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白芫站在不遠處, 只看了一眼便移開目光。
她只是覺得不忍心,這麽久以來, 她從未見過太子在任何人面前露出這種表情。
低微到……小心翼翼。
那以前呢, 太子以前也是這麽對待姜小滿的嗎?
這些事太子只會和阿肆說, 她很好奇除了臉以外, 如此無趣普通的姜小滿, 是如何讓高高在上的周攻玉動心。
一個是貴如雲霞的儲君, 一個卻是賤若草芥的藥引, 二人分明不該有什麽牽扯。
“我不回去。”小滿盯着周攻玉,又重複了一遍。
他耐心地哄她:“我知道,不會讓他們帶你走的。走吧小滿,該喝藥了。”
以前不是這樣的,只要他輕輕一招手,她就會提着裙子跑向他, 從來不會有遲疑。
小滿很驚訝周攻玉會來找她, 但一想到姜恒知也來了, 不得不懷疑他是要幫着姜恒知帶她走。在他好言好語安撫了幾句後,她仍是沒有要走的意思。
白芫看不過去, 補了句:“韓公子在找你。”
小滿擡頭,立刻就要起來。
周攻玉抿唇不語, 伸手要去扶她, 小滿卻自己扶着嶙峋的山石起來,蹲得太久連腿都酸麻了,才踏出一步便感到眼前一黑, 險些栽倒。
他穩穩地扶住,隐約聞到了小滿身上苦澀的藥香,想起太醫說的藥浴,面上不禁發熱。
“小滿,你還真的在這兒?”
韓拾找了許久,見到白芫立刻跑了過來,卻也不想見到這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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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滿眼神亮起,語氣是掩不住的欣喜,與見到周攻玉時相比截然不同。“韓二哥!你真的來了?”
她站穩朝韓拾走去,與他錯身而過,衣料短暫拂過他的手掌。
藥香仿佛還未消散,人卻已經不在了。
周攻玉什麽也沒說,默默看着自己的手掌,片刻後才轉身。
“見過太子殿下。”韓拾俯身行禮。
“起來吧。”
他有許多話憋不住,見到小滿就急着全部說出口:“小滿,告訴你個好消息,那個欺負你的姜馳被我在書院按在地上揍,然後他不知道哪根筋壞了,好端端跑到禦花園沖撞了皇後,被打了板子,那個程郢還墜了馬,胳膊都摔折了,今日在找大夫接骨呢,看他還怎麽嚣張。”
小滿臉上并沒有露出什麽得意的表情,對她而言程郢和姜馳是否受傷與她無關,但見韓拾高興,她便配合的笑了笑,回身望向周攻玉的時候。他仍舊站在假山投下的陰翳中,只是靜靜地看着她,卻不再上前。
“殿下?”小滿輕喚了一聲。
周攻玉一笑:“小滿,回去喝藥吧。”
江所思到小滿院子的時候,見到韓拾毫無顧忌的在太子面前晃,心道一句不好,立刻扯着他就往一邊走。
“诶诶,表哥你拉我做什麽?”韓拾還不配合地掙了一下。
他沒好氣地說:“莫要多言,跟我出來。”
小滿奇怪地看了他們一眼,“兄長這是要做什麽?韓二哥闖禍了嗎?”
周攻玉将藥碗遞給她:“興許是因為在國子監闖禍了,不會怎麽樣的。藥快涼了,喝吧。”
說着,他将一塊糖喂到她唇邊,動作極其自然。
小滿愣了一下,搖頭道:“不用了。”
言罷,端起藥碗,屏息一飲而盡。
周攻玉眸光暗了暗,看她被苦到表情都扭曲了,又不忍失笑,把糖遞給她。“還是吃了吧。”
小滿瞄了一眼,賭氣一樣,更堅定地說:“不用了。”
他也不強求,只是覺得眼前的人還和過去一樣,只是不再親近他,性子卻沒怎麽變。
到現在為止,一句重話也不曾對他說過。
她朝院門看了一眼,沒見到韓拾,又喪氣地收回目光。
“怎麽了?”
