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 情牽契丹

珠簾身後,那人神色默然關着腳丫站在那裏,一雙幽藍的眼眸中劃過一抹清淚,原來他都知道,他都知道。

她不是細作,不是……

在被火燒的時候,她感受到了無窮的熱度和難受,她想起了那被燒死的驸馬,驸馬就那麽活活的燒死在自己的眼前,就在她以為自己也将重蹈覆轍的時候,他卻如天神一般的出現了。

那張英俊潇灑的臉給了自己希望,在他的保護下,她不懼怕任何的人和事。

“殿下,謝謝你又救了我一命……”

看着朱邪要轉身,她慌忙的爬到床榻旁邊重新躺下,朱邪扶開珠簾看着依舊沉睡的女子,無奈一笑,“小骷髅真貪睡,再不醒來,本宮就把你丢在這晉江城,讓那金石找你報仇……”

他說着,便親自把那被子替她小心翼翼的蓋好,凝視着那沉睡的面容微微嘆氣,随後起身扶開珠簾離去。

随着一道門緊緊關閉的聲音,鳳骨猛然睜開眼睛坐了起來,她穿好鞋子後蹑手捏腳的扶開珠簾走到窗戶邊去看着那朱邪和一幫人匆匆的離開了客棧,這才穿好了衣服。

其實她的心底一直都記挂着那蕭幻之的事情,幻之命古藤拿來了百靈草,而自己卻沒有來,按照幻之的性格,他一定會親自送來的,他沒來說明一定是出事了……

朱邪說明日就要離開晉江城了,她必須乘着一下午和晚上的時間冒險去一趟契丹看看是否出了事情,如若幻之出事了,她就萬死不能绮就了,如若幻之和她二哥在一起,那麽她還有別的算計。

母親不是一直都喜歡二哥,想讓他做太子嗎?她便設法去見他的大哥倍,母親要廢掉倍,她就偏要倍當皇帝,如若他當了皇帝,她可以借他的手奪了母親的權,還可以讓倍出兵幫助朱邪攻下那河西劉氏家族和那大梁朱溫,一統中原。

麻利的收拾好了自己的行裝,出現在眼前的人一襲幹淨利索的男裝,長發用冠玉冠起,嘴邊沾了一撇黑乎乎的胡子,這眼前的人十足一個中年人的形象。

她對着鏡子裏的人勾唇一笑,随後不動神色的離開了客棧。

夜色凄凄冷月如勾,鳳骨獨自一人騎快馬早已在暮色的時候到達了那契丹城。

契丹離晉江城不過幾十公裏路程,奈何因為邊境的緣故中原百姓都不會貿然的去到契丹,對于他們來說,那裏就猶如禁地一般容不得輕易跨入。

契丹城中的蕭府門口挂着一個大大的紅色燈籠,在夜色秋風下緩緩搖曳,屋門口站在幾個看守的契丹護衛,鳳骨看着前院如此的戒備森嚴便想着從後院進入,快一年了,幻之的府邸還和當年一樣的冷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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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運用輕功躍上房檐小心翼翼的避開那些偶爾巡邏的侍衛待走到蕭幻之的書房處,她蹲下身子輕輕揭開一片土色的瓦片看着那書房中的情況。

視線所到之處,借着搖曳的燈火她看到了書房桌旁坐着兩個背對着自己的男人,當看到那人一襲淡青色華麗衣袍的時候,她心底的石頭總算是落地,那是幻之沒錯,他沒事真是太好,那另外一個男人是?

那人身穿一襲煙灰色的長袍,頭發用辮子盤起用一張絲綢捆綁,這樣的胡人裝束,是他,德光?

耶律德光是她的二哥,從小到大這個二哥便和她還有倍的關系不好,他們兄妹見面的次數寥寥無幾,就如同他回來知道自己被母親賜死後也無動于衷還能和幻之不動神色喝酒一般,在她的心中,只有倍才和自己是兄妹,她也只認倍這個哥哥。

德光心思缜密,在她出事的事情被父親派去了邊外之地,看這情景,他似乎完成了任務?

