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林伶話音剛落, 就被一股無法反抗的力量拉了起來。

周之學一手撐開傘, 一手半攬着她的腰,不由分說地帶着她往車庫走去。

晚間的雨勢更大了, 還夾雜着刺骨的冷風, 砸到地上的水珠能濺出老遠。

林伶幾乎是蜷縮在周之學懷裏,她擡眼望了下傘面, 周之學另外半邊肩膀基本沒有打着傘。

她伸手握住傘柄,想往他那邊移一下。

沒移動。

周之學當沒發現, 加快了腳步, 按照這慢吞吞的速度,到車庫的時候早就被淋濕了。

一進車庫,周圍嘈雜的雨聲頓時小了很多,耳畔難得的安靜下來, 林伶理了理衣服, 小跑着跟在周之學後面。

周之學上車後,她猶豫了一下坐什麽位置, 但當她開後座的門的時候, 壓根拉不開。

乖乖地去了副駕。

校內很多地段都被積水掩蓋住, 無法行車, 林伶也不知道這附近怎麽走, 只能安心地聽從周之學安排路線。

主幹道上看不見什麽人,車輛也很少,恍惚間就像,這個世界只有他們兩個人。

林伶心底大抵預料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可腦海中總是情不自禁地想起那短暫的一次。

“……”

她扭頭看向周之學,不确定他現在是否還在生氣,于是迂回地問道:“你每天都這麽晚下班?”

周之學都沒看她,良久才回:“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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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伶接着問:“累不累啊?”

又是很久。

“不累。”

林伶暗自嘆氣,從這個反應來看,估計還在生氣吧。

她是不是過于急躁了些。

天印大道上,兩旁的樹快速從車窗旁閃過去,這條道地勢高,不受暴雨天絲毫影響。

路程很短,約莫只有十幾分鐘,但因為周之學的沉默,林伶問了很多問題他都不太樂意回答。

難免讓林伶懷疑他真的想幹那事嗎。

到了周之學住的地方。

林伶跟在他後面下車,周之學步子很大,不快步跟上的話一會兒就被甩得老遠。

但走着走着,她發現一絲不對勁的地方。

這裏,她好像來過。

從地下停車場出來後,視線開闊了,更印證了她的想法。

這不就是,她高三時,跟齊雲住的那套房子麽。

只是後來她出國了,齊雲也搬走了。

不過沒等她問出心中疑惑,周之學就拉着她上了樓。

林伶緊緊跟在他身後,直到進了門,才惴惴開口,“……你什麽時候搬到這邊住的?”

“別說話。”

門“啪”得一聲被關上,周之學沒開燈,光線一下子消失了,眼前出現一片黑暗。

他把她堵在玄關口,黑夜裏誰也無法直視對方的眼睛,只能憑感覺知道大致的方向。

呼吸清晰可聞。

林伶雙手往後碰到了鞋櫃,撐在頂端,黑暗的環境讓她心裏害怕。

“開個燈吧……”

周之學遏制住她,林伶沒法伸手去摸索開關,在這空檔間,周之學把頭埋在她的脖頸處,滾.燙的氣息把她冰涼的皮膚都捂熱了。

緊接着,一陣天旋地轉,林伶被他扛了起來,她緊緊閉上了眼,顫抖着說:“先洗個澡行嗎?”

周之學發現她今晚的話格外的多。

不對,她一直話都很多。

林伶一緊張就喜歡說話,現在這種時候更是如此,她感覺空蕩蕩的肚子在他肩膀上快要擠扁了,再這麽颠一颠,難受得要死。

“放,我,下,來……”

周之學一腳踹開主卧的門,如她所願的,放她下來了。

撂倒在床上。

卧室裏依舊沒有開燈,窗戶那也沒有月光照進來。

感官被無限放大。

林伶咽了口口水,歪在床沿邊,怯怯地問:“我們先坐下來好好談談?這是要幹啥啊?”