“韓二哥是因為我才受罰的。”她有些愧疚。“我好像又在給他們添麻煩。”
“他不會這麽想的”,他頓了頓,覺得自己好像在給韓拾說話,又補了一句:“我也沒有覺得你是在添麻煩。”
這些時日他雖沒有出現在小滿面前,卻時常出入威遠侯府,讓人送了東西,雖然她并未收下,卻是不再抵觸他的靠近,也算好事。
“謝謝殿下。”
她一開口,他又覺得心裏不舒坦了。
“我能問殿下一件事嗎?”雖然她心中懷疑,卻無法印證,如今周攻玉來了,她想,他總歸是知道地。
好像沒有他不懂的事。
周攻玉隐約猜到了小滿想問什麽。“你且說,我都會告訴你。”
“姜丞相……”她如今也不肯稱父親了。“他在西街,是不是有一個外室。”
那女子見到程郢并不意外,必定是知道姜恒知的身份,可他不是說只愛程汀蘭一人,永不變心嗎?
周攻玉眼眸微沉。“姜月芙的病沒有好,你走後幾月,她舊疾複發。”
小滿猛地擡起頭看着他,黑亮的眼瞳睜大,膝上的手緊攥成拳,似是極力克制着什麽。
“他是不是……又找人……”
“是。”
周攻玉知道她在想什麽,輕聲道:“你莫要為此擔心,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讓他們傷你分毫。”
聽到他的話,她心裏竟只覺得好笑。
要是放在冬至那日說出口,她現在一定不會覺得這有什麽好笑。
你還有我。
那時候他是這麽說的吧。
可是現在她有了很多人,已經不需要他了。
小滿忽然起身,一言不發走進了屋子,将他獨自留在院子中。
周攻玉看了眼緊閉的房門,又将視線放在了藥碗上。
他在院中靜坐片刻,方才離去。
知道了林菀的事,小滿更不想見到姜家的人了,也不想面對周攻玉。
若不是陶姒,她不會茍延殘喘到今日,或許早就死在冬至了。
從前她只覺得命運弄人,這是她的不幸。
可如今,她只覺得姜恒知冷血。
姜月芙的命是命,難道旁人就不是了嗎?
若有的選,誰會想生下來做藥引,誰願意替另一個人去死。
他對程汀蘭情深義重,對姜月芙視若珍寶,憑什麽要用別人的性命來成全。
小滿呆呆地坐在屋子許久,最後又想起來,被江所思帶走的韓拾一直沒有回來。
她還沒和韓二哥說幾句話呢……
相府中,如今正不得安生。
桌上的茶具花瓶皆被掃落,碎瓷鋪了一地,絨毯上有點點血跡。
房中充斥着哭喊、怒罵、歇斯底裏的瘋狂。
姜月芙嘴角挂着一絲血線,眼裏遍布血絲,伏在地上抓起碎瓷就要劃向自己脖頸。
程汀蘭哭腫了雙眼,緊緊抱着她,央求道:“放下吧月芙,很快就能撐過去,你能撐過去,若你出了事,娘可怎麽活啊!”
兩個婢女将她牢牢按着,手勁兒用得大了些,在她手腕留下紅痕。
程汀蘭看着眼淚又流個不停。
“讓我死……放開!放開我,我不要活了……為什麽是我!憑什麽我要遭罪……”姜月芙哭得嗓子都啞了,終于放棄了抵抗,疼得身子都在發抖。
程汀蘭抖着手從櫃子裏翻找起來,終于找到了壓在最下面的一包藥粉,顫巍巍的拿起來,又回頭看了眼痛不欲生的姜月芙,還是下定決心走向她。
就在她打開紙包的時候,姜馳沖過來一把将藥奪過,厲聲道:“娘,你糊塗了!”
姜月芙疼得臉色蒼白,唇瓣幾乎要咬出血來,瞪大眼望着他:“給我……你給我!”
程汀蘭捂着臉痛哭:“你姐姐她太疼了,你就讓她挺過這次吧,下次就不用了,就這一次。”
平日裏,母女二人是端莊溫婉的好模樣,如今卻發絲淩亂,滿面都是凄慘的淚痕。
姜馳心痛,卻無可奈何,将藥包緊攥着,雙目猩紅。
“這藥用不得!這不是什麽好東西,你這樣只會害了她!”
