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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蟠一個人正悶的無聊, 見他前來, 自然樂得有人給自己解悶, 當即挽了手和他在炕上閑聊, 李長吉四顧一番, 暗暗點頭,雖是無聊,不過一群人說話解悶而已,酒類和賭具一概不見, 可見薛蟠是真用了心。

雖如此, 還是忍不住調笑道, “你如今怎麽不見吃酒?”

聽了這話, 薛蟠斜睨了他一下, 半倒在床上,冷笑道, “你又來哄我, 如今國孝期間,怎麽敢吃酒耍錢?你還是正經的皇親國戚呢, 如今倒拿我開心。”

這話說的有幾分嗔怒, 李長吉自悔失言,忙揮手讓伺候的人都下去,自己拉了他的手賠笑道, “好兄弟,是我的不是,你可原諒我吧。”薛蟠見他這樣, 心裏已然沒再生氣了,不過還是做出些張致來,佯怒而已。

李長吉又是倒茶又是遞點心,賠了好半天的不是,才讓薛蟠展顏,想着李長吉才過來,也不好勞累他的,薛蟠挽了他的手讓人在炕上坐着歇息,這就是翻過賬篇子了。

學着薛蟠的樣子斜倚在炕上,到底是偏僻地方,連個地龍也沒有,他們住的房子也是臨時征用的民居,不過臨時休整了一番,鋪上了自己的鋪蓋,到底沒好到哪兒去,從窗戶中透進風來。

火盆裏的炭火燒盡了一些,薛蟠也沒注意,盤算着家裏的事務,漸漸的入了神。

從李長吉的角度看過去,日光從外面透出來,照着微微灰塵飛舞在空氣中,薛蟠閉着眼睛,嘴角帶着微微笑意,臉上發着微微的光澤,看起來可憐又可愛,他忽然觸動了心事,如同着魔一般,俯身過去,在他臉上印下了一個輕柔的吻。

如同柳絮飄過臉頰,微微的癢了一下,不對,這大冬天的哪裏來的柳絮,薛蟠怔楞了一下,怕是火盆裏的煙灰,忙睜開眼睛,不期然看到李長吉放大的俊臉,一時驚吓的忘了說話,偏李長吉低下頭去,結結實實的吻在了他的嘴角。

這下子是無論如何不能裝作不知道的了。薛蟠當年也是浪蕩子一般的人物,如何不知道李長吉的意思,當下幹笑道,“李兄想是睡迷了,将我當做了哪個小娘子?該打,該打。”說着呵呵傻笑兩聲,也沒真的動手去打,反而手肘撐在炕上,往後退了一點。

李長吉面色看不出來什麽,只低下頭又親了一口,淡定道,“我沒睡迷糊。”說着沉吟一下,拉住薛蟠的手,“蟠弟,我對你。”

話未說完便被薛蟠打斷,他急急忙忙的,生怕李長吉再多說一個字,“守靈的時候到了,你也該去點個卯,別說這些有沒的了。”

李長吉看看天色,也确實不早,不過該說的話還是要說完,因為恐怕他不說,薛蟠只會收拾包袱急急跑路,日後他若是再想見他就難了。

因此,他淡定的繼續道,“我對你,不知從什麽時候起,就已經不止是單純的兄弟之情了,只是一直隐藏頗深,如今你既然已經知道,我便要告訴你,我愛慕你,不止是兄弟之情,更不是龍陽亵玩,我是真心實意的對待你。”

這話說的鄭重,薛蟠也忍不住磕巴起來,低了頭要他趕快離開,也沒表态。

李長吉見他這樣,自然不好再留,只得起身出門,走到門口忽然回過身來低聲道,“如今你也好好想想,你是知道我的,絕非冒失之人,若你想好了,我便告訴你一件事。”說着不待薛蟠回話便快步走了,不忘替他掩上門。

吩咐外面的小厮們好生伺候着,李長吉舒了口氣,回頭看了看緊閉的房門,再不遲疑,轉頭出了門口快速行至靈前。

裏頭薛蟠正抓心撓肝,他非憨人,早在李長吉說話的時候便覺不妙,可惜沒能将人攔下來,只得聽他說了,一番話在耳中,又是糾結又是可嘆。

老實說,這麽些日子相識,他對李長吉頗為心折,不過有了香憐玉愛的前車之鑒,加上李長吉雖貧寒,氣度卻非常人,因此不敢有非分之想,此時細細想來,兩人言語行為真是頗多暧昧之處,當時不覺,如今回味了,端的臉紅心跳。

