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2)

主更加嚣張了”也被她一笑哂之。

待進入皇貴妃的宮中,還未開口就被她拉着手上下左右看了一圈,看清她無事才出了一口長氣,“沅沅,到底是怎麽回事?”皇貴妃聽完李觀瀾的講述,若有所思,“竟然是他?”

“可是他對付你做什麽?他要對付的應該是晟兒啊?!”她注視着眼前的女孩,女孩略微蜷曲的長發用一個玉冠束起,面上未施脂粉,卻輕靈俊秀惹人注目,一雙狹長鳳目帶着女子少見的威儀,墨色瞳仁散發着魅惑的光澤。皇貴妃眨了眨眼睛,仿佛才剛剛意識到一直依偎在自己身邊的女兒已經長大了,并且有着一個帝國長公主所應該有的氣度和姿容。

“看來他是誤會了。”皇貴妃淡淡的笑道,“你雖然的确擁有一國之君該有的品質,又是我們的長女,不過,你父皇并無此打算吶。”李觀瀾楞了一瞬,才反應過來皇貴妃剛才說了什麽,她心中一驚,翻身拜倒在地,“母妃。”

皇貴妃拍了拍她的頭頂,“無事,這只是我們母女倆的體己話,不會傳出去的。”她輕掃了一眼黃芽,黃芽抱劍沖她點了點頭,看來這宮殿之中并無外人存在。

“黃芽姐姐好帥!”李觀瀾兩眼放光的盯着她,黃芽不自在的側過身去,皇貴妃一手親昵的打在李觀瀾的臉蛋上,“小壞蛋,看什麽看,我是不會把黃芽給你的。你禍害楊杏兒一個還不夠嗎?”

李觀瀾捂着臉委屈的看着自己的母妃,兩只大眼睛水汪汪的,像一只小動物。

皇貴妃別過臉,輕抿了一口清茶,“不用看了,看也沒用,已經決定了,過幾日就把你嫁出去。”

李觀瀾:嗚……嗚嗚……嗚……我是不是被嫌棄了?

絨花

“當啷”一聲,李觀瀾手中精致的湯匙再次掉進了碗中。皇貴妃看了她一眼,笑道:“想什麽吶?”

李觀瀾苦兮兮的回看她:“母妃,能不能不嫁人啊?”皇貴妃疑惑道:“你就沒有喜歡的人嗎?只要是你看中的,本宮一定為你說成。”說完,她揶揄的看了一眼埋頭扒飯的女兒,“沅沅,你可是大姑娘了。本宮在你這麽大的年紀……”

李觀瀾擺手道:“已經生了我啦。三年後又為我添了五皇弟晟兒。您說的這些我都知道,可是……”李觀瀾想說,可是她還沒準備好,她要怎麽才能讓薛明溪再次主動要求尚公主?

皇貴妃笑了一下,“是不是沒有好人選?本宮倒是有一個。”她看見閨女的頭頂小發旋,趁李沅沒有注意,偷偷摸了一下,輕咳一聲道:“右相薛墨的長公子,薛斌。這個人你中意嗎?本宮可是聽說他被選為了京都第一公子,連世家嫡女手中都收藏着他的畫像。”

噗!李觀瀾嘴裏的芙蓉湯吐了出來,連連擺手道“不可。”皇貴妃連忙示意身邊的宮女為長公主換一碗湯,“沅沅,你沒事吧?”

“無事。母妃,兒臣已飽,先行告退。”李觀瀾逃也似的離開了皇貴妃的寝殿,只覺得烏雲罩頂。她該怎麽解釋,她看中的正是薛斌的弟弟薛澗,右相的次子薛明溪呢?

薛澗身有殘疾,早早的就被排除在了驸馬的人選之外,前世若不是她嚣張跋扈的聲名在外,又清閨名譽受損,天下沒有男人願意娶她,驸馬的名銜是怎麽也落不到薛明溪身上。如今,想要将小瘸子再次收入府中,就得動一番心思了。

沿着寬闊的青磚路走來一少年,看見少女皺緊眉頭低頭走路,朗聲道:“阿姐!阿姐!”

