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今日第一更)

【47】

蘇北墨說服了廖南清和他回B市,接受心理調整,并且用最溫和的方式告訴他:你沒有病,你只是有一個噩夢需要抛開,我們得一起抛開。

可廖南清雖然答應了這點,卻不願意再喝水。一滴水都不肯喝,除了喝粥的時候會攝入一點水分外,他幾乎是抵觸喝水。

“南清,你不能不喝水。”蘇北墨已經無數次勸說廖南清。

但廖南清很堅持:“我不渴。”

“你嘴唇都這麽幹,你說你不渴?”蘇北墨是生氣的,他拿着保溫水杯坐到廖南清身邊。半晌,他實在是沒有辦法,仰頭喝了一口溫水,捏着廖南清的下巴就吻上去,強行把水喂進了廖南清的嘴裏。

廖南清被迫喝了一口水,捂着嘴巴咳嗽,滿臉通紅。

“好喝嗎?”蘇北墨這幾天裏,難得開心地笑了一次。

廖南清又氣又難為情,耳根紅透了。蘇北墨揉了揉他的腦袋,看到了一絲以往熟悉的廖南清,不禁欣慰,往水杯裏多加了點熱水:“再喝一點,你不能不喝水的。”

“可是,我……”

“尿床怎麽了,誰沒尿過床。”蘇北墨嚷嚷,“我以前,我媽天天打我屁股,我家天天曬床單,我小學了都還尿床,為此我還寫過五百字檢讨。”他補充,“我**我寫的。”

為了哄廖南清,蘇北墨已經不要臉不要皮了,天知道他這些話裏有幾句是編的。

趙沁靠在門口,幹咳兩聲,每次來都碰到無比尴尬的場景,她也不想的。

蘇北墨咽了口唾沫,尬笑了聲。

比起上次,廖南清的情緒平穩了些,他沒和之前見到趙沁時那樣恐懼。但不擔心是假,他悄悄地往蘇北墨身後躲,低着頭,也不敢打招呼,他就像個罪人。他很怕趙沁一開口,就是要他離開蘇北墨的話語,和當時的蘇敬一樣。

倒是趙沁,主動走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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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北墨上前攔住:“媽,有話外邊講吧?”

趙沁無視了蘇北墨,笑的溫溫和和的:“南清,身體好點了嗎?”

廖南清遲疑地顫了顫,生怯地點頭。

“那就好,給你帶了點骨頭湯,你嘗嘗看。”她把保溫瓶塞給蘇北墨,使喚他,“倒點出來給南清嘗嘗,你也真是的,你姑姑天天做粥來,你就天天給南清喝粥啊?”

“他不能喝太油膩,是我讓姑姑天天煮粥的。”

“這骨頭我都挑過的,不膩,你別愣着。”趙沁順帶推了他一把,啧啧聲,“你這胡子拉渣的,幾天沒刮了?虧得南清不嫌棄你。”

蘇北墨被他媽這波操作弄地摸不着頭,納悶地倒了碗骨頭湯去喂廖南清。可趙沁在身邊,廖南清哪喝的自在,沒幾口就喝不下了。他小心地坐端正了,一雙手不知道該怎麽放。

“緊張?”趙沁笑着問他。

廖南清一時間沒答上話,躊躇着望向蘇北墨。

“晚上還做噩夢嗎?”趙沁一點也不惱廖南清地不搭理,“北墨說你願意和我們一起去B市見一下那位心理醫生。”

廖南清聽到這裏,一雙手握緊,捏的生疼:“嗯。”

“那位醫生是我的朋友,她很和善,你不用太緊張。”

“謝謝您。”

趙沁點頭:“一家人,客氣什麽。”

說完這句,廖南清愣了,蘇北墨也愣了。蘇北墨急忙開口:“媽……”

“還有你,別成天保護欲那麽強。你姑姑想來看看南清,你就讓她來,省的她天天送粥還被你攔在門外。”說到這個點上,趙沁忍不住為蘇雅說了幾句。

倒是廖南清,略微驚訝:“蘇姑姑想來看我?”

趙沁白了蘇北墨一眼,對廖南清好聲道:“當然,不然她天天給你熬粥幹什麽?”

廖南清一直以來都很喜歡蘇雅,每一次蘇雅對他的好,他都想着要回報。原以為蘇雅應該是不想再見到他,如今,聽到趙沁那麽說,廖南清竟高興起來,片刻後,又憂慮道:“蘇姑姑她,她真的沒有怪我嗎?”

是蘇北墨回答的:“她當然不怪你,她很擔心你。”

廖南清握緊的手松緩下來,睫毛撲扇幾下,忽然露出一個傻傻的笑來。

趙沁算是看出來了,這個傻孩子特別容易滿足。只要你給他一點兒愛,他就是幸福的。

近來幾天,蘇敬其實都有來醫院,他每天開車送蘇雅去病房送松子粥,之後會在樓下等蘇雅再下來。他時常會問幾句廖南清的身體狀況,蘇雅都一五一十地回答了。他這回乖乖聽了趙沁的,一步也沒敢跨上去招人嫌。

現下蘇雅也能進病房了,蘇敬的心裏就更空落落了。

“哥,其實男孩女孩都一樣。不一定和女孩結婚就能一輩子幸福,你把北墨養這麽大,做的一切,不都是為了讓他往後能過上幸福的日子麽?”蘇雅坐在副駕駛勸他,“确實,這路是難,我也怕他們之後要後悔,但你看看南清和北墨,這拆的開嗎?”

就如趙沁所說,拆了,不是要孩子的命嗎?

蘇敬擺擺手,沉默着。

“那你打算和北墨一直僵着嗎?”

