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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所發生的一切,寒雨夜滿心困惑。她眨了眨雙眸,不解地向龍騰玥看去。

玥大哥與阿三他們為何要裝作互不相識呢?

“夜兒,待用完早膳讓趙叔替你把脈。”龍騰玥放下手中的筷子,面色如常地說道。

把脈?

寒雨夜心下一愣,随即明了龍騰玥真正的用意。她微側身,面向趙晉,“有勞了,趙叔。”

“寒姑娘勿需如此客氣。”趙晉微微一笑道。

柳眉微彎,櫻唇畔浮起一絲笑意,“那雨夜先上樓了。”起身對着趙晉和龍騰玥行了行禮,寒雨夜便離席而去。

就在她離開座位的那一刻,懷中捧了兩個長形镖盒的小四與她擦身而過。

提步走上由木板搭起的臺階,寒雨夜暗自思道:玥大哥不與阿三他們相認,究竟為什麽呢?

月眸半斂,想不透的她繼續拾階而上。忽然,她腳步一頓,直覺有一道詭異的視線緊緊地鎖在她的身上,不安的感覺自她的心頭陡然湧起。寒雨夜擡頭四處看了看,卻未發現任何異常。收回目光,她神色微亂地快步向自己的房間走去。

雖不知阿三他們如何與玥大哥達成共識,但是她已隐隐地察覺出這間客棧的不同尋常。

莫非……

“寒姑娘。”

正待她打算開門之際,趙晉的聲音自她的身後響起……

清涼的晨風淡淡吹拂,攜帶着屬于夏日的氣息。

已然用完早膳的龍騰玥依舊坐在原來的位置,有一下沒一下地喝着杯中早已冷卻的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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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着痕跡地瞥向櫃臺內的素裙女子,恰見她目光含疑地看了眼殷流雲身側的镖盒之後又迅速地調轉視線。

她微垂着頭,半阖的眼睑遮住了她眼底的眸色。客棧內,除了阿三等人豪爽的行酒聲便是那清脆不止的算盤敲擊聲。方才她的那一眼仿佛只是不經意的一瞥,好似飛鳥掠水而過,最後飛往雲端深處,終至失了行蹤。

龍騰玥收回目光,轉眸之時恰好遇上殷流雲的視線。

他似有若無地點了點頭,似是無意又似有意地轉了轉手中的茶盞。

收到訊息的殷流雲放下手中的酒碗,一手搭上擺放在桌案上的镖盒,略顯醉态地緩緩起身。

“小二,此間可有方便之處?”他身形微晃,醉眼迷離間,白皙的俊容隐隐地泛動着些許的酡紅之色。

靜候于一側的小二眸底閃過一抹亮色,随即上前道:“客官請随我來。”

“嗯。”殷流雲輕輕颔首,随後取過镖盒,腳步虛浮地随着店小二向客棧後院走去。就在店小二轉身之際,殷流雲并未錯過自他眼底一閃而逝的寒芒。

嗯~這家客棧果然有問題。

唇畔揚起一絲溫文的笑意,他緊随在那道纖細的身影之後。

客棧內,除了殷流雲帶走的那個镖盒,另外還有一個一模一樣的镖盒依舊擺放在阿三的面前。

“老板,再上壺好酒來。”

阿三搖搖晃晃地站起身,拍案道。

“诶,好嘞,這就來。”

算盤敲擊聲乍然止息,一股淡淡的花香随着客棧女老板漸趨漸近的身影而顯得越發得濃郁。

寒眸微冽,龍騰玥迅速地屏住呼吸,泰然自若地提起茶壺向自己的茶杯中再倒出些許的清茶。

是曼陀羅花的香味!

她,究竟是誰?

