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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直到頭七那天,唐心才和真真來到母親墓前。

真真從手袋裏掏出一個信封,默默苗嫣墓碑前焚燒,唐心問道:“這是什麽?”

真真回答:“給苗伯母一點心意。”她依然記得苗嫣不喜歡被稱做“唐伯母”。除去撞到她和朱輝幽會那一次,她只正式見過苗嫣一面,記憶中那是一個美得不食人間煙火女子。

唐心沒有再問,她只想靜靜和母親多待一會兒,她一出生便被生母抛棄,長大後又被她嫌棄,她心願也只是想和她像別母女一樣,相依相伴,哪怕只有一會兒也好,只是這個心願要她死後才能實現。她一直羨慕真真有個溫柔體貼好媽媽。而就連一點點溫情,苗嫣也沒有給過她。

墓碑上苗嫣年輕秀麗,只有十**歲年紀。那應是她美好時光,那時她應還沒有被唐萬裏強暴。

真真沒有告訴唐心,她燒給苗嫣信封裏面,裝是朱輝裸照!對于朱輝,她有着由衷憎惡。但是既然苗嫣喜歡他,那就把他照片燒給她好了,正好還是裸照。

對于自己惡作劇,她有一絲感,忽然想到,要不要趁駱駿洗澡時也拍下他裸照呢。如果有一天自己被他氣死了,就讓唐心把他裸照燒給自己,但她很便打消了這個念頭。因為她決定死了也要帶上他,絕不讓他一個人世上風流活。

唐心喪母之痛遠遠比失戀時間要漫長,整整半個月,她才從悲傷情緒中走了出來,因為她又戀愛了。

向夢之。大中華電影公司當家小生,長得斯文白淨。雖不如李元浩英俊帥氣,但溫文爾雅,很會讨女人歡心,而且他從來沒有緋聞,與他合作過女明星也都誇他是個謙謙君子,對女性照顧有加,又從來不像朱輝那樣喜歡毛手毛腳,吃女人豆腐。

向夢之是江蘇人,家境殷實,拍電影只是興趣,他本人自震旦大學畢業,對歷史和文學都有一定修養。他不賭不嫖,業餘時間喜歡看書下棋。

總而言之,向夢之是這個年代屈指可數優質男人,純如水,明如鏡,可是真真卻總覺得他太好了,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完美人呢,但她又找不出他有什麽不好,于是只好默許唐心和他交往,畢竟她已經幹預了一次,不能再有第二次了,而這個男人如果能令唐心樂,那也是很好事情,再說公司也可以趁着這個機會炒做一番。

“真真,和他一起,我好自卑啊,他能背很多很多唐詩呢!”

“真真,他從來不講髒話,我給他夾菜,他都要站起來說謝謝。”

“真真,他真是完美,我真是太幸福了。”

每當看到唐心那滿臉幸福樣子,餘真真都內心哀嘆,她駱駿為什麽一項優點都沒有呢,她使勁想啊想,驚奇發現他真沒有任何優點!

唐心巴不得讓全世界都知道她找到了極品好男人,沒過多久,她便大方對記者公開了戀情,于是每天報紙上,都是這對金童玉女戀情追蹤,他們一起逛書店,一起看畫展,還一起到孤兒院看望小朋友,總之,只要是他們一起,就一定是做高雅有意義事。

戀愛中女人是美麗,此時唐心滿臉都洋溢着歡樂,漂亮臉蛋格外生動,有時她自己坐着就會笑,還有時會對着一朵花說話,真真知道唐心這一次是真戀愛了,她開始欣慰。

但很她就笑不出了,唐心先是拒絕和李元浩合拍照片,接着她電影裏不肯讓男演員摸她手。

二十年代,國産電影中還沒有接吻鏡頭,輕輕擁抱一下,拉拉小手已經是尺度很大了,唐心一向爽朗大方,對于這類情節把握很好,可現她拒拍了,為此還使性子罷演,導演沒有辦法,為了牽就她,只好改了劇本。

真真實是無法理解,她問駱駿:“如果看到我和別男人親熱,你會怎麽樣?”

