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千回谷外,群山環繞
夜擁入懷中,當她一入懷之時,龍騰玥變色陡變,若有所思地向香淩韻看去。
“娘,你……”北辰一把将香淩韻擁入懷中,暗暗懊惱。
怪不得娘一直坐着不起,原來是因為驟失內力,虛弱的身體還未恢複。昨夜一夜未眠,太過疲勞的她才會因此染上風寒。
“為什麽?”他音色沙啞地問道。
“傻孩子,娘都一把老骨頭了,沒什麽好可惜的。”香淩韻輕拍北辰的手,微笑着道:“既然不能帶夜兒回千回谷,娘只能出此下策。”
北辰聽後,悶聲不語。
“龍某代夜兒謝過夫人!”龍騰玥擁着寒雨夜向香淩韻走去,感激地道。
“不必,本夫人只要你保證,往後你定能護她周全。”
“龍某在此承諾,這一輩子,我會以我的性命來保護她!”
“夜大哥……”寒雨夜動容地迎上龍騰玥豪不遮掩情意的目光,忽然明白香淩韻的身子變得如此虛弱是與她有關,雖然不知香淩韻對她做了什麽,但她依舊心懷感激。轉身面向香淩韻,她屈膝行了行禮,“夜兒的身體能夠恢複如此之快,想必讓香夫人付出了沉重的代價,夜兒在此謝過香夫人。”
……
待龍騰玥與寒雨夜的身體全然恢複之時,北辰早已護送香淩韻回千回谷去了。
無人告知寒雨夜,香淩韻已将畢生的功力傳授給她,只是希望她可以一直這樣純真、幸福地走下去。
待他們都離開翎幻城之後,顧言修打算重新開放城門,不再閉市,卻也從此開始廣納賢人異士,為以後的複仇之路而做籌謀。
作者有話要說:
☆、江景如畫,幹屍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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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的夏夜,月華凝霜,清風如水。溫潤的空氣裏,彌散着露水和花草的清新芬香。深吸一口,甜美的氣息沁人心脾,是微醉的舒暢。
夜很深了,翎幻城內所有的人都已沉入酣甜的夢境。
萬籁俱靜,只有夏蟲吟唱着單調的歌,反反複複,不知疲倦。樹影搖動,樹葉沙沙輕響,應和着小蟲悠長的鳴唱。
輕緩的馬蹄聲噠噠響起,寂靜的街道上,一輛裝飾簡單的馬車不疾不徐地向城門口駛去。
寒雨夜輕柔地掀開車簾,清麗的嬌容頓顯于月光之下。這個夜晚在月光的籠罩中,多了絲夢幻般的色彩。這時正是黎明前最沉重的黑暗,天際劃過一顆流星,寒雨夜擡頭從窗口看去,正看見它悠長的的尾光。
馬車出了翎幻城,并未駛向官道,而是向烏水江的方向行去。
此刻的天邊挂着一彎朦朦淡淡的月牙,泛着瑩潤的冷冽光芒。寥落的幾顆星辰,零散地綴在夜空裏,閃爍明滅,像極了天上的螢火。
寒雨夜下了馬車,一雙明眸驚豔地望向眼前的烏水江,流轉在她眼底的那抹亮色,就像微蕩于青蓮上的盈月水珠,動人心魂。
江水向前流淌,雖有幾分浩蕩,但卻不是那麽聲張,漸漸地融入無邊的夜色裏。朦胧的月光傾瀉在江水以及江邊的山巒之上,為這片大地增添了謎樣的顏色。水中的月兒随着漣漪輕輕蕩漾,一如人的心境,時起時伏,似在喃喃輕語着什麽。