李觀瀾擡頭,對面之人正是五皇子李晨霜,此時他穿着一身藍色直綴長袍,一雙比貓兒還要大的眼睛清澈有神,好一個俊秀少年。

李觀瀾看着他,心情就舒暢了不少,問道:“晟兒,你這是去湯先生那兒聽講嗎?”

李晨霜點頭道:“是啊。阿姐,湯先生還提起你呢,說他想你了。”

李觀瀾咂咂嘴,“湯先生哪是想我了,是想念我做的菜了。”

李晨霜嘻嘻笑道:“哪能呢?你可是他老人家唯一的女弟子。”

說起唯一的女弟子,李觀瀾再次想起了曾經和皇子們一起進學的日子,每日聞雞起舞,披星戴月,因此,有時候李觀瀾十分感激父皇和母妃把自己生成了女孩兒,自從她年滿十五,行了及笄禮,就遠離了雪廬書齋,再也沒有踏足過這裏一步。

倒是雪廬書齋的主人湯若海,還不時的念起李觀瀾,倒不是因為這個女學生如何聰慧,能夠繼承他的衣缽,而是因為,李觀瀾做的菜,讓他至今念念不忘。

李觀瀾貴為公主,當然沒有人教她做菜,只能說,一切都是天賦啊。大雨傾盆的一天,九歲的小小李沅忐忑不安的站在書齋後面,等待着被先生打手心,湯若海還沒抽出尺子,小女孩的眼眶中已經蓄滿了淚水。“先生,可不可以不要打我,我給你吃點心。”湯若海順勢下坡,他怎麽會真的打長公主,不過是教訓教訓這個孩子,讓她好好聽講嘛。

小李沅攤開絹帕,露出一塊兒晶瑩剔透雪花狀兒的糕點,散發着陣陣荷花香,湯若海點點頭,取出一塊兒點心放入口中,入口即化,帶着絲絲清涼,甜味很淡,卻又回味無窮。當小李沅說出這是她親手做的時候,湯若海簡直驚為天人。

在這之後,每當李沅受罰的時候,都會拿荷香點心賄賂湯若海,因此,當李觀瀾離開雪廬書齋,湯先生十分想念她。

李觀瀾瞥了一眼五皇子,默默的翻了個白眼“他是想念荷香點心了。”

“什麽?”晨霜眨着純潔的大眼睛看着他皇姐。

“沒什麽,你不是要去書齋嗎?阿姐陪你一起去。順便探望一下湯先生。”

雪廬書齋位于皇宮偏僻一角,周圍種滿了竹子,遠遠的還未走近,就聽見了朗朗的讀書聲,“關關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李觀瀾挑起一邊眉毛,推開了竹門。

滿院子的桃子李子,從草屋裏走出一個老人,看着他半頭斑白的頭發,不知為何,李觀瀾心中突然有些酸澀。

老人瞬間睜大了雙眼,“沅……沅沅……”

李沅跟着老人走進草屋,一衆小蘿蔔頭紛紛站了起來,齊刷刷喊道:“皇姐!”

李沅微笑着點頭,看着她的一衆或溫文爾雅,或輕靈俊秀,或清疏出塵的弟弟們。這其中,坐在前排的分別是太子,三皇子,還有未歸位的五皇子,剩下的都是不過五六歲的男孩兒,坐在後排的小蒲團上背詩經。剛才的“關關雎鸠……”就是他們發出來的。

湯先生拍了拍李觀瀾的肩膀,“先坐下”

結果,李觀瀾找了個蒲團坐在了一衆小孩兒之中。

湯若海指着她道:“清河公主,是我的得意弟子,她不僅聰慧無比,而且學業出衆,你們都要以她為榜樣,精進學業,不負皇上和百姓的期待。”

對上身邊弟弟們孺慕的眼神,李觀瀾:“……”說好的調皮搗蛋不愛學習呢?

噗嗤一聲。

湯若海竹棍一敲地面,“李承德,你笑什麽?”

太子拍了拍身上歪歪斜斜的長袍,挑眉道:“我笑夫子你是個傻子。阿姐她的确是個混世魔王,連我都不得不承認這點,夫子何必裝傻呢。試問天下有哪個男人敢尚公主呢?”