駱駿正擦槍,頭都沒擡,冷冷說:“我又不是沒看到過。”

真真只好厚着臉皮接着問:“我是說現,如果一會兒讓你看到我和別男人親熱,你會做什麽?”

駱駿拿起槍試了試準星,說:“殺了他!”

餘真真只覺得渾身發毛,決定以後再也不和他讨論這個問題了。

“真真啊,話說你和龍九怎麽沒有下文了?”沉浸愛河裏唐心,依然不忘拉一把還岸上好友。

真真沒精打采:“我和九哥原本就不像你們想像那樣。”

“可是真真,你已經二十一歲了啊,小方叔那麽好你都不要,和龍滄海拖了這麽多年卻沒了消息,就算伯母不催你,我也着急啊,總不能等我孩子都會叫媽媽了,你還是孤家寡人吧。”唐心滿臉擔憂。

真真啐了她一口:“不害羞,剛談戀愛就想着生孩子。”

唐心嘻嘻一笑:“真真啊,你除了賺錢以外,真就沒有別感興趣事情了嗎?對了,李元浩好像暗戀你啊,他一看到你就臉紅。”

真真連忙瞪她一眼,這還了得,如果讓那個禍害知道了,還不砍了自己搖錢樹啊。

單純唐心可不知道餘真真家裏藏着個駱駿,真真也沒有和任何人說起她和駱駿事,她也不知道怎麽說,所有人包括她家人都認為她和龍滄海是一對,她想像不出,如果母親知道她和駱駿事後,會是什麽樣子。好北方打仗熱火朝天,駱駿忙着倒騰軍火,有時候幾天看不到人,近顧不上要名份,餘真真樂得裝糊塗。

這天唐心忽然跑到真真辦公室,一張小臉激動像只紅蘋果。

“真真,夢之向我求婚了!”

真真有些詫異,這一切是不是有點太了呢?向夢之不是駱駿,他那樣穩妥淡然性格,怎麽會這麽就求婚呢。

她皺起眉頭:“你答應了嗎?”

唐心嬌羞低下頭:“還沒有,我說要問過公司,怕太早結婚公司不允許。”

真真松口氣,唐心果然成熟多了。

“他知道你家裏事嗎?”她問。

唐心搖搖頭:“我還沒有告訴他,我怕吓到他,你知道,向家是清白人家,我怕……”

“嗯,”真真點點頭,“你告訴他,就說這是公司意思,你今年工作還有很多,而有都是簽了合約,所以直到明年下半年你都不能結婚。”

“可是,真真啊,夢之會不會不高興呢,他不會因為這個不要我了吧。”唐心擔心說。

真真看到她那眼睛中充滿着不安,便笑着安慰她:“你忘了向夢之是極品好男人嗎?這樣男人一定能理解你,等着你,你們愛情不但不會受影響,還會因此加完美,等到你們結婚時候,我一定幫你策劃一場世紀婚禮。”

唐心臉上都是甜甜笑:“我要穿婚紗,不,我還要穿中式旗袍,鳳仙裝,還有,我還要有馬車,要有巨大結婚蛋糕……”

只是她們都沒有想到,一向彬彬有禮、有條不紊向夢之,卻單方面向媒體宣布了喜訊:他和伊琳即将訂婚!

于是各界震動,餘氏經紀公司電話一直不停,全是各報社記者打來,就連唐萬裏都約見真真,質問她為什麽女兒訂婚這麽大事,他會不知道?

