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 刀疤定情

金石的步子後退幾步,似乎無法接受這個晴天霹靂,他虛浮着步子走到朱邪面前,一臉悲戚,“王爺,您告訴我這不是真的……”

“金老板,擂臺無情,生死有命……”

蕭幻之早已站了起來,他看到了他尊貴驕傲的公主跪在那金石面前,她想去扶她起來,卻看到鳳骨那張冷寒的臉,而那朱邪也不阻止,她們究竟在幹什麽?

“那金玉敗在我手下,受傷身亡,金老板,一人做事一人當,鳳骨願給金玉償命……”

金石差點因為這話站不穩當,他只覺得全身氣力在聽到女兒已經沒了的時候被抽離幹淨,怎麽可能呢,他還等着和女兒團聚?

一雙粗糙的手扶住一旁的桌椅想努力平複自己的心情,看着跪在地上的鳳骨,眼縫中迸發出一抹滔天恨意,“是你殺了我的女兒?”

又扭頭對着朱邪質問,“王爺,你答應草民把女兒送過來讓我父女團聚,而今你送過來的就是我女兒被這女人打死了,王爺,你不覺得這樣欺人太甚了嗎?”

朱邪并未因為金石的質問而生氣,那長俊華的臉上依舊露出一抹淡然笑意,“本王也是之後才知道的,那場比賽是本王設置的,本意是為本王挑選合格的人才,卻不曾想……”

“哈哈,王爺是想告訴我是我女兒技不如人被人打死活該嗎?”

金石那雙精銳的眼睛中爆發出濃濃的怒恨之意,他等了這麽救就等來了女兒已經死了的消息。

叫他如何不恨?

朱邪竟然把他玩弄于鼓掌之中……

“金老板,這事算本王疏忽,人死不能複生,本王為證明誠意已經把這殺金玉的兇手帶來交給你處置,本王無愧于你……”

蕭幻之看着跪在地上的鳳骨又聽見朱邪的話語,什麽,朱邪要把她交給金石,讓她為金玉償命?

“哈哈,好一個大公無私的晉王,這麽說,晉王是要把這兇手交給草民了?”

朱邪點頭,“你随意,本王不會有任何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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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來人,把這女人拖下去……”

鳳骨依舊跪在那裏一聲不吭,此時她的心卻落寞一片,她擡起頭看着那朱邪高高在上沒有多看自己一眼,果然,他還是做了選擇……

金石的話語剛落,屋外推門而入進來兩個拿着長刀的侍衛,侍衛鉗制住她正欲拖走的時候卻被一人厲聲阻止。

“住手……”

蕭幻之走到金石面前,“金兄,這個女人我很喜歡,把她給我吧……”

金石看着眼前的摯友,一張臉色很難看,“不行,她是殺我女兒的兇手,我一定要好好的折磨她,為我女兒報仇……”

蕭幻之瞟了那跪着的鳳骨一眼,又看了一旁玩弄杯子的朱邪,一雙深邃的眼眸中劃過一抹濃濃的怒火,朱邪當真不管她的死活,就為了買到那戰馬和兵器,他就把她交給金石處置?。

公主,你看到了嗎?這就是你信誓旦旦說會保護你的男人,你千裏迢迢的來尋他,他就是這樣把你拱手當交易交換?

“金兄,不管如何,這個女人我要定了,人死不能複生,還請節哀……”

金石卻不依不饒,惱怒拂袖,“不,你要什麽都可以,唯獨這個女人不行……”

蕭幻之卻從懷中掏出一錠普通的銀子,“金兄,我用這個換……”

鳳骨低垂着頭,此時大腦一片空白,不知是傷心還是什麽,傷心,這不是自己選擇的嗎?還是她會奢望他會救她?

自嘲一笑,看到蕭幻之不顧一切的要救她,她的心糾結成一團,”幻之別管我,你走吧……”

朱邪看着蕭幻之手中的銀子和那金石臉上的反映沒有說話,他知道這倆人能走在一起,其中一定有什麽故事,果不其然。

“蕭兄弟,你……”

金石看着那錠銀子,那張臉上顯露出濃濃的痛苦,那銀子是他當年發達的時候給他的,當年他之所以會發達是因為蕭幻之給了他本錢,所以他發達後把這當年蕭幻之給他的銀子給他,他曾許諾,日後以此銀子可以換他一事,只要他能辦到,絕不推遲。

金石的臉上痛苦不堪,憤恨的瞧了一眼跪着的鳳骨又看了一眼那玩弄杯子的朱邪,似乎做着最痛苦的掙紮,“罷了,誰叫我欠你一份大恩,這個女人随你處置……”