“你……你……!”湯先生氣的嘴唇都顫抖了起來,他一向知道太子不肖,但怎麽也沒想到他會說出這種混賬話來。他教了太子九年了,無論詩書還是治國之略,他都傾囊相授,只為着他能成長為一個賢明的君主,但是,他不得不承認,太子是一塊兒扶不上牆的爛泥。

湯若海嘆了一口氣,仿佛瞬間老了十歲。安靜坐于一旁的三皇子放下了手中的書,看向李觀瀾,“阿姐,二哥他不過一時戲言,當不得真,您千萬別怪他。皇姐溫柔賢淑,一定能覓得如意郎君的。”湯若海欣慰的看着李霖岚,他的弟子當中,也不是全部都是渣滓嘛。

李觀瀾微笑點頭,“你說的很是。我一定會覓得如意郎君。”

随後,李觀瀾随着湯老先生去院兒裏聊了會兒家常,當聽說皇貴妃逼嫁李觀瀾時,湯先生的神色古怪起來,他捋了捋自己的花白胡子,“說起來,臣家中倒有一兒郎,與公主年歲相當,如今在戶部當職。不知沅沅可看得上?”

“湯先生。”李觀瀾跺了跺腳,面上一片緋紅。

湯若海笑了起來,“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沒什麽可害羞的。”

李觀瀾嬌怯的看了他一眼,“先生,其實我有一個意中人……”

湯若海是龍閣大學士的首席,曾經為皇上出謀劃策了二十年,與皇上情誼深厚,由他來當說媒之人,替薛明溪說話,再合适不過。

湯若海看着他唯一的女學生,點了點頭,答應了下來。他看着李觀瀾取出一個小絹帕,露出裏面晶瑩剔透的荷香點心,眼中竟然有水珠閃爍,“小沅沅也要出嫁了,我真是老了。”

李觀瀾離開雪廬書齋時,老人一直将她送到了竹門口。

老人沖着遠處的公主揮了揮手,“真的不再考慮我家兒郎啦?”

李觀瀾腳下一個趔趄,身後傳來老人疏朗的笑聲。

李觀瀾剛走到竹林的盡頭,身後追來一個少年,“阿姐!阿姐”

李觀瀾回頭看着她氣喘籲籲的弟弟,“什麽事兒?晨霜你把氣兒喘勻,慢點說話。”

李晨霜神秘兮兮的從懷中掏出一個物件,“猜猜這是什麽?”

李觀瀾白了他一眼。

李晨霜笑嘻嘻道:“今年剛上供的絨花,我課業得了表揚,特意向父皇讨來的。”

捧在少年手心的絨花雍容華貴,栩栩如生,色澤豔麗,彰顯着皇家的大氣和美麗。

李晨霜小心翼翼的把絨花插在了李觀瀾的發髻上,得意道:“好看的很!”

李觀瀾摸了摸頭發,笑道:“是啊,好看的很!”

薛府一角,正坐在檐下擦拭佩劍的薛澗心中一暖,嘴角不自覺的勾勒出一個隐約的笑意。

左邊柱子後突然閃出一個男孩的腦袋,面無表情的臉蛋,忽閃忽閃的大眼睛,“薛大哥,你別笑了,怪瘆人的。”

薛澗瞪了他一眼,突然,愣住了,“你手裏拿的什麽?”

男孩一步步向後退去,“呵……呵呵……沒什麽,不過是後院的花。我把池塘的荷花都拔了,一部分喂給了你養的驢子,一部分插進了琉璃瓶裏,如今就在你床頭擺着呢。”

薛澗整個人呆掉了。

“秦非,你這個混世魔王!!!”