餘真真對此很不滿意,于是她以伊琳經紀人身份,通過大中華公司約見了向夢之。

☆、075 失戀感覺

向夢之是大中華藝人,因此餘真真平時和他沒有往來,她有自己經紀公司,所以不想私下與其他公司藝人見面,引起各界猜測。

“向先生,做為伊琳小有經紀人,我們餘氏對于您單方面發布訂婚消息深感不滿。”餘真真開門見山。

“餘小姐,您只是伊琳經紀人,并不是她父母,我認為您沒有權利幹涉旗下藝人婚姻大事。”向夢之遠遠不是傳說中溫和,這幾句話說擲地有聲。

餘真真冷笑:“向先生,此話差矣,伊小姐是公衆人物,她一舉一動都能帶動聞喉舌,她同時又與多個商家及電影公司有合作關系,現她訂婚消息,由大中華旗下藝人發布,會引起其他公司誤解,以為伊小姐嫁給你同時,也嫁給了大中華,大中華可并非經紀公司,這裏藝人是不能給其他公司拍戲,那麽伊小姐接下來所有片約是不是也要做廢了呢,這樣一看,向先生你認為我們餘氏該不該插手呢?”

向夢之一時語塞,他沒想到嬌小俏麗餘真真竟真像傳說中強悍。

他只好以退為進:“那麽餘小姐,現這種情況,您認為該怎麽處理呢?”

他又将了她一軍,消息已經發布了,生米煮成熟飯,如果餘真真對外說訂婚無效,那擺明就是毀了伊琳聲譽,和離婚差不多,伊琳雖然是抛頭露面戲子,但卻一直被稱做清純玉女,把她一手捧紅餘真真絕對不會讓她有任何負面聞。

他想法餘真真豈能不知,她笑了:“既然向先生已經對外發布了消息,那麽就請大中華與我們餘氏聯合再發布一個聲明吧,就說為了你們共同熱愛電影事業。經雙方協商,三年內不會同居,也不會結婚。”

“什麽?三年,你不是答應伊琳只有一年嗎?”向夢之沒想到這個小女人有這麽一手。

餘真真笑得燦爛:“當時是一年,但是你無端發布這個消息,讓我很不高興,所以就變成三年了。”

然後,她站起身,對已經目瞪口呆向夢之說:“我現就和大中華老周談談,我想他也會贊成。”

三天後。大中華與餘氏共同發表聲明,就前幾天傳出向夢之與伊琳訂婚事宜做出補充,大致意思就是說他二人願為電影事業奉獻青春。三年內不會談婚論嫁,願意共同努力,為廣大影迷帶來多優秀影片,接下來,他們将聯抉出演片《訂婚》。

于是。向夢之對外發布訂婚消息,順理成章變成了電影發布訊息。

這場訂婚鬧劇就此平息,但餘真真心裏卻隐隐覺得不妥,總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勁兒,可是卻又想不出來。

看到女兒婚事沒有了下文,唐萬裏便放下心來。專心致志捧戲子去了。

他現捧戲子名叫筱蘭秋,年方二十二歲,本是他一個門生養女。也算是從小看着長大。

筱蘭秋自幼跟着養父母到唐萬裏鳳雛鳴看戲,久而久之也能唱上幾句,那時她只有**歲,唐萬裏看她唱有模有樣,便找了人教她學戲。主攻花旦,筱蘭秋很有天份。到了二十歲便已學有所長,并且出落得如花似玉,唐萬裏看得歡喜,便讓她鳳雛鳴挂了頭牌,此時京劇都是男旦天下,林月堂、尚小樓全都紅得發紫,女旦本來就很少,加上唐萬裏為了博美人一笑,不遺餘力報紙上做宣傳,物以稀為貴,而筱蘭秋扮演也極是出色,沒過多久便紅遍上海,有她挂牌戲碼,唐萬裏必是場場必到,他寶貝女兒唐心電影反而沒看過幾部。

他追捧筱蘭秋事,終傳到了唐心耳朵裏,她擔憂對真真說:“他該不會找一個差不多大女人給我當媽吧。”

真真很不厚道笑了,笑得肚子疼,想像着已經六十幾歲唐萬裏摟着年輕貌美筱蘭秋,逼着唐心叫媽媽情景。

但很她真笑不出了,因為筱蘭秋追求者名單上出現了駱駿名字。

報紙上寫得清清楚楚:筱蘭秋《拾玉镯》開鑼,駱少帥送上巨大花牌以表愛意。

唐心是笑得花枝亂顫:“真真,那個駱駿年青英俊,有權有勢,你說筱蘭秋會不會甩了我阿爸呢?”

