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一更

<五天前>

郗瑗：喂…你消失很久了，還活着嗎？

<三天前>

郗瑗：活着吱一聲～

<今天>

郗瑗：你怎麽停機了？！

郗瑗：剛才看新聞說你們公司有人過勞死。你可別吓唬我們啊！

郗瑗：給你充值了怎麽還是打不通？！

郗瑗：喂！我給你搜羅了一堆網游文，你倒是回我啊！

袁路：丫頭說最近聯系不到你，你要是忙完了看見信息回一個，別讓她擔心。

周六晚上九點多，胡轶剛開機就被一堆短信和超過三十條的未接來電提醒吓了一跳。

看完那些短信和電話來源，他才明白是怎麽回事。

他就着通話記錄直接撥了過去，剛響了一聲，電話便被接起。

他還沒來得及說話，便聽到電話那頭焦急地問：“是胡轶嗎？”

心裏烘起一陣暖意，他不禁嘴角微揚，“是我，丫頭……”

話未說完，電話那頭立刻激動起來：“是胡轶！啊啊啊～小希～是胡轶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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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是遠遠的一個含笑的女聲：“知道啦，知道啦。這下你安心啦？”

然而畫風一轉，電話那頭的人便開始數落起他來：“胡轶！你死哪兒去了！都聯系不上你！Q/Q不上，電話也不接！停機就算了，還關機！你說你要是死在你那小破屋裏了被發現時不得爛成白骨！”

胡轶含笑聽她說完，不鹹不淡地接一句：“快入冬了，沒那麽容易就爛了。”

“你！”

聽到對方氣急敗壞的聲音，他才對着電話說出他剛才未說完的話：“抱歉，讓你擔心了。”

對方輕嘆一聲，“我真是操碎了心！”

胡轶趕緊好言安慰，“別擔心，我好好的。最近一直在加班，回到家倒頭就睡了，好幾天沒摸手機，所以沒回你。”

他連續加了十三天班，他所在的公司工作區不準帶私人所有的電子産品入內，清閑的時候他都是把手機放在安檢門外的收納盒裏，一旦連續加班，他便懶得帶手機，直接丢在家裏。

他的加班是階段性且不規律的，短則一兩天，長則一周左右都是正常，加到夜裏兩三點直接睡在公司更是家常便飯，但像這次這麽久他也是頭一次。

電話那頭放軟了語氣，“你沒事就好。我就是看你這次比以往消失的時間長，再加上被你們公司有人猝死的那個新聞吓着了，那人也是什麽産品經理啊！你這職業這麽危險的嗎？”

外界都說IT是很短命的行業，時不時爆出的過勞死更是讓人們對此深信不疑。那個新聞前兩天就在公司內部傳開，雖鬧得人心惶惶，大家卻也只是嘴上惶恐，工作上沒有絲毫怠慢。胡轶更甚，他根本連害怕都沒有一絲，該幹嘛幹嘛。

“我沒事，放心吧。”

“放不下心！你要是有人照顧，我就不擔心了！”

“請個保姆怪麻煩的。”

“你！”

“好啦好啦。你知道，我這工作就是加班多，哪有時間……”

去談戀愛……這幾個字沒說出口，便被郗瑗厲聲打斷。

“借口！馬上都世界末日了還拼命上什麽班啊！你就注孤生吧！”

“……”

竟無言以對……他知道，每天除了睡覺幾乎所有時間都在工作，并且越來越習慣這種狀态的自己是不正常的，可是他不知如何突破這種現狀，也懶得去想。

“你啊，別老繃着臉，人家喜歡你都不敢接近你！愛神想給你牽線都得猶豫再三！要多笑知道嗎？你明明笑起來挺好看的啊，別那麽吝啬好嗎？說不準你一個微笑就能擊中誰呢？”

聽郗瑗絮絮叨叨地說着，胡轶看向大衣櫃的鏡子，那裏映着一張面無表情略顯嚴肅的臉。誠如郗瑗所說，他不笑的樣子的确會給人些許壓迫感，偏偏他又不是很愛在不熟的人面前笑的人，更讓初識的人覺得他難相處而不敢接近。

當然，郗瑗這種跟誰都能自來熟的人除外。他和郗瑗的孽緣是在大一剛開學沒多久的圖書館裏開始的。那時軍訓剛結束，他在圖書館裏找到了自己的安身之所。一天，他找書的時候，見一個身形嬌小的女生踮着腳尖想拿架子最高處的一本書，可是無論她怎麽努力都夠不到。他就順手幫她拿了下來。女生一邊吐槽書架太高，一邊羨慕他的身高，最後還抱着書坐到了他的旁邊。這個女生就是郗瑗。那之後，只要遇到，郗瑗便主動黏上來，一副跟他很熟的樣子。一開始他內心是拒絕的，久而久之，便也習慣了。

他對着鏡子，咧起嘴角，試着做出笑的表情。

“你有沒有聽我說話？！”

被郗瑗的咆哮吓了一跳，他收起僵硬的表情，“在聽。”

郗瑗重重地嘆了一口氣，“算了。你明天還上班嗎？”

“不上，産品上線了，暫時可以喘口氣。”

“那你休息吧，記得以後不要消失那麽久了！要經常給我們報平安！”

“我以後天天短信報道。”

“這才對嘛！有空我們去看你，早點休息，拜拜。”

“拜。”

他剛要挂掉電話，又聽郗瑗在那頭急呼：“等等等等！”

