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章節

的空心的球體,我站在這個面目模糊的球體中央,四下裏看着,看到他們的臉混做一團,桌子椅子、草地天空混做一團,被不負責任粗暴的堆砌在一處,黏黏糊糊的丢失了輪廓和性狀,色彩這樣鮮亮飽滿的秉性更是朽爛的一塌糊塗,我試着踩一踩腳站着的地方,它們凹陷下去又很快膨回原處。

我的心髒開始飛速的跳動,恐懼和一種不知名的狂熱攥緊了它;我的頭腦開始暈眩,可能性一一浮現又一一被篩去,世界開始旋轉起來,一圈一圈,越來越瘋狂、越來越鋒利,這個巨大的漩渦灰色的鋸齒狀的旋臂纏裹住我,要把我拖下去。

但頃刻間,周遭又變得剔透澄明。

嘈雜離去了。我的靈魂與肉`體眨眼間變得水洗似的清涼。我睜開眼,發現自己踏在鏡面似的水上,沒有倒影也沒有聲音,好像站立于一個新生的世界的肚臍眼處,四極伸向比無垠更遙遠的地方。

我想起我和他激烈的争吵。那是很多很多年以前了,即将畢業的時候,大家都很年輕,沖動熱血,我們站在頂樓的天臺上争吵。

是我單方面的歇斯底裏。我問他為什麽不能只有我一個人。他說希望我能理解他。

天空曾經一下子變得分外晴朗,雲跑了個精光,光禿禿的天幕下确實有人從頂樓上跳了下去。

水塔矗立在一旁像個巨人。影子漆黑厚重,仿佛掩藏着小動物的屍體。

路口一個三棱柱形的廣告牌,一面是朱紅底兒印着吊索具的廣告,一面是寶藍底兒印着大肚子的青花瓷白酒瓶,還有一面遮擋在後面看不見。

附近有一家清真拉面館和楊國福麻辣燙。

墜落的時候可以聽到呼嘯的風聲像是被衣服的下擺兜起來,“嘭”得綻開,氣流像被利漿刺破而翻開的海水一樣射過來。

是平滑順暢的一躍——幼稚而一意孤行,妄圖證明自己可以為了對方去死——然後砸塌了雨棚,打翻了花盆。

只不過那個人是我。

我跳了下去,像是完成行星皈依于軌道的動作那樣迅疾、悄無聲息。

然後我死了。早早就死了。

一切已經來不及了,我注定無法參加他的婚禮,我注定無法參與他的人生,這都是很久很久之前就一清二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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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這個透明、無色的世界裏,開始回憶起那個白燦燦、瑣碎的夏天。陰影像深藍色的水漬浸沒了他,他向着我笑,有一對招風耳,一顆小虎牙,毛絨絨的眉毛,圓圓的眼角。

他問我,需要幫助嗎?

我則回答道,不需要了,就從這裏停下來吧。

——————後記的分割線——————

其實這個開頭是個很早之前寫好的,是一個長篇開頭,但我覺得那個長篇不論在現在還是将來都注定是不存在的,所以就把它拿來當短篇開頭了。

篇幅所限,人物互動簡單,人物形象單薄,不可避免。這種寫法太長其實我也寫不下去,累人。

或多或少的缺陷讓我每次寫完都很嫌棄,不想再看見它們。

我可能不是親媽。

何況這麽老套狗血的劇情其實我也不是很待見。

但寫完還是很高興,感覺自己又完成了一件大事。

活得太失敗,虎頭蛇尾太多,大多還沒有結局,所以寫後記讓我尤其高興。比寫小說開心多了。

其實這個故事還有另一個寫法,如果我采用了前天做的那個夢的素材,應該是個非常小清新的故事:

我摘了一片蒲葉彎起來當滑翔翼,然後他問我,可以飛嗎?然後我給他也摘下片大葉子,我們一起向着雲霧籠罩的綠蒙蒙的山谷裏滑去……(什麽鬼)

我最終還是選擇了一個相對正常(庸俗)的故事的。

寫出來效果略有糟心,讓我覺得自己是個媚俗的人,但另一方面又覺得還行,俗得還挺精致。

不過寫都寫完了我決定半夜去吃點好的。

這個後記總結起來就是:

不知所雲,十分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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