餘真真則笑得極是妩媚:“那樣多好啊,你就不會多個小媽了。”

中午她和唐心坐西餐廳裏,她用刀把整塊牛排切成一塊塊,還嫌不夠,又切成一點一點。

唐心問道:“真真,你為什麽只切不吃?”

“嗯,我想是直接殺還是閹了以後再殺。”真真邊切邊說。

“你說什麽,什麽殺啊腌?真真,你是不是有心事?”唐心關心問道,她和真真一起長大,是清楚,餘真真越是有心事表現得就越是平靜。

“唐心,你自己吃吧,我有點事要去解決一下。”說完沒等唐心反應過來,真真便起身走了。

餘真真哪裏也沒去,直接回到家中,駱駿又有幾天沒有露面了,他滑得像泥鳅一樣,從來都是自己冒出來,從來不讓餘真真抓住他,以前她也從來沒想過要找他,反正他是陰魂不散,忽然就會鑽出來。

可是今天,她卻非常想找他,她知道他是狡滑,狡兔三窟,他上海有幾個落腳地,但他常來就是紫藤公寓這裏。

她沒想到,駱駿居然就家裏。

她一開門,就看到他躺她床上睡大覺,她坐到床沿上,看着他,他睡覺一向警覺,馬上醒了,看到是她,便換個姿勢,把頭枕到她腿上繼續睡覺

真真第一次看到他大白天睡覺,他看上去很累,這幾天不知道是忙着泡妞還是忙着做壞事。

真真原本是想一見面就給他一槍,可是真看到他時,心裏卻軟下來,睡夢中駱駿沒有了那份張揚倨傲,看上去只是一個英俊大男孩,平靜詳和,讓她忍不住想要保護他。

她控制住自己已經開始泛濫情愫,推醒他,就算讓他死也要問個明白吧。

他不情願睜開眼睛:“寶貝,我已經兩天沒合眼了,你就讓我多睡一會兒吧。”

她掏出手槍抵住他頭:“你再不起來我就開槍了。”

他還想耍賴,但忽然意識到他頭上抵着真是槍,馬上一骨碌坐起來,吼道:“你又拿槍做什麽,小心走火!”

真真從手袋裏掏出報紙,扔到他面前:“這是怎麽回事?”

他這時睡意全消,不耐煩拿起報紙,把用紅筆圈起來地方仔細看了看:“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你還說謊!”真真怒了。

他看着面前母老虎,卻仍然一頭霧水,忽然記起來一件事:“我想起來了,我一個舞會上遇到過這個筱蘭秋,我覺得她長得挺漂亮,就随口對她說,等她下次開鑼,我就送個大花牌。真,我都不記得了,而且這兩天我根本不上海,不可能去看戲。再說不就是個花牌嗎,有什麽大不了,不知道報上為什麽要說我追她。”

“ 你意思是說你根本沒有送,是筱蘭秋自己送給自己,然後對外說是你追她,是不是?”餘真真恨得牙根癢癢。

駱駿點點頭:“肯定是,她想給自己臉上貼金吧。我從來不泡戲子,也從來不看京戲,我一向只追名媛,就連女明星也只睡過幾個而已,我那天只是看她長得不錯,所以随口說說,又不是什麽大事,你別意。”

他話音剛落,餘真真已經撲上去一頓拳打腳踢,然後一腳把他從床上踹下來:“你不是說一直等着我長大嗎,為什麽還要勾三搭四,她為什麽不說別人,偏偏要說你啊,還不是你給她許偌前啊,你給我滾,我不想看到你,再不出去我就一槍廢了你!”

