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最後三個月

·劉老師講故事·

劉一澤是在第二天早上八點醒來的。不得不說，房車這張大床睡起來真的很舒服。

劉一澤打開車門下來，看到工坊的大門已經被打開了，陸昊天正在院子裏整理車子——他給自己的烏尼莫克裏也裝了架子，還有不少改裝材料，想來是之後也有改裝的意思。此時陸昊天正在把物資往車裏放；而在工坊門邊的地上，堆着一堆啃光肉的骨頭，以及一只趴在毛毯上呼嚕睡的毛團子。

“劉哥早。”花花帶着早餐回來，剛好碰見起床的劉一澤。

“早。”劉一澤招呼了一聲，又看了看花花手裏的早餐，問道，“外面情況怎麽樣？”

“沒發現什麽異常，呃，不過好像車少了點。”花花回憶了早上去買東西的情況，說道。

“嗯。”劉一澤随口應了聲，從花花手裏接過早餐，就蹲了下來，盯着那只白毛團子。

這時候，聽到劉一澤起來的陸昊天也過來了。陸昊天看着劉一澤恢複氣色的臉，心裏放下了些心，問道：“什麽時候出發？”

“一會就走。”劉一澤頭也沒擡地說道，然後又過了會，擡頭看陸昊天跟花花，問道，“他這是貓？”

“白虎幼崽。”陸昊天對劉一澤的結論嗤之以鼻，說道，“不過跟白虎有些不同的是，他沒有斑紋。順便，他的眼睛是藍色的，我聽花花說我獸化的時候眼睛沒變色來着。”

“哦。”劉一澤點點頭，不予解答，又問道，“他昨晚吃了東西後就又睡了？”

“嗯。”這次回答的是花花，似乎記起了昨晚毛團子吃東西的英姿，花花的嘴角有些抽搐，“東西買回來，聞着味就醒了，十分鐘吃完後就又睡了。”

劉一澤再次點頭，随後又有些沮喪：“果然還是很缺能量啊。”

“行了，別又說些我聽不懂的話。”陸昊天狠狠咬了口手抓餅，靠在門邊，對劉一澤揚了揚下巴，“現在可以兌現你昨天的諾言了吧。你到底是怎麽回事？”

“等下。”劉一澤站起來，轉了圈，找到了自己經常坐的躺椅坐下，才繼續道，“你們是要聽我的身世呢，還是從末世開始？”

陸昊天跟花花毫不猶豫道：“從末世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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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劉一澤靠在椅背上，覺得舒服了，才娓娓道來。

“3013年，人類找到了一只由隕石帶來的軟體動物——蓋亞。

它被人類稱作仙藥，人類對它的研究很多，且沒有得到有效的管理。終于，7年後，機械喪屍出現了，末世來了。

然而喪屍的出現，沒有讓人類團結起來，反而引發了世界大戰。”

劉一澤說到這裏還笑了笑，似乎在嘲笑那時候人類的愚蠢和貪婪。

“那些喪屍原本是秘-密進行的人形兵器項目，加上蓋亞細胞的作用。他們可以說是無堅不摧，人類只能節節敗退。

然而最終導致現在這個格局的，是3230年，蓋亞病毒洩露，全球感染。

這次感染讓喪屍進化了，并逐漸擁有智慧。人類也出現了異能者。然而人類的進化終究還是晚了喪屍一步。局面已經挽回不了了。

3250年，人類放棄了地球，幾乎所有的異能者和一些普通人離開了。”

“離開？”花花有些愣神：“去哪兒？”

劉一澤擡頭看了花花一眼，笑道：“當然是別的星球。”

花花：“！！”

星際大戰啊啊啊！

陸昊天沉默了幾秒，皺眉：“那時候，人類還沒有步入星際時代……或者說，沒有找到另外的宜居星球吧。否則不會等到迫不得已才離開。”

劉一澤點點頭：“沒錯。到現在我也不知道當初離開的那些人，到底是死是活。”