當她背對着他之時,龍騰玥以指輕輕地敲了敲桌面,聽來雜亂無章的聲調其實暗含着某種警訊與命令。

“客官,您要的酒來了。”客棧女老板笑意滿滿地将酒壇端放在阿三面前,她一邊為衆人斟酒,一邊似有若無地瞥向桌面的那個镖盒。自她身上散發而出的曼陀羅花香好似森林深處的迷霧漸漸地迷亂了衆人的神智。

“啊,爽快!”将碗中的酒一仰而盡,阿三擡手扔掉手中的碗,随後打開镖盒,叫嚷道:“好一柄子邪,真乃人間絕品。”

镖盒打開的一瞬,一道泛着邪氣的寒芒自盒內悄然溢出,轉瞬即逝。

只見青銅色的镖盒裏,一柄清冷如月的長劍靜躺于內。銀色的劍鞘上雕了一只飛凰,展翅翺翔的身姿栩栩如生,有着涅槃而生的信念。

劍身出鞘的剎那,銀光驟然流瀉,耀住了衆人的眼眸。

流雲飛霞,抵不過這一片清冷光華。

子邪,不愧為子邪!

流轉的邪魅冷光,似鏡中月影,令人難辨真假,而邪然冷然的劍身上亦隐隐地刻有‘紫陌紅塵為子邪’幾個字。

就在衆人看得如此如醉之時,流轉于酒香之中的曼陀羅花香陡然濃郁。

只見那身着素裙的客棧老板面色乍冷,擡手便欲奪取阿三手中的子邪劍。千鈞一發之際,龍炎劍猛地發出一聲清亮的劍吟,劍身出鞘的瞬間,一道華光直直地射向那名女子。

作者有話要說:

☆、三離葉劫,聚風斷魂

閃身躲過劍芒,那名不明身份的素裙女子再次伸手向子邪劍探去。

阿三濃眉一凜,只聞得他高聲一喝,冷冽的劍光霎時化作點點星芒罩向那素裙女子。随即乍現的幾縷腥紅飄落于地面,猶如朵朵寒梅傲然綻放。

忽然,一道淡色的身影倏地自後院閃入,赫然就是假裝醉酒将客棧小二引至後院的殷流雲。

女子手捂着傷處退至門口,憤恨異常且不甘地問道:“你們竟然沒中毒?”

“哼,就你那小小的伎倆早已被我們識破。”只聽“锃”的一聲,子邪已然入鞘,“曼陀羅花之毒?”阿三一腳踏于板凳之上,嗤笑道:“不過是小兒科而已。”

“曼陀羅花毒?”客棧一隅,龍騰玥凝眸輕道。片刻,星眸陡地深沉,一抹駭色驟然迸射。他冷睨向她,音色乍冷,“你是三離葉之中的花彼岸?”

“三離葉?”殷流雲趨身向前,“方才那小厮便是你的麽妹,花舍子?”

“哈哈~~不錯,可是你識之晚矣。”冷狂的笑聲猛地響起,那位素裙女子猝然消失了蹤跡,只聞得她邪肆異常的聲音飄蕩在山林內,“龍騰玥,要想她活命,你就獨自帶上子邪劍上斷魂崖來與我等交換。”

張狂的笑聲還未止歇,龍騰玥心下一顫,俊顏陡地罩上寒霜。

他猛地提氣躍上二樓,急急地向寒雨夜所在的客房閃去,“夜兒。”

開門的一瞬,若有似無的曼陀羅花香飄入他的鼻翼,房間內除了倒在一側的趙晉之外便別無他影。

“趙叔!”疾步上前,龍騰玥将趙晉扶起。

陷入昏迷中的人在焦急的呼聲中漸漸轉醒,“少爺!”全然清醒的趙晉一把抓住龍騰玥的手臂,眸色慌亂道:“埋伏在客棧裏的人其實有三人,江湖人稱三離葉。寒姑娘已被帶走,你一定要去救她。”

“嗯,我會将她安全帶回。”寒眸微虛,聲若冰淩,将趙晉扶至桌案邊坐下之後,龍騰玥便轉身離去。

門外急亂的腳步聲響起,随之而來的便是阿三的聲音,“大哥!”

“你們暫時留在此地,不可跟來。”一手奪過阿三手中的子邪劍,龍騰玥提氣自二樓縱身躍下,轉瞬間便消失了蹤跡。

被奪了劍的阿三有一刻的愣神,他擡起空無一物的左手看了看之後才陡地回過神來。“大哥。”阿三急急轉身,毫不猶豫地随之躍下二樓的圍欄,直向龍騰玥離去的方向追去,“大哥。”出了客棧,眼前不見人影的密林頓時讓他失了方向,一時呆愣于當場。

“阿三,不必再追了。”緊随而來的殷流雲在見到阿三的身影之後頓時松了口氣。

“流雲公子。”見到來人,阿三撓了撓頭皮,極為苦惱地詢問:“若大哥真将子邪交給她們,到時我們該如何向殘夢樓樓主交代?”

