黝黑的臉頓時漸漸冰冷,都已經快一個月了,那女人幾乎快被他們折磨死了,可是,他卻是撮敗不已,那女人一個字都不說,無果在王府當差多年,從未碰到骨子這麽硬的女人,這一次,他算是碰到棘手的事情了……
自從上次那人營救失敗逃離後便在也沒有來過,那人能進出王府,這其中一定有人暗中相助他們,可是,他卻是查不到任何的蛛絲馬跡,殿下也不追究他之過,在他看來,殿下有更長遠的眼光看待此事,他只是吩咐看管好犯人,如若那人說出來,那便一切好辦,那人不說,那就只能等着……
無果深呼吸一口涼絲絲的空氣,這個女人是條重要的線索,只要能揭開她身後的主謀,到那時候所有的陰謀就都浮出水面……
離花園處不遠的地方,站了一抹纖細的身影,女子一襲翠綠色裙子,長發梳成一個好看的盤雲髻,纖細的手腕中提着一個小小的籃子,那女子一張好看的臉上淺笑盈盈,她的步子輕快,身後跟着一個梳着小辯子的小丫頭。
簡詩走到那花園處,剛想靠近半月亭子,卻被一個侍衛攔了下來,簡詩身後的丫鬟忙走上前去,“大膽,敢拿刀對着美人,你們有幾條命不夠砍?”
那侍衛一聽是王府中的美人,只得放下兵器,一臉小心翼翼,“殿下吩咐了,誰也不準打擾……
”
簡詩卻依舊一臉含笑,絲毫沒有因為侍衛的話語而生氣,她一臉嬌笑道,“這位大哥,我這籃子裏面是我親自給殿下做的點心,我想……”
簡詩的話語還未說完,一襲黑衣的無果從一旁走來,看着那在糾纏的三人,忙走上前去,一臉不悅,“什麽事?”
那侍衛一看是無果,忙朝着他道,“回禀大人,這美人想讓屬下把這點心送上去給殿下……”
簡詩扭頭看着無果,點了點頭,她忙掀開盒子,盒子裏面是幾碟做工精致的可口小點心,“這是我為殿下做的一點心意,還請……”
她的話語還未說完,無果便微微擺手,“美人還是拿回去吧,殿下和風公子飲酒,不喜人打擾……”
簡詩一張好看的臉上露出一抹尴尬的笑意,一雙烏黑的眼睛閃過一抹隐晦,并沒有因為無果冷冰冰的話語而生氣,只是點了點頭,“打擾了,青玉,我們回去……”
那叫青玉的丫鬟一臉的憤憤不平,她們家的美人雖然不受殿下待見,卻怎麽說都是殿下名義上的女人,這些該死的屬下卻這麽對她。
簡詩提着盒子帶着丫鬟匆匆而去,無果看着簡詩的背影無奈搖頭,這王府中的癡情女人還少了嗎?那個住在小島上的扶桑夫人,不也是如此嗎?
殿下心懷天下,不近女色,他這個貼身的侍衛把這一切都看在眼中,只是,他的內心還是希望殿下能有所心愛的女子,至少,他不會那般孤獨,他以前以為那叫鳳骨的女子會是殿下喜歡的,可是,後來發生的事情,卻推翻了他的猜測,殿下果真無心……
簡詩匆匆回到自己的院子,她把青玉打發出去後,這才坐在桌旁,一張好看的臉微微有些許扭曲。
翠綠袍子下面一雙白皙如脂的小手緊握,一雙烏黑的眼睛中露出一抹嗜殺之意。
昨日她出府去買胭脂水粉的時候,一個小孩給了自己一串冰糖葫蘆,她知曉那人還在并州,便不動神色的接過糖葫蘆,回到府中,果然那糖葫蘆中有貓膩。
從懷中掏出一張被揉皺的紙條,上面似乎還沾惹了一些糖絲,紙上只寫了幾個字,還有半月……
該死的樓閣,拿那事情威脅她,還有半月,半月之後,她要是還偷不到那作戰圖,那她的死期也該到了,可是,她如今卻是四面楚歌,自身難保,那牢房中的女子,也成為了自己眼中的一顆不得不拔掉的釘子……
上次樓閣應她所求派人進府去牢房中救那女子,卻是失敗而回,要不是那人逃到她的住處裝扮成丫鬟送他出府,此時他們所有的人都将會暴露,她還未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怎麽如此輕易認輸?