激動的花花猶如被潑了一瓢冷水，随後一種淡淡的傷感籠罩了心頭。

“那麽，留下來的人類呢？安全巢又是怎麽回事？”陸昊天問道。

劉一澤的笑容淡了幾分，說道：“那時候，人類在很多地方建立了安全島——就是一種安全基地。留下的人類基本都留在那裏面。但是遺憾的是，安全基地并不安全。人類的數量越來越少，最後活下來的，幾乎都是異能者和異能者的後代。”

“又過了50年，喪屍忽然出現了統一的行動，他們不再捕獵人類，之後更是離開了這片大陸，去往了美洲。人類得以喘息，開始恢複文明。又過了幾十年，有些安全島裏的文明，差不多也有現在這個2017年的程度了吧。

但這個好運并沒有持續多久。3375年，第一個獸人嬰兒降生了。”

獸人！

陸昊天的呼吸猛地一窒，花花也看了陸昊天一眼——正題來了。

劉一澤勾起嘴角，看着陸昊天說道：“但奇怪的是，那個獸人嬰兒的母親，是個處女。”

花花和陸昊天都倏然瞪大了眼睛。

劉一澤繼續說道：“那個嬰兒最後被當做惡魔，處死了。但是接着，又有夫婦生出了獸人嬰兒，還不是一兩對夫婦。但是無一例外的，那些嬰兒全部被處死了。

那個時期被稱作血色時代，長達13年。期間被處死的獸人嬰兒不計其數。

但并不是所有的父母都認為自己的孩子是惡魔，有不少生出獸人嬰兒的夫婦，帶着他們的孩子偷偷離開了。這樣做的人越來越多，最終在安全島外形成了獸人聚居地。

此後，獸人跟人類，就像是變成了兩個物種，互相仇視，甚至發起過戰争。”

“然後，3424年。銷聲匿跡許久的喪屍，再次回來了。不過這一次，他們有了組織、有了智慧，也有了新名字。他們自稱蟲族——但事實上，蟲族真要論起來，并非是喪屍進化來的，而是異能者。

蟲族的來襲打破了人類跟獸人的平衡，本是同根生，也沒生死仇。人類和獸人很快形成了一種新的平衡，跟蟲族抗争。

但奇怪的是，蟲族并沒有追擊獸人或者人類，他們只是把人類驅趕出了安全島，并占領了安全島，同時，他們還找到了人類在末世之前儲存的基因庫。然後……”

劉一澤伸出手指，在頭頂畫了個圈，說道：“然後就有了這樣的安全巢。”

“目的呢？”陸昊天問道，“蟲族為什麽要千裏迢迢地回來？為什麽要用這種方式……生産、囚禁人類？”

陸昊天在說“生産”兩個字的時候，聲音幾乎是從齒縫裏碾磨而出的。

“為了後代。”劉一澤垂下眼睑，說道：“蟲族的進化是最強悍的，但是進化到如今的形态，他們發現，生育繁殖的器官，也和其他一些器官一樣，作為戰鬥無用的部分，在進化過程中被抛棄了。但一次偶然的機會，蟲族發現他們跟人類是可以孕育後代的。沒錯，就是那個處女懷孕的第一例獸人嬰兒的母親。

不過獸人的出生，也在蟲族的意料之外。實際上，獸人并非是蟲族基因導致的，而是人類進化的必然。

當然，雖然生出的不是蟲族，卻也為蟲族提供了一個思路——獸人跟蟲族是有共通性的。

于是蟲族有了計劃：制造安全巢，用被感染前的人類基因複刻人類，再讓人類自然感染蓋亞病毒，孵化獸人，獲得數據和基因，來延續蟲族的後代。”

劉一澤說完，沉默了兩秒，才繼續說道：“而我，是這一代的蟲皇之一。昨天的那個女人，就是蟲族。”