龍騰玥牽着寒雨夜慢慢地走向江邊,輕波蕩漾的江面上,早已停泊着一艘精致的畫舫。
“龍公子,你們來了。”坐在舫上假寐的小哥聽到動靜後忙起身,笑嘻嘻地說道。
“嗯。”龍騰玥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随即擁着寒雨夜向畫舫踏去。
畫舫離岸的剎那,水波蕩起的聲音驚動了休憩在蒲葦叢中的鷗鷺。這些鷗鷺紛紛沖上天幕,劃破了夜的上空,飛濺起的水花宛若天女散花,傾情灑落。
龍騰玥眸色微凜,長臂輕勾,毫不避諱地将寒雨夜擁入懷中。他迅速地舉袖擋在她的頭頂,以免水花濺落在她的身上。
“玥大哥?”粉嫩的面頰染上了淡淡的羞澀,寒雨夜微轉瞳眸,含羞的視線徐徐地移向彌漫着青煙的翠峰上。“呀,好美!”被美景所吸引的她輕易地脫離了龍騰玥的懷抱,所有的心緒皆落在了遠處好似被仙霧所籠罩的層層山巒之上。
畫舫逆着江水不斷前行,水中的月兒亦随着江波亦步亦趨。所有的一切,好似皆行于畫卷之中。
龍騰玥含情脈脈地走至寒雨夜的身後,伸出手,輕柔地将她擁在懷中。他的下颚輕抵在她的頸間,溫熱的呼吸吹拂在她的耳側,引起她不自主地一陣輕顫。
“呵呵~~~”低低沉沉的輕笑随着夜風飄蕩遠去,在寂靜的江面上顯得格外得醉人。
寒雨夜羞澀地收回遠處的視線,微垂下頭,一股熱意不由自主地浮上耳廓與面頰。
龍騰玥心下一動,深邃的黑眸情難自抑地眯起,流轉在他眸底的火焰灼灼得懾人。懷裏的她,恬靜溫柔,一頭柔順的黑發僅用一根銀色的發簪绾起,随風揚起的碎發拂過他的臉頰,好似一根染了情愫的毛羽輕輕地撩撥着他的心湖。
她安靜地讓他擁在懷中,那含羞帶怯的模樣如同一樽來自仙界的美酒,令他未飲先醉。
“在想什麽?”按捺下差點泛濫的情*潮,龍騰玥在她的耳畔,音色沙啞地詢問。
“我……”寒雨夜下意識地将頭發绾于耳側,沉吟了半晌之後,她方半斂起雙眸,輕幽地詢問:“玥大哥,你真的打算讓我同你回梵都麽?”
“恩。”龍騰玥鎖起劍眉,環在她腰間的雙臂不由地收緊,“不将你帶在身邊,我怎能安心?”他輕輕地嘆了口氣,繼續道:“蝶兒自小被地獄無間的人寵着,所以嬌縱慣了。以前的她雖然蠻橫無理,卻也未做過十分惡劣之事。”龍騰玥有些後怕地再次緊了緊雙臂,“我也未料到她會對你下毒手。”
寒雨夜靜靜地聆聽着龍騰玥所言,緩緩地搖了搖頭,“這不能怪夢姑娘,如果不是我,玥大哥也不會解除與夢姑娘的婚約。”寒雨夜低低地說道,柳眉間盡染愁情。
“不!”龍騰玥聽寒雨夜如此說來,心底陡地蹿起一絲不安。他将寒雨夜轉過身來面向他,神色認真且嚴肅地道:“我與蝶兒的婚約是我娘他們私下所訂,并未征得我的同意。一直以來,我對她也只有兄妹之情。”他擡起寒雨夜的下颚,不容拒絕地讓她迎視向他的目光,“我與她解除婚約只是時間的問題,你勿需将這些過錯攬在自己的身上。”
“可是……”
“沒有可是!”不待寒雨夜再說出任何自責的話,龍騰玥雙手捧起她的臉頰,一雙深如夜潭的黑眸緊緊地鎖住她略帶着不安的視線。“夜兒,從今往後,不管遇到什麽困難,我都不會放你走。”他垂頭抵在她的額間,低沉的聲音似能蠱惑人心,“我在乎你,陪在我身邊可好?”
“玥大哥?”寒雨夜眼睑輕顫,一雙麗眸盛不住盈眶的眼淚,顫動的情絲瞬間滿溢,“萬一伯父伯母不接受夜兒呢?”
