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 鴻門筵席
鳳骨擡起頭看着眼前的朱邪,一樣的臉,一樣的人,怎麽給她的感覺卻變了,他說不準跪他?
“聽不懂漢語嗎?”
朱邪看她依舊跪在那裏,緩緩站了起來,剛才那個撫琴的翩灑少年不見了,如今卻是他的本相,對,這才是他的本相,嗜殺的朱邪。
鳳骨這才緩緩起身,他竟然對着她淡淡一笑,擡手想牽起她的手,語氣柔和,“随本宮來……”
她被他這莫名的舉動吓的呆滞在那裏,她沒有伸過手去,只是處在那裏神色複雜的看着他。
朱邪看着她抵觸的樣子,把手尴尬的收了回來,他緩緩扶開珠簾走到屋子裏面的桌旁坐下。
鳳骨也跟了出來站在一旁,朱邪擡頭看她杵在那裏,一臉不悅。
“你站着不累嗎?”
鳳骨知道他是什麽意思便豪不客氣的坐在一旁,開門見山,“金玉是被我打死的,殿下打算怎麽辦?”
朱邪擡手倒了一杯清酒輕灼一小口,一臉戲谑之色,“很簡單,把你綁了送去,任他處理……”
鳳骨撅嘴別過臉去,“我不信……”
“呵呵,”朱邪輕快的笑出聲,“你希望本宮如何做?”
鳳骨搖頭,“殿下叫我千裏迢迢趕過來就是為了綁我去任由那金石處置,我不信……”
朱邪的臉上劃過一抹玩味的笑意,“不錯嗎,你如今道是越發聰明了?”
鳳骨一張絕色的臉上露出一抹委屈之色,“我很笨嗎?”
朱邪點了點頭,“是很笨,都不知道那些契丹人怎麽會把你奉為神女?傻女還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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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是戲句之言卻不知為何觸碰到了她那敏感的神經,她猛然站了起開走到窗戶邊上,看着那下着的細雨蒙蒙和街上數不清的紙油傘和行人匆匆的足跡,“如若可以,我願做一個平民百姓……”
她的聲音淡淡,卻帶着一抹蒼涼之感。
朱邪臉上的笑意僵住,他也順勢站了起身,走到她身後,想擡起手臂安慰她幾句,卻不知道該說什麽,他可以運籌帷幄之中,卻獨獨不會哄女人開心。
看着她不開心的樣子,不由的為自己說的話語後悔,離開并州一個月的時日,他卻心神不寧,他會擔心她比武失敗被人殺死,也擔心她會離開晉王府再也找尋不到。
為了掩飾自己的尴尬他沉聲道,“骷髅,本宮給你的金牌帶了嗎?”
鳳骨從沉思中扭頭看他,從懷中掏出一枚金牌,“在這裏……”
朱邪拿過那金牌在手中細細把玩,随後走到桌旁坐下,“知道這金牌代表什麽嗎?”
鳳骨眼眸一頓,“那時候我以為這牌子只能讓我自由出入王府,卻不曾想……”
“王府的人把你當成了主人是嗎?”
鳳骨尴尬點頭,“如若我知道是這樣,我不會要的……”
朱邪朝她輕輕擺手,“過來坐……”
親手替她倒了一杯熱茶放置在一旁的桌旁,看着眼前瘦弱的女子,他的心底劃過一抹心疼之意,“怎麽這麽纖瘦,王府的人不給你飯吃嗎?”
鳳骨接過茶杯,茶杯熨燙着冰冷的手似乎蘊熱了那顆涼意的心,淡然一笑,“殿下什麽時候這般風趣了?”
朱邪卻一本正經的看着她,“本宮給你兩個選擇,要麽做我的女人,做晉王府的王妃,躲在我身後做一個聽話的小女人,你的仇本宮會替你報,要麽……”
鳳骨一張絕色的臉上浮現一抹震驚之色,他在說什麽,做他的王妃?
“不,我選第二條……”
鳳骨想也沒想的說出這話,她站了起身,一身黑衣服貼的垂順在身上,全身山下竟帶着君臨天下般的霸氣,朱邪一雙狹長的眼眸中劃過一抹隐晦,臉上帶着戲谑之意,“要麽做我的夥伴陪本宮出生入死,披荊斬棘謀天下。”
鳳骨一雙幽藍的眼眸凝視着眼前的男人,他的嘴裏說出的話是那般的輕,可是卻字字誅心,要她躲在他身後,她做不到,做他的女人,她更做不到……
“鳳骨多謝殿下美意,只是我曾發過誓,要親自複仇,我會呆在殿下身旁馬首是瞻……”
朱邪擡頭看着身旁這個無比認真的女子,一瞬間卻找不到什麽話語來反駁,她寧願受盡磨難也不肯做他的女人?
