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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東宮後, 小滿以為自己這就能離開了,誰知皇後還是要見她。
無奈之下, 只好去了禦花園, 陵陽正在那裏陪着皇後喝茶。
一見到小滿, 她的臉色就黑了大半, 将茶盞重重一放, 瓷杯磕在石桌上的清脆聲響, 讓小滿的心髒不由地一顫。
“好一個姜小滿。”
皇後冷冷地斜睨了她一眼, “無才無德,太子妃這位置,你坐不得,自然有別人能坐。你又算什麽東西,太子良善,給你恩寵那便是你的福分, 你倒好, 一而再再而三的冒犯太子, 處處為他添亂,讓他遭受非議指責。”
小滿認錯地很積極, 立刻就充滿歉意地說:“皇後娘娘教訓的是,民女謹記娘娘教誨, 以後不再纏着太子, 為他徒增煩擾,我願意離開皇宮。”
她想好好教訓姜小滿,但是有沒想到她會這麽老實的認錯, 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麽找個理由罰她,畢竟是太子自己死心眼,栽在一個女人身上。
但她也沒說讓姜小滿離開皇宮,自己提出來了,若是太子知道,還會以為是受了她的逼迫……
“如今太子因你受難,你卻如此鐵石心腸。”皇後一想到昨日周攻玉吐血的模樣,心中的怒氣便更盛了,對小滿橫豎看不順眼,處處挑剔挖苦。
小滿還算淡然,無論皇後說什麽都乖乖認錯,一句也不反駁。
一通訓斥下來,就像打在棉花上,心中的氣半點沒有消減。
最後是陵陽看不過去,幫着勸皇後,才讓小滿被放出宮。
隔了幾棵樹的不遠處,惠貴妃就在那兒聽了許久。本來她還對周定衡的這個王妃看不上眼,只覺得處處比不上自己挑的人,現如今再看,倒是比太子的心上人要好上許多。至少是個老實的大家閨秀,懂規矩,身家也不錯。不像這個将太子迷昏了頭的女子,母族沒名沒姓上不得臺面,姜家如今也是把家道中落,早就不如往日了。除了一副禍害人的臉,也沒見到什麽優點,難怪皇後讨厭,聽起來是個狐媚惑主的。
不過,能讓皇後娘娘讨厭的,那就是她喜歡的。當初不就是皇後把江若若塞給了她兒子,那她也要讓皇上把皇後厭惡的姜小滿塞給太子,直接下至賜婚,氣死她。
惠貴妃冷笑一聲,轉身就去找皇上。
等到了夜裏的時候,便對皇上說起白日裏見到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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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事本來與臣妾無關,可臣妾看着,總覺得太子殿下十分可憐,那姜家的小姐,雖然只是個庶女,但看着也是個機靈聽話的,奈何皇後娘娘不喜歡,硬生生要拆散他們。臣妾聽聞,因為這件事,太子還被氣到嘔血……”惠貴妃在皇上身邊唉聲嘆息,一副心疼有情人難成眷屬的模樣,将皇後說做了一個惡人。
皇上聽了,猶豫片刻,問道:“此話當真?”
“臣妾還會騙陛下不成,今日好多人看着皇後娘娘羞辱姜小姐,人都被說哭了,還說以後會離開,再也不見太子,臣妾瞧着也難過,好好一對有心人……何不成全他們呢?”
“皇後雖然愛護太子,但這般做事,未免也太過了……”他沉默了片刻,說道。“此事我會再看看,若當真如此,為他們賜婚也不是不可。只可惜出身是低了些……”
惠貴妃聽到這句,柳眉蹙起,翦水秋瞳也垂下了,小聲說:“臣妾出身也低……可皇上總說,兩情相悅才最重要……難不成都是說好話哄臣妾的,其實心裏根本沒有這麽想。”
“我哪裏是這個意思,好好好,聽你的……”
想要打聽周攻玉和小滿之間的感情并不難,況且從前太子時常到相府去,這件事也是衆人知道的。如此一來,二人便成了青梅竹馬,情根深種了。
惠貴妃的耳旁風吹了沒幾日,就讓皇上動了賜婚的心思。
只要賜了婚,皇後也無法再反對二人了。
那幾日,周攻玉卧病東宮,全然不管外面的事,連皇上什麽時候動了這種心思都不知道。
反而是周定衡去惠貴妃宮裏,聽說了這件事。
他疑惑道:“父皇就算想為皇兄賜婚,也得先問過皇兄的心思吧?還有皇後那邊……”
“他不是喜歡人家嘛,你父皇這麽做,等聖旨頒下來,就是板上釘釘的事了,太子殿下必然高興,問不問過他的戲心思有什麽要緊?再說皇後那邊,又不是教她娶,那麽喜歡多管閑事。”
周定衡笑了一聲,說道:“你這般說皇後娘娘,那自己又為何不喜歡若若。”
惠貴妃惱怒地拍了拍桌子:“我還不能不喜歡了,再說了,我又沒有給她臉色看,只是不喜歡皇後強塞過來的人罷了。知道你真心喜歡,我便沒有為難過她,怎麽還不行嗎?”