倆人不知在商量着什麽事情,說的很是小聲。

鳳骨聽不清楚只能把那瓦片給輕輕放上,随後翻身落入院中。

書房的門口卻奇怪的沒有人守衛,就連巡邏的人都沒有,她的眼眸中劃過一抹欣喜之色,随後看了看一旁沒人巡邏便小心翼翼的來到那書房中,用耳朵傾聽那裏面人的談話。

“二皇子,這次多虧你幫幻之,這碗酒敬你……”

蕭幻之端起一碗酒對着一旁的耶律德光恭敬一敬,那碗酒被他獨自喝下。

那德光長的一張年輕素雅的臉,一雙幽藍的眼眸如湛藍的湖水一般清澈,只是卻是沒有人能猜測這眼中暗藏的湧動?

“幻之不必客氣,只是本皇子想不明白,幻之拿那百靈草作甚?”

蕭幻之的臉色一變,笑道,“百靈草有祛除瘟疫的奇效,又是契丹聖藥,幻之只是希望自己也能擁有一根這樣的聖藥罷了……”

耶律德光擡手喝下一碗酒,抹嘴一笑,“哈哈,本皇子懂你的意思,既然你不願意說,本皇子便不會多問,只是确實拿那百靈草本皇子可是廢了不少氣力……”

蕭幻之點頭,“皇子的難處幻之明白,幻之答應皇子的事情便不會改變,待明日幻之便進宮和皇後商議此事……”

“如此,便多謝幻之……”

德光一張年輕的臉上笑意淺淺,看着眼前的蕭幻之,他怎麽會不知道他做的事情,可是,這一切都與自己無關不是嗎?他如今能得到蕭幻之的幫助,那他坐上太子之位必将不會太久……

雖然他也懷疑過蕭幻之的意圖,只是當蕭幻之說出了他的想法後他這才打消的那個念頭,他說的對,即使倍和他是知己,可是,所有人都看出來了,倍那種軟弱的性格不适合做契丹的皇上,而他耶律德光才是最适合的人。

蕭幻之怎麽說都是蕭家人,他擇選明君也不是沒有道理。

“幻之祝皇子早日登上太子之位,輔助皇上光耀我契丹大族……”

“哈哈,本皇子借幻之吉言……”

倆人說完端起一碗酒一飲而盡。

這樣放肆大不敬的話語卻被有心人所聽見。

站在外面偷聽的鳳此時臉色煞白,尖銳的指尖紮進肉中疼痛一片,怎麽會,幻之怎麽會和德光勾結在一起要廢了太子倍,他和倍不是知己嗎?

不,這不是真的,不是……

鳳骨腳步不由自主的往後退,她不相信自己所能聽到的一切,慌忙間腳下踢到一個很小的瓷片,屋子中的倆人立馬停止笑聲,“誰在外面……”

鳳骨知道被發現後便一躍身子飛上了屋頂,那屋子中的倆人也跑了出來,蕭幻之和德光站在院子中掃視一周後,蕭幻之對着德光道,“這裏交給臣,皇子還請早日回宮……”

德光本想抓住那偷聽的人再走,奈何他如今的身份在這裏,如若被人知道他和蕭幻之在合謀廢掉倍,那要是傳到父親的耳朵裏便不好辦了,只能無奈點頭留下一句話離去,“抓到殺無赦……”

蕭幻之點頭目送那德光離去後随後飛躍上房頂,房頂上面哪裏還有那人的身影,蕭幻之卻不緊不慢的站在屋頂上,冷寒一笑,“出來吧,我認出你了……”

他很明白那人沒有走遠,如若走遠的話,他也不能如此的淡定自如了。

他的話音剛落,只見從一旁的樹上飛出一個身着黑衣的男子,男子飛到蕭幻之不遠處停下,看着眼前的蕭幻之和他剛才嘴裏說的話語,她覺得自己被欺騙了,枉費她和倍如此的信任他,他竟然要聯合德光廢了倍?

蕭幻之看着眼前這個中年男子,不覺有些許熟悉,只是他卻想不到他是誰?

“蕭大人好生謀策,竟敢幹出這等謀權篡位的事情?”

她一步步走到他面前,如若不是她擔心他的安危,她不會冒險的來他的府邸,可是,她卻聽到了什麽,幻之竟然和德光皇後勾結在一起,處心積慮的要廢了她的哥哥……

蕭幻之聽着這人的責備話語,不覺這聲音是那麽的熟悉,可是這個男子他很确定沒有見過他?