“很好,本宮和金石約好今晚見面把那金玉交給他,如若你答應做本宮的女人,本宮便是不要這兵器戰馬也會護你周全,不過,如果是夥伴的話,就聽天由命。”
“你想好了嗎?”
鳳骨幾乎沒有考慮一下,斬釘截鐵,“我想好了,既然殿下已經決定,鳳骨願任憑那金石處置……”
朱邪手中猛然用力,那手中的杯子便應聲而碎,尖細的碎片刺破皮膚,一瞬間鮮血淋漓,“給我滾……”
朱邪那張臉冷寒一片,全身似乎散發出一股濃濃的怒氣,那雙狹長的鳳眸中燃燒着滔天的怒火。
鳳骨看着他的手指間溢出鮮血,想上前替他包紮,可是看到他那張怒意十足的臉,一雙幽藍的眼眸瞪了他一眼後這才快速轉身打開房門怒然而去。
砰的一聲屋門被人重重關上發出巨大的聲響。
手中溢出的血跡從指縫中滴落在了桌面上,一滴一滴如血花綻放一般。那張俊華的臉上浮現一抹邪魅笑意,“寧願送死也不做我的女人嗎?”
秋雨瀝瀝,灰蒙蒙的天空中,幾朵烏雲久久徘徊不散,清冷的空氣中充斥着一抹蕭瑟的荒涼。位于晉江城一處狹小地段胡同中,卻隐秘着一所占地白畝的高門大宅。
宅子中種植着一些叫不出名字的高大植物,樹木之巨高可以達到房頂,把那房子全部圍繞在樹中心,不知是樹繞房還是房繞樹。
高門大宅的院子中有一個人工挖掘的巨大池塘,初冬的季節池水中的水卻滲出萦繞的霧氣,薄薄的霧氣在池塘上上空徐徐飄蕩。
站于池塘邊的男子靜靜的聽完身後屬下的回禀後,一雙深邃的眼眸中劃過一抹嗜殺,果然是這樣,皇後可真心狠手辣,公主是她的親身女兒,她怎麽忍心?
古藤點頭,“此事屬下也覺得震驚,那皇後竟然把這事做的滴水不漏不留一絲痕跡,史官已經記載,公主因病而亡,不過還有更可怕的事情?”
“說……”
蕭幻之全身上下散發出滔天的怒氣,那雙緊握的拳頭代表着他此時的憤怒,他真無用,這遲來的真相來的太遲了,他錯過了太多!
“屬下經過蟠龍城的時候一直覺得有人跟蹤我們,只是我們查探了卻都沒有發現可疑的人,這點讓屬下百思不得其解……”
“跟蹤?”
蕭幻之一張鐵铮的臉上浮現一抹陰寒之色,沉思片刻,“是皇後派來的人?”
古藤搖頭,“屬下不知……”
“哼,皇後果然是皇後,耍的一手好手段,原來公主不肯與我相認的原因是這個?”
古藤查探到的消息那皇後因為驸馬叛亂牽扯公主,本來知道此事的人大多都已被殺,古藤卻無意中遇到了那最後逃離的知情人,那婢女涼歡的好友親口告訴他那夜發生的一切,那婢女本被皇後秘密追殺,好不容易逃離了契丹,在契丹邊城的一個小鎮中隐姓埋名過日子,巧合的是古藤卻陰差陽錯遇到她,更戲劇的是,那古藤對她有過救命之恩,她才冒着被殺的危險告訴了他那夜發生的一切。
蕭幻之深深呼吸一口清冷的空氣,“這下麻煩大了,如若那跟蹤的人看到了我和公主在一起傳回皇後的耳朵裏?”
“大人,那我們怎麽辦?”
蕭幻之擡起步子走到花園中,雙手負立,徘徊一刻,艱難的做了個決定,“想辦法引他們出來滅口,不管有沒有看到公主,都必須死……”
古藤在身後看着他們大人做出了決定一張黝黑的臉上寫滿了震驚之色,完了,他們大人要和皇後作對了,那這以後的日子……
“大人,還請三思啊,那皇後娘娘……”
“必須要殺了他們,絕不能讓皇後知道公主沒死,你明白嗎?”
蕭幻之一張臉上冷寒如冰,一雙幽深的雙眸中燃燒着一股熊熊的怒火,他就是和皇後作對也要保住這個秘密。
古藤看到了他的态度也不好說些什麽,艱難道,“屬下這就去安排。”
古藤知道,他們大人遇到那公主的事情便再也無法鎮定自如了,那皇後的手段不是沒有見過,如今可怎麽才好?
