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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您快醒醒吧,小姐和太太都急的了不得。”一個輕柔的女聲在耳邊說着,然後似乎有冰涼的帕子在頭上擦了擦,然後低低的哭聲響起,又不敢大聲,似乎是怕驚擾了什麽。
薛蟠苦笑的想着,這便是地府嗎?怎麽還有人叫自己爺,這稱呼都多久沒聽到了?
臨死前,他住的是天牢,吃不飽穿不暖,每日受苦受難,不成想死了還有人伺候。自己這樣的人,死了還能得到這番待遇,莫非閻王也不公嗎?亦或是母親和妹妹燒了許多紙錢下來,求他網開一面?
正想着,那女聲又開口了,“爺,您可快醒醒吧,都睡了一天一夜了。”說着又嗚嗚咽咽的哭起來,聲音有些耳熟,薛蟠想了半天才想起來,這不是香菱嗎?
香菱!薛蟠一個激靈,險些跳起來,張口叫了聲香菱,只是聲音微弱,嗓子嘶啞,不想香菱聽了這話,如奉綸音,當即喜得跳起來,飛奔着去告訴薛姨媽與寶釵了。
香菱一叫,薛蟠反而醒了過來,睜開眼瞧瞧,越看越覺得眼熟,這不是當日在賈府時候住的院子嗎?
正打量間,一陣哭聲由遠及近,薛姨媽并寶釵進來了,薛姨媽兩眼通紅,眼皮浮腫,正用帕子捂着眼睛,一見薛蟠醒了,喜的小跑過來抱着他兒啊肉啊的大哭不止,弄的薛蟠頭昏腦脹,又險些暈過去。
寶釵見了,忙過去摟住薛姨媽勸道:“媽,哥哥才醒,你可別吓壞了他。”見薛蟠一副呆滞的樣子,嘆了口氣,過去給他倒了碗水過來,“你可算是醒了,媽和我擔心的不得了。”說着再忍不住,捂着臉哭了起來。
她雖睿智,到底是個十幾歲未出閨閣的小姑娘,遇此大事怎能不驚慌,薛蟠暈着的時候還強打精神安慰薛姨媽,眼見哥哥一醒,再也忍不住簌簌流下淚來。
薛蟠本自懵着,一看母親妹妹都如此痛哭,當下慌手麻腳,只得自打嘴巴道:“都是我不好,害的母親、妹妹如此擔心。我不是人,我是畜生。”說着左右開弓,自己猛扇嘴巴不止。
一開始只是為了逗兩人開心,到得兩下之後,想到自己如今不知是真是夢,一生荒唐無所事事,最後更是惹出人命官司,害的母親妹妹擔心受怕,自家分崩離析,更是痛哭不止,唬的薛姨媽也大哭不止,最後娘三個抱在一起抱頭痛哭,香菱也在旁邊跟着落淚。
一時哭畢,薛蟠又有些暈暈欲睡,他已經醒過一次,再無大礙的了,兩個人也放下心來,又讓他喝了些水,囑咐香菱看着些,薛姨媽并寶釵自行下去了。
待吃過了晚飯,母女兩個坐在床上閑話,寶釵先是奉了盞茶給母親,才笑道,“哥哥醒過來,真是把我吓了一跳。你看他那個樣子,不像是病了一場,倒像是,”她一向說話極有分寸,剛才薛蟠大哭不止的樣子,像是遭遇了一場生離死別是的,但這話不好出口,只好笑道,“倒像是看透了世事,忽然通透了似的。我看他的樣子,不像是哄咱們開心,倒像是真有幾分悔意,覺得自己以前太胡鬧了些。”
薛姨媽接過茶盞喝了一口,潤潤自己有些沙啞的嗓子,“若真如此,那個柳湘蓮倒是做了一樁好事,也不枉我素日的求神拜佛了。”
寶釵雖如此說,對自己的哥哥到底是有了解的,不肯輕易相信,不過為了安慰薛姨媽還是撿好的來說,母女二人又說了一會兒話,因這幾日為着薛蟠不醒,總是日夜懸心,如今好了,便早早歇息不提。
且說薛蟠,因“死後”回了梨香苑見到母親妹妹并香菱,自覺心滿意足,苦累了之後黑甜一覺,自以為投胎去了,睡前迷迷糊糊的想着,死前得見親人也不算冤枉了,就是香菱不知道還能不能原諒他,可恨自己聽了夏金桂那女人的讒言離了香菱,最終那女人卻在他落難的時候卷了包袱走了,真個是無情無義。
好在,看香菱哭的那個樣子,倒不像是對自己無情的,哎,來人若能補償這幾個人,那此回投胎,便是墜入畜生道,也是無悔的了。