駱駿今天剛剛從安徽回來,已經兩天沒睡覺,路上還想着回來以後就可以抱着她,沒想到一見面先是被她用槍指着頭,然後又被從床上踹到地上,他從小到大霸道慣了,什麽時候受過這個委屈,馬上就火冒三丈,大聲說:“我告訴你餘真真,我們兩個不知道是誰整天勾三搭四,我現就走,我再也不想撿龍滄海舊鞋了!”

說完轉身出去,重重摔上門。

餘真真被他氣得渾身發抖,他後那句“不想撿龍滄海舊鞋”就如同一把刀,把她心刺得鮮血直流。原來這些日子,她他心裏只是一雙撿來舊鞋,甚至還比不上那個筱蘭秋。

她忽然記起,他已經很久沒有送過玫瑰花了,難道這份感情這麽就已經凋謝了嗎?

她蜷起身子,像嬰兒一樣,緊緊抱住自己,這是一種她從未有過感覺,她覺得四周似乎黑了下來,她心裏也是黑壓壓透不過氣來。她四肢無力,想喊卻又喊不出,那一剎那,她感到自己心碎成一片片,她痛苦握緊了拳頭,指甲嵌進肉裏,流出了血,可她卻不覺得疼,因為心中痛強烈,

她忽然明白,這種感覺叫做失戀。

☆、076 怒氣沖天

這件事非常簡單,筱蘭秋年輕貌美,自然不甘心就這樣沒名沒份跟着年紀足能做她父親唐萬裏,可是唐萬裏財雄勢大,沒人敢惹,恰好此時她遇到了駱駿,用來刺激一下唐萬裏,沒有人比駱駿合适了,于是她便自己訂了個花牌,并對外暗示這是駱駿追她,而且駱駿本身也不是什麽好東西,這種事只不過他風流史上多加一筆而已,他本人也不會介意。只是誰也沒想到,駱駿身邊還有一只母老虎。

餘真真平靜以後,也想明白了,駱駿可能真是躺着中槍,但是蒼蠅不叮無縫蛋,況且駱駿本身也不是好蛋,真真發現自己生氣并不是他追沒追筱蘭秋,而是他後說那句話,“我再也不想撿龍滄海舊鞋了。”

她知道駱駿一直認為她和龍滄海有那種關系,于是他越是那樣認為,她就越不讓他碰她,兩人一起已經**個月了,幾乎每隔幾天便要上演一場貞潔保衛戰,有幾次氣得他差點把床砸了,好她床上極是嬌媚,除了不讓他攻破後一道防線以外,別全都順從,駱駿雖然又急又氣,但面對身邊柔媚妖嬈小女人,也是無計可施,只能依了她。但偶爾也會說一句“你心裏,我就是比不上那個流氓”之類話,真真并不是守身如玉女子,但是心裏偏偏憋着一口氣,你越是誤會我,我越是不讓你碰。

兩人雖然因為這件事一直有些芥蒂,但也沒有影響到感情,然而昨天他卻說出那樣話,這讓餘真真委實無法接受。

她是個對愛情沒有什麽追求人,所以對駱駿要求也只限于只要他對自己一心一意就可以了,但是他說出那句話卻令她感覺到了傷害,痛徹心肺。她忽然發現自己原來也可以很脆弱。

她打電話給唐心:“唐心,我失戀了。”誰說只能你唐大美人失戀啊,她餘真真終于也有這樣機會了。

唐心驚呆了,聯想到昨天真真失常,她坐不住了,用速度趕過來。

“真真,到底是怎麽回事啊?”看到滿室狼籍和面如死灰真真,唐心怔住了。

“我失戀了,我好餓,你陪我去吃飯吧。”餘真真話徹底讓唐心震驚了。

唐心坐德興酒樓包房內。感覺如坐針氈,因為對面餘真真一直吃,唐心不明白身材嬌小她怎麽能有這麽大胃。當餘真真把第五盤蝦子烏參咽進肚子裏之後,終于擦了擦嘴,對唐心說:“真難吃,以後再也不來這裏了。”

唐心小聲嘟囔:“難吃你還連吃了五盤。”

餘真真伸了個懶腰,對唐心說:“撐死了。我們去逛百貨公司買衣服吧。”

直到天黑,兩個女人才帶着一車衣服回來,真真卻沒有回紫藤公寓,還是直接住到了唐心家裏。

唐心苦着一張臉說:“你要住多久呢,人家還要談戀愛。”

餘真真白了她一眼:“你們有協議,不許同居。所以我住這裏和你談戀愛沒有關系!”