蕭幻之看着這庭院深深,那張鐵砧的臉上卻露出一抹嗜殺,“幻之會拼死護你的,公主……”
夜涼如水,天邊一輪冷月高挂,幾朵飄忽的雲彩依附在冷月身旁,幾顆璀璨的星子眨着清冷的光芒。
原本熱鬧的大街上此時卻行人袅袅無幾,那一襲黑衣的朱邪和鳳骨雙雙出了客棧,倆人一前一後朝着那金鑲樓而去。
在去的路上,這倆人一句話都沒有說,或者是因為白天倆人鬧的不愉快,那走在身後的鳳骨也不知道該怎麽說,倆人的身後不遠處,那子諾看着這一前一後的倆人更是看不懂了,這殿下不是準備把那鳳骨送給金石發落的嗎,為何沒有綁她?
待走到金鑲玉門口,朱邪停下步子,一張英氣逼人的臉上露出一抹詭異的笑意,他停下步子扭頭看着身後的女子,戲谑一笑,“怎麽走的這麽慢,怕了?”
鳳骨也停住腳步,一雙幽藍的眼眸劃過一絲不屑,擡起頭看他,“誰怕了,不就是個世俗商人嗎?”
“有骨氣,走吧……”
朱邪輕輕拂袖,随後闊步走進那金鑲樓。
夜晚的金鑲樓此時安靜異常,道不是沒有生意而是那金石為了迎接女兒的到來把這裏包下了。
偌大奢華的二樓包廂中,那金石因為今天女兒回來顯得格外開心,他特意叫上他的好友,其實他早就想去親自接她回來,奈何那王爺說要親自送她過來,所以,他只能備好美酒佳肴在這裏急切的等着。
當恭敬的奴仆把屋門輕輕推開,朱邪最先闊步而進,跟在身後的鳳骨也緊跟随後,子諾則只是守在屋門外面聽候差遣。
進入包廂中,鳳骨還未注意到那金石,卻被金石旁邊的人給驚訝住了。
那坐于金石旁邊一襲青色衣袍的蕭幻之正死死的看着他,那張鐵铮的臉上看着鳳骨有過一抹憐惜之意。
鳳骨低垂着頭不敢在看蕭幻之那雙深邃多情的眼睛。
金石率先起身,對着朱邪施禮,“草民參見王爺,這位是?”
金石指着身後的鳳骨,随後看着房門被關上,“那個我女兒金玉呢?”
朱邪卻一臉無事的走到座位前面坐下,看着金石旁邊的蕭幻之,“金老板,有客人,怎麽不介紹一下?”
金石看這王爺沒有回答自己以為金玉在後面也就沒有多問,便道,“草民疏忽,這位是草民的好友,幻之,來見過晉王……”
蕭幻之輕輕點頭随即站了起來,一雙深邃的眼眸盯緊了眼前的朱邪,那雙眼眸中劃過詭異的神色。
“草民參見晉王,早聞晉王年少有為,今日一見,果然是少年出英雄。”
朱邪淡漠一笑,“公子客氣了,還記得上次下人魯莽沖撞公子屬下的事情,本王曾說過,有緣會和公子對飲一杯,你看,今日不就兌現了嗎?”
金石看着這倆人似乎認識,打着哈哈,“原來王爺和幻之認識啊,真是太好了呆會一定要多喝幾杯,那個王爺,我的女兒金玉怎麽沒來?”
朱邪一張臉上依舊浮現一抹淡然的笑意,他擡手捏住一只晶瑩的杯子,眼眸似乎在觀賞那上面勾畫的花草,卻是對着一旁的鳳骨沉聲道,“你說吧……”
金石一張讨好的臉頓時僵住,他這才把視線落到那鳳骨身上,“這位姑娘是?”
金石忙走到鳳骨面前山下打量她,這姑娘長的天姿國色,可是……
“王爺,這不是我的女兒……”
金石扭頭對着朱邪喊道,他以為朱邪弄錯了,他的女兒不長這樣……
一旁的蕭幻之沒有說話,他在看這朱邪搞什麽鬼?聽他們說的話語他很快就明白了怎麽回事,朱邪什麽時候抓了金石的女兒?
朱邪緩緩起身,走到金石旁邊擡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金老板別着急,骷髅姑娘,你告訴金老板怎麽回事?”
鳳骨擡起頭看着眼前一臉期待看着自己的金石,如豁出去般道,“對不起,金老板,您的女兒金玉來不了了……”
金石一雙眼眸瞪大,聲音顫抖,“姑娘你說什麽,金玉為何來不了了?”
鳳骨瞧了一旁的蕭幻之,又看了一眼朱邪,沉聲道,“金玉原本和奴婢在晉王府洗衣房中做事,半月前我們參加了一場擂臺比武……”
“姑娘我不想聽這個,你快告訴我我的女兒在哪?”
金石似乎有些生氣,王爺明明允諾今夜會帶金玉過來,這個女子說的話是什麽意思?他的女兒究竟怎麽了?
鳳骨掃視了屋子中三人一眼,咬牙在三人的注視下單膝跪地,從牙縫擠出幾字,“對不起金老板,金玉死了……”
“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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