吉祥

李觀瀾回到丹陽宮,拔下絨花左看右看,心中甚是歡喜。禮物倒不是很貴重,她的妝奁裏一堆比這還要耀眼精致的首飾,只是,這是弟弟的心意啊。

晨霜可以說是她一手帶大的,長兄如父,長姐如母,李觀瀾在他身上費了不少心思,好在小孩兒脾性好,不僅學業上争氣,也和她親近,唯一的不足之處,就是有些過于天真了。由五皇子,李觀瀾突然想起了幾天前收養的男孩,不知小秦非在薛府過的怎麽樣兒。心念一動,她決定出宮去看看他。

李觀瀾換了一身男裝,頭戴青玉冠,足下烏皮靴,玉面朱唇,一雙狹長鳳眼神采飛揚。杏兒為她束緊了腰帶,埋怨道:“公主,你天天這樣打扮,可不把那些世家子都吓跑了。”

李觀瀾點點她的鼻子,“不用擔心,我自有打算。”轉身走出房門,那裏停着一輛青皮小轎。

杏兒小聲嘀咕道:“有什麽打算吶……難道想效仿姑姑懷熙長公主去道觀當女觀啊?也不見你看上哪家公子哥,說不定就是這個打算,我要提醒貴妃娘娘……”

李觀瀾扶着轎簾,回頭沖杏兒點點頭,“蹲在牆角嘀咕什麽吶?該走了。”她摸了摸下巴,吩咐道:“把桌子上的點心撿幾樣帶上。”想來小孩子都喜歡好吃的點心。

杏兒用一方錦帕包裹起幾塊金絲糕、面果子、春餅,系了個如意結,扶着李觀瀾上了轎子,“公子,咱們這是去哪啊?”

轎子緩緩的行着,李觀瀾打開竹扇,搖了搖,眼睛微微眯起,“前天救下的小孩子你還記得吧,去薛府。”

小男孩一手拿着一朵大荷花,嘴裏還叼了一朵,一步步後退,他似乎咧着嘴在笑,但被花擋着了,誰也看不清。

薛明溪一步步慢慢向他走去,他行動不便,腳步緩慢,但氣勢卻一步步将小男孩逼到了廊道的末端。

小男孩噗的一聲吐掉了嘴裏的荷花,“薛大哥,你就應該多生氣,這才像個人嘛,整天拿着佛經,話都不多說一句,看着就像一尊神像,公主看見了肯定不喜。”

薛明溪腳步一頓,清澈的眸子眨了眨。小男孩哧溜一聲,從欄杆下的空隙滑了出去,卻不想沒有控制好方向,啪叽一聲摔在泥地上,摔了個狗啃泥。

小男孩擡起頭就看見了薛澗一身白衣的身影。“你說什麽……”清淡的嗓音。

小男孩面無表情的吐出了嘴裏的髒土,“我說你喜歡清河公主……喂,你幹什麽?!快放開我!”他整個人被薛明溪提溜了起來,小小的一只無甚分量。

薛澗提着小秦非,慢慢走向了後院的池塘,當親眼看見原本滿池風光秀麗的荷花只剩下幾片殘葉飄在水面上,一股怒火從丹田中升起,他恨不得教訓一下這個小孩兒,好好教教他做人的道理。

但秦非究竟不是薛府的人,他也只是代李觀瀾照顧他,嚴格地說,秦非是薛府的客人。薛明溪低下頭,正對上一雙黑葡萄般的大眼睛,若不是它的主人是個熊孩子,還是有幾分可愛的。

他環顧了一遍破敗的荷塘,心情頗為沮喪,荷塘的一頭是一個木頭馬廄,裏面原本養着三匹棗紅大馬和一頭小驢子。如今只能看見三匹棗紅馬的身影,而那頭名叫阿福的驢子早已不見身影。

“我的阿福呢?”薛明溪低頭審視的看着秦非。小男孩猶豫了下,不情願的回答道:“今天早上,它吃飽了荷花,硬拉着我出去消食,結果看上一公裏外磨豆腐的小母驢,不願意回來了。”

小男孩的大眼睛十分誠懇,卻看的薛澗怒火中燒,“秦非,我今天非狠狠揍你一頓不可!”

李觀瀾跨過薛府大門的時候,心裏莫名其妙的一陣急躁,一個不慎,被門檻絆住了腳,“公子小心。”杏兒連忙扶住她。李觀瀾站穩,摸了摸胸口,奇怪,今天怎麽了?

她未想明白,也不再多想,大踏步向裏面走去。薛府的門童在前邊引路,一臉微笑,“公主,二公子正在書房讀書呢。小公子也很乖,估計在蓮塘邊紮馬步。”

他話音未落,就聽見後院傳來一聲怒吼,“秦非,我今天非狠狠揍你一頓不可!!”