蕭幻之臉上露出一抹苦澀的笑意,“多謝金兄……”

金石卻別過臉去不想再看他,他瞧着那跪着的鳳骨,一雙眼眸中卻露出一抹詭異神色,暫時就留你一命,他日有的是機會殺你……

金石的嘴角勾起一抹陰寒的笑意,随後扭頭對着朱邪道,“這女人我已經交給蕭兄處置,王爺能公私分明替草民做主,草民不甚感激,那戰馬和兵器價格按照原來簽訂的合同來,草民會如期奉上,喪女之痛,草民一把年紀受不住這打擊,還請王爺怒草民先行告退,王爺自便……”

朱邪停下玩弄杯子的動作,“多謝金老板大仁大義。”

金石對着他做了個作揖的動作,随後憤恨的看了那跪着的女子一眼,眼眸中劃過一抹憤恨嗜殺,随後拂袖離去。

一場原本該是熱鬧的筵席鬧得不歡而散,偌大的包廂中,卻只剩下這三人。

一時間,這氣氛有些尴尬。

蕭幻之看金石走後立馬上前扶起鳳骨,“沒事吧……”

鳳骨那張絕色的臉上面無神色,一雙幽藍的眼眸一直瞪着那剛才背對着自己而坐的男人,她以為朱邪會有什麽好計策會救自己,可是,朱邪果真是朱邪,殘忍無情,為達目地不折手段。

蕭幻之把鳳骨扶了起來站在他身旁,“王爺,我們告辭了……”

說着,便要把鳳骨帶走。

鳳骨此時不知是因為心寒還是什麽?她竟然沒有推開蕭幻之,而是神色默然的跟他走。

“王妃,你要跟這個男人去哪?”

朱邪緩緩轉身,一臉邪魅之色看着倆人的背影。

那句王妃讓蕭幻之覺得格外刺耳,他強忍住心底的怒意,緊緊握住鳳骨的手,想告訴她不用怕他。

蕭幻之緩緩轉身直視他,“朱邪,在他們眼中你是晉王,在我蕭幻之的眼中你什麽都不是,我們真人面前不說假話,公主如今成了這副模樣都是拜你所賜,你別告訴我你是心慈手軟救了她,你把她當棋子用做了那麽多事,已經夠了,你還想怎麽樣?”

朱邪緩緩擡起步子走到倆人面前,他淡漠一笑,“原來你知道啊,知道你還要帶她走?”

“我為何不能帶她走?”

朱邪冷笑,“骷髅,你先出去,我和蕭大人有事情談……”

鳳骨的手動了一動,蕭幻之卻緊緊抓住他的手,“公主別聽他的,我沒有什麽話跟他說,我們走……”

“哼,蕭幻之啊蕭幻之,枉費你身受阿保機的賞識,本宮怎麽覺得你徒有虛名罷了?”

蕭幻之停下步子,聲音中待着一抹嗜殺,“你想說什麽?”

朱邪站在桌旁,擡手喝下一杯杯中酒,“骷髅如今身份尴尬,你是契丹人深受阿保機信任,你要帶她回哪?你以為你的人就真的值得信任嗎?當那述律後知道公主沒有死跟你在一起,你覺得皇後會如何對付你們?”

蕭幻之那張鐵铮的臉上露出一抹詫異之色,朱邪怎麽什麽都知道?

“骷髅,本王知道你生氣今夜讓你受到不公的待遇,你想清楚,是跟他走,還是随本宮留下,你知道的,本宮從不勉強你,你自己考慮……”

“公主,別聽朱邪一派胡言,我蕭幻之就是死也會保護你的安全,我們走……”

蕭幻之努力的想勸說帶她離開這裏,他不要她在受朱邪的蠱惑,他既然敢帶她離開,那他就已經想好了退路。

鳳骨的腳步卻停留在那裏,她一把甩開蕭幻之的手臂,深深呼吸一口清冷的空氣,“幻之,你走吧……”

蕭幻之身子不由自主的往身後褪去,“你說什麽?”

鳳骨腳步後退幾步走到朱邪面前,擡手挽住朱邪的手臂,一張絕色的臉上寫滿了幸福之色,“我是朱邪的王妃,我愛他……”

“你,你說什麽?你們……”

蕭幻之一雙深邃的眼眸中劃過一抹痛楚,”公主,他如此的對你,你怎麽?”

蕭幻之實在想不明白,朱邪如此的對她,她為何還要選擇留下?