唐心太想知道餘真真失戀之謎了,只是任她整個晚上都嚴刑逼供,也沒有審問出什麽。真真才不會說,這麽沒面子事,她才不告訴別人呢。

第二天她們依然什麽都沒做,全天都買衣服和吃東西,到了晚上。兩人開心得似乎又回到小時候。

她們不知道,就她們情歡樂這三十幾個小時裏。上海灘已經鬧翻了天。

駱駿那天和真真吵了架,氣呼呼摔門出來,一個人開着車街上亂逛,他怕有人防礙他和真真二人世界,所以每次來紫藤公寓從不帶保镖。

他心情非常不好,無原無故被那個母老虎連踢帶打鬧了一通,居然還拿槍指着他頭,他越想越氣,一擡頭發現自己已經來到鳳雛鳴門前,門口挂着巨大宣傳霓虹燈,閃爍名字正是筱蘭秋。他立刻氣不打一處來,都是因為這個筱蘭秋,讓他平白蒙冤,還惹得餘真真差點殺了他。

于是他沒有多想,買了票便進了戲院。駱駿一進包廂,就看到舞臺上筱蘭秋正咿咿呀呀唱着,四周掌聲震天,喝彩不斷,他心裏立刻一陣煩燥,想到自己和真真為了她吵翻了天,而這個罪魁禍首居然還這裏賣弄風騷,想都不想,惡作劇喊了一聲:“下去啵!”

戲臺上筱蘭秋忽然聽到這一聲倒采,吓了一跳,她從一出道便被唐萬裏捧手心裏,聽到只有喝彩叫好,哪裏有過這種情況,她立刻不知所措,跟不上鼓點,索性停了下來,這時臺下一片嘩然,觀衆哄堂大笑,筱蘭秋面紅耳赤,捂着臉哭着跑進後臺。

唐萬裏這時就位置好一個包廂裏,筱蘭秋戲他是場場必到,今天他正目不轉睛看着臺上美人,忽然聽到一聲倒彩,然後就看到筱蘭秋哭着跑了下去,立刻勃然大怒,對手下人說:“你們去把那個不知死活小子給我收拾了。”然後連忙走出包廂,到後臺去安慰他心肝寶貝。

駱駿看到筱蘭秋哭着下臺,心裏得意洋洋,覺得非常解氣,正準備離開,卻見包廂門已經被人堵住,幾個大漢氣勢洶洶喊道:“哪來小兔崽子,唐老板地方侬也敢放肆,給我打!”

駱駿看他們人多勢衆,知道今天自己要吃虧了,吼道:“你們知道我是誰,問問唐萬裏,他還想不想活了。”

幾個大漢哄堂大笑:“侬以為自己是誰啊,上海灘,唐老板想讓誰活誰就活,不想讓誰活誰就要死,兄弟們,上!”