“不管如何,先救人要緊。”殷流雲持扇輕敲自己的掌心,靜若秋瀾的眸子漸漸地凝起一絲沉重,“如若子邪真落到那三離葉的手中,我們必須想個萬全之策以便将之奪回。”

先前他故意引開那位女扮男裝的客棧小二目的本是為了試探她們是否是鑄劍山莊之人,但是從那小二待他落單并搶奪镖盒的情況來看,三離葉并非是鑄劍山莊所派之人。

既然如此,三離葉~究竟是聽命于誰?

就在他沉思間,狂風忽然大作,一片烏雲自天際飄來,片刻便遮住了高挂在上空的太陽。

“哎呀,這天果然是變幻無常啊。”阿三伸手揮了揮驟起的飛塵,“流雲公子,接下來我們該怎麽辦?”

……

三離葉,江湖中位列于一定名次的頂級殺手。

三離葉其實非一人,而是取自花彼岸三姐妹的名字。她的二妹,花幽靈,麽妹,花舍子。此三人常年在北方一帶活動,不知為何會忽然出現在江南。僅僅只是為了搶奪子邪劍麽?

方才還明朗的天空瞬間便被烏雲所吞噬,濃重的黑色沉沉地壓在斷魂崖之上,翻滾着莫名的焦躁。

狂風瑟瑟,昏暗的天際忽地閃過一縷耀眼的極光。一聲炸雷随之而來,昏迷之中的寒雨夜登時便被驚醒。

睜眼的剎那,極速的狂風吹得她的雙眼澀澀生疼。

寒雨夜閉了閉眼之後再睜開,然而眼前的景象幾乎駭得她再次昏睡過去。

此時的她被吊在一座古塔之上,帶着濕意的冷風無情地吹在她的身上,令立在雕欄之上的她不由自主地随風晃動。

古塔的右側是一座懸崖,名曰斷魂崖,而崖下則是浪潮滔天的江河。此刻搖搖欲墜的寒雨夜就如長在懸崖之上的一棵樹苗,随時都可能被連根拔起,魂斷無人知。

正如一句話所言:風蕭蕭,浪滔滔,人在潇潇命樹梢。

呼嘯的狂風中,一聲尖銳的笑聲忽地傳來,宛若一柄冰刃直直地插入寒雨夜的心口,鑽心的痛瞬間蔓延。

“龍騰玥,你可算是來了。”笑聲驀然止歇,一個嬌若無骨的女音自塔下響起,“若再遲些,恐怕你那如花似玉的心愛之人便要命殒于這聚風塔之上了。”

以內力傳送的聲音清晰地落入耳內,寒雨夜心下一顫,急急地擡眸向四下看去。

昏暗的天際下,如煙的迷霧中出現了一道白色的身影。

雖然看不清他的面容,然而那熟悉的身形令寒雨夜不由地心生顫動。只見龍騰玥疾馳于密林間,身形飄忽如風,直直地朝斷魂崖上飛掠而來。

寒雨夜穩了穩自己在風中搖晃的身形,強制壓下心底的恐懼。她顫抖地張開手指,随後緊緊地抓住綁在她手腕間的麻繩。

她明明記得趙叔在客棧的客房內為自己把脈,為何眨眼間她會出現在此地?

凜冽刺骨的風毫不留情地刮在她的臉上,猶如一柄銳利的刀刃想要在她的臉上劃出一道道的傷痕來。墨發狂亂飛舞,好似在她的身後交織成一片缱绻瑰麗的死亡風景。

寒雨夜顫巍巍地踮着腳尖努力地想要穩住身形,生怕強風會将她吹離雕欄之上。

不怕,她不怕!

被風吹得難以睜開的月眸不甘地合起,眼淚自眼角留下,瞬間便被風吹得無影無蹤。她難以自制地緊咬着嘴唇,蒼白的嬌容此刻毫無血色。

“夜兒!”