“無論他如何對我,我愛上他了,這一年時日以來,我失憶的日子是他悉心的照顧我,幻之,你走吧……”

蕭幻之只覺得心被人狠狠撕成碎片,那雙深邃的眼眸中劃落一滴晶瑩的淚水,不管他如何的對待她,她卻還是這般無心,她寧願跟一個傷害他的男人,也不願意跟自己離開。

看着那倆人如此般配的樣子,蕭幻之微微閉眼似乎在做着什麽艱難的決定,良久,他才艱難吐露一句,“好,我走,我走,蕭某祝你們白頭到老……”

那張鐵铮的臉上浮現一抹決絕的神色,他只覺得喉嚨間湧上一陣腥甜的味道,努力的咽了下去,這才緩緩轉身,艱難的打開房門決絕而去。

“幻之。”

鳳骨想上前去追他,卻被一道有力的手臂拉住,“別去……”

心底積聚的怒火爆發,她擡手就是一巴掌結實的打在朱邪的臉上,那聲清脆的耳光聲音響徹在空蕩的屋子中,朱邪似乎沒有料到她會打自己,一雙狹長的鳳眸中劃過一抹殺意,那張英氣逼人的臉上更是冷寒如冰。

“我讨厭你……”

鳳骨說着便飛快的跑了出去,而朱邪只是呆愣片刻後便立馬擡腿追了出去。

屋外,一臉尴尬的子諾站在那裏低垂着頭,一副我沒有看見的樣子。

朱邪瞪了子諾一眼而後追到街道上,他蕭條落寞的站在那裏,看着那前面奔跑的女子,他的腳步停住。

臉上傳來一陣火辣的疼痛,朱邪咬牙,嘴角溢出幾滴鮮紅的血跡,這女人竟然敢打他,很好……

身後追出來的子諾剛才聽到了那裏面吵鬧的聲音,他還在想完了,這下鳳骨死定了,卻不曾想,這殿下沒有生氣還跑出來追她……

“殿下……”

子諾在身後湛湛噤噤,深怕惹他一個不高興而倒黴。

朱邪沒有理會他,只是負手而立站在那裏看着那抹急切奔跑的身影,清冷的街道上早已沒有了人,只有街旁的大紅燈籠在秋風下搖搖晃晃,秋風徐徐,耳畔只能聽見冷風怒吼的聲音,一如他此時內心的憤怒。

鳳骨瘋狂的往前面跑着,飛揚的黑紗在風中飛舞舞出最美麗的弧度,突然之間她停下步子,看着那蕭幻之孤獨的背影漸漸消失在蒼茫的夜色中,她再也無力的追上前去,頹廢的蹲下身子,淚眼婆娑,“幻之,對不起……”

是了,她無法跟他走,朱邪雖然可恨,可是他說的很對,她的身份一旦被發現,她不但會招來母親的瘋狂追殺,還是連累幻之一族受此牽連,不能,她不能那麽自私……

天邊的一輪冷月不知何時已經躲藏進了烏雲中,幾顆原本璀璨的星星似乎也不願看到這眼下的一幕紛紛隐退,濃稠如墨的天空此時卻下起了細蒙蒙的小雨,随秋風飄飄灑灑落下,清冷的風吹着單薄的衣裳,亂發飛揚,她冷的瑟瑟發抖,卻還是蹲在那裏小聲的痛哭着。

如若可以她也想和幻之走,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可是,她又不甘心,不甘心如此受命運擺布,她要複仇,複仇……

身後有腳步聲音漸漸傳來,鳳骨知道是他來了便停止了哭泣,只是身子在不斷抽搐,她站了起身剛想轉身離去卻被一道有力的臂力拉入那人的懷抱中,她反映過來想逃避,那人卻緊緊的擁住了她,死死一點都不放松,那力道之大似乎能把她的骨頭捏碎,她滿腔的怒火都發洩在他的身上,雙手有力的捶打着他的胸膛,一陣亂打,“都是你,都是你,我恨你,恨死你了……”

朱邪被懷中不停掙紮的她弄的咬牙切齒,那心底熊熊的怒火卻是隐忍沒有發洩出來,任由那懷中的人發洩着心中的不滿,他只是死死的擁緊了她,随後乘她不注意的點了她的睡穴,那懷中極度掙紮的女子這才安靜下來無力癱軟在他懷中。

朱邪看着那張哭的梨花淚的小臉,一張英氣逼人的臉上露出一抹狠逆,“敢打本宮的女人,你還是第一個……”

他有多想丢她在地上吹一夜的冷風,可是,他卻隐忍下心底的怒火輕輕抱起了她往客棧的方向走,在一旁等待的子諾看他抱着那鳳骨走過來忙跑上去,“殿下,我來吧……”

朱邪卻是沒有說話,手臂擁的更緊,飄飛的細雨瀝瀝打濕在倆人的衣袍上,子諾看他沒理會自己,只能跟在身後一言不發。

夜色下,有幾雙詭異的眼神注視着那離去的主仆,而後其中一人道,“快把今夜之事禀告老板……”

幾人相互使了個眼色在夜色的掩護下消失無蹤。

回到了大漠客棧,朱邪把鳳骨放在床上替她蓋好被子這才走到外堂旁邊的桌旁坐下。

子諾站在那裏看着他們主子對那鳳骨如此的好,他以為這次主子會拿鳳骨去換得那金老板的諒解,卻不曾想……

看着主子對那姑娘的重視,子諾是否明白了什麽,難怪主子一點都不着急,這一切是他設計好的嗎?