接着,小秦非在前邊邊跑邊回頭做鬼臉,薛明溪在後面舉着一個苕帚追的身影便映入了三人眼簾。小秦非一頭撞進了李觀瀾懷裏,李觀瀾穩穩的扶住了他。

李觀瀾:“…… ……”

薛明溪:“…… ……”他默默地放下了苕帚,身姿僵硬的站成了一株挺拔的榆木。

小秦非擡起頭,正對上李觀瀾的眸子,男童的嗓音軟軟道:“公主姐姐,你可來了。他……他要打我!”他惡人先告狀,試圖混淆是非。

李觀瀾看了一眼男孩,又看了一眼薛明溪,找個地方坐下來,緩緩道:“說吧……到底怎麽回事?”

薛澗雖不愛說話,但口齒清晰,他很快将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個清楚。李觀瀾憋住笑,面無表情的看了秦非一眼,小男孩猶豫了一下,上前握住李觀瀾的手,“……我錯了。”

李觀瀾拍了拍他腦袋,“如今那小母驢在何處?”

一群人在秦非的帶領下,走了差不多一裏路,來到一處籬笆圍成的小院兒,牆頭上插了一個迎風招展的旗子,旗子上寫着“漿”

漿,就是豆腐,看來就是這裏。李觀瀾敲了敲門,無人應聲。她推了推門,門沒鎖,院子裏種滿了莴筍、大白菜,正中是一個石磨,一頭皮毛黑白的小母驢正噠噠的拉着石磨,跑的歡快,它的旁邊站着一頭青色小驢子。

“阿福!”薛澗招了招手,小青驢看了他一眼,又回頭看了看小母驢,最後決定站在那裏。

薛澗:“…… ……”

吱呀一聲,屋門被推開,一個淳樸的農家婦女吃驚的看着院子裏的一群人。她聽了衆人的解釋,臉上浮現一個溫暖的笑意,“原來你們就是主人啊。這頭小驢,從早上就來了,一直不肯走。我還擔心它的主人會着急呢。”

薛澗笑着道了聲謝,上前去拉小青驢,驢蹄子一動不動,薛澗從懷中掏出了一個胡蘿蔔,誘惑道:“阿福,跟我回家,這個就是你的了。”

小青驢兩眼放光的盯着胡蘿蔔,趁薛澗放松警惕,一口叼走了胡蘿蔔,放在了石磨上,巴巴的看着小花驢。小花驢繼續歡快的磨豆腐,看也沒看它一眼。

薛澗:“…… ……”

農村婦女:“…… ……我家阿花比較愛吃大白菜。”

最終,阿福還是被強制拉回了家。臨行,農村婦女堅持要送每人一顆大白菜,李觀瀾:“大姐……這個不好帶吧?”

農村婦女想了想,沒有堅持,從屋檐下解下來一串小葫蘆,分別交到每個人手中,李觀瀾低頭看了看,發現自己的葫蘆上寫着“祥”,薛澗的葫蘆上寫着“吉”,加在一起就是吉祥,寓意還是不錯的,便收下了。

小青驢一步三回頭,十分悲切,薛明溪無奈地拍了拍它的驢腦袋,牽着回了馬廄。趁着薛澗離開,李觀瀾帶着小秦非視察了荷塘,當看見荷塘的慘狀,淡定如李觀瀾也忍不住給了秦非一個爆炒栗子。

本着不能浪費的心态,李觀瀾吩咐秦非收集所有摘下的荷花,一起抱着進了廚房。等再次出來,李觀瀾雙手端着一個銀盤,盤子裏擺放着晶瑩剔透的糕點。小秦非一臉黑灰,聞着空氣中彌漫的甜香,手指忍不住往嘴裏塞。

“秦非!”李觀瀾嚴厲的制止了他的行為,小孩子啃手指可不是什麽好習慣。她從盤子裏取出一塊兒點心,放在他的手心兒裏,小秦非三兩下将點心咽下肚,眼巴巴的看着李觀瀾手中的盤子。

李觀瀾彎下腰,正對上小男孩大眼睛,她揉了揉他的腦袋,耐心道:“吃獨食可不是好習慣。過會兒和公主姐姐和明溪哥哥一起吃好不好?”