可憐駱少帥,今天出門居然沒有帶槍,十分鐘後,雖然從鳳雛鳴跑了出來,但身上結結實實挨了幾拳,西裝外套也被扯爛了。

他從鳳雛鳴跑出來時,正看到唐萬裏攙着筱蘭秋正要上車,唐萬裏并沒看清這個狼狽不堪青年是誰,筱蘭秋卻認出來了,張口結舌說:“駱……駱少帥……”

這時那幾個大漢從戲院裏追了出來,駱駿上了車一踩油門就沖了出去,對于筱蘭秋收到駱駿花牌事,唐萬裏是知道,此時看到駱駿鳳雛鳴出現,以為他真是來找筱蘭秋,醋意頓起,但又馬上明白過來,剛才自己讓人揍就是駱駿,心中懊悔不已。他忽然想起霍五和駱駿是有交情,這才松了口氣,想着明天請霍五做中間人,給駱駿賠個不是,這些公子哥兒全都愛玩,花錢如流水,這次破點財再送兩個女人過去,駱駿畢竟還是小孩子,給他個臺階也就行了。

唐萬裏并不了解駱駿,也沒想到駱駿今天正氣頭上,駱駿哪裏都沒去,開着車直奔龍華,淞滬護軍史林永何督軍府就龍華。

第二天,唐萬裏又來給筱蘭秋捧場,他已經約了霍五晚上見面,商量一下如何給駱少帥賠禮道歉事。

忽然,一陣嘈雜,似乎有人大聲驅趕着觀衆。唐萬裏一皺眉,對手下說:“怎麽這麽吵?你們去看看怎麽回事。”

他話音剛落,一個手下就從外面跑了進來:“唐老板,不好了,戲院被包圍了,是軍隊!”

唐萬裏還沒明白過來,一身戎裝駱駿已經出現他面前。

“唐老板,這麽我們又見面了。”駱駿冷笑着,轉身對身後核槍實彈軍警喊道,“把唐萬裏給我拖出去打!”

唐心是第二天一早才接到消息。

老管家德叔跑到她家裏:“三小姐,出了大事了,老爺子被人抓走了,戲園子也給砸了!”

唐心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德叔,您是不是老糊塗了,誰敢抓我阿爸,這不是太歲頭上動土嗎?”

“是真啊,三小姐,府裏現亂成一團了,大少二少去廣東接貨沒有回來,您回去主持大局吧!”

一旁真真連忙倒了杯水給德叔:“你喝杯水,慢慢說,是怎麽回事?”

“老爺子昨天正園子裏看戲,那位駱少帥就帶了一堆人過去,硬是把老爺子拖出去打了一通,然後就給塞進車裏帶走了,戲園子也給砸了。”

“駱少帥?駱駿!”唐心和真真幾乎異口同聲。

德叔點着頭:“是啊,除了他,還有誰敢動老爺子啊。”

唐心急得眼淚都出來了:“真真,肯定是為了争那個筱蘭秋,我阿爸六十幾歲人了,怎麽受得了這種折騰啊。這個駱駿是瘋狗啊,連我阿爸都要抓!”

真真雖然氣得要吐血了,但還是輕聲問德叔:“駱駿之前和唐老板有什麽過節嗎,只是因為那個筱蘭秋嗎?”

“唉,前天那位駱少帥不知道怎麽就戲園子裏讓老爺子手下給打了一頓,這次估計是來報仇啊。”德叔終于說了實話。

真真終于明白了,前天自己和他吵了架,他從家裏沖出去,想來是到鳳雛鳴惹事生非去了,沒想到吃了虧,所以昨天帶了人去抓了唐萬裏,砸了戲院。

“那我要怎麽做啊?”唐心沒了主意。

“三小姐啊,您去找龍爺和霍五爺吧,這事只能他們兩位出面了。”德叔畢竟老道。

“不要找龍滄海,你找霍五吧。”真真馬上反應過來,通過龍滄海找駱駿,唐萬裏估計命都沒了。

☆、077 衣衫盡褪

駱駿就林永何督都府裏,唐萬裏被他關進了地牢。人抓了,戲院也砸了,他心頭一股惡氣總算消了,可是心裏卻還是空落落,淞滬護軍史林永何進來時,就看到駱駿翹着二郎腿,滿臉不開心樣子。

他湊過來,笑嘻嘻說:“少帥,老唐都抓來了,你還有什麽不高興?”

