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根基
鄧智林一面說着, 一面操作, 然後化腐朽為神奇, 鹵水一點, 雷哥就眼睜睜的看着還是漿水的豆子慢慢的變成了豆腐,一時怔怔的, 道:“叔,這, 這……”
“這是嫩豆腐,還可以做成老豆腐,還能得豆皮, 磨豆漿等等……”鄧智林道:“要不要嘗嘗這是怎麽吃的?!”
雷哥怔然的點了點頭,鄧智林便盛了一碗豆花與他,道:“放糖,放鹽都成,可以調味, 你先瞅着吃吧,”
雷哥吃了一碗,道:“這麽滑,這麽嫩, 這……”
“好吃吧?!”鄧智林笑道:“我再煮上點,咱們邊吃連聊。”
雷哥怔怔的點了點頭。
鄧智林便麻利的弄了個麻婆豆腐,鮮魚頭豆腐湯,以及肉縻煎豆腐,三個菜一上桌, 便透着過人的香氣。
“坐。”鄧智林将他拿來的酒開了一瓶,笑道:“雷兄弟,咱坐着說,聊一聊,喝點酒。”
雷哥壓住心中的震驚,原來的不以為然,以及以為是老頭拿自己開涮,尋開心的心思全沒了,有的只有尊敬。
他忙坐了下來,道:“叔也坐,叔是有本事的人,叫我兄弟,真是折煞我了,真不敢當。”
“有茶有酒都是兄弟嘛,”鄧智林笑着坐了下來,還好手還可以,把豆腐給做成了,這也是多虧了他自己以前好奇,跟着一個記者同學,去采訪過豆腐坊,那個同學是做美食節目的,為此,還上手做過豆腐。憑着記憶總算沒失手。
做豆腐這件事,其實,并不難,掌握了火候,時機,以及幾個簡單的技巧就行了。
便是雷哥只看了一遍,其實回去自個兒琢磨再做,只是時間問題,也早晚能點出來。
“雷兄弟肯定想說,這個方子為啥不給自家兒子,”鄧智林給他倒酒,笑道:“原因很簡單,那四個豬腦子只能用它來做豆腐賣幾個小錢,旁的,他們也用不上了。再則,這個技術,不難,以後流通開了,有人想要破解來做它,其實并不難,這個遲早都會自行流傳開來的,所以,為啥雷哥不做這個主動将它流傳開來的人呢?!”
雷哥聽的心砰砰直跳,道:“叔是說?!主動推廣開!”
“雷兄弟是聰明人,你在屠夫幫,在本地,還是差了一點根基,”鄧智林道:“這個根基,也可以是人心,雷哥向來以講義氣在坊間,但凡哪家有難,雷哥能幫的都幫,便是有日子難過的,也會介紹營生。這個營生,自然可以是這豆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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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心?!
這豆腐若是操作的好,不止在這留谷縣,他的聲名遠播,在別的渠道,各縣,鎮裏,也将聲名遠播,這個可比簡單的拿着方子去賣豆腐更重要。
“所以叔看中的是我的人脈,”雷哥道。
“不錯,天底下沒有任何方子能保留多久,要麽永遠消失,要麽早晚公諸于衆,就像我那四個兒子,早晚也會知道這個方子的存在,他們從你手裏知道,拿去做生意,也不是不可以啊,”鄧智林道:“今天是個做豆腐的方子,若是還有更值錢的方子,有什麽真正能捂得住的?咱們倆個都沒能力捂得住。”
“所以,叔才說這是敲門磚,也是引路石,”雷哥的心如擂鼓,他太知道這個東西的重要性了。為了發展人脈,就可以在将來,有實力保住真正要保住的方子,是這個意思。
“現在只問你有沒有這個膽,如果沒有,這個方子你也可拿去,當作我求你辦事的報答,無論做什麽,我都不管,”鄧智林道:“若是你信我,咱們以後合作,會有更好的将來。雷兄弟,咱們市井中人,想要改換門庭,是難如登天。幾乎是沒什麽門路,你現在苦苦支撐,也不過還是江湖草莽,生意再大一點,依舊不過是商賈之末等,然而,從小商販,到大商賈,是不一樣的。你該懂。”
雷哥頓了頓,他當然懂,道:“那叔呢,求什麽?!”