“放心,我會說服他們。”他聲如清泉,悅耳溫暖得很,“我相信,時間一久,你一定能打動他們。”
“你真的如此認為?”寒雨夜微揚起唇,清靈的眼眸像被春風解凍的湖面,漣漪疊蕩,粼粼滟滟。
她緩緩地退出龍騰玥的懷抱,歡快的腳步旋轉出一個個輕盈的圈,口中低吟淺唱着一首只有旋律的歌,淺淺幽幽的,仿佛是風拂繁花後的喜悅。
龍騰玥微笑着看着她在舫上輕舞,眼底的溫柔仿佛冬日的暖陽,将她籠罩其中。
不知道何時,一葉孤舟忽地出現在畫舫的上游,忽明忽暗的漁火在舟上搖曳,與皎潔的月色交相輝映,莫名的有幾分詭谲,幾分無奈,幾分殺伐的氣息!
同一時間,輕柔的江風乍然冷冽,吹得畫舫不受控制地上下顫動。風中,暗藏了絲血的腥味。
龍騰玥冷眸微凝,如鬼魅般的身形瞬間閃至寒雨夜的身側。
就在他擁過她的瞬間,一道黑影自烏水江的江水中一掠而起,手中的長劍,以着雷霆之勢刺向龍騰玥的咽喉。
吓!
寒雨夜心下一駭,一雙美目不由地瞠大。方才的江面還是一派寧靜,眨眼的瞬間,這些刺客是從何處冒出來的?
就在寒雨夜還在驚愕的當下,龍騰玥動作迅速地擁着她向後退去。只見他完美的唇線勾起一抹冷笑,被置放于一側的龍炎劍倏地飛入他的掌中。
他掌中略一施力,急速飛離的劍鞘不偏不倚地擋住了黑衣人的劍勢,為龍騰玥的反擊争得了一絲空隙。就在他鎖眉揮劍的一刻,顧言修遣來的小哥猛地發出一聲慘叫,頓時命喪九泉。
被龍騰玥護在懷中的寒雨夜面色霎時一白,随着龍騰玥的身勢躲過黑衣人的攻擊。
她情不自禁地向那小哥的方向看去,只見又有三位黑衣人自水底躍上畫舫。
他們面色蒼白,雙眼無神地向龍騰玥與她的方向靠近。這些黑衣人的步伐極為僵硬,整個人看去就像一具被他人所操控幹屍。
寒雨夜不由地打了個冷顫,心底頓生寒意。
“玥大哥,這些人……”
“抱緊我!”龍騰玥來不及多言,環在寒雨夜腰間的手臂略一用力,他們二人同時向後仰身。
寒雨夜心下陡沉,驚詫未定之時,長刀的寒光自她的面門一閃而過。
作者有話要說:
☆、花墨相救,麒麟未央
“木偶?”
眼前的幹屍傀儡,面色蒼白異常,所做出來的每一個動作就像被人在暗處操控着一般。
寒雨夜想起戲臺上的木偶戲,下意識地将這些殺手與木偶聯系在了一起。她的臉色頓時一片慘白,雙眼卻依舊駭然地瞪視着再次向他們逼近的死屍。
木偶?
“別看。”将寒雨夜的頭按在胸口,龍騰玥眸色一冷,踏步掠起,速度快得猶如一陣凜冽的寒風拂過黑衣殺手的身側。
龍炎劍淩人的劍光一閃而過,兩只斷臂在空中以着完美的弧度抛起之後才墜落在船板上。
果真是死屍!