驚駭之極的痛苦嘶吼自距聚風塔不遠之處傳來,最後卻被呼嘯的風聲吹得支離破碎。

體力已經開始不支的寒雨夜撐開迷蒙的雙眼,顫顫地張了張嘴想要回應,然而還未逸出口的聲音卻已被強風盡數壓回。

看到這一幕的龍騰玥,難以言喻的心疼霎時将他圍困。

他手持龍炎冷然地立在前往斷魂崖的路口,俊顏寒霜滿布,然而一直深沉似夜的星眸此刻竟充盈着駭人的血色。

“三離葉,你們惹怒我了!”

冰冷至極的聲音仿佛來自地獄深處最駭人的陰寒。

一喝,勾魂;一招,索命!

作者有話要說:

☆、雲染突現,命懸一線

子邪劍破空而出,宛若離弦之箭霎時射向花彼岸與花舍子二人。

就在她們二人伸手欲奪取子邪的當下,龍騰玥眉目一凜,化作一道虛影向二人快速攻去。

冷冷的邪光随着子邪劍的急速飛馳而乍然四溢,似有靈性的長劍在花彼岸與花舍子伸手探來之時竟陡然旋轉,在暗沉的天際下閃爍着炫燦的詭谲之光。

一道沛然內力自劍身上轟洩而出,令花彼岸與花舍子二人心脈俱震,生生地退出數步。而就在此刻,已經逼近兩人的龍騰玥伸手接過自半空中墜下的子邪劍,手腕輕轉,劍鋒陡變,直向花舍子逼去。

已經身受重創的花舍子慌亂地提劍格擋,卻在一招之內便被龍騰玥所擒住。

花彼岸見狀猛地頓住身形,一抹陰冷的笑意浮現在她的眼底。

“哼,你以為抓住我的小妹,我們就會受你要挾麽?”花彼岸舉起長劍,狹長的眼眸冷睨向龍騰玥,“別忘了,我手中也握有一個籌碼。”

“那又如何?”清眉驟冷,炯眼凝神。

架在花舍子頸側的龍炎劍倏地閃過一道寒芒,随即一縷腥紅自那白皙的脖頸間哀然流下。

鳳眸顫了顫,花彼岸擡頭看了眼被吊在聚風塔之上的寒雨夜,面不改色地道:“昨夜~當你抱着她進入雲間客棧之時,我便已看出此姑娘在你心中定然占有一定的分量。”她冷聲一笑,眼底的陰狠之色仿佛萬道寒刃直射向他,“為了奪取子邪,我可以犧牲我的小妹。但是~”她挑釁似地挑了挑眉,“龍公子,你可願犧牲聚風塔之上的那名嬌弱女子來保全子邪劍?”

“哎呀,這個問題……龍公子,你可要仔細回答哦~~”

呼嘯的狂風之中,一個極其妖媚的聲音自聚風塔之上傳下,令龍騰玥不由地心生駭意。

他猛地仰頭看去,只見一名妝容妖嬈的女子正把玩着手中的銀刃,嬌笑倩兮地看着他。

“要龍某交出子邪劍并非不可以。”一直面罩寒霜的龍騰玥在見到花幽靈的出現後,終于緩了緩神色,“不知塔上的花姑娘可否先将雨夜放下來?”

紅唇微嘟,花幽靈伸手輕輕地挑了挑自己的發絲道:“不無不可。”揚起一個媚惑衆生的微笑之後,只見她忽地旋身飛起,揚手的瞬間,銀刃如影劃過。

麻繩斷裂,已然陷入昏迷之中的寒雨夜因為重心不穩而直直地向下墜落。

電光火石之間,花幽靈騰身躍出,如藕的手臂輕巧地将因失重而驟然清醒的寒雨夜勾入懷裏。旋轉之間,她們二人已穩穩地落在聚風塔的第二層內。

對寒雨夜抛出邪魅異常的一笑,花幽靈松開環在她腰間的手,步履妖嬈地走近以石頭砌起的古老雕欄并向塔下的龍騰玥看去,“如何?我已如你所願将她放下,現下~你是否該交出子邪劍了?”