“求能自保,求将來遇到事的時候,多條路可以選擇,”鄧智林道:“窮人志短,然而長志之人自然懂我在說什麽。”
雷哥眼界一向長遠,一直苦于無路,然而他驚訝的是這老漢深藏不露,竟然明白他之心志。
這樣的人,應該不至于是為了作惡。
他舉起了酒杯,道:“好,就拿這方子,開一條新的路,輔好道兒,為了走的更長遠!敬叔這個恩情,我記得了!”
“行,爽快!”鄧智林見他左右前後全想通透了,便笑着與他碰杯。既然成了,那麽有些話就不必再複述了!
兩人一飲而盡。
鄧智林哈哈笑道:“你得為這豆腐編個故事,才顯得高大上,有來頭。”
“哦?!願請教叔指點,”雷哥笑道。
“你吃吃看,”鄧智林盛給他,雷哥笑着吃了,确實是各有風味,的确好吃。
“比如這方子是某某王爺,某某人發明的,得說這是古方,是貴人都吃得,這方子才顯得那麽的大氣,以後不會只流行于市井之間。”鄧智林笑道:“再為你雷家編個故事,是某某王爺的遺孤啥的,這方子是你家祖上傳下來的,怕以後失傳了,不如公開,也算全了祖上的心願了……”
“噗!”雷哥差點嗆着,道:“叔,碰瓷碰到貴人身上,這不是找死嗎?!”
“笨啊,都說了是祖上了,誰知道你祖上多少代?!你可以編成是前朝某王,前朝若犯忌諱,你就往八百年往上排,總能找着姓雷的,編個什麽将軍王爺的不像話,就說你雷家祖上是某某王的仆人,”鄧智林道。
“……”雷哥是真服了鄧智林的腦洞了。這吹的也太沒邊了。
“這不弄高大上一點,誰能記你的恩情?!光得一個義字,也沒啥用,最重要的是,這個一旦弄好,貴人也吃,這玩意就不止是市井流傳了,明白?!”鄧智林笑道:“這叫市場營銷。和你雷哥的名聲,一道打出去,以後不管你賣啥,一說是雷哥豆腐那個人家的,誰不買帳?!”
“……叔,我真服你。”雷哥嘆道:“遠愧不如啊。”
那是!他那世道,弄個豆腐,能追到淮南王,連關羽都能碰瓷上,為的是啥呢?!與義字沾邊,又是名人,這效應不就出來了?!為的就是想說,連關羽都說咱豆腐,你不屑吃,就你不吃?!咋?你比關羽還牛?!
為的就是這個呢。主要是豆子這種東西,貴人們确實不吃,因為屁多。但關羽都吃了,你不屑吃?!啥?豆子牛吃的,畜生吃的?放屁!
就是為了堵人的嘴,別說什麽豆腐是牲口才吃的話來!
雷哥也是酒飲三杯,話匣子就開了,道:“叔,你還有多少方子啊?!”
“多的是呢,”鄧智林道:“這算哪兒跟哪兒啊?!我跟你說,這個方子,你拿去開路,等渠道開了,名聲也傳開了,我把肥皂和白砂糖弄出來去賣錢,這兩個,才是真正的大頭,能巨賺錢的那種。”
雷哥聽的心砰砰直跳,道:“不知這肥皂是何物,白砂糖又是什物?!”
“肥皂啊,以後再告訴你,這個比較複雜,只說白砂糖,咱現在吃的這種,是粗糖是吧,雜質多,也不夠透亮,”鄧智林道:“我有一法,可以過濾開來,将之提煉成純白,泛着透明色的糖,可以弄的均勻,大小同等,我稱之為白砂糖。”
雷哥聽的心跳如鼓,道:“叔怎麽會有這麽多方子呢?!”