駱駿冷着臉,嗯了一聲,卻沒說話。

林永何是駱永橋一手提拔老下屬,幾乎是看着駱駿長大,那天駱駿帶着傷來到他這裏調軍隊,他二話不說馬上支持,但當他看到被駱駿抓回來竟是唐萬裏時,也是吃了一驚:“少帥,就這麽把唐萬裏抓來了,怕是不好辦啊,萬一傳到大帥那裏,這個……”

“ 老頭子如果過問,你推到我身上就可以了,別你不用多管!”駱駿聲音冷得像冰。

林永何無奈搖搖頭,只好暗暗吩咐看守,不要委屈了唐萬裏。

駱駿這時心裏想卻不是唐萬裏,而是那個讓他愛恨交加女人,他冷靜下來,這才覺得那天對真真說話有些過份了,雖然她和龍滄海有過暧昧,但兩人一起後,他也沒有太意,想起真真那天吃醋樣子,忽然覺得很可愛,原來她竟然那麽緊張自己,想到這裏,就連被她從床上踢下來,也覺得甜蜜蜜。

他再也按捺不住,想馬上見到真真,可那天自己雄糾糾氣昂昂離家出走,就這麽回去肯定是沒有面子,于是對林永何說:“你打電話給老汪,讓他去把我餘小姐接來。”

兩個小時後,餘真真沒有接來,秦風卻來了。

“她呢?”駱駿有些失望。真真肯定是還生氣,不肯見他。

秦風老大不高興說:“你女人這幾天根本沒回家。”

駱駿忽一下就從沙發上坐了起來:“你們沒有去她公司嗎?”

“當然去了,她秘書說她有事,已經兩三天沒去上班了,她娘家我們也打聽了,根本沒回去。”秦風說完,唯恐天下不亂,又加了一句,“她還能去哪兒,你應該清楚!”

他話音剛落。茶幾就被駱駿踢飛了。

秦風素來知道他脾氣,笑着說:“你家那個瘋婆子,估計別人也看不上。你還是先別管她了,看看現這事該怎麽解決吧,你帶着中**隊到法租界抓人,這事可大可小啊。”

駱駿沉着臉:“人已經抓了,其他事你們去抹平吧。找唐家要一百萬贖人,五十萬給法國領事館送去,三十萬給老林壓驚,餘下你們分了。”

幾天後,顏面掃地唐萬裏終于被霍五接回了上海。法國人和林永何全都荷包鼓鼓,這件事便不了了之。

駱駿早就離開了龍華。但卻沒回紫藤公寓,因為盯梢人告訴他, 餘真真一直沒有回家。不過已經去上班了,現住伊琳家裏,他松了口氣,只要她沒住到龍滄海那裏,他就放心了。

唐萬裏經過這次折騰。元氣大傷,讓駱駿訛了一筆錢還是小事。但是上海失了面子卻是大事了。這麽多年,他上海只手遮天,法租界是說一不二,可這次光天化日下,卻讓一個乳臭未幹小子法租界抓走,他臉面算是丢了。

筱蘭秋見因為自己一時興起惹出這麽大事端,早已吓得花容失色,以前她對唐萬裏一直是若即若離,經過這件事,反而主動投懷送抱,索性連戲也不唱了,躲進唐公館,專心服侍唐萬裏。

唐心雖然心疼老父受了委屈,但見他一回來就又和筱蘭秋混到了一起,心裏有氣,索性不去理他們。

真真一直沒有回家,整天住唐心家裏。

周末晚上,英國公使夫人費安妮舉辦舞會,唐心要和向夢之談戀愛,真真只好和李元浩一起前往。

當大明星李元浩和他老板餘真真一出現,記者就馬上圍了過去,餘真真今天穿了一件剛剛訂制晚禮服,款式是她自己設計,玫瑰紅色齊胸晚裝,整個美背用幾條絲帶縛住,加襯得她膚光勝雪,光彩照人。

忽然她聽到周圍女人叽叽喳喳:“看,駱少帥來了,好年輕好帥啊!”“駱少帥沒帶舞伴啊,我們有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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