落在地上的殘臂就像斷了根的蓮藕一般孤獨地躺在地面,沒有一絲血的痕跡。
龍騰玥擡頭向那方斷了臂的殺手看去,只見他們的雙眼毫無焦距地圓睜着,面無表情的臉上沒有顯露出一點疼痛的表情。
如果這些死屍的确像木偶一樣被人操控着,那暗處定藏着一位傀儡師。
就在所有的死屍傀儡張牙舞爪地向龍騰玥包圍之時,他勾起一抹冷笑,陡地騰身飛起。
所有的傀儡竟像早已洞察了他的動機一般,随着他的動作同時一躍而起,手中兵刃亦毫不留情地向龍騰玥當頭劈下。
電光火石之間,龍騰玥快速地揮舞着手中龍炎,強勁的內力轟洩而出,他随即借力使力,回落在夾板之上。
寒雨夜緊抱着龍騰玥,頭暈目眩過後,他已擁着她閃至船頭。
方才雖然未能躍上畫舫最頂層的浮雕,但是他已發覺有人藏身于畫舫之內。黑暗中,那人如同蝙蝠一般倒貼在畫舫內倉,一雙嗜血的雙瞳緊緊地關注着舫外的動靜。
此人是何來歷?竟能操控如此衆多的屍首。
龍騰玥還在疑思間,一條拇指般粗細的長繩倏地射向他懷中的寒雨夜。
清眉倏冷,炯眼凝神。他忽然掠起,擁着寒雨夜避開套索的粗繩。手腕翻轉的瞬間,劍光鋪散開來,如水銀洩地,籠罩了前面方圓三尺的範圍。
傀儡們紛紛退離安全的距離,未及避開的傀儡,有些斷了手臂,有些則變成了無頭屍。
此地不宜久留!
龍騰玥掃視了圈繼續逼近的傀儡,當即擁緊寒雨夜,向江面倒飛了出去。
月光依舊皎潔,卻莫名地多了絲清冷的氣息,照在江面上,使得悠然東流的江水顯得異常的凄絕與無奈。
就在龍騰玥轉身欲向岸邊飛掠而去的剎那,原本平緩流動的江水霎時湧動,只聽轟然之聲響起,江面再現數道黑影阻絕了他的退路。
死亡的氣息迅速地籠罩在畫舫的周圍并且擴散開去,似要将這片絕美的山河盡數納入酆都的地域。
寒雨夜感應到危險再度逼近,為了不讓龍騰玥分神,她只好強忍着心底的恐懼,将頭埋在他的胸前,纖細的小手緊緊地攥在他的白衣上。
耳畔的刀劍聲連綿不絕,在這樣陰冷的夜晚顯得分外清晰。
飛濺的水花宛若不受控制的泉水從泉眼噴湧而出,最後灑落在烏水江上,有些濺在寒雨夜的身上,蝕骨的冷意頓時走遍全身。
她不由地屏住呼吸,下意識地擡頭看去,然而眼前的一幕令她駭然地瞠大了雙眸。
一位身着蝙蝠衫的黑衣人張狂地站立在畫舫之上,飛揚的灰發猶如脫缰的野馬,掩蓋了他大部分的面容。
當他微擡起頭,不偏不倚地迎上她的視線時,寒雨夜心下一愣,忘卻了移開目光。
只見那人揚起一抹陰邪至極的冷笑,随即還對着她舔了舔嘴唇,深不可測的眼中閃過嗜血的光芒。
寒雨夜心跳一滞,下意識地将手中的白衣拽得更緊,心底的恐懼宛若洶湧的江水驟然滿溢。
只見那黑衣人手指微動,站在畫舫之上的傀儡踏着江水向他們飛速靠近。而在這些傀儡之前,一條繩子猶如一條長蛇在空中急速飛旋,眨眼之間便逼至眼前。
寒雨夜驚恐地睜大眼眸,張了張嘴,但是喉嚨裏發不出一絲聲音。
眼看着長繩即将卷上寒雨夜的腰身,龍騰玥似有感應般驀地翻轉劍身。只見他頭也不回地揮舞着手中的龍炎,利落地削斷探來的繩索,左手輕輕一帶,寒雨夜便不由自主地随着他的手勢旋轉向安全的地方。
所有的傀儡趁機向他們二人逼近,縮小了包圍的範圍。
寒雨夜面色蒼白地看着眼前不斷閃耀的刀光劍影,腳不着地的不安全感讓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一線冷戾的劍光自眼角閃過,寒雨夜心下頓駭,下意識地向前推掌而出。
只見正欲偷襲龍騰玥的傀儡猛地向後傾倒,手中的長劍脫手而出,在空中旋轉了數圈之後方墜落于江中。
這……
她困惑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對傀儡被她向後擊倒的事情詫異莫名。
雖然她不知自己承襲了香淩韻的內力,但是這個下意識的保護動作将她因緊張而不知不覺彙聚在掌心的內力轟然地推洩而出,幸運地為龍騰玥擋下致命的一擊。
就在這時,龍騰玥逼退了傀儡不知道第幾次的進攻,他舉起手中的龍炎劍,劍身微轉之後,月光下,劍身上的七虹珠霎時折射出絢麗的彩光,傀儡師用來操控這些屍首的透明絲線頓時無所遁形。
龍騰玥心下了然,手中的龍炎劍此起彼落間,數具傀儡轟然倒下,最後沉入烏水江中。他抓準時機,毫不遲疑地擁着寒雨夜從這幾個傀儡方才所在的位置踏水離去。
上了岸邊,他們一路疾馳,希望能夠躲過這些傀儡的追蹤,然而在他們身後不遠之處,那身穿蝙蝠裳的黑衣人不斷地在樹林間跳躍,锲而不舍地一路狂追,傀儡們則緊随其後。
急速倒退的景物讓寒雨夜倍感眼花,風嘯聲充斥在耳邊。龍騰玥将她護得極好,盡量不讓一些細枝利葉刮傷了她。
聽着他略顯粗重的喘息,寒雨夜眼眸含憂,自他的懷中擡起頭,“玥大哥?”