“其實我的祖上……”鄧智林開始胡绉了。
這話一開頭,雷哥就笑了,樂的要死要活的,道:“編,叔也開始編了……”
“嘿嘿。”鄧智林打住了話頭,笑道:“咱倆心知肚明的就別胡亂編故事了,我說了你也不信,我自己都不信。”
雷哥笑的要死要活的。
“反正方子是真的,”鄧智林道:“你知道這個就行了!”
雷哥道:“我信叔,以後有財一起發。只是叔不怕我生歹心,要怎麽樣嗎?!”
“我怕你?!我有四個兒子,他們再孬,老子受欺負,他們也會出頭的,便是只一身蠻勁,你也夠嗆,再則,若不是看中你人品,我能找你?!”鄧智林繼續編,道:“其實,我暗中觀察你人品很久了!”
雷哥不覺明厲,抱拳道:“叔放心,我雷氏此生此世,都忘不了叔,絕不敢背棄叔,将來,若是有了生意開始,一定簽訂協議,定與叔共同經營,盈利共分。若違此誓,天打雷劈!”
古人起誓,是絕對不含糊的。是真正要守信的。
鄧智林笑着與他碰了一杯酒。
“你老實跟我說,你是不是在草原上認識人?你這羊,是好羊肉,是草原上運來的?!”鄧智林道。
雷哥嘿嘿笑,道:“不瞞叔,确實認識一個草原上走來常往的客商,他不光販羊來賣,還販鹽,奶精啥的。”
“好,好,有這條線,挺好,将來做買賣能到草原去,才好。”鄧智林道:“要噤聲,俗話說的好,悶聲發大財。”
“肯定,除了叔,我誰也不說。”雷哥現在是真的信他了,道:“叔放心,以後我一個月送五十斤羊肉來給叔吃,不用給錢。給錢就見外了。這天熱,我每天叫開華一并與豬肉送來,等天冷了,我送兩只羊來,殺好了叫叔慢慢吃。不夠了,我再整,便是這個院子敞亮,我送兩頭活的來養着,随殺随吃也是行的,叔只要吃羊肉,包管沒二話。”
“低調,送羊肉我還是單獨到你那去拿,叫開華摻合上,他還疑不定是什麽事呢,再說張廣才能嚷嚷的全縣都知道,低調點吧,”鄧智林笑的不成了,道:“再說,我這院子,真養上兩只羊,還不得臭死,我還得喂羊,羊天天叫,也叫五兒讀書不專心,算了吧。”
雷哥笑道:“也成,那我以後偷偷給叔送來,叔要吃啥,只管到我攤上去,便是我不在,我那小厮也會割給叔,我回家就給他打招呼。”
鄧智林自然領了情,兩人又喝酒,吃着豆腐餐,啃着花生米,一時之間竟沒了隔閡,引為知己似的。
雷哥現在對鄧智林是真的刮目相看了,大約人都是大智若愚的,在他眼裏,這鄧智林現在就成了這樣的存在,心中除了服氣就是服氣。
鄧智林叫雷哥把豆腐給帶上,用他帶來的盆給裝了多半,道:“你家人多,吃得完,我這只兩口人,這小半就能吃好久,這天熱,若是天冷還能多放幾天,水養着壞不了,但這天不行,你家去放到水井裏,能吃上兩天。這玩意兒,到了冬天,還能做腐乳,或者油炸了吃豆腐果子。吃法多樣着呢。”
雷哥自然也沒有拒絕,真拒絕就生份了,又記下了鄧智林說的做豆腐的決竅啥的。
最後鄧智林拉着到燈邊上,從袖中摸出一條金子和一個珠子來,道:“這兩樣,你有渠道能銷得掉嗎?!”