小秦非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李觀瀾的眸子,半晌,回答道:“好。”

李觀瀾欣慰的微笑,“吃了點心,秦非就和明溪哥哥道歉,好不好?”

小秦非猶豫了一下,道:“我沒錯!”咦?李觀瀾疑惑地看着他。

秦非表情嚴肅道:“公主姐姐,你不知道,明溪哥哥他整天拿着佛經,也不說話,也不笑,我擔心,再這樣下去,他會變成木頭人,因此我是故意逗他生氣的。”

李觀瀾拿銀托盤打了一下他的頭,笑道:“調皮搗蛋你還有理了?必須道歉。”小秦非委屈的捂着腦袋。李觀瀾心裏盤算,上輩子也不見薛澗喜歡佛經啊,難道自己的重生給這個世界帶來了一些變化?

晶瑩剔透的點心被擺放在了茶幾上,薛澗面色微紅的拿起一個嘗了嘗,誇道:“好吃!”

點心不一會兒就被衆人分食而盡,小秦非眼疾手快的夾了最後一塊兒,得意洋洋的正要放進嘴裏,突然想起什麽,停下了筷子。他轉向薛澗道:“明溪哥哥,對不起。”把點心放進了他的盤子裏。

薛澗聽了他的道歉,點了點頭,正當李觀瀾以為他不會說什麽的時候,清淡溫和的嗓音響起,“秦非。雖然你還小,但應該明白一個道理,任何人任何事情都有他的限度,在限度之內,你可以為所欲為,但超出了這個限度,就會受到他人的排斥和攻擊。”

秦非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多謝明溪哥哥指點。”

李觀瀾拍了拍薛明溪的肩膀,笑嘻嘻道:“不要這麽嚴肅嘛,聽說,你最近在研讀佛經?”

這回,白衣公子連耳朵尖都紅了。他的嗓音依舊很清淡,只是尾音微微上翹,“是。前幾天,有一位山僧拜訪父親,與我甚是投緣,送了我幾本佛經。”

李觀瀾一雙鳳目驀地睜大了,“薛明溪,你是要出家嗎?”

白衣公子猶豫了一下,“這幾日研讀佛經,覺得佛理甚是玄奧。……”

李觀瀾馬上打斷了他,“不……你不想……你不能,薛墨大人還等着抱孫子呢!”

白衣公子疑惑道:“阿沅……?”他馬上反應過來自己喊了什麽,一張臉由紅轉白,他忐忑的看了一眼李觀瀾,後者面無表情。

李觀瀾尋思,薛澗怎麽這麽親密的喊自己,嗯,果然還是暗戀自己吧,身染紅塵,貪戀情愛,看你怎麽出家!

鴻鹄

寬闊的街道上,走來兩個美麗少女,一個端莊大氣,一個清麗靈秀,其中一個正是上官左相的千金上官婉,另一個乃是颍川世家的嫡女崔莺,這次崔莺來京,為的是參加七月雅集,暫時住在了閨中密友上官婉家中。

節慶将至,京都更加繁華熱鬧,崔莺性格活潑好動,在颍川老家被長輩約束的緊了,這次來了京城,身邊只跟着一個兄長,因此,整日裏撺掇着上官婉出去玩兒。

今日,上官家只剩下兩個少女,上官婉便答應下來。為了體驗地道的民間節慶風味兒,兩個貴族少女輕裝簡行,身後只跟着兩個婢女。

為了七月的節日,家家戶戶早早的懸起了燈籠,想來,在夜晚,萬家燈火星星閃爍,應該是很好看了。京都周邊的郊區農戶,也趁着節慶,将養了一個夏天的雞鴨鵝豬帶來了街區,與商戶們讨價還價。街邊,來自西域的噴火僧,從深山中出來的耍蛇人,知名的雜耍戲班,圍了一個又一個大大小小的圈子,人潮熙攘,叫好聲不絕于耳。

