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千秋從換衣間裏走出來的時候,表情終于有了些平靜之外的成分。
他很不适應身上這套銀雀為他挑的衣服——黑色的襯衫,鐵灰色的馬甲。千秋為難地皺着眉,手裏還拿着外套不知所措:“這實在太不像話了少爺……”
“我覺得很好。”銀雀正坐在廉價的沙發上,颔首看他時墨鏡滑下了鼻梁,露出他的雙眼;見他出來銀雀便起身走向他,順帶摘下了自己的手表,“這個也戴上。”
這實在越矩,可違逆銀雀同樣是錯。
男人接下來,但遲遲沒有戴。
“我還想把你的頭發剪了,但那太費時間了。”銀雀說着,突兀地朝他伸出手。
那雙手修長白淨,指尖對着他的雙眼直直而來,仿佛要摘掉他的眼珠。但男人眼也不眨,等着他的動作。
指尖在他極近處忽地轉向,撩起他額前垂着的頭發:“這發型一點都不适合你,我認為……!”
伴随着銀雀幹淨的嗓音,男人的整張臉露了出來。
男人眉骨很高,展露出來後襯得他眼更深邃;男人發際線也很高,頭發撩上去後性格中的遲鈍、麻木便消失得一幹二淨。
是張很有侵略性的面孔,只是看着都會讓人覺得他背後隐匿着巨大的危險。
他和銀雀截然相反,和俊美秀氣沾不上邊,但足夠有男人味。
不,不止是男人味。
他簡直就像個Alpha。
如果不是對方的身上沒有Alpha的信息素,不是他對成奂的能力絕對信任……銀雀真的會懷疑這是誰家安插在他身邊的Alpha。
他正處在驚訝中,目光無意間和千秋對上。
男人表情很少,眼底的感情卻很坦白——那是包含着仰慕、尊敬、克制的一雙眸。
銀雀怔了怔,手又松開來,黑色的發絲從他指尖滑下,重新蓋住了千秋的眉眼。
“少爺……?”
“算了,就這樣吧。”銀雀道,“你的臉看起來很讨厭,還是不看比較好。”
“抱歉。”男人認真道,“我馬上去把衣服換回來。”
“不必了,就這麽穿。”漂亮的Omega轉身朝店門走,将他的墨鏡重新推上去,“穿那套西裝去賭場太丢人了。”
——
朝夕相處……或者說貼身随侍這段時間裏,千秋大概了解了銀雀的性格。
他确實非常随心,而心情變化如六月的天候,沒人能猜透他在想什麽。可也正因為如此,他忽然打算去賭場,千秋也不覺得驚訝。
男人只覺得這身衣服太不合适,他并不喜歡。
無論貴如王都,賤如邊地,賭場的風光總是大相徑庭,門外總有些在賭場裏輸掉了人生的廢物,或坐或站地借酒消愁。銀雀從他們身邊經過,畫面有些諷刺的美,千秋的目光緊緊跟随着他,合上他的步調一并入場。
威爾塔的這家賭場不算嘈雜,從應侍生們的穿着動作裏看得出來有些檔次。
銀雀四處張望着,輕聲問:“你喜歡玩什麽?”
“我不會。”千秋搖搖頭道。
“那就輪盤吧,當打發時間。”銀雀将另一張卡遞到男人的手裏,“去換點籌碼,我想想……十萬吧。”
“好的少爺。”
輪盤桌夠大,但人很少,他們過去時僅有一位年過五十的賭徒坐在那裏。
銀雀坐在更靠角落的方位,向侍應生要了一杯香槟;等到千秋拿着籌碼過來,他便拽着人坐在自己身邊,在男人提醒他不合規矩前率先道:“坐着。”
“……是。”
他撚起一塊籌碼,在指間翻轉着,最後随意地放進某數字格中。
他看起來并不在意結果,甚至沒往轉動的輪盤看,只是握着香槟杯,淺嘗了一口後道:“你猜優斯汀現在在幹什麽。”
“……大約在着急少爺的安全。”
“錯了。”銀雀淺淺笑着,“他現在應該在平賬。”
“少爺懷疑他有貓膩。”
“不是懷疑,是肯定有……多多少少都有的。”
三言兩語間,輪盤的結果已經出來,荷官在旁邊報出數字與顏色,收走了銀雀面前的籌碼,又開始下一輪游戲。銀雀還是那樣,漫不經心地随手将籌碼扔進某個順眼的格中:“你是王都出身,來過威爾塔嗎。”
“沒有。”
“是嗎,雖然我覺得下等街的人很髒,但比起威爾塔的家夥,你還是順眼得多。”
千秋這才察覺到,少爺确實是來打發時間的,與其說他想賭錢,倒不如說他只是想閑聊。大抵這樣相對嘈雜的場合,會比安靜的地方更容易放松,銀雀聲音很輕,他卻能在嘈雜的環境音裏準确捕捉到。
“說說你,”銀雀說着,将一摞籌碼推到了男人面前,“你也玩,邊玩邊說。……你都聽說過我那麽多傳聞了,是不是也該說點有趣的事讓我聽聽,這樣才公平。”
鋼珠被扔進了轉動着的輪盤中,黑白格旋轉糅雜成灰色,千秋靜靜聽着,終于伸手拿住兩枚籌碼,放進了“11”號格裏:“我……我其實……”
“嗯?”
“不太記得以前的事了。”千秋道,“記得的事很少。”
“什麽意思?”