可他糾結的是,自己如今生了不能言說的怪病,若是真要,怕是不能滿足李長吉,總這麽藏着也是藏不過的,而且他更加好奇李長吉說要告訴他的事情是什麽,又不想失了這個兄弟。

因此他糾結來糾結去,始終沒有一個合理的法子,心中又煩悶,思來想去沒個頭緒,索性蒙頭大睡一場。

夢中一片光怪陸離,忽聽有人輕聲叫他的名字,然後被子被掀開,茫然睜眼,發現是李長吉含笑叫他。

此時天色已晚,屋內各處都點上了燈火,賈母等人都回來歇息了,知道他身子不舒服,且這頭有客,便也沒吵嚷,免了今日的請安,此時李長吉不知何時也進了屋,正含笑推他,“快起來,當心晚上走了困。”

他迷迷糊糊的将手伸過去,任由李長吉扶着他起床,整個人都是有些混沌,恰耳邊突然被問了一句,覺着怎麽樣。

李長吉原問的是他身上怎麽樣,卻不想薛蟠會錯了意,又一直想着上午的事兒,便以為是問考慮的怎麽樣。

他心緒不寧間脫口而出道,“我只怕你将來變了心。”話一出口随即醒悟,想要吞了舌頭也已經來不及了。

聽了這話,李長吉果然似笑非笑,一面擰了濕熱的帕子給他,一面冷笑,“我只怕你要故态複萌。”這話說的薛蟠讪讪起來,擦了回頭臉,才發現對方正擰身看着他,面上又哪有一絲的醋意?剛剛不過是試探罷了。

話一說開,兩人也就不再扭捏,随意用了些晚飯,又閑聊幾句,薛蟠便迫不及待的打聽,他是個存不住的性子,有話也是直說,因此問道,“你說要告訴我的,是什麽事?”

李長吉正拿剪子剪了燭花,将蠟燭弄得更亮,省的薛蟠看不清賬本上的字,聞言放下了剪子,“也沒什麽,不過是我的身份罷了,說起來也不該瞞你。”便将自己的身世照實說了,聽得薛蟠目瞪口呆。

半晌,他才反應過來,“怪不得,我這是認識了正宗的皇子龍孫了。”

“什麽皇子龍孫,一個閑人罷了。”李長吉失笑,去剝瓜子放在桌子上,攢了給薛蟠吃。

這呆子渾然不覺,便全都吃了,随後才想到自己将當年義忠親王的一塊板子給了秦可卿的事,頓時有些喏喏的。

這事兒李長吉自然是知道的,只是搖頭,“若是別人,我定然當他是故意的,看我們勢危,攀高枝而已,我卻知道你這個人最是心思純淨不過的,只是不妨頭罷了,且這板子,她原也使得。”這話說的奇怪,薛蟠見他神色不好,也不追問,兩人轉而說起別的事情來。

至于薛蟠擔憂的李長吉身份尴尬問題,本人倒是一點自覺也沒有,只安撫他,“如今我也算出身不好了,卻也有一個好處,只要安安分分的便好,将來不管是誰,雖看我不順眼,卻也不能如何,畢竟臉還是要的,平平安安的過一輩子,總是不成問題。”他說的輕描淡寫,薛蟠向來對這方面不太懂,也就信了。

孝慈縣守靈,足有一個月,期間兩人可謂是交頸鴛鴦,如魚得水,進展神速,只除了沒睡在一張榻上,好了個十成十。

只可惜李長吉身份特殊,又低調慣了不想讓人知道,因此兩人一處時,都是将人遣出去,只自己親密無間罷了,繞是如此,周身氣氛總是不同,貼身伺候之人還是能看出一二的,只不過薛平薛安嘴緊,并不敢胡說,且對此樂見其成,畢竟李長吉總比之前的粉頭之流強上八百倍,只吳大用暗暗心驚,卻也不敢深勸,只暗暗想法子罷了。

回到京中,李長吉不得不回宮,好在如今他漸漸有了差事,雖不是什麽重要的,比之前可是好了很多,出宮也方便一些,薛蟠也自有一攤子事情要忙,因此雖是情濃,倒也不覺如何不舍。

回到家之後,收拾屋子,從園子裏将薛姨媽、寶釵和香菱出來,十日後宮裏又要上課,鋪子又要重新巡視幾回,還要給寶琴打聽着梅翰林的消息,因此也是忙忙亂亂,不一而足。

待閑下來,和李長吉忙裏偷閑見了兩回,算算日子才發覺正是張德輝一行販香燭炸紙回來的日子。

這張德輝雖然可惡,生意上卻着實有些頭腦,這薨了太妃,京中确實短缺這些東西,來的正是時候,又想着平安洲遇到匪盜之事,也是他和柳湘蓮結拜的由頭,更兼要捉拿張德輝,不許走漏了風聲,想來想去,還是自己親自去才好。

便和薛姨媽寶釵說定了日子,令她們在家好生過日子,又命香菱守好門戶,嚴禁仆人,又給李長吉送了信去,方打點車馬,一路而去。好在平安洲也并不遠,只是難免撒了一回眼淚。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讀者“柏拉圖式的等待”灌溉了1瓶,“腐腐特”灌溉了10瓶營養液給我,開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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