崔莺拉着上官婉來到一個五彩缤紛的布攤前,卻失望的撇撇嘴,“遠看還好,走進就覺得粗糙了。”

上官婉溫柔笑道:“莺兒,這些不過是民間普通布坊染出來的布,哪能入你的眼呢。你若想看布匹,我帶你去京都第一的玲珑坊。”

崔莺一擺手,“不去啊。上官姐姐,我還想在街上多玩會兒呢。咦,那邊有耍猴的。”

兩人一路逛來,看了猴戲,觀賞了雜耍,身後的婢女都一人抱着一堆小物件。崔莺邊咬着糖葫蘆,邊回頭沖上官婉笑。

上官婉溫和的看着她,叮囑道:“莺兒,好好走路。”

崔莺不管不顧的咬着糖葫蘆,靈動的眼睛四處張望,當她看見遠處一個戲樓時,頓時眼睛一亮。

上官婉原本正無奈的看着崔莺,防止她撞到人,突然,她的眼睛驚恐的睜大了,一輛馬車橫沖直撞的駛來,馬兒似乎失了控制,四蹄夾着雷霆之勢向着二人沖來。

“莺兒!!”上官婉心都跳到嗓子眼兒了,四肢癱軟,連腳步都挪不動,難道今天就要死在這裏了嗎?可是,崔莺,她才十五歲啊。她猛地一推,将崔莺推了出去,自己緊緊閉上了眼睛。

想象中的疼痛并沒有傳來,她耳邊聽得不絕的喝彩聲,小心翼翼地睜開了眼,看見一個長身玉立的錦衣公子坐在馬背上,狠狠拉住了馬缰,将狂暴的馬兒安撫了下來。馬車裏的人掀開簾子,不住的向他道謝。

因為逆着陽光,上官婉看不清他的眉目,只聽得他的聲音清婉,帶着淡淡的磁性。周身的氣勢絕非普通百姓,甚至在世家公子身上也比較少見。

“姑娘,你沒事吧。”那人跳下馬背,向她走來,這回,上官婉看清了,玉面朱唇,鳳眼修眉,論容貌,竟然在京都第一公子薛斌之上,而且周身有着淡淡的熟悉的氣息。

李觀瀾離開薛府,打算去長樂坊看望自己的奶娘和奶兄弟,沒想到就在街上看見了行走的上官婉和崔莺,更湊巧的是,還救了她們。李觀瀾看見上官婉的第一眼,就認出了她,這小姑娘小時候來為她做伴讀,當時她不過八九歲,上官婉更小,被李觀瀾當小妹妹養了兩個夏天,因此,李觀瀾還能記得她,而隔了十年,上官婉早已不記得她了。

上官婉看着走進的李觀瀾,臉頰微微的紅了,這位公子好生熟悉,是不是在哪兒見過。而李觀瀾看着上官婉,心中笑成了大尾巴狼,上官婉小時候,非常可愛,小小的一只到自己胸口,穿着新鮮的粉黃小襦裙,雪白的小襟子,臉頰粉嘟嘟的像一只包子,給了點心會笑,逗急了會哭,軟軟糯糯,特別好玩兒。

見到久違的小妹妹,李觀瀾身為公主,決定送些見面禮,而且不能寒酸了。眼見上官婉沒事,她打開竹骨扇,風流倜傥的搖了搖,鳳眼彎成了月牙兒狀。“兩位受驚了,在下請二位姑娘去浮生閣挑一兩件珠玉,壓壓驚,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崔莺瞪大了一雙靈動鹿眼,“浮生閣?你出手好闊綽,你是誰家的公子?”

“在下乃燕王李慎。”不好意思堂叔,借你的名號用一下。李觀瀾摸了摸下巴,“近日剛回京都。”

崔莺狐疑的看着她,“燕王?不是遠在邊陲嗎?”李觀瀾笑道,“所以是剛回京都。”

崔莺想了想,正要拒絕,被上官婉拉了一下,“公子前邊帶路吧。”

浮生閣位于禦貢街的高地,坐北朝南,庭院寬闊,全名“定海浮生閣”,是京都唯一一家生産禦貢品的珠寶店,門旁懸挂着一副飄逸出塵的字,“藍田日暖玉生煙”,還未進門,掌櫃的已經一臉笑意的迎了上來,可見李觀瀾是這裏的常客。