對于那個劫持自己的女人,她還未騰出手來查探她的身份,那個女人去朱邪的書房究竟做什麽,她沒有聽到半點的風聲,不過她可以确認的是,那女人沒死,沒死,敢得罪她的人,她都不會放過……
想到那牢中的女子受盡磨難卻是未供出自己來,她的心底是有些許感動的,可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她要是不設法滅口,那死的便會是自己……
她拿過一只筆在一張手絹上面寫了幾句話後,便把那手絹給裹好,只見她走到窗戶旁邊,窗戶邊上不知何時出現一只白色的鴿子,鴿子很是聽話的任由簡詩把自己抱起,她把那手絹綁在鴿子的腿部,待做好一切後,這才緩緩打開屋門,神色緊張的看了院子中一眼,随後雙手一抛,鴿子撲閃着翅膀飛過屋檐,飛向璀璨的夜空……
她站在院子中,看着鴿子飛走後,一張好看的臉上這才露出一抹舒心的笑意,烏黑的眼睛中帶着一抹期冀,喃喃自語,“希望師兄可以盡早來助我一臂之力……”
洗衣房中,一襲米色衣裙的鳳骨一人站在孤寂的宅院中,她把身子斜靠在院門旁邊,擡起頭看着天邊一輪月亮高挂,連續半月的艱苦訓練,自從她恢複了武功後,對付那些婢女道是綽綽有餘,她對此次比賽本是很有信心的,可是,那個李無顏不知從何習得一身詭異的武功,她雖然還未和她交過手,卻是在訓練中看到了她武功進步的神速,突然之間,她覺得這比賽就是為了自己而設置,因為,這次她不僅僅要贏得比賽,更重要的是,她要替死去的丹砂報仇……
她明白李惠英定會借此比賽的機會除去自己,好輔佐李無顏贏得比賽,可是,她不怕,她手中有李惠英的罪證,李惠英的脖子此時被自己掐在手中,她用此來挾制她背地裏做小動作,可是她知道,這樣的話,李惠英更不會給她翻身的機會。
她必須要贏得這場比賽,不管要付出多少的艱辛和代價……
她不能因着自己的身份便要求朱邪關照自己,她不屑于做這種事情,更何況,她已然摒棄那個令自己生厭的身份,她擁有了新的身份,她叫鳳骨,身世清白,普通漢家之女……
聽洗衣房的人說今夜是中秋之夜,中秋佳節,她們契丹人是不過中秋的,自然她也對這個中原的節日沒有任何的印象,在她心底,一家團圓成為此生無法言說的痛楚,她有家不能回,有父母卻無法相認,她如今茍活在此處,這一切,都是因為心底那份熊熊燃燒的仇恨之火,她本戛然一身,無所挂牽,可是,在這個中原人特殊的團圓之夜,秋風瑟瑟,突然之間,她想去看看長埋湖邊的鳳酒,那個用生命愛護自己的母親……
一人獨自穿過幽深的石板路,順着記憶在月色的照耀下快速前行,今夜的夜色格外亮堂,圓盤一般的月亮如一盞巨大的明燈,照亮了她前面的路途。
遠遠便能看見,大樹下的那一塊小小的土堆,她的步子開始放慢,每走一步,腳步都猶如灌入鉛一般的沉重。
走到那堆土墳旁邊,她站直了身子,随後輕輕蹲下身子,擡手把墳山散落的落葉輕輕扶開,墳上已經長出一些清脆的水草,綠油油一小遍,鳳骨忙細心的拔着墳上的小草,喃喃自語。
“阿媽,我來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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