雷哥駭了一跳,卻也沒問他的來源,只是尋思着屠夫之家不至于有這些,莫不是,真的是祖上留下來的?!老頭不是在編故事?!
但是怎麽想也不能追根問底,拿到燈下,仔細瞅了瞅,道:“這個難銷,有印記,得熔了。要不引人懷疑,最好是自己弄個金行,自己熔,只要印記沒了,叔有多少,我都能轉化成銀兩。這個珠子,我能銷上五六顆,最多只能這麽多了,我親自捧着到府臺道大人家去銷,物為稀為貴,少,也就不引人注意,最好不要都拿出來。”
“行,”鄧智林把金子拿了回來,道:“這個以後再熔,”
說罷拿了五顆珠子與他,道:“一共六顆,你幫我賣了,錢先放你那,先緊着蔡氏的事辦,若是錢不夠,你再與我說,多的你再與我便是。我這兒,暫時不急着用大錢。”
“行。”雷哥将東西往袖袋裏的暗層袖袋裏一放,道:“我找的買家出的銀子,必不叫叔吃虧。”
畢竟這個珠子,可稀罕。不是一般的城色,真價賤了,他也不樂意出手。
雷哥這才将盆給端上,用了紗布給搭上了,也沒瞧出是什麽來,道:“那件事,叔放心,不過要耐心,要辦成,少則半個月,多則三五個月不定。”
這算是實誠話,鄧智林道:“我信你,雷兄弟,靠你了。這個事,你看着操作,我以後不問。”
雷哥點頭,“待辦成了,我與叔說。叔确實也該避嫌,不能與旁人提,都不提,以後都想不到叔身上。”
二人閉了嘴,然後出了廚房,開了院子門,雷哥道:“叔,我走了!”
鄧智林正想說話,卻聽見砰咚一聲,二人吓了一跳,鄧智林罵道:“哪個王八羔子敢在老子院外偷聽?!”
他這一喊,左鄰右舍的都出來了。
鄧智林拿了掃把追出來要捉賊,那邊左鄰右舍的也出來了,都拿着掃把要捉賊呢。雷哥将盆一放,也要追人。
那邊關開華是又急又怕,就怕這面對面撞上了,賊尴尬,見老爹和雷哥真來了,再加上鄰居們也出來了,怕被瞅見,一時急了,竟是把短打一脫,把頭一蒙,飛毛腿似的往巷子頭就跑,低着頭,彎着腰一溜煙的跑。
他自小在這長大的,閉着眼睛都能跑出去,因此,是左竄右跳的,便是挨了不少街坊們的打,也沒被逮住,竟是一溜煙的跑了,跟兔子似的!
那邊有壯年青年的也跑出來了,一面跑一面問,“賊在哪兒呢,賊在哪兒呢?!”
“跑了……”鄰居們一面罵,一面過來掃關興,一面問,“可是遭賊了?!”
那邊張廣才是已經笑瘋了,蹲在牆角呢,他可不會白白挨打,因此見人上前了,忙道:“不是賊,不是賊!是我,是我……”
街坊們都無語了,大罵道:“張廣才,你個殺千刀的,大晚上的又蹲人壁角,怎麽哪哪都有你?!”
一面罵,一面也知道只要他出現的地方,必有事可看,這一瞅,不就瞅見雷哥了嗎?!
“喲?!”街坊們道:“雷哥咋在這呢?!”
