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捏?? (4)

正,此舉實在是有違你家......”話還沒來得及說完,杜衡眼神又冷冷地丢過來,我只好啞然閉嘴。

幸好已近日暮,又是烏衣之巷,沒什麽閑人亂晃,我和杜衡不至于太過引人矚目。

我矮,又垂着頭,微微擡起下巴時,只能看見杜衡硬朗的下颌骨,不看不打緊,這麽一看還真看出了些問題。

素來只着交頸儒衫的他反常地穿了一件長領夾襖,一張臉被錦藍的衣裳襯得有些慘白。我反手拉着他,“杜衡,你沒事吧?”

腳步頓了一下,他低沉的聲音緩緩傳來:“無事。”

我不肯再走,雙手扯住他的衣擺,固執地望着他。

他回頭,靜靜地看了我一會兒,妥協般嘆了口氣,他想伸手摸我的頭,被我一下躲開。

眸光閃爍了一下,杜衡淡淡地似乎在安撫我說:“再一會兒,一切就會好起來。”

他的雙眼裏蘊含着太多東西,不過我早已習慣了,向來看不透,索性任由他去,左右不外乎流點血,疼那麽一疼而已。

作者有話要說:

☆、【小産】

盡管早已做好了心理建設,當杜衡拉着我站在承郡王府門前的時候,腿還是不自覺地抖了那麽一抖,腳趾忍不住拼命勾住鞋底,鞋底拼命勾住地板......

杜衡居然笑了笑,“你怕了?”

我嘴硬,堅決不承認。“誰說的。”

“進去吧。”他的目光掃過我顫抖的腿,無情地扯了我一下。

我仰起頭,試着和他談談,“能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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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

“你都還沒聽完我要說什麽?”

夾着冰碴子一樣的眼神冷冷掃來,“不需要。”

就算真的不需要,也不用用那種你說的都是廢話可以忽略不計的表情吧......我為數不多的自尊心也很受傷的。

看來杜衡之于承郡王府就是柯子清之于我葉家,簡直可以說是輕車熟路,門口垂首的小厮,眼皮子也未擡那麽一擡,由着杜衡拉着我走進承郡王府,完全沒有理會我擠眉弄眼地求助,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

對于承郡王府所有的記憶還停留在九歲那年一個草長鳶飛的春日,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了,承郡王的審美一點都沒有進步。

幸好顧流盼的審美是随了娘親,曲廊環繞,青瓦檐牙,半樹紅梅清泠,好一處素雅。

就連門前的匾額“流淵”,張揚而不張狂,只是我不喜歡,因為我一眼就認出這是杜衡的字。

“哼!”我冷哼一聲,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居然有膽子陰陽怪氣地嘲諷起杜衡來:“這就是你杜家的家風?”私相授受地這麽光明正大!

他偏過頭來看我,停了那麽一會兒,恍然道:“不是我寫的