交出子邪劍?

身體已經極度虛弱的寒雨夜在聽到子邪之名時,流散的神思霎時回攏。

這一路上,她已聽镖隊的兄弟們談過數次子邪劍。雖然她無心關注玥大哥他們此行究竟運送何物,但是她明白子邪劍對镖隊而言是件非常重要的物品。

當寒玉夜正在沉思之時,飒飒的風聲之中傳來龍騰玥凜然傲氣的清音,“就同你所言,不無不可!”

“玥大哥!”寒雨夜心頭一悸,感動與懊惱同時襲上她的心頭。

若不是因為她無端落入這三名女子的手中,玥大哥何須受她們的威脅?

寒雨夜逆着狂風慌亂地沖至雕欄之側。她原本想勸說龍騰玥勿要因微不足道的她而交出子邪劍,然而眼前的一幕令她一時手足無措起來。

聚風塔下,龍騰玥毫不猶豫地将手中之劍抛擲而出。只見一道寒芒閃過,子邪劍便載着急速的旋風向聚風塔的方向而來。

站在寒雨夜身側的花幽靈見狀,掌心一拍圍欄,騰身向子邪劍的方向飛去。

與此同時,龍騰玥收起架在花舍子頸間的龍炎劍,足尖點地,飄逸似夢的身影瞬間閃至聚風塔的二樓。

“玥大哥。”

寒雨夜偏頭看向正急切地向她走近的龍騰玥,一股難以言說的悸動與後怕仿佛滔滔江潮霎時襲上她的心頭。

“玥大哥,子邪劍……”

她回頭看向已經取得子邪劍的花幽靈,不明情緒的眼淚竟在此刻奪眶而出,順着她的臉頰驀然滑下。

“夜兒!”

突然,龍騰玥驚駭莫名的呼喚猶若天際響起的一聲春雷,轟然炸開。

寒雨夜還未做出任何反應,一道白绫倏地纏上她纖細的腰際,将她生生地提起。

“啊,玥大哥……”

身子不受控制地騰空而起,腳不着地以及陡然失重的不安全感頓時令寒雨夜陷入無盡的慌亂之中。

“夜兒……”

突來的變故發生得令人猝不及防,只見白绫的另一端掌控在一位立于斷魂崖末端的粉衣女子身上。

龍騰玥足下一蹬,提劍向寒雨夜的方向追去。當他追至斷魂崖最頂端之時,那位不知何時出現在此地的粉衣女子已然點住了寒雨夜的穴道,将她推送至懸崖邊上。

“姑娘是何人?放了她!”

手持龍炎,龍騰玥強作鎮定地冷睨向她。恐懼與慌亂自那暗沉似夜的眸子裏一閃而逝,夜的深處凝結着淩人的殺意。

“咳咳,咳咳……”粉衣女子掩嘴輕咳,身形瘦削的她似是有頑疾纏身。

站在風口之處的她與寒雨夜就如開在懸崖頂端的殘花,随時都有被狂風與浪潮所吞噬的可能。

“白姑娘?”

奪得子邪劍的三離葉迅速地趕至斷魂崖上,當目及站在懸崖最頂端的那道粉色身影之時,她們皆訝然地出聲。

她們三人面面相觑了片刻,随即,花彼岸走上前,面露困惑地詢問:“白姑娘,你怎麽會出現在此地?”

“咳咳……”粉衣女子又一陣輕咳,呼嘯的狂風中,只見裙擺飛揚的她好似天外來客,欲要乘風而去,“咳咳~~”她绾了绾被風吹至唇角的碎發,勉強止住了咳嗽道:“自三位姐姐離開後,師父思量着龍騰镖局的人并不好對付,因此令我前來暗中協助你們。”

龍騰玥聽到粉衣女子所言,劍眉微微攏起。

看這姑娘年紀甚輕,功力卻比花彼岸還要略勝一籌。江湖中,為何從來都未曾聽過有這一號人物?

白?

就在他還在暗自思忖之時,一聲嬌笑驀然響起,而後便聽花幽靈婉轉地道:“既然如此,我們不妨~~”紅唇微勾,音色忽轉,媚惑異常的瞳眸倏地被殺氣染盡,“還等什麽?!”