他把電話放回耳邊，“怎麽了？”

“我把小說打包發你郵箱了。”

“好。”

挂了電話，給袁路發了條短信報平安，把手機丢到床上，胡轶無力地環顧四周。

在這間僅有十平的卧室裏擺着兩張單人床一張書桌一個衣櫃，顯得有些擁擠，他的床上亂糟糟的，被子連同床單卷到了一起，另一張床自從袁路跳槽搬出去之後就一直空着，和它旁邊的桌子一樣積了厚厚一層灰塵。

他和袁路同歲，他們還沒出生之前，兩家就住對門，因此他和袁路從穿開裆褲開始就一起玩耍。後來他們家搬家，他倆考上不同的學校，都沒有疏遠。甚至後來相互出櫃了，關系變得更鐵了。從大學實習開始，他倆就合租房子，那時兩人相互照應，生活質量還算不錯，這一旦變成一個人就什麽都将就着，完全脫軌了。

并不是他不愛幹淨，而是他一旦忙起來根本沒有時間顧及其它。雖然說，把産品比作孩子的話，産品經理在這個孩子的一生中頂多算是個代孕媽媽，然而這個代孕媽媽卻要比親媽還要操勞上百倍！身為一個軟件行業的産品經理，加班不比程序員少，前期要快速出需求，中期要跟蹤開發、測試，後期産品投入運營和市場又要應對用戶反饋和新需求，簡直是在用生命诠釋什麽叫“賺着賣白菜的錢操着賣白/粉的心”！更何況他這個奶媽還是被外包來的。

道理是明白的，但畢竟路是自己選的，置身其中，很多事便不由自己了。所以，從在校實習時被公司外包進了MH這個號稱世界五百強的IT企業到現在，他就沒過過幾天清閑日子，作為新人的時候除了學習就是被師父奴役，能獨當一面的時候要圍着産品轉，不管什麽時期都像陀螺一樣。

他嘆了一口氣，走到客廳的角落，把身上的羽絨服脫下來丢進已經堆滿了髒衣服的收納框，拿起旁邊地上紙箱裏的瓶裝水，擰開，喝了一口。冷水入胃，激得他打了個哆嗦。

今年冬天似乎來得比往年早很多，剛入11月便連續下了兩天雨，氣溫陡然下降直逼冰點。托降溫的福，房東提前供暖，房間裏挺暖和的。

他把瓶蓋擰上，把水丢回箱子裏，看了眼旁邊角落裏堆成小山的空瓶子，轉身回卧室。

睡醒了再好好打掃衛生吧…這麽決定後，他懶懶地打了個哈欠，脫了衣服鑽進淩亂的被窩。

好些天沒有好好睡覺了，應該是急缺睡眠的，然而閉上眼睛卻怎麽都睡不着。身體幾乎累到了極限，大腦卻反之異常興奮，他過度勞累的時候總是這樣。小說便成了不時之需。

無奈，他爬下床走到桌前，抽了張紙巾擦去筆記本電腦上的灰塵，開機，把它丢到床上，又鑽回被窩。

他登錄Q/Q，上面有比短信多幾十倍的來自郗瑗的轟炸，電話裏已經說明了，便沒有必要再回複，他大致看了一下，關掉了聊天窗口，打開郵箱，在一堆廣告郵件裏找到郗瑗的郵件，下載附件。

“胡，胡轶學長，我喜歡你！”

灼熱的陽光穿過濃密的榕樹葉照下來，只剩斑斑點點，男生站在那斑斑點點裏，稚嫩未脫的臉上細汗密布，雖然緊張得不敢和他對視，卻仍固執地仰着臉。

“你……喜歡我什麽？”他淡淡地問道。

男生驀地低下頭，絞着手指，“我，我……”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對不起，我想我無法回應你。”

由于懸殊的身高差，他只能看男生泛着光暈的發旋，看不見表情。然而從那細細抖動的肩膀和被絞得發白的手指，他知道自己的回答讓男生受傷了。

莫名的不忍驅使他去解釋，想讓男生知道“并不是你的問題，而是我不能”。

“我已經畢業了，看你的樣子應該離畢業還早吧，我要去的地方離這裏很遠很遠，我不喜歡異地戀，而且我工作很忙，我沒有時間……”

“叮鈴鈴”的電話鈴聲不合時宜地響起，他從口袋裏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挂掉。再擡頭，男生正扭頭跑開。

“叮鈴鈴”電話鈴聲又響起，越發清晰，他閉着眼睛掙紮着摸到手機，順手一劃，放到耳邊。

“還睡着呢？”從電話裏傳來郗瑗愉悅的聲音。

他模糊地“嗯”了一聲。

“別睡啦！快起來！”

“嗯。”

雖然應着，他卻沒有起身，反而意識愈發模糊，手一松，手機落到了枕邊，郗瑗的聲音愈發遙遠。

去追他！——心底有個聲音催促着他。

他想追上去，腳卻像灌了鉛一樣擡不起來，只能眼睜睜看着男生纖細的背影越來越遠。

沉悶的感覺堵在胸口愈發難受，他猛地睜開眼睛，盯着天花板，神色恍惚。

作者有話要說：

這篇是【安居華菱】系列第四篇！另外三篇分別是：

系列一《求助！如何攻略比自己年長的人，在線等》（已完結）

系列二《大叔，我來幫你忘記他》（已完結）

系列三《專屬神馬的最有愛了》（已完結）

如果你等不及本篇，不妨看看其它三篇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