說這些話的時候,姜月芙仍是狼狽的在掙紮,額上泛出冷汗,嘶啞着哭出聲,一聲聲地求他。
他不忍再聽下去,無視程汀蘭的呼喊,拔腿就要離開,走路時牽動了傷口又疼得一抽。
龇牙咧嘴的擡起頭,又猝不及防撞上了姜恒知。
他臉色陰沉,像是強忍着怒火。
見他這模樣,姜馳多少也猜到了。“她不肯回來?”
姜恒知冷哼一聲,面色隐怒未及答話,程汀蘭就先一步沖出來,毫無儀态地攀着姜恒知:“為什麽不回來,夫君你怎麽能不把她帶回來!月芙怎麽辦啊,月芙撐不住了啊……這是她姐姐,只是一點血而已,讓她回來啊。”
不知是說了什麽,又刺激到了姜恒知,他扯下了程汀蘭攀着她的手臂,猛地一耳光打再姜馳的臉上。
力度之大,直接将站立不穩的姜馳打翻在地。
“夫君!你這是做什麽?”
姜恒知身居高位,向來注意言行舉止,連對下人都極少苛責,在府裏鮮少有過疾言厲色的時候。
此番動手,的确是因為怒極。
“我行事自有分寸,并非未曾告知過你,不許去找林菀!”他深吸一口氣,指着程汀蘭。“你管好程郢!他姓程,卻三番五次插手相府的事務。我憐你與她姐弟情深不曾說什麽,可如今卻是變本加厲,我再三說過,林菀的事我心中有數,你為何還要去為難她!”
他說完後,程汀蘭哭得停不下來,質問他:“你既然心裏沒鬼,為何不許我弟弟和阿馳去看她!為何堅持要将她安排在府外,還幾次去探望她。分明派了下人去,你去做什麽?我怎知你到底是為了月芙,還是為了你自己!”
程汀蘭的嗓音有些尖利,聽得他眉頭緊皺,手顫了半晌也沒做什麽。
哭泣聲和絕望的嘶吼,安慰、争執、痛苦的呻吟聲,都聚集在了這個院子裏。
混亂又可悲。
姜馳背後的疼痛,時刻提醒着他在宮裏遇到了什麽。
嘴角的傷口也讓他想起那個為了姜小滿而和他打起來的人。
“她為什麽不回來?”他問道。
姜恒知:“如今有太子和威遠侯府的人護着,只能等她消氣了自己回來。”
程汀蘭一愣,立刻道:“這怎麽行!月芙怎麽撐得住,她們是姐妹。她怎麽會不願意回來,你讓她回來,我們一定會好好對她的,相爺你再去找……”
“住口!”姜恒知忍無可忍,目光銳利。“月芙可曾當她是姐妹,你要小滿顧忌恩情,她如何應你?簡直是癡心妄想。”
程汀蘭身子癱軟,被侍女扶住了。
她想到屋子裏躺着的姜月芙,想到林菀,再想到程郢,心中不由生出了怨怼,出口刻薄:“我癡心妄想,如今這一切是誰導致的!月芙中毒是替你受過!這段時日你對陶姒和小滿心懷愧疚又如何,是你生生逼瘋了陶姒,小滿也是你讓她生下的。不覺得可笑嗎!”
他們的夫妻恩情也在一日日消磨,被折磨的不止是月芙,她又何嘗不煎熬。
少年夫妻,一路攜手,卻抵不住成為一雙怨偶。
“你覺得自己負了陶姒,那我呢?你也負了我!你就是對林菀動了心思,休要再欺瞞我!”