明知故問。

周之學脫掉她的鞋子,林伶像只兔子似的迅速往床內側越過去。

他也不惱,自顧自地解開皮帶,精準握住她的腳踝,輕輕一帶,林伶整個人再次被他拖到床沿。

林伶意識到勢頭有些微妙,他怎麽一抓一個準,而自己幾乎都看不見東西。

她的雙手被周之學固定在頭頂,沒有一處能使得上勁,接下來的這一段總是被鎖,他們換了三個自勢都沒有過審,最終不得不放棄那些花裏胡哨的東西,采用最原始的版本。

無論是廣闊的天地,還是這小小一隅,都是濃墨重彩的篇章。

林伶沒想到她現在變得技巧十足,有些連她都想象不到,左右閃躲。

“等一下…你怎麽……”

周之學在她的唇瓣上摩挲着,重複道:“別說話。”

林伶的注意力全在那片區域,身體漸漸繃緊。

冷與熱交織,叫人分不清現實和夢幻。

林伶虛脫般地躺着,微微弓着身子,眼睛已經可以看見模糊的輪廓了,她一眨不眨地望向眼前的男人。

時間被拉得很長,伴随着外面的狂風暴雨、電閃雷鳴,房間裏卻安靜地像什麽都沒有發生。

猛地一下,林伶差點失聲尖叫,聲音哆嗦,“停……”

周之學愈發狠戾起來,像是在嘲諷她不自量力。

這個時候喊停,他以後也起不來了。

周之學再度捂上她的嘴,最後警告一遍:“想少受點罪,就別說話。”

林伶快要哭出來了,茫然失措地點頭。

——

一直到後半夜,許是下雨的緣故,天空黑漆漆的,不知晝夜,不知年月幾何。

屋內仿佛也下了一場大雨。

汗水淋漓。

她的愛戀,她的反抗,她的沉淪,盡數淹沒在他的手掌中。

連帶着這個糟糕的天氣,都變得有趣了起來。

——

好在第二天是周六,兩人都放假。

林伶完完全全睡死過去,她累得不行,猶記得結束後強撐着去浴室洗澡,結果又是一番折騰。

唯一的好處大概是周之學一直不讓她說話。

保護了嗓子。

但其他地方則是大範圍的破壞了。

将近十一點,林伶被餓醒,她翻了個身,渾身酸痛得難以動作,只想一動不動地當個木頭人。

睜開眼一看,簡約的房間,純色的被子,沒有一件能看出房子主人性格的物件或裝扮。

倒也符合周之學的風格——

沒有風格。

林伶痛苦地從床上爬起來,身上穿的是周之學的衣服,松松垮垮勉強套住,下面空空的,林伶伸手摸了摸,不出意料地疼。

周之學是帶着怒氣的,林伶能察覺出來,昨晚的情況陌生又刺激,她都不太敢回憶。

也不知道周之學現在心情有沒有好一點。

她望着手腕上被皮帶勒出的紅痕,還隐隐作痛。

沒個節制的。

她穿上拖鞋,一小步一小步地挪到客廳,客廳沒人,沙發上放着幾件疊得整整齊齊的衣服。

林伶狐疑地走近,确定了這是她的衣服,已經洗好烘幹了的。

還能是誰幹的。

因渾身散架帶來的怒氣瞬間消散了大半。

林伶換好衣服,四周環顧了下,她肚子太餓了,于是轉向廚房。

腳步輕飄飄地像踩在雲彩上。

廚房內竟然什麽都沒有。

這也太慘了,賣苦力這麽久連一頓早飯的報酬都沒混到。

林伶一個鍋一個鍋地揭,弄出很大的聲響,不得不承認真的空空如也。

周之學聽見聲音從書房出來,一眼就看見林伶皺着眉頭翻來找去,他本來是想做點吃的,但又不知道她什麽時候醒,所以打算等她起床了再說。

再看時間,也快中午了。

周之學靠在廚房門框邊,惡趣味地看着她笨拙地走動,半晌才說:“點個外賣吧。”

聞言,林伶回頭,視線相對的那一刻,陡然生出一種名為窘迫的情愫。

細究起來,兩人更大尺度的都玩過,怎麽現在卻放不太開。

林伶垂着眼,盡量把那些不宜的畫面移出腦海,小雞啄米般地點了點頭。

周之學得到她同意,立刻點了些清淡的食物,外賣速度快,不到二十分鐘就送上了門。

兩人面對面坐在餐桌上,林伶今天話少得可憐,悶頭吃自己的,周之學更是不會主動找她說話,怕一開口,又要繞到那些讓人心煩意亂的過去。

吃完後,周之學怕她還有事情沒做完,不好一直耽擱下去,瞅了眼窗外,看見還在飄小雨,問道:“送你回家?”