“我本想慈悲一次放了你,既然你都聽到了,那麽對不住,不管你來蕭府是什麽目地,今夜,別想有命活着離開這裏……”

蕭幻之的話語剛落,一道凜冽的內力便襲擊而去,鳳骨一雙幽藍的眼眸中劃過一抹傷痛,随後她騰空飛起,想離開這個讓她心酸的地方。

蕭幻之看她想逃跑,冷笑一聲,“想走,哪有那麽容易?”

鳳骨飛到府外的時候便只見一群契丹衛兵圍攻着自己,她異常冷靜的看着這些契丹士兵,她如今不想和這些人動手,可是那蕭幻之卻沒有給個機會。

內心充滿了無比的憤慨,她從袖口中掏出一把嶄新的匕首握在手中,“這個還給你,我不需要……”

追随而來的蕭幻之看着她手中的匕首那張原本陰寒的臉頓時煞白,怎麽會是她?

鳳骨顧不得那些守衛的士兵冷眼看着他,一步一步的走到他面前,把匕首攤開在手中,“這個還你,我不需要……”

鳳骨把那匕首輕輕放開潇灑的扔在了地上,那蕭幻之本能的想伸出手去接卻手臂僵直在半空中。

她怎麽會來?她都聽到了他們的談話了?

匕首落地發出清脆的鐵器聲響,蕭幻之似乎覺得那破碎的聲音就如同她和他之間的感情,碎掉了,便再也回不來了。

鳳骨言辭鑿鑿丢下這話後便要轉身離去,那契丹士兵卻把她圍了起來,她停下步子沒有回頭,只是惡狠狠的看着他“你是要抓我去領功嗎?”

蕭幻之神色痛苦的蹲下身子把那嶄新的匕首撿了起來看着背對着自己的女子,他別過臉去,雙拳緊握,似乎在做出什麽艱難的決定,而後無奈微微揮手,“放她走……”

“大人,不可……”

一契丹衛兵在身後焦急阻止。

“讓她走……”

蕭幻之雙手握緊匕首,尖銳的刀口處溢出鮮紅的血跡,一滴一滴滴落在地面上,一如他那顆千瘡百孔的心,過了今夜,他想她是不會再見他了,在她心裏他已經是敵人了……

他的一聲令下,那些契丹士兵只得讓開一條道來,盡管如此手中的武器卻是對着她,她咬緊牙關,腦海中都是他和德光在商議着如何對付倍,此時她的心好痛,好痛,她想離開這個地方,永遠的離開,也許她根本就不應該來……

鳳骨拂淚腳步快速的離開卻只見一道厲聲喝斥,他的喝斥聲音讓鳳骨腳步驟然停下。

“想走,哪裏那麽便宜?”

一襲煙灰色的德光從一旁飛躍而下,此時他全身上下散發出濃濃的怒火,剛才只不過是擔心這人聽到了什麽,所以回頭來看蕭幻之有沒有抓住他,沒想到這蕭幻之竟然要放這人走?

鳳骨看了一眼飛躍而下的德光,扭頭去看蕭幻之,蕭幻之沒有說話只是快速的走到德光面前,微微施禮,“二皇子……”

身後蕭府的十多名侍衛看着德光的到來,紛紛和對着他叩拜,“二皇子……”

德光一雙幽藍的眼眸中劃過一抹嗜殺,“都給本皇子退下……”

衆人領命紛紛退下,原本嘈雜的蕭府門口只剩下三人站在府外。

夜色凄凄涼風徐徐,鳳骨卻不懼怕,只是那麽直挺的站着。

肆掠的冷風刮的人臉上生疼,衣袍的一角被風吹拂的啪啪作響。

德光冷眼的瞧了一眼蕭幻之,“幻之,你要放掉刺客嗎?”

蕭幻之卻單膝跪地,“臣不敢,求二皇子饒了她吧,他什麽都沒有聽到……”

德光一臉不悅之色,看着跪在腳下的蕭幻之,他疑惑了,蕭幻之為何會維護這個男人?

“沒有聽到?”

德光微微眯眼似乎在考慮他話語的真假,随後冷笑一聲,“本皇子寧可錯殺不可放過,幻之,必須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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