男人突兀地撩開自己耳後的頭發,一塊陳年的疤痕裸露了出來:“好像,被人打傷過頭,所以記憶很模糊……”
“噢——”銀雀拖長了音,微微眯起眼,“那你還記得什麽,什麽都可以,說說。”
每當銀雀對什麽來了興趣時,就會這樣半眯着眼,看上去既妩媚又危險。
“母親的事,還有自己的名字……”千秋思忖着,緩緩道,“剩下的就是在水果攤幫忙,後來去港口搬貨……”
說記得母親的事其實并不準确——每當男人想深究自己以前的事,腦海裏便只有零星的畫面,女人的臉在記憶中一直是黑的,眉宇細節都看不清楚;但他知道女人是娼婦,知道他們住在下等街漏水的木屋裏。
偶爾他會分不清這些究竟是他的記憶,還是他的臆想;總之在照鏡子時發現自己後腦上的疤痕,一切便仿佛有了解釋。
“那為什麽會來成家。”
“因為想搬離下等街的房子,需要錢。”千秋難得的迷茫,“聽說少爺要随從,我很想試一試。……但現在我很清楚,我想呆在少爺身邊,一直做少爺的随從,能幫上少爺的忙我就心滿意足了。”
“有意思。”在荷官宣布停手前,銀雀将他面前的籌碼整摞推進了“12”號格內,就挨在千秋的籌碼旁邊。
他支着下巴,轉過臉正對着千秋,聲音低沉卻軟糯:“你在騙我吧?”
沒等千秋回答,荷官的聲音冒了出來:“黑格,11號,恭喜這位客人。”
銀雀挑眉:“你贏了。”
“……運氣而已。”
籌碼翻了好幾倍地回到千秋面前,銀雀從他面前再拿起兩枚又放出去:“有沒有人說過你不像Beta,像個Alpha?”
“有。”
“誰?”
“港口的管事。”
“成奂沒有懷疑過?”
“問過,”男人似乎一點也不覺得銀雀這樣近似審問的口吻有何問題,一字一句都認真回答,“他取過我的信息素……也許他化驗過了。”
“像成奂會做的事。”銀雀輕輕點着頭,“取信息素,什麽感覺。”
“很痛。”
“怎麽個痛法?”
“針刺破腺體,很痛……”
銀雀晃蕩着香槟,意味深長地重複:“刺破腺體,确實很痛……”
突然,有新的客人坐到了他們倆的面前,銀雀擡眸看過去,只看到陌生男人張狂的笑容。
伴随這笑容的,還有股讨人厭的味道——是Alpha的味道。
“嚯,這不是成銀雀嗎,成少爺?”男人嚣張地說着,放肆地靠着座椅,腳倏地擡上桌,交疊着腳尖朝向他們,“聽說你會來威爾塔,我還想去打過招呼,沒想到會在這裏碰到你,真是巧啊,哈哈哈……”
“我們認識嗎?”銀雀道。
“瞧我這記性,我見過你好幾次,但成少爺沒把我放在眼裏吧。”男人從胸前的口袋裏掏出一張名片,重重地拍在桌子上,往對面推過去,“自我介紹一下,殷柯,殷家東部的負責人;幾個月前我還在王都見過你,在競标會上。”
銀雀的目光掃過名片,卻絲毫沒有接下的意思:“殷家的人都是這種貨色?”
“哈,哈哈,”殷柯朝他的随侍伸出手,立刻有人将剪好的雪茄遞上來,“我知道你脾氣不好,但你應該改改,Omega脾氣不好嫁不出去的。”
殷柯話音未落,Alpha的信息素便朝着銀雀撲面而來,幾乎一瞬間就将他完全包圍。
Omega與生俱來的本能,就是無法違抗Alpha的意願。
大部分Omega會定期服用口服抑制劑來對抗惱人的情熱期,在藥物作用下Alpha信息素的影響也會削弱許多,讓他們得以正常的生活。
但銀雀不一樣。
口服抑制劑對他而言完全起不了效用。
信息素是無形的壓力,正從四面八方圍攻向他,壓得他喘不過氣,更動彈不得。縱使銀雀極力在保持冷靜,殷柯仍看得出來他受到了不小的影響。
他笑得更嚣張,起身繞過賭桌,朝銀雀走過來,還一下一下鼓着掌:“哈哈,果然跟傳聞中一樣,從不用抑制劑,只要是Alpha誰都能上的放蕩少爺,太不檢點了吧?我家大哥一直想娶你,你可要為他守身如玉才行。”
殷柯跋扈地撞過千秋的肩膀,走到銀雀身後,彎下腰在他耳邊說:“或者你先跟我做一次,我幫大哥嘗嘗滋味好不好。”他說着,手已經伸到了銀雀臉頰邊,眼看要觸摸到皮膚。
“請不要碰我家少爺。”男人的手陡然扣上殷柯的手腕,随即他站起身,眼神冰冷,“煩請自重。”
“喂喂喂,你看不出來你家少爺很希望我碰他嗎。”殷柯輕浮地說着,想抽走手卻發現男人抓得異常緊,“放開!你……”
殷柯惱怒地看向千秋,話還沒說出口,已經有什麽東西忽地抵住了他的腰。
他垂下眼,銀色的槍管正閃着光。
銀雀道:“你們殷家的人,我一個都記不住;下次想讓我記住,至少讓殷家的大少爺來。”
“啊……是這樣啊,”殷柯笑起來,舉起雙手,“是這樣啊,那我不碰就是了。……還是有兩下子嘛,我還以為光是聞到Alpha的信息素,你就腿軟了呢。”
他看看千秋,再看看銀雀,臉上笑意越漸濃郁:“行了,行了,槍收起來吧,我就過來打個招呼……未來嫂子,後會有期。”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