她為上官婉挑了一對兒羊脂玉手镯,為崔莺買了一支瑩光閃爍的珠釵,玉質細膩,寶珠光華,俱是上上品。随後,她将兩位姑娘恭恭敬敬的送出了店門,向北而去。

她沒看見的是,上官婉站在浮生閣的門前注視着她的背影,看了良久。

“上官姐姐,這個人是燕王嗎?”崔莺重新從身後拿出糖葫蘆,沒心沒肺的吃了起來。

“我不知道。但我肯定見過他。”

長樂坊是樂府的別稱,在宮外另建了一座庭院,由樂正大人統領。

李觀瀾的奶娘在她十五歲時被放出了宮,結婚生子,夫婿早死,如今僅剩一兒子,精通音律,被樂正看中,編入了樂府,李觀瀾憐惜奶娘命苦,因此,經常去看望他們娘兩兒,免得他們被人欺負。

奶娘的兒子名叫晏彤,敲得一手好編鐘。李觀瀾還未靠近長樂坊,便聽的鐘鳴、笙簫起,看來他們又在編排曲目了。

李觀瀾靜靜的站在大堂空曠的中央,一曲完畢,她沖着大型編鐘前的藍衣少年喊道:“彤哥兒。”

名叫彤哥兒的少年回頭笑了笑,向她走來。“公主殿下。”

李觀瀾關切的看着瘦弱的少年,“你娘她身體怎麽樣了?”

晏彤有着一張娃娃臉,年紀尤其顯小,其實比李觀瀾要大上那麽幾歲,晏彤溫和的笑了笑:“春天生的病,如今将養了整個夏天,已是好的差不多了。”

李觀瀾沖他眨了眨眼,調侃道:“最近樂府有什麽喜事?樂正大人穿了一身紅帶紫。”

晏彤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也沒啥事,就是為了七月雅集,樂正大人和琴師大人通宵達旦的研究音律,編出一曲驚才絕豔的琴曲,名為求凰,樂正大人十分得意,打算在雅集上演奏。剛才,就是在排練曲目。”

“求凰?”李觀瀾眼睛瞬間睜大了,這首曲子的寓意不言而喻,樂正直通聖心,這是要為太子求妃啊!

“晏彤,來排練了。”有人招呼晏彤過去,看來雅集将至,休息的時間十分短暫。晏彤歉意的回頭笑了笑,整了整衣袍,重新站在了大型編鐘前。他手中拿着一柄玉錘,敲擊在鐘身上,發出一段悠揚曠遠的樂聲,仿佛九天之上的雲彩飄落到凡塵。

鐘聲之後,是一段纏綿悱恻的簫聲,仿佛一只雄鳳孤獨的梧桐樹下徘徊,形單影只,求偶不得,接着是玉笛清脆的聲音,暗示事情有了轉折,一段恢弘壯麗的笙歌,仿佛有一只羽翼華彩的雌凰從天而降,熱烈的琵琶混合着清淡的古琴,暗示着一段熱情而又高雅的戀情。

李觀瀾突然眯起了眸子,那個彈琵琶的是個高鼻深目的胡姬,穿着七彩的羅裙,靜靜坐在衆人之中,她的琵琶彈的很娴熟,然而一瞥一笑之間,卻有些熟悉。

排練結束,李觀瀾将自己帶的補品和首飾交給晏彤,詢問道:“彈琵琶的女子是誰?以前沒見過。”

晏彤接過東西,溫和道:“你說的是胡姬吧,她沒有名字的,剛從龜茲過來,在這兒不認識旁人,被樂正大人賞識,收入了樂府。”

剛從龜茲過來,這個也許是真的,但不認識旁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

錦堂春

錦堂春

容九喑第一眼見着那小姑娘的時候,就生出了不該有的念頭,嬌滴滴的小姑娘,撲到了他腿上,奶聲奶氣的喊了聲,“阿哥!”忽然有一天,小姑娘被他吓哭了,跑得遠遠的,如風筝斷了線
可那又如何?腐朽生花,彼岸黃泉,他都沒打算放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