話音一落,花彼岸、花幽靈與那粉衣女子紛紛心有靈犀地向龍騰玥快速掠去,形成前後夾攻的形勢,将他死死地困于斷魂崖之上。

而花舍子則手持子邪劍,面色凝重地站在一側觀戰。

作者有話要說:

☆、受制于人,風難挽恨

狂風凜冽,自天際驟然降下的雨滴猶若珠簾随風飄搖。

龍騰玥握緊手中的龍炎天劍,凜眉應戰。在冷眼的一瞬,化刃光千閃。只見冷冽的劍光在雨簾之中一閃而逝,滴水不漏的滿身劍氣在昏暗的天色中劃出一片驚豔。

向他逼近的粉衣女子,輕紗風旋,飄蕩在這片急雨的天空下,譜奏出一曲冷豔絕倫的清歌。

交鋒的瞬間,僅一聲铿然,氣勁竟似怒濤奔湧,裂地驚空。

劍鋒迸芒,銀光飛瀉。飄帶渾勁,揮灑若風。

雙方戰得嘯風流亂,百氣蕩生。

風嘯雨吟之中,被點了穴道的寒雨夜焦慮地僵立在懸崖之上。她目光緊緊地鎖在龍騰玥身上,生怕他會發生任何不測。此刻的她,已經全然忘卻自己正站在懸崖之側,無情的狂風随時都有可能将她卷落懸崖。

玥大哥,對不起……

急速蔓延的酸澀與惶惶不安仿佛有千蟲萬蟻在她的心口撕咬一般,令寒雨夜不由地流下了眼淚。

是她,是她讓他陷入了此中兩難的絕境。若他發生了什麽意外,她有何顏面再面對龍騰镖局的兄弟們?

風,是肅殺的飄零;雨,是冷殺的逼凝。

一道銳利的劍光破空而逝,随即便見一縷鮮紅自花幽靈的手臂上濺落于地,瞬間就染紅了她的衣袖。

“二姐!”一直在戰圈外觀察戰局的花舍子在見到花幽靈受傷之後不由地驚呼。

她恨恨地跺了跺腳,心中頓生惱意。

只聽得一聲邪肆的劍鳴驀然壓下雨聲,猶似靜潭之中的水波,在懸崖之上清晰地傳開。子邪出鞘,天地聞之霎時湧動起一股森寒的詭異氣息。

花舍子驚駭地盯了子邪劍片刻,心裏竟無端地生出無力的感覺。她憤恨地瞪了手中的子邪一眼,而後咬了咬牙,持劍向已然占了上風的龍騰玥直刺而去。

玥大哥……

不能言語、不能動蕩的寒雨夜陡地瞪大雙眼,驚恐地目視着那閃爍着邪魅異光的利劍不斷地向龍騰玥逼近,她的心頓時揪于一處。

而已感應到危機的龍騰玥在揮出一劍之後,劍尖陡轉。他持劍向後一擋,不偏不倚地讓子邪劍刺在龍炎劍的劍身上。冷眸微凝,不欲久戰的他急欲将站在懸崖末端的寒雨夜救離此地。

他擡眸看向風雨之中的寒雨夜,身形極為單薄的她令他無由地心生疼惜。

這一刻,他開始害怕,害怕還未開始就會就此失去。

尚無力駕馭子邪劍的花舍子在刺出這一劍之後,一陣酥麻感忽地傳遍她的全身,體內的內力似乎還有被子邪劍吸取的現象。

就在她驚詫不已的當下,龍騰玥眸光一凜,快速旋身,龍炎劍直攻她持劍的手腕。

一道帶着疾風的劍光如電擊出,裂帛之聲傳來,子邪劍竟直直地自花舍子的手中墜落。

一片混戰之中,粉衣女子蓮步蹑似迷宮,人影翩乎如風。只見白绫在她的手中禦揮若舞,輕渺踏塵間,子邪劍已落入她的手中。

出人意料的是,在雙方交戰之時,一道餘勁恰好擊在寒雨夜的身上,鬼使神差般地解開了她的穴道,而手腕經脈被割斷的花舍子則忍痛退出戰圈。就在這一瞬,雨勢驟急,風聲陡厲,無人發覺另有一道淺色的身影在不知不覺間閃至寒雨夜的身側。

當發現花幽靈的意圖之後,一直留意寒雨夜安危的龍騰玥卻已阻之不及。

“住手!”