“若若是我的心上人,母妃大度,自然不會因為旁的事為難她,還希望母妃待她也好些。”
“知道了知道了。”
用膳的時候,小滿胃口似乎不好,幾筷子後就停下了。
韓拾看得出她不開心,哄道:“聽說你學了騎馬,我帶你出去玩好不好,昨日發現一個馄饨攤,做的可好吃了!”
小滿猶豫地說:“可我騎得不太好。”
“沒關系,有我在呢。”韓拾知道小滿是為了他特地學的騎馬,心中也很高興,興致勃勃地說起騎馬有哪些好玩的事。
等催着小滿去換衣裳的時候,宮裏就來人了。
小滿換了身輕便的窄袖短襖,剛一出去,便見到庭中跪了一地的人。
江所思瞥了她一眼,下颌點了點,示意她到面前跪下。
小滿呆呆地走去,跪在宣旨的太監面前。
“皇命受天,胄後而存,太子周攻玉,性溫而有禮,恰逢斯年,儲宮無主,姜氏少而溫順,長而賢明,行合禮經,言應圖史。今帝賜恩……”
這一通話如同晴天霹靂在她耳邊炸開,腦子都是混沌的,剩餘說些什麽也無心再聽,連聖旨遞給她都沒有伸手去接。
宣旨的宮人皺了皺眉,江所思忙道:“應當是太過驚喜,有些愣住了。”
說完他扯了扯小滿的衣裳,催促道:“快領旨謝恩。”
小滿僵硬地接過了聖旨,連謝恩的話都沒說。
宮人也知道她深受太子喜愛,不能計較這些東西,說了幾番客套話,将賞賜留下便帶人走了。
江所思看她呆愣住,一言不發地樣子,嘆了口氣說道:“如今木已成舟,你沒得選了。”
小滿攥緊了聖旨,話語中帶着幾分咬牙切齒地怨怒:“為什麽……”
韓拾欲言又止,只能拍拍她的肩。“我們先想辦法,你若真不願意,去求一求太子,看看能否收回聖旨……”
“我總是沒得選……”小滿似乎是疲倦至極,低低地說了一句,轉身回房了。
門被合上,樓漪看了韓拾,問道:“不能收回聖旨嗎?”
江所思愁悶道:“抗旨不遵是死罪,古往今來,從沒有能收回的聖旨……這聖旨賜到了江府,姜大人與我們都算小滿的家人。”
小滿要是走了,會連累姜恒知,也會害了江所思。
即便以江所思的身份,皇上有怒氣也不會拿他如何,卻也不是沒有影響,多半是貶官罰俸。
可小滿的性子,絕不會讓身邊人因自己受到牽連。
此事,也就成了死局。
夜裏寒風瑟瑟,窗戶沒合緊,被風吹得不斷撞擊出聲響。
小滿渾渾噩噩地靠在榻上,睜着眼沒有入睡。
忽聽窗外門外有些響動,似是人的腳步聲。
片刻後,她聽到門被人輕叩了幾下。
她坐直身子,披了件衣服起身朝房門走去。
門外的人忽然出聲了。
“小滿。”
她停下,不再往前,也沒有出聲。
周攻玉自顧自說道:“我知道你還未睡,天色已晚,我本想明日再來,但思量一番後,還是心中不安。此事并非我的意思,我是在賜婚後才得知的消息。”
小滿沒有理會他的話。
“我知道你心中有怨氣……但此事并非我所為,你……”他停頓了一下。“你相信我……這是真話。”
無論他說什麽話,都沒有得到一個字的回答。
今夜無星無月,黑沉沉的什麽都看不見。
周攻玉知道她一定聽到了,便又說:“夜裏蓋好被子,若是太冷,叫人生個爐火。”
小滿終于忍不住了,語氣不悅道:“說夠了沒有。”
“那我走了。”
臨走前,那扇吱呀作響的窗戶也被他順手合上了。
小滿靜默地站着,聽到腳步聲漸漸遠去,才感到眼前昏黑到找不見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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