她纖細的小手摸上他結實的胸膛,随後繞向後背,将他牢牢圈住,可是當熱燙而又黏膩的鮮血沾上她的手時,她猛地睜大眼眸,焦慮地輕呼:“你受傷了?”
“無礙,只是皮肉傷。”他卻不以為意地答道。
“龍騰玥,你以為上了岸,你們就能躲過此劫麽?簡直就是癡心妄想!”一個尖銳的聲音陡地在林間響起,驚飛了衆多在此休憩的鳥兒。
緊接而來的狂野笑聲和着幾聲烏啼傳遍夜空,令這個夜晚變得森冷至極。
月漸西斜,夜風穿過樹林傳來沙沙的聲響。
眼看着龍騰玥與寒雨夜快被那些傀儡再度追上,忽然一陣琴聲穿透夜林,回蕩在烏水江與山巒之間。
這琴音時而激越如大江奔流,時而低咽如暗夜鬼哭,時而铮铮如刀劍出鞘,時而蕭瑟如萬裏冰封,唯一不變的是,一陣接着一陣的殺氣宛似波濤随着琴聲洶湧而來。
寒雨夜詫異地自龍騰玥懷中探出頭,只覺得一陣暖風刷過耳側,睜眼再看時,龍騰玥已停下腳步,五米之外,兩道身影自空中緩緩降落。
“玥大哥?”
寒雨夜驚訝地輕呼,只因擋住傀儡逼近的那兩道身影甚是眼熟。
“好友,你傷勢如何?”來人微微偏頭,面色略顯凝重。
“無妨,你怎會在此?”龍騰玥黑眸裏閃過一抹訝異。
“此地不是說話的地方,待解決了這只毒蝙蝠,我們換個地方再談。”身着紫色錦袍的落花墨優雅地合起手中的玉扇,揚手撩袍的瞬間,一直在妺魂懷中的七弦琴乍然飛入他的手臂間。
琴聲再起的剎那,呆愣的寒雨夜在龍騰玥将雙手掩蓋上她的雙耳之時方回過神來。
她張了張嘴,嗫嚅了半晌才欣喜地道:“是落大哥與妺魂姑娘!”
“嗯。”龍騰玥揚起一抹淺笑,在落花墨示意之下護着寒雨夜向遠處燈火闌珊之地飛掠而去。
翌日,天色微亮,滿天星鬥逐漸淡去。
甩掉黑蝙蝠的追蹤之後,他們依舊連夜趕路,向池州城的方向前行。
“你果真要帶寒姑娘回梵都?”寬敞的馬車內,落花墨恣意潇灑地揮動着手中的玉扇,然而看似漫不經心的目光裏卻暗藏了絲令人難以看透的凝重。
“嗯,打算告訴我已有八百年之久未離開過賦琴閣的少閣主為何會現身在此的原因了麽?”輕柔地為方陷入沉睡中寒雨夜蓋好棉被,龍騰玥才好整以暇地整了整衣袖,随後向落花墨看去。
“呵呵~”合起玉扇,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敲掌心,落花墨似笑非笑地道:“如果不是因為好友你,本公子何苦出來受罪!”