身形瞬移之後,花幽靈挾持下寒雨夜,媚然的眼眸裏閃爍着令人心駭的冷光。

斂下如浪潮翻騰的慌亂,龍騰玥強作鎮定地冷冷一笑,“三離葉,看來你們的目标不僅僅是子邪劍,還有……”劍眉輕挑,眼底浮起了然之後的凝重,“龍某?”

當花幽靈奪取了子邪劍之後,眼前這位憑空出現的粉衣女子并未就此罷手,反而挾持夜兒以便困住他。由此便可以看出,她們的目标并非只是搶奪子邪劍那般單純。既然如此,究竟是誰買通殺手三離葉來取他的性命?

這位粉衣女子究竟是何來歷?要他命的人,難道就是她的師父?

“呵呵~~”花幽靈勾唇嬌笑,“本姑娘早就聽聞龍騰镖局的少主智勇雙全,如今看來,果然非同凡響。”她似笑非笑地将目光調至寒雨夜的身上,只見她眸光微冷,手中的銀刃便無情地劃破寒雨夜頸間細致的肌膚。

一抹鮮紅悄然地染上銀刃,吃痛的寒雨夜下意識地皺了皺眉,卻異常安靜地立在原地。

“放開她。”黑眸內閃過一縷痛色,随即便被冷意所覆滿,“該讓龍某如何,諸位請直言。”

龍騰玥不由自主地握緊手中的龍炎劍,低沉的聲音似對自己又或是對敵人寒若冰霜的無情。

“哦?龍公子倒是極為爽快。”花幽靈淡淡地瞥了眼面色蒼白的寒雨夜,随後收回銀刃。她微垂下頭,姿勢優雅地輕輕擦去刀刃上的鮮血,說得雲淡風清,“既然你已得知我們真正的目的,那龍公子不妨就此成全我們。”她仰頭一聲嬌笑,撫順濕發的瞬間,妖媚的瞳眸內陡地閃過一縷陰戾之色,“只要你自斷雙臂,并從這斷魂崖上跳下去。”她勾起紅唇,伸出食指輕挑起寒雨夜的下颚,而後斜睨向被困在懸崖中心的龍騰玥,“我便如你所願~放了這位姑娘,你看如何?”

自斷雙臂?

一直強忍着恐懼且不敢妄動的寒雨夜在聽到花幽靈所言之後猛地瞠大雙眸,無措,如同白日驟變黑夜時的那一瞬,絕望而令人窒息。

“不,不要……”

晶瑩如玉的眼淚猛地奪眶而出,寒雨夜不斷地搖着頭,自責溢滿心頭。

“姑娘可會說到做到?!”龍騰玥一瞬不瞬地鎖住悲痛至極的寒雨夜,似要将她的身影與表情深深地烙在心裏。他面不改色地提起龍炎劍,第一次深情地輕喚:“夜兒……”

在這樣一個生離死別的時刻,他終于看清了心中的感情。

雖然才相識兩日,然而來自靈魂深處的那種悸動卻深深地震撼着他,教他無法逃避也無法忽視。

“不要,不要……”

寒雨夜揪緊自己已然濕透的衣袖,聲聲地哀求着。

哀求着,原諒……

這一切,皆是由她而起。如若沒有她的羁絆,玥大哥定然不會就此受制于人。既然如此,陷入此般的困境是因她而起,那也應當由她來結束。

寒雨夜緩緩地退了一步,唇畔揚起一絲苦澀卻絕美的笑容,“玥大哥,來生,夜兒願再與你相識。”話落,她笑了,凄惘的笑聲之中飽含了她的祈願。但願來生,她可以将她未及說出的情吐露給他聽。

“夜兒!”察覺出異樣的龍騰玥不由地擰起雙眉。

“還不動手?”同樣感到不對勁的花彼岸冷聲一喝,持劍逼向前。

雨不停地飄落,潇灑着屬于它的無情。風挽起了淚,卻挽不了世人的恨。

“再見了,玥大哥~”

輕輕地道出一聲訣別之後,寒雨夜在花幽靈感到有異并伸手探來之時轉身毫不遲疑地縱身躍下斷魂崖。

作者有話要說: 寒雨夜跳下懸崖,後續将會如何?