程汀蘭何曾在他面前這般歇斯底裏,和當初的溫婉柔和的她判若兩人。
姜恒知表情冰冷堅毅,眼神卻有被戳破的心虛,在程汀蘭斥責的時候,甚至不由自主後退一步。
不該是這樣……
他偏開目光,不再看她,最後長嘆一聲離開。
程汀蘭怔怔地看着姜恒知遠去的背影,那身錦袍上已經染了另一種香氣。
可這是她親手縫制的錦袍。
“……”她嗚咽着哭出聲,甩開侍女跑進屋子。
“侯爺,是姜家那個小少爺求見,又是來找小滿姑娘的。”
下人将此事禀告給威遠侯,他胡子一翹,不耐煩道:“太子殿下說了,見與不見全聽小滿的,你去問她。”
“是。”
姜馳來找小滿的時候,她正準備出門。
昨日韓拾來見她,卻不知是被江所思說了什麽又回去了。
姜馳不是在宮裏挨了板子,若不是看在姜恒知的面子上,興許還要被趕出國子監,怎麽今日就來找她了?
江若若沒好氣地說了句:“這人好生不知羞,連丞相都被勸回去了,他還要纏着你不放,難不成還想挨打?”
“他挨打和這件事有什麽幹系?”小滿有些奇怪。“來找我為什麽會挨打。”
江若若笑道:“也不知你是真傻還是假傻,他欺負你第二日就在宮裏受了罰,必然是被人交代過了。要不然憑什麽韓拾動手,卻要罰他一個丞相之子,國子監的祭酒可不會傻到得罪丞相。再說他舅舅,墜馬後還不見大事,看完大夫左手就折了,你竟不覺得蹊跷?”
她并不知道其中詳細經過,自然也不會瞎想。既然若若都明說了,也只能是因為周攻玉。
“就說我不在,讓他回去。我們還是從後門走吧。”
若說之前是恐懼,知道林菀的身份後,她一想到姜家的人便覺得厭惡。
白芫承認身份後,小滿勸過她離開,都沒有成功。從前是偷偷跟着,如今是光明正大的跟着,就算被小滿發現也懶得躲了。
小滿也不再趕人,畢竟周攻玉是白芫的主子,她為難白芫也無用,總有離開京城的時候。
江若若挽着她的胳膊,一路上都在唏噓韓拾的遭遇。“以大欺小,也才堪堪占到上風,他若真是這般還如何做得了将軍?”
“韓二哥可以做大将軍,他以後會是最厲害的将軍。”她笑起來,語氣堅定,仿佛看到了韓拾身披戰甲凱旋的樣子。
行人圍在路邊,叽叽喳喳說個不聽,江若若隐約聽到了她們提起“三皇子”。
“我聽祖父說,三皇子今日要領兵回朝了,當初他争奪太子之位失敗,便被貶到了邊關,也挺可憐的。”
小滿聽江若若說可憐,想起的卻是另一件事。
當初周定衡是有心上人的,還是孫太傅的女兒,這次回京她有意打聽過,孫小姐好像已經和郭守言成婚了。
那三皇子肯定很傷心吧……
走了不久,她停在了一家書肆前。
正巧江若若想要去對面的賣頭面的鋪子,二人暫時分開了。
書肆古舊狹小,在外撐了個棚子用來曬書,裏面昏暗一片,散發着陰冷和黴味兒。
一個粗布衣裳的姑娘正在和老板說話。
見小滿走近,老板飛速掃了眼她的衣着,擠出一個奉承的笑。“這位貴人要什麽書,我們這兒店面雖小,書可齊全。”
姑娘看了眼小滿,神情變得局促,縮着身子往後,手上還拿了一本志怪話本。
剛好這本她也看過,不過寫得無甚新意,問道:“你喜歡看話本嗎?我可以給你說幾本更好看的。”
姑娘漲紅了臉,将書“啪”得摔回桌上。瞪着老板說:“你騙我這是張老的文集,分明是話本!把錢還來。”
老板眉一挑,語氣格外嚣張:“這書是你自己拿的,錢我已經收了,要怪就怪你自己不識字!還張老的文集,你知道誰是張老嗎?”