第二日一早,薛蟠睜了眼睛發現自己竟然還躺在昨日的房間裏,旁邊香菱正趴着,似乎是倦極,睜眼看屋內的擺設都是熟悉至極的,外面有隐隐的人聲,聽聲音像是在擺早飯,自己偷偷掐了一下大腿,疼的厲害,偷偷掀開被子看了看,大腿上一片通紅,分明是自己剛掐出來的印子。
這時香菱聽到外間的動靜也醒了,見薛蟠已經醒了,正愣愣的盯着雙手,唬了一跳,這位爺素來脾氣不好,看到自己睡着了,少不了要發脾氣的。
因此,她連忙站起身來,略整了下衣服就要起身,“爺,您醒了,我這就給您打水去。”說着就要出門,盼望着回來的時候薛蟠能消了氣。
薛蟠本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手發呆,不敢相信這如夢似幻的一切——自己又活回來了。
見香菱要走,忙嚎了一聲她的名字,倒把香菱吓住了,又不敢違逆他的意思,只好轉過身來頗為忐忑的看着薛蟠,沒想到對方招手讓她過去,香菱無奈,只好順着薛蟠的意思,又坐在了床邊的凳子上。
薛蟠過來抓住香菱的手看了又看,感覺到她的手是溫熱的,看她穿着打扮也一如往昔,并不是受了挫折的樣子,終于相信自己是真的活過來了,又大哭不止。
寶釵本來在外頭看着丫鬟擺飯,聽到聲音進來,便見到薛蟠正摟着香菱痛哭,把香菱急的不行,又要給他找帕子擦眼淚,又想起身去找大夫看看他是不是身上哪兒痛,登時心焦的不行,坐也不是,立也不是的。
見到寶釵進來,薛蟠有些不好意思,自覺在妹妹面前丢了臉,忙收住聲,寶釵見他這樣,笑道,“這一大早上的,還以為你疼的受不了,守着香菱哭呢。”這話一說,香菱也忍不住笑了,薛蟠不好意思,忙松了手。
香菱趁機出去打水,薛蟠洗漱了,又用了好克化的米粥,和薛姨媽聊了幾句。
薛姨媽看他氣色還好,感嘆道:“你可算是好了,否則我非要讓人拿了那柳湘蓮,狠狠治他得罪不可,可你遭這頓打,可算是白挨了。”
薛蟠一聽薛姨媽這話的意思,忙勸阻道:“媽,您可千萬別。柳兄這頓打,可算是讓我清醒了。想我如今虛活了十來歲,卻不知世事,只一味調三窩四,虛擲光陰,弄的人不成人,家不成家。這麽大歲數了,還讓母親妹妹為我操心,可真不是個人了。這幾日半夢半醒的,倒像是夢到了下半輩子,若一味胡鬧,只恐怕将來有斷頭之禍。”
薛姨媽聽了他的話,本來滿意,覺得這孩子終于知道上進了,可算這頓打沒有白挨,到後來越聽越不像,忙捂了他的嘴,呸道:“你這孩子,越說越不像,你若能改了,我就阿彌陀佛了。看你剛才說的什麽,什麽禍不禍的,咱們好着呢,吃喝不愁,又能有什麽禍。”
薛蟠聽了,知道薛姨媽最是聽不得這個,便笑着賠罪,轉移了話題,如此在家養了兩三日,本不是什麽大病,很快就好的差不多了。
他日日閑極無聊,躺在床上只尋思着怎麽振興家業,改了以往的臭脾氣,只可惜胸無點墨又沒甚才幹,因此只好鎮日長籲短嘆,苦惱之極。
香菱見他這樣,自己擔心,問了幾次薛蟠方吐露心聲,“我想着,如今家裏的生意也該打點起來了,只是你也知道我的,只怕這賬篇子認識我,我不認識他,若是漏了怯,只怕下頭的人更加糊弄,以後更不好辦了。”
香菱本以為他那日要改過自新的話只是随便說說,不成想他當真放在了心上,她放下手中的針線,細思薛蟠的話,要幫忙想個主意出來。
只是她縱然聰明,也只是閨閣之中,對經濟事務卻是一竅不通,此時也毫無辦法,兩個人對坐了半天,也沒什麽章法,正愁悶間,忽聽外面一個人的笑聲,“香菱在嗎?”
一聽這聲音,香菱忙犯下手中的繡繃,應了聲我在,迎了出去。薛蟠聽見來人的聲音,忽然福至心靈,想出一個絕妙的法子來。
作者有話要說: 說一下本書的年齡設置,因為原著中是比較模糊的,因此以本書為準。
薛蟠,入京時候十五歲,現在入京兩年,十七歲
寶釵和香菱十五歲
寶玉十四歲
黛玉十三歲
餘者年齡以此為參考,不多記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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