劉一澤說完，工坊裏一時間陷入了死寂。

盡管這一切都是意料之中，但花花跟陸昊天還是一時有些接受不能——原來他們只是小白鼠。而且造成這一切的是蟲族，而劉一澤是蟲皇。

陸昊天跟花花對劉一澤的心情，不能說恨，但要說一點不在意，也是假的。

最終打破安靜的，是一聲奶聲奶氣的叫聲：“嗷嗚。”

劉一澤循聲看去，卻見不知何時，白毛團子已經醒了，跑到了劉一澤的腳邊。劉一澤不知道白成皓聽到了多少，但是從白成皓伸爪子，用肉墊拍他小腿的動作來看，這家夥對劉一澤的蟲皇身份似乎一點異議也沒有，反而還在安慰劉一澤。

明明平時一副傻白甜樣，竟然還有這樣細膩心思的時候啊。

“呵呵。”劉一澤輕笑了兩聲，彎腰捏着白毛團子的後頸，把他提起來放在自己腿上。

有了白成皓的打岔，陸昊天跟花花也調整過來了心情——無論如何，如果不是劉一澤的提醒，他們現在還不知道是啥樣呢。

“你剛才說你是蟲皇，那你怎麽又到安全巢裏來了？之前那個蟲族追蹤你又是為什麽？”陸昊天繼續問着。

劉一澤：“那是……”

“別跟我說什麽叛逆期了。”陸昊天堵回劉一澤的話。

劉一澤：“……”

“好吧。”劉一澤嘆氣道：“蟲族的社會結構跟人類不一樣。人類注重力量統治，而蟲族在這個基礎上，還附加了精神統治。在初期，蟲族是‘統一意志’，也就是蟲族有一個主宰，能夠完全控制整個蟲族的精神。

即使随着時間推移，繁育基因的不管改造，蟲族已經有高級個體擁有了自我意識，但主宰的精神壓制卻依舊存在。

這個主宰，就是蟲皇。蟲皇歷代以來，有且只能有一個。

但我這代，卻是雙生子。”

花花一砸拳，恍然道：“所以劉哥你是宮鬥失敗，錯失皇位，又被驅逐的那個。”

劉一澤很輕地哼了一聲，說道：“不是失敗，而是我放棄了死鬥，選擇了離魂。蟲皇的精神力很強，只有打散精神力才能殺死蟲皇。但是他們沒辦到，我的魂魄完整地落入了安全巢，進-入了這具身體裏。

但我的那位兄弟還是能感知我的魂魄的，只是不确定我的具體方位，所以才會讓人監視安全巢，想要完全弄死我。

事情就是這樣。”

至于之前那些重生，以及曾經魂魄不穩而失去意識的過程，劉一澤直接省略了。

聽完了劉一澤的故事，陸昊天跟花花的眼神又變了——劉哥/劉一澤也不容易啊。

劉一澤：“……”

你們還不如用剛才那種仇視的眼神看我呢。

“行了。”劉一澤不耐煩那兩人的肉麻眼神，站起來說道：“沒問題就趕緊出發。”

“好的，劉哥！”花花精神萬倍地喊道。

“嗷嗚！”白毛團子在劉一澤懷裏賣萌搖尾巴。

劉一澤斜了白毛團子一眼：“說人話。”

白毛團子的尾巴一耷拉，半晌才委屈開口：“好的，老師。”

吐字清晰，就是……奶聲奶氣，像個四五歲的孩子。

劉一澤：“……噗。”

陸昊天：“卧槽，這還有還童功能啊？”

花花：“說起來，為什麽陸哥是變成巨熊，白哥卻是變成了迷你老虎？”

白毛團子猛地擡頭，一張虎臉滿是愕然——等等，巨、熊？難道不是所有獸人一開始都是幼崽形态？為什麽？我明明比陸哥高大威猛啊！

劉一澤看着傻乎乎的毛團子，笑道：“迷你也不錯，至少比人形好看多了。”

白毛團子：“……嗷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