“哦?此話怎講?”
“好友可曾聽過血麒麟?”落花墨似是無意又似有意地詢問。
血麒麟?
劍眉微攏,冷銳平靜的眸子霎時浮起疑慮。曾聽北辰提及過血麒麟,但是那時的他并未深究。
“這血麒麟究竟是何物?那位黑蝙蝠的目的似乎一直都在夜兒身上。”劍眉越攏越緊,所有迷霧似在瞬間散去,“莫非與夜兒有關?”
“不錯,當我得知有人在滇州劫走寒姑娘的消息之時,我便料定你們的回程将不平順。”落花墨觑了眼輕挑起眉的龍騰玥,不急不徐地問道:“好友可還曾聽過十年前忽然在江湖中銷聲匿跡的禍大俠?”
“略有耳聞,此人身份甚為神秘,曾在江湖名噪一時,只是不知何故,在十年前的那場武林大會之後便不再出現。”說到此,龍騰玥不由地一愣,“傳聞此人身懷一物,仁者得之可造福蒼生,但若是落在那些邪魔歪道之人的手中,那……”他擰起眉,音色驟然低沉,“莫非便是血麒麟?這與夜兒有何關聯?”
“寒姑娘身上有血麒麟的氣息。”迎視向龍騰玥的目光,落花墨不再有所隐瞞,直言道:“那日你帶着寒姑娘出現在賦琴閣,水痕兄便已察覺到寒姑娘身上含有血麒麟的氣息。依我猜測,寒姑娘與禍大俠之間定然關系匪淺。”
“江湖,或許又将不再平靜了。”
落花墨感慨道。
夜兒身上竟有血麒麟的氣息?如果她真的與消失了十年之久的禍大俠有所關聯……
莫非……
龍騰玥瞳眸一顫,忽地想起香淩韻提及過北辰家的一位神秘恩人,莫非那人便是禍未央?如此說來,香淩韻對夜兒所做的一切便能夠有個合理的解釋了。
作者有話要說:
☆、生辰之宴,抹額為禮
緩步走在銀輝流瀉的園子裏,空氣中飄蕩着花草的清香。夜風拂動着令人愉悅的清爽,引得纖足停駐在回廊外,螓首微仰,清冷的月光映襯着寒雨夜嬌美的側顏,如煙籠似霧繞,仿佛随時都會随風消逝。
輕垂下頭,食指輕點了下手中的東西,紅嫩的櫻唇悄然地浮起一抹醉人的微笑。
賦琴閣內,月色惑人。
蓮池中央的水月亭內燈火通明,十數名小厮婢女來往于九曲橋上,送來一道又一道的精致佳肴。
“落花墨,你究竟在搞什麽鬼?”坐在亭內的龍騰玥冷冷地瞥向身側輕搖玉扇的生死之交,再一次詢問,微繃的臉部線條顯露出他的耐心即将用盡,“她在哪?”
“不急,好友可知今日是什麽日子?”
龍騰玥勾了勾唇,“龍某正在等你主動告知。”
自從那日落花墨向他提出血麒麟之後,他的心就不再平靜過。
夜兒身上含有血麒麟的氣息似乎已被有心人得知,日後她所面臨的将是無法預料的危機。
那日出現在翎幻城外的傀儡師究竟是何來歷?倘若不能查出此人的身份與目的,夜兒便永遠都無法脫離這些未知的險境。
原本他打算讓夜兒暫留在賦琴閣內,但是經過夢蝶兒之事,他便打消了這個念頭。如今再逢血麒麟這件事,他更不能讓夜兒離開他的身側。
只是……
他放下手中的酒樽,雙手環胸,深邃如淵的黑眸緊緊地鎖向面色絲毫未變的落花墨。
“好了好了,別再用這種眼神盯着我。”落花墨哭笑不得地舉扇遮住他似要吞噬人一般的目光,輕嘆了口氣道:“蒼天為何如此待落某,總是交一些見色忘友的損友?”