“我是他爸,我們……”

“當年爸反對你和小沁姐,你當時什麽态度你忘了嗎?你可比北墨倔多了,說到底,你們就是像,喜歡一個人了就回不了頭。”

提及往事,蘇敬面子挂不住:“阿雅,你現在是在教訓我嗎?”

“我是在勸你啊,哥。”蘇雅苦口婆心,“你沒發現嗎?你現在,和當年的爸爸有什麽區別?甚至,你做的比爸爸還過分。至少他沒傷害過小沁姐!”

蘇敬煩躁地往後靠了靠,手握在方向盤上,重重沉了口氣。蘇雅不管他,下了車,一扭身,蘇敬的車早早地開走了。蘇雅裹緊了自己的外套,無可奈何地擰眉。

快過年了,也不知道一家人能不能坐下來好好吃頓飯。

而被瞞在鼓裏的蘇奶奶老覺得不對勁,幾次逼問後,蘇雅那軟性子還是招了。不過只說了廖南清受傷住院,沒說他和蘇北墨交往的事兒。蘇奶奶一聽,火了,這麽大事兒你們不告訴我?你們當我老太婆是什麽,好欺負?

她不顧蘇雅說什麽,當即就來了醫院。蘇雅火急火燎地跟在後邊,生怕蘇奶奶摔着,最後親自開車送她來了醫院。

結果不來還好,一來發現趙沁也在,更氣了。

“都覺得我老太婆好騙是吧?”

她站在醫院走廊外邊,趙沁和個學生似得站着,還是那種抄作業被抓包了的學生,老老實實地站在她面前,讨好地喊了聲:“媽。”

“叫阿姨。”

“阿姨好。”

蘇奶奶:“你要氣死我!”

蘇雅打圓場:“媽,消消氣……”

“哎,媽您別氣了。”趙沁雖然離婚,稱呼還是不改。蘇奶奶開明,離婚前,她們的婆媳關系處的就不錯。趙沁扶着蘇奶奶到休息椅那坐下,和她解釋,“我本來也是打算這兩天有時間就去家裏看您的,喏,早上還和阿雅說過的。”

蘇雅連忙點頭:“是啊,小沁姐是說了要來看您。但最近她是真的忙,都給耽擱了。”

“一天天的,話都讓你們說完了。”蘇奶奶帶點家裏遺傳的倔脾氣,“南清這是怎麽了?怎麽被打成這樣?誰打的?報警了沒?要花錢你們和我說,我退休金高着呢。”

老太太不差錢。

趙沁解釋:“讓他繼父給打的。”

“怎麽就給打了?那個臭家夥來找他了?”

趙沁不知道該怎麽說,她總不能說,是您兒子給聯系的吧。這麽一說,蘇敬是完了,但蘇北墨和廖南清的關系也完了。蘇奶奶年紀大了,誰敢提這事兒?萬一她吓着了,誰都擔不起這個風險。

一旁的蘇雅為難地閉了嘴。

趙沁支支吾吾地換了句話:“媽,南清現在特別需要喝骨頭湯補補。您的湯煲的最好,我還想和您請教請教的。”

“行,我這就回去熬湯,一會送來。”蘇奶奶二話不說就起身,拽着蘇雅回家,嘴裏叨叨着,“你們應該早點和我說,這會兒菜市場的骨頭哪有好的,都是別人挑剩下的!”

外頭為了一個骨頭湯,嚷地鬧哄哄的。病房裏邊,蘇北墨從趙沁帶來的袋子裏拿出那件新買的冬衣,黑色的,不大顯眼,他抖了抖,再拿手捏了捏,真的挺暖和的。廖南清腳上還綁着繃帶,不太好走,他單腳跳着撲倒蘇北墨懷裏。

紅着臉:“我想試試。”

“親我一下。”

“阿姨他們都在外邊……”

“他們一會還要去找醫生談出院時間,不會那麽快回來的。”他湊過去,“就親一下,你好久沒親我了。”這還別扭上了。

廖南清沒辦法,往蘇北墨臉上迅速地揪了一口。與此同時,那件大棉衣一下子就蓋在了廖南清身上,如廖南清所想的一樣,非常厚實,并且暖到心裏。但充其量,它不過就是一件普通到不行的黑色棉衣,還是廖南清瞎指的款式。

“好看。”蘇北墨瞎誇。

“你是不是給我買太大了?”廖南清苦着臉,“這也太大了。”

“大了好啊,你裏面可以加好多衣服,不怕冷了。”蘇北墨拎過它,瞧了瞧尺碼,“我就說,我男朋友的衣服我怎麽會買錯,店家給我發錯了。”

買的最小碼,店家給發了最大碼。

蘇北墨挑眉,自己套上了這件冬衣。結果他都嫌大,然後他想到了什麽,抓着衣服拉鏈的兩側,把呆愣愣的廖南清裹到了裏面。

最貼近自己心髒的地方,咚咚,廖南清聽到了蘇北墨的心跳聲。

如此溫暖,如此令人着迷。

冬日尋得豔陽,二月的一場雪,全部融化了……

趙沁頭疼地站在門口,敲了敲門,清了喉嚨,第無數次尴尬地打破這份甜蜜:“蘇北墨,你能注意點嗎?這是醫院……”

蘇北墨見是趙沁,厚着臉皮,老油條地說:“媽,要不你習慣習慣吧。”

廖南清羞地躲在他懷裏,面都不肯露,他抱緊了蘇北墨,不好意思地悶聲說:“阿姨,我們會注意的。”

可趙沁眉頭一挑,覺得廖南清只是一句客套話,索性關上了病房的門。

兩小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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