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嗨——希望沒妨礙到你找樂子。”

杜玉臺把自己挂在門把手上,這讓古德白并不是很想進去參與這部愛情狗血劇, 他實在覺得有點丢臉。

不過迫于生計, 古德白還是跟在後頭走了進去, 一擡眼就看到正在對峙的兩人。

雲山栖整個人滑到了床後, 他這會兒看起來跟那個會做早餐的田螺小哥完全是兩個人了,即便是看到自家對象都沒有任何放松的意思,那雙本來燃燒着火焰的眼睛這會兒只剩下灰燼, 他從床後重新站起來,平靜又專業,看起來像是小說裏那種手上有好幾條人命的殺手, 慢慢走到了個安全的角度上,離窗戶跟床頭櫃都很近。

“你們是怎麽進來的。”雲山栖的目光滑過他們,挨下半邊身體,撐住床頭櫃,臉色難看得好像快要心髒病發作一樣,催促道, “後面那個,快把門關上。”

對氣氛堪稱是毫無所覺的武赤藻老實又遲鈍地關上了門。

古德白實在忍不住吐槽了一句:“杜醫生,就算這次毫無收獲,我也感覺到這趟來得不冤枉了。”

“來找你啊。”杜玉臺壓根不理會這句話, 他把手放在自己的口袋裏,好像沒看見對方的戒備一樣,慢慢走上前去。

雲山栖的目光柔軟了片刻,不過他始終沒有迎上去, 只是嘆息道:“你真的不該來這裏。”

他将目光移向了古德白,忽然露出遺憾的表情:“真對不起,既然他不能死,就只好麻煩你們兩位——”

不知是不是古德白的錯覺,他似乎聽見了訂書機的聲音。

還沒等雲山栖說完這句話,杜玉臺就輕柔地捧住他的臉頰,從古德白的角度來看,能清晰看到對方受驚而睜大的眼睛,可還沒過三秒,那雙漂亮的眼睛就徹底閉上了。

古德白饒有興趣地看着杜玉臺将暈厥的雲山栖抱在懷裏,兩個大男人跌跌撞撞地将床頭櫃都挪偏了位置,掉出來的抽屜被重新壓回去,櫃面上的臺燈跟紙張散落一地,連電話都不能幸免。

杜玉臺把暈厥的雲山栖放上床,在額頭上落下一吻,眼底透露出近乎殘酷的悲憫來:“錯了。阿栖,是你不該放任我占據你的腦子。”

這氣氛不知怎的,竟有種荒誕而恐怖的怪異跟肅殺感。

武赤藻下意識問了句:“他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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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托!”氣氛驟然被毀,醫生翻個白眼,“我看起來會殺老婆嗎?”

武赤藻顯然持保留意見。

“我只是刺激了下他的大腦,造成一定程度的暈厥而已。”杜玉臺漫不經心道,“剛剛我也是這麽找到他的。”

“我還以為你的能力只是對話。”

“人總會進步嘛。”

古德白從容入座角落裏的單人沙發,神态從容:“兩樁私人恩怨。倒還不如捉奸在床,最多是換個男友的麻煩,醫生,現在人是已經被你放倒,可我除了欣賞愛情狗血劇外毫無所獲,還是一頭霧水,介意聊聊始末嗎?”

杜玉臺看看手表,若有所思:“正好,時間還長,反正是要等人,讓我想想從哪裏說起,你們還記得那輛紅色甲殼蟲嗎?”

“你如果想賠償我的草坪,我可以把餘涯的號碼給你。”

“別這麽記仇嘛,我那天開歪了車,是因為後備箱有個人。”酒吧的房間裏當然會有酒,杜玉臺打開一罐青啤冷靜思緒,他對這種駭人聽聞的事兒顯然接受良好,“雖然通常不會遇到有人藏在你男朋友後備箱裏這種事,但是也總有例外,既然遇到了就要解決。”

古德白歪頭道:“看來這位不幸的乘客是個重要人物。”

“那倒不是。”杜玉臺含含糊糊道,“先聲明,他是自願進去的,似乎是為了運送什麽,我沒細問,只是單純從他嘴裏知道了有關這座酒吧的事。”

武赤藻忍不住插嘴道:“怎麽知道的?”

“小孩子別說話。”古德白不輕不重地斥責他,漫不經心道,“繼續。”

杜玉臺聳了聳肩:“我來了黎明昏黃好幾次,這裏分好幾層,有些是單純來買醉的,有些來尋歡作樂的,還有借混亂來掩飾自己目标的人,比如說我對象。他幫人解決麻煩,人家給錢,類似私家偵探、萬事屋、推銷,總而言之,是給人送去幸福解決煩惱的青鳥,送上西王母就是仙人下凡,除了當送子鶴之外,還沒有他幹不了的事,反正我遇到的姑娘是這麽說的。”

“然後?”

“他最近有個新任務。”杜玉臺将喝幹淨的啤酒罐捏扁了,漫不經心道,“那天你來我書房的時候,我告訴你資料不知道被人放哪兒去了,其實是被他拿走了。他很早就知道電人跟連環殺人犯是一個人了,在販賣情報,也在購買情報,今天是最後交易日。”

古德白知曉來龍去脈後就放松多了,抱胸道:“看來他不打算讓你參與這件事,如何?有什麽感悟嗎?”