“無人阻止你去尋一位紅顏知己!”龍騰玥冷冷地道。
“還是饒了我吧……”落花墨哭笑不得地收起玉扇,整了整衣袖,清潤的聲音仿佛一陣清風,拂過之後,只留下淡淡的涼韻,“也只有你才會癡迷于男女情愛之中而忘卻今日正好是好友你自己的生辰。”
生辰?
龍騰玥不由地一愣,才猛然想起今日的确是他的生辰。
往年他的生辰都在龍騰镖局與家人一起過,要不是因為夜兒之事,或許今年他的生辰宴依舊是在镖局內進行。
“看來讓你費心了。”龍騰玥冷笑不豫。
“待晚宴散去,你再感謝我也不遲。”落花墨微勾唇線,眼底閃過一抹神秘的亮光。
龍騰玥正欲再次詢問寒雨夜的下落,一聲清幽的琴聲在亭外不遠的橋上悠然傳來。
他不以為意地擡眸看去,然而當那道粉色的身影落入眼睑之時,他不由地一愣,眸間光彩熠然。
柳眉如黛,雙眸微斂,水潤的紅唇在夜色下顯得愈發得誘人。三千青絲難得绾起,頭上的金不搖随着她的腳步而輕柔地晃動。
盛裝打扮後的寒雨夜,一如月光下的精靈,整個人流動着一種虛幻輕盈的美,略顯緊張的神色,我見尤憐。
她微垂着螓首,一步一步,緩緩地拾街而上,最後站在了橋面上。
輕提起裙擺,寒雨夜對着對面的水月亭施了施禮,視線不敢落在亭內那目光灼灼的人身上。強斂下心裏的緊張,起身後,她不覺得呼出一口氣,而後在月光的照耀下,清揚起手,翩然起舞。
風拂過,滿湖的青荷白蓮袅袅起舞,淡淡蓮香随風散開,橋上的人,長裙飄動,仿若自蓮中飛出的仙人。
待舞動的長裙漸漸地回落原地後,輕喘的寒雨夜還未平息自己的心跳,只見一道白色的身影陡地自水月亭內飄出,在衆人皆未反應過來之前,攜着她向遠處的聽琴閣飛掠而去。
石桌旁,正飲了口酒的落花墨緩緩地放下手中的酒樽,輕搖玉扇,啞然失笑。
這廂的晚宴尚未結束,而主角卻已領着佳人遠去,真是枉費了他的一番苦心。不過……
難得一見好友如此失态,他的這番苦心也不算白費,來日定能成為酒桌之上的一番笑談。
月影斜輝,透過枝隙繁葉,斑斑如灑。袅袅的輕煙漫漫染上庭內湖面,好似一層薄紗,朦胧如仙境。
“這兩日未見你,是與人習舞去了?”
聽琴閣前,龍騰玥緊攏着寒雨夜不放手。他的音質,不高亢也不低沉,如清泉流動,溫潤且幹淨,如清風拂耳,和煦且溫柔。
“恩。”寒雨夜微垂着頭,輕柔道:“聽落大哥說今日是你的生辰,所以我……”她不由自主地擡起頭,恰好撞上他等待已久的目光,心下不由一震,羞澀之感拂上心頭。
“嗯?”見她欲言又止,龍騰玥并不催促,只是靜靜地看着她,享受這份數日來難得的寧靜。
“我……”寒雨夜絞着手指,眼神閃爍間,粉嫩的紅唇在月色下泛着誘人的光澤。
黑眸頓虛,呼出來的氣息開始逐漸急促。
“夜兒,今日你的舞姿,很美!”低垂下頭,将額頭抵在她的額上,他音色微啞地道。
“哎?”寒雨夜眨了眨眼,有片刻茫然,待将他的話在腦海中再次重複了一遍之後,一股熱意猛地襲上臉頰,羞得她直低下頭。
低低沉沉的笑聲在耳側響起,随風飄散在寧靜的庭院內,為這個夜晚添了絲動人的音色。
黑色的瞳眸緊鎖在懷中的人兒身上,龍騰玥止了笑,目光溫柔,“這是一份很好的生辰禮物。”
“其,其實我還備了另外一份禮。”強斂下心底的赧色,寒雨夜說道。
“哦?”黑眸乍亮,盯得她不自主地向後退了一步,“是什麽?”一手将她擁緊,他不容許她的退卻。
今日的她,有些不同尋常,嬌柔得好似世間萬物都能在她的指尖化為繞指柔。原以為她在向他讨一個贊賞,現下看來卻是他會錯了意。
見他的目光越來越灼熱,灼熱得有些異常,不解地眨了眨眼之後,她方緩緩地自袖口中取出一物,遞至他眼底,“這條抹額是我親手做的,你看看是否合适?”翦水秋眸迎視向他的目光,含着點點期盼。
龍騰玥頓時一愣,眸色變幻莫測。
半晌之後,寒雨夜期待的水眸漸漸黯淡,随後失落地垂下眼眸,“對不起……”原來玥大哥不喜歡這份禮物。緩緩收回的手尚在半空就被半路攔截,訝異地擡起頭,近在眼前的俊容令她的心跳不由地加速。
“玥,玥大哥?”