小姑娘又偷看了小滿一眼,好像受到了什麽羞辱般,眼眶都蓄滿了淚水。抽噎道:“你把錢給我。”
“把錢給她。”小滿忽然開口了。
“這位貴人,你要不買書可以,但是也別……”
小滿拍了拍小姑娘。“你先跟我出來。”
“我的錢……”
“我幫你要回來,沒事。”
老板嗤笑,嘀咕一句“多管閑事”,又坐回桌前看書了。
姑娘跟着小滿走出書肆,白芫進去了。
小滿靜靜地站了一會兒,書肆中傳出老板的求饒和尖叫聲。
聲音消失,白芫出來,将兩顆碎銀子丢給她。
“好厲害,謝謝你。”小滿笑着道完謝,将錢還給哭個不停的小姑娘。
白芫冷着臉不說話。
哪知小姑娘非但沒有停止哭泣,還越哭越難過,蹲在地上,肩膀一抽一抽的。
小滿也跟着蹲下:“錢已經要回來了,你怎麽還這麽傷心?是他還的錢不夠嗎?”
姑娘:“多……多了。”
“……”
她沉默着,一時不知該如何開口,只好望着對面的鋪子,看江若若何時出來。
方才還哭個不停的小姑娘又肯說話了,且一說就停不下來,委屈極了:“他說我不識字,嗚嗚……我弟弟在念書,可他們不教我去學,我也想讀書,我要是讀書,識字肯定比他還多。我爹娘說姑娘家不該念書,說我學了也沒用,可我就是想學……我要是貴人家的就好了,就不會連話本都認不出來讓人騙……”
小滿看她紅着臉委屈巴巴的樣子,一時間又想起了益州那個面黃肌瘦的姑娘,知道自己是來了葵水而不是要死了,表情和她是一樣的。
“那你想念書,以後做什麽呢?”
“非要做什麽嗎?我就是……就是想念書。”小姑娘淚眼朦胧,将銀子攥住手裏。
小滿愣住,才緩緩一笑,說道:“你說得對,不一定非要做什麽,說不定以後民間就有女學了,你也可以念書。”
“什麽是女學?”小姑娘聽她這話,眼中隐含期冀。
“就是女子的學堂,教你讀書識字。”
她還想說點什麽,忽聽急促的馬蹄聲出現在嘈雜的街市,踏在地上讓人心生不安。
這裏分明是鬧市,誰膽子這般大,居然敢鬧市縱馬?
小滿擡頭,只見百姓争相躲避,你推我搡。
江若若從鋪子裏出來,看到小滿極其不雅地蹲在路邊和人說話,皺起眉就要朝她走去,不料行人騷動起來,慌亂躲避間打掉了她的簪花。
“真是無禮。”
她嘀咕一聲,俯身去拾,馬蹄聲卻已近至耳邊,到了避無可避的地步。
“閃開!閃開!”
她聽到呼喊,竟吓得渾身僵住,第一時間閉上了眼。
小滿猛地起身,還未來得及出聲的呼喊堵在了口中。
電光火石之間,一個男子迅速将若若救下了。
兩人還在地上滾了一圈……
男子身材高大,松開江若若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
“得罪了。”
小滿跑過去,将吓傻了的江若若扶起來。
“姜小滿?”他拍袖子的手頓住,“我這不是見鬼了吧?”
“三皇子?”小滿驚訝。“你這麽快就回來了?”
“喂!怎麽回事啊,不要命了?我方才扯個嗓子喊你是聾了嗎?聽不見?”纨绔驚了馬,險些也要從馬上摔下來,便沒好氣地沖他們發洩。
小滿覺得聲音有些熟悉,擡眼看到馬上的人,不由地愣在原地,小聲說了句:“今天是什麽日子啊……”
周定衡回身,看到馬上的人,臉色頓時黑如鍋底,一開口就絲毫不客氣:“滾下來。”
江若若伏在小滿肩頭,拍着胸口平複心情。
小滿:“若若……”
“怎麽了?”
“你耳朵好紅。”
郭守言看到周定衡,吓得一個激靈,又看到他身後的小滿,雙眼瞪圓了,捏着缰繩的手都在抖。
“你你……我不是見鬼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說不算虐周攻玉的,因為現在确實還沒開始虐,這剛開始呢。
以後要他哭着認錯的。
(哪有那麽虐,你們不行啊,這都受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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