他在屋外守護沒有進去,卻是聽見了他們的談話,那金石怒氣匆匆的走出來,那蕭公子要鳳骨跟他走,蕭公子和鳳骨似乎認識,她們究竟是什麽關系?

他一直以為殿下是要把鳳骨交給金石處置的,卻不曾想這中間出了這擔子事情,看殿下那運籌帷幄的神情,似乎今夜之事他已然了如指掌?

如若是這樣,那殿下究竟是個什麽樣的男人,他怎麽能算計的滴水不漏,既要那姓蕭的救了姑娘,也要那金石消了氣肯把戰馬和兵器賣給他們?

“主子,您?”

朱邪倒了一杯烈酒輕輕琢一小口,“你想說什麽?”

“殿下是否早已料到那蕭公子會出手救鳳骨姑娘所以才……”

朱邪冷笑一聲,“跟了本宮這麽久,道是有長勁……”

子諾大吃一驚,果真是這樣,“殿下怎麽就知道那蕭公子會赴約,又怎麽會知道他會出手向金石頭要那姑娘?”

朱邪一雙狹長的鳳眸中劃過一抹不屑之色,緩緩站了起身走到那雕花窗戶旁邊,窗戶沒有關,飄散着一些細雨落入屋子中,朱邪卻沒有在意,“蕭幻之不會不管骷髅,本宮抓到這個弱點,他怎能不乖乖受本宮擺布……”

殿“下真是好謀略,屬下佩服……”

朱邪沒有理會子諾的話語,眼光卻是飄到了很遠的地方。

“殿下怎麽了,如今那戰馬的事情也解決了,還有何事煩憂?”

“魔笛已經幾個月沒有消息,看來她敗露了……”

子諾當然知道他口中的魔笛是誰,忙道,“魔笛會不會倒戈相向,或者是……”

朱邪擡手阻止他說下去,“不會,她都已經替本宮做了三年細作,不會在回去了才倒戈,況且那老頭朱溫也不會相信她了……”

“那殿下您叫魔笛回去不是去自投羅網嗎?”

“哼。”

朱邪搖頭,“不,魔笛只要見到了朱溫,那本宮派她去辦的事情也算是辦成,如若魔笛沒死,她會回來的……”

子諾似懂非懂的點頭,在他看來魔笛敗露了就沒有價值了,殿下卻說……

“好了,下去吧,秘密監視金石和那姓蕭的動向,等到事情辦好,我們就離開這裏……”

子諾點頭,“屬下遵命……”

想在說些什麽,卻看着朱邪欲言又止。

“剛才,你都看到了什麽?”

朱邪緩緩轉身,一雙狹長的鳳眸中劃過一抹古怪的神色。

“回禀殿下,子諾什麽都未看到,子諾告退……”

子諾如逃命一般的快速離去,關門之前,他還心有餘悸的看了那站于窗邊邊的男子一眼,擡手輕輕拍打自己的心髒,他沒有看到殿下被女人扇耳光,什麽都沒看到……

一股涼意的風吹拂進來,帶着絲絲冰冷的觸感滴落在臉上,朱邪這才輕輕關上了窗戶,扶開珠簾走到那床榻邊坐下,看着女子熟睡的嬌顏,那嘴角竟然勾起一抹淡然的笑意,他擡手扶開衣袖看着那受傷的那道深邃的刀疤,“緣分真是個奇怪的東西,那年你刺傷了本宮,如今打了本宮一巴掌還能安穩躺在本宮的床榻上,小骷髅,是你先惹上本宮的……”

他擡手去撫摸那張消瘦的臉,他自然知道自己所謂的磨練讓她吃了多少的苦頭流了多少的血淚,可是,這些他都不後悔。沒有這些磨練,她還是那個白如紙的小丫頭,只配躲在他的身後,這樣的軟弱女子,他不需要……

“本宮答應你,你所受的磨難終會變成帶你翺翔騰飛的翅膀,你會具有和你母親相抗衡的力量,本宮會助你複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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