“送出去的禮物,豈有收回的道理?”
“可,可是……”
“不替我戴上麽?”
“哎?”
作者有話要說:
☆、龍騰镖局,殘夢辰女
夏末的天空,極為湛然,漂浮的白雲點綴其間,好似廣闊無垠的草原上,白羊懶懶而行。
梵都,臨江而建。江邊松柳婆娑,水波溶溶曳曳,盈動着點點金碎的波光。梵都的北面是一片平原,無邊遼闊。自江另一頭吹來的風還帶着些許的熱意,但不顯得異常燥熱,吹起平原上的野草,如水波漣滟,粉蝶翩飛其中。不遠處,青山如黛,眉鋒如聚,好似為梵都披上了一層綠色的輕紗。
時至午時,如畫的梵都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一身素缟的秦樓月舍舟踏上梵都的地界,只見她懷抱琵琶,緩緩擡頭,蒼白無血的臉上,那雙死寂般的瞳眸裏閃過一縷極難察覺的波動。
一樣是望不到邊際的商肆,花花綠綠的酒幔在半空中随風飄搖着。一樣是熙熙懶懶的人群和行色匆匆的過客,然而實為西北山地中一個縣城的梵都,無時無刻都繁華得好似一國的京都。
垂下頭,她猶如幽靈般沿着最為繁華的街道向梵都的深處走去,白色的素缟、如墨的長發,随着江風飛舞,淡化了萦繞于她周身的死寂,卻改變不了她眼底的茫然與孤寂。
“你們聽說了麽?龍騰镖局的少主與那地獄無間的公主解除婚約了。”
街道邊,一家賣豆腐腦的小攤子裏,一道聲音忽然響起。
“哦?果真如此?”另一人驚訝地低呼。
“是呀,昨日,那些随龍少俠出行的镖師們都已經回來了。聽說……”率先出聲的那人壓低了聲音,在另一人耳側偷偷地說道:“龍少俠在此次出镖的路上救了一位如花似玉的姑娘,那夢蝶兒大吃飛醋還出手傷人,龍少俠一怒為紅顏,當場便揚言與夢蝶兒解除婚約。”
“你所言當真屬實?”
“我騙你作甚?我那嬸嬸可是龍騰镖局裏的廚娘,她親口告訴我的,怎麽可能有錯?”
“哈哈,那當真是大快人心啊,老子早就看那潑婦不順眼了。”
“是呀,是呀,最好以後都別出現在梵都,省得每次來的時候衆人都像躲瘟神似得避開她。”
“龍騰镖局如何走?”就在這兩人讨論得熱火朝天之時,一個冰冷得沒有一絲情緒的聲音響起。
這二人紛紛轉頭,當目及一身素缟的秦樓月之後,兩人霎時一怔,一股寒意不禁自腳下竄起。
“沿,沿着這條街向左轉,看到第二個十字路口後向右拐,然後一直向前走,出了鬧市,山腳下的那座府邸便是。”
得到自己所要的答案,秦樓月對着二人微微垂下頭,而後離去。
龍騰镖局依山而建,引入山泉繞行莊內。水榭長廊、亭臺樓閣,雕欄玉砌,飛鈎重角,稱得上是一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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