“還能怎麽辦。他不讓我死,我當然也不會讓他出事。”

杜玉臺嘆了口氣,聽起來有點無可奈何。

這時武赤藻默不吭聲地從被單與櫃子的夾縫出摸出銀皮箱子,聲音輕柔:“老板,我看到一個東西。”

兩人安靜閉嘴,将箱子打開,仿佛小型冷兵器展覽庫,唯獨缺失一角,形狀如同□□,彈夾還有兩份備用。杜玉臺重新鎖上箱子,與古德白面面相觑,齊刷刷看向床上的雲山栖,不由覺得喉嚨發幹。

古德白恍然方才陰差陽錯在生死上走過一線,望着立場倒轉的雲山栖,領悟出一句至理名言:“愛情真是人間毒藥。”

“我竟然不知道該說你是個人物,還是你對象是個人物。”古德白忍不住嘆氣,早知道那天實在該嘗嘗這位神奇田螺親手所做的吐司跟煎蛋,看看會不會有點硝煙味。

杜玉臺不知想起什麽,他将床頭櫃轉回原位,把抽屜拉開,一把□□猝不及防出現在燈光之下,他将那把“訂書機”拿出,在漫長的寂靜後啞然道:“請問有人會這個玩意嗎?”

古德白言辭辛辣:“有,現在被你弄暈在床上的那位。”

“多謝廢話,看來它沒什麽大用了。”

這滿目琳琅的冷兵器跟□□已經完完全全是另一回事,事态顯然升級了。

古德白若有所思地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雲山栖,覺得這件事似乎變得越來越有意思起來了,不過相較于承受力強大的精神醫生,經歷過生死的自己,連酒吧混亂場景都是頭一遭見到的武赤藻大概受驚不小,他将目光投過去,發現摸出箱子的年輕人正在安靜地蹲在床邊繼續背單詞。

古德白:……

杜玉臺可沒有古德白這麽沉得住氣,□□跟冷兵器都意味着這事兒已經完全甩開和平解決一座珠穆朗瑪峰了,搞不好可能會把命丢在這裏,他看着古德白過于沉着的神态有點拿不準主意,只好去撩撥武赤藻:“你這時候還背單詞?”

“要考試的。”鬧出大亂子的武赤藻老實回答。

杜玉臺由衷懷疑自己是不是房間裏唯一在吃藥的,怎麽感覺一個比一個更不正常,他有點頭痛地揉了揉太陽穴,還是決定直接跟古德白開口:“糟糕,我還以為只是普通情報交易,最多是大鬧酒吧引起糾紛。現在看來說不準要賣命,要是立刻撤退還來得及,我們是來探聽消息的,壓根什麽都沒有準備,你覺得是走是留?”

還不等古德白回答,門外響起了聲響。

古德白委婉道:“看來有人替我們做出決定了。”

武赤藻默不作聲地站起身來,杜玉臺下意識問他:“你做什麽?”

“開門。”武赤藻很平靜地說道,“有人敲門。”

盡管情況不太合适,可是杜玉臺下意識在心裏抱怨起了古德白的教育問題,不過除此之外,他并沒有什麽好辦法,讓人進來控制住說不定還能找到有關電人的線索,最終他反倒贊同地點了點頭。

而古德白則正将□□拿在手裏觀察,這個世界與他的故鄉大同小異,甚至連國家的規則都相差無幾,這個國家也是禁止槍械的,不過他的記憶裏在國外旅行時,倒是進俱樂部碰過,還練了一下午的靶子。

不過那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古德白最終将□□的保險打開,做事還是謹慎一點為好,他是來解決自己的麻煩,不是來增加麻煩的。

在武赤藻打開門的那一瞬間,外面的喧嚣又再度闖入這個安靜而緊張的私密空間,在外等待的交易人叼着煙百無聊賴地等着,目光掃過開門的縫隙,臉上的懶散一瞬間變得有點微妙,她将唇上的煙別住,看着武赤藻妩媚地微笑起來:“小帥哥,是雲山那小子讓你在這裏等我的?我記得他做事情可不喜歡第三個人在場。”

這話說得既暧昧,又狡黠,古德白饒有興趣地看向杜玉臺,而杜玉臺只是晃了晃腦袋。

武赤藻猶豫了片刻,搖搖頭,他很實誠地說道:“不是。”

女人瞥了眼房間內部,對走廊拐角處示意了一下,将掐着煙的手舉到耳邊,又重新對武赤藻甜膩膩道:“那看來是我走錯了,不好意思,打擾你了。”

藏在房間裏杜玉臺捏了把冷汗,古德白不緊不慢地聽着。

“沒有打擾。”武赤藻握住女人試圖動作的手,十分誠懇,“我确定你是我老板要找的人。”

“噢?”女人的目光倏然變得冷厲起來,她反應極快,立刻用空出的另一只手握拳直擊武赤藻面門。武赤藻被餘涯磨練了一段時間,挨揍成習慣,當即腕上一松,下意識往後退去,那女人當即腰身擺動,收回力道,游魚般脫困而出,原來是虛晃一招,左腳踢起腳邊的小箱子,用手抄過飛起的行李箱就往外跑。

她将手附在耳麥上:“上來!進外人了。”

外頭的保镖聞風而動,腳步聲震動到地面都能聽見,緊貼牆壁的杜玉臺輕聲嘆息:“你覺得跳窗是個好選擇嗎?”

古德白安慰道:“也不必這麽悲觀啊。”

作者有話要說:宣傳下新文,恐怖逃生類的=L=

《到站請送命》

坐上這輛火車,駛向永恒的不歸路。

壽命将是你的站程,每一站都通往死亡,每一站都通往新生。

你能幸運地活到下站嗎?

“親愛的各位乘客,本次列車即将到站,請做好準備。”

“哎,十二點了,醒醒,到點下站了。”

“什麽到點請下站,幹脆叫到站請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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