☆、名器畫影,流雲駭然

“夜兒!”一聲驚惶的嘶吼直沖天際。淩風斜雨之中,只見一道白色的身影向前劈出一道冷煞至極的劍光之後,倏地消失在斷魂崖之上。

始料未及的一幕令崖岸上的三離葉與粉衣女子有片刻的愕然,但是這種結果卻是正中她們下懷。

不知何時,滂沱的雨勢逐漸趨緩。細雨蒙蒙之中,斷魂崖之下的烏水江翻滾着滔天的巨浪。

“此地不宜久留。”粉衣女子似有若無地瞥了眼崖下,清明的瞳眸中竟隐隐地透露出些許的惋惜。收回目光,她輕輕地咳了咳,随後微提起裙擺率先向下山之路快步走去,“離開。”

花彼岸三姐妹各自對視了一眼,而後緊跟在她身後。

當她們四人沿着下山唯一的路徑一直往前走時,花彼岸沉思了片刻,而後走近粉衣女子的身側,提醒道:“白姑娘,龍騰玥既敢獨自闖上斷魂崖,那他必然還留有一手。我們是否該~”

“嗯。”極為瘦削的粉衣女子慢慢地緩下步伐,側頭一思,随即道:“已有人埋伏于山下,看來我們也只能硬闖了。”

“是。”花彼岸微垂下頭,神色恭敬地回道。

就在她們四人繼續向山下走了半盞茶的時間時,彌漫着水霧的密林裏,手持長刀的阿三早已恭候多時。

狹路相逢,潮濕的樹林間一時劍拔弩張。

“好你個三離葉,竟敢在老子頭上動土。”目及粉衣女子手中的子邪劍,阿三一時心憤難當。他一把拔起長刀,高舉過天,随風而起的雄渾氣勁,霸氣凜人,“我大哥現下在什麽地方?要是你們傷了我大哥還有寒姑娘一根汗毛,我阿三定饒不了你們。”他仰天怒喝,渾圓的大眼直直地瞪向心生警惕的四人。

山林間,巨樹擎天。枝葉上慢慢彙聚的水滴在風的吹拂下不斷地滴落在地面,滴落在衆人的身上。

雙方就這般對峙着,似乎在等待着某一個不為人所知的契機。

一陣輕咳聲在這個氣氛緊張的空間內響起,宛若一陣拂過靜湖的清風,霎時打破了林間詭異的寧靜。

身份不明的粉衣女子緩緩地向前邁出一步,甚為年輕的嬌容此刻慘白一片。

她放下掩在唇間的左手,掀了掀眼睑,眸色淡然地向阿三看去,“半刻鐘已過,白雲染勸閣下還是先上斷魂崖救人,或許龍騰玥與那位姑娘還有生還的希望。”

她音色輕緩,淺淺的嘆息中似暗含了她內心的真實情緒。

“什麽?”暴喝聲起,阿三不可置信地瞪視着白雲染,一種痛失至親的悲憤在他的腦海間極速蔓延。“讓開!”長刀劈下,随之傾力橫掃,阿三雙眼發紅地掠過四人,向斷魂崖上疾奔而去,“大哥!”

他放聲疾呼,聲聲悲痛至極的惶恐頓時響徹雲霄。

“姑娘好手段!”

阿三閃身離去後,殷流雲持扇輕敲自己的手心,迎風飒步走來。而小四等其他镖局的兄弟們則紛紛自四處閃身而出,齊聚于殷流雲身後。

此人能夠針對他人心裏的弱點而魅惑人心,無影無形,令人防不勝防,還是小心為妙。

殷流雲一身淡色,或凝思,或淺淺一笑,舉手投足間盡顯溫文爾雅的氣質。

風,沉郁着一道躁氣。默然又壓迫的氣氛,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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