雷哥笑道:“托開華兄弟的話,來看看叔,哪知道碰上這麽個事。也是叔客氣,給了點東西叫帶家去,我正要回家要與開華分一分呢,誰知道這張廣才蹲在這呢,倒把我吓了一大跳,還好是誤會,不然少不得要打一頓。”
他一面将話題輕松揭過,又引到張廣才身上,一面已經将盆給拿起來了,自然的不得了。
街坊們然後又将注意力放回到張廣才身上去了,罵将起來。
張廣才也不回嘴,只抱拳道歉,眼睛卻直溜溜的在不甚通明的黑夜中盯着雷哥手上的盆呢。他卻聰明,現在并不點破。
雷哥笑道:“既是張兄弟,就沒事了,想必跑走的也是閑人,得了,我先回了,大夥兒都睡了吧,明早還要早起呢。”
很多人都是穿睡衣出來的,一時都罵着張廣才,一面家去了。
“張廣才,大晚上的,別鬧騰了!”衆人皆罵。
雷哥這才走了,他知道跑走的人怕是關開華,可他并不問。說了聲,便大踏步的家去了。
等人都散了,張廣才湊上來,道:“叔,那盆裏是啥呢?!這大晚上的見面,又是起火,又是香味的,這有啥見不得人的啊?!”
鄧智林進了門,張廣才三下五除五的便竄進院子了,鄧智林無語,關上院子門,道:“大半夜的又想瞅啥呢?!”
“我這不是睡不着嗎?!”張廣才道:“抓心撓肝的,就是有一個人,比我還抓心撓肝。”
鄧智林哪不知道剛剛的人是誰,用屁股想也知道一定是關開華,還好是個要臉的,把臉兜着跑了。
因此他也不問,只道:“抓心撓肝才好呢,我明天就能有一個大孝子!”
那關開華不湊上臉來,都不可能!
真正的孝子又有幾個?!多數是為了利益,假仁假孝罷了。
不過,這笑面上來,總比臭着臉上來強。
“叔告訴我呗,你給雷哥的是啥好東西呢?!”張廣才道。
鄧智林也知道這個人,是懶得出奇的人,告訴他,他也不會去試驗,他這樣的人若是肯勤快致富,早就富了。但不告訴他,他只怕是這大嘴巴嚷的到處都是,什麽都能說的出來。
鄧智林便笑道:“你來,還有呢,我煮點給你吃,”
張廣才忙跟進去了。
鄧智林做了幾碗豆腐,道:“吃吃瞧,沒吃過吧?!”
“這真好吃,這啥做的?給雷哥的就是這個?!”張廣才道。
“豆子做的,張兄弟要是不嫌累,就找雷哥要方子去,他定給。”鄧智林道:“還會教你怎麽做。”
張廣才眼珠一轉,想的卻不是怎麽去要方子,而是在這件事本身的八卦上,道:“方子我不要,不過叔給雷哥這方子做什麽?!還這麽免費給人?!”
鄧智林笑道:“真不要?!”
張廣才搖頭。
“也是,都說民間有三苦,一撐船二打鐵三就是磨豆腐了,這種活計,不是勤快的,任勞任怨的,指望它也賺不了錢,張兄弟是有福之人,哪會吃這個苦。”鄧智林道:“喏,我也告訴你了,滿足你的好奇心了,你要是以後想在我家混吃混喝,嘴巴嚴實點,不該說的別說……可知道!?”
張廣才道:“跟旁人我肯定不說,但是關大哥那,我不說,也沒用啊,今天他是瞅見了……”
“他那慫貨去問雷哥啊,”鄧智林冷笑道:“不好與雷哥翻臉的,倒來吵我,逼你,他敢?!”
張廣才樂了,道:“行,打死我也不說!”
還是以後常能蹭到的飯比較重要。就關開華那摳門的,賣點消息給他,也就給個三瓜兩棗的,頂個屁事!
正吃着呢,慫貨卻回來了,他跑出去,瞅着雷哥走了,見人也散了,這才又轉了回來。雖然被打了,疼的慌,然而,他心裏是真的跟被豬拱着似的,他這樣兒哪能回家去?!
便是家去了,也睡不着啊。
因此這不就又回來了嗎?!
他敲門的時候,堆了滿臉的笑,道:“爹,爹你還沒睡啊爹?!”
那讨好的臉,都沒臉看,鄧智林道:“裝,繼續裝?!別以為我不知道剛剛是你扒牆頭呢,你想幹啥啊,關開華!?做人不做,非做賊,你出息了啊?!趁早滾家去,明早你不殺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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