林伶下意識地拒絕,搖頭道:“不……暫時不回家了,麻煩你送我去公司吧,我回去加個班。”

“……”

周之學不相信她對加班會有這麽大的熱情,但也沒多問,去茶幾上拿起車鑰匙。

林伶收拾好東西,跟在他後面。

畢竟來日方長,以後有的是機會見面吧。

在路上的時候,林伶還想跟他談一下校企合作的事,又怕周之學認為她跟他做是為了工作上的事,顯得很沒品,作罷。

眼看快到公司了,林伶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地把一串鑰匙丢到他車裏。

周之學不跟她說話不意味着不關注她這邊的情況,不給面子地戳破她:“東西掉了。”

“……”

林伶幹笑着把鑰匙撿起來,還不忘說一句:“謝謝。”

到了公司樓下,林伶再無法再賴着不走了,她一只腳踏下車門,想了想終是回頭對他說:“我的手機號還是之前那個。”

——

公司不強制加班,但像她這種主動來加班的,非常歡迎。

林伶在辦公室裏心不在焉地處理了幾件事,一來思緒亂糟糟的靜不下心,二來腦子越來越沉,看東西都快出重影了。

這時,手機叮咚一聲響起,林伶拿過來一看,發現是上一家公司的最後一筆獎金到賬了。

林伶數了數金額,再從自己的賬戶裏調了一小筆差額補上,悉數打進了一個賬戶。

那邊查收了錢,很快給了回信。

【還清了。】

林伶望着這三個字,懸在心裏的那一塊大石頭,終于落地。

她拉黑了這個聯系方式,徹底地說了再見。

像是完成了一件很重大的事,林伶照着鏡子,發現嘴角都是上揚的。

短暫的愉悅之後,林伶結束了加班,她實在是累到難以繼續工作,疲憊的身軀只會讓她做出錯誤的決策。

她打了個車回到公寓,這裏條件不算好,住戶大多數都是996的社畜,領居之間也不太認得。

房子小得可憐,活動空間小之又小。

林伶想,從現在開始也該攢錢了,首先就要把這破房子換掉。

她強忍着睡意洗了個澡,再把下面好好的護理了一下,一番操作下來熱得滿頭大汗,空調開到了20度。

這一覺醒來,快到九點。

本以為休息好了,誰知比剛入睡的時候更難受。

林伶直接去廁所吐了。

她虛脫般地坐在地上,緩了會兒才爬起來找體溫計。

三十九度三。

她甚至沒有力氣去想這個溫度是什麽水平。

但感覺還挺厲害的。

林伶燒到眼眶發紅,視力下降,她掙紮着起身,翻遍了角落都沒看見退燒藥,只能去醫院了。

然而她沒走幾步,腿就發軟,虛晃得厲害。

果然不能生病,生病了連個陪她去醫院的人都沒有。

林伶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細想為什麽會發燒。

首先,昨天下午淋了雨,腿腳凍到發麻。

然後,又在外面等周之學等了好幾個小時,飯都沒吃。

再後來,晚上還不蓋被子奮戰了那麽久。

一定是的。

林伶發現都燒到三十九度了她還能進行如此缜密的分析。

都怪周之學。

林伶吸了吸鼻子,想到周之學把她弄成這樣了還一副不滿意的樣子,不會真的不想負責吧。

她的心情又低落了。

“不過這跟負不負責沒關系吧。”

林伶給自己找理由,糾結了半天終于鼓起勇氣拿起手機,給周之學編輯了一行字。

說明清楚她怎麽了,然後講一下原因。

就這樣。

【我發燒了,是你幹的。】

過了很久,信息沒發出去,林伶盯着這個“是”字,總覺得不能表達出她的意思。

于是她大着膽子,改了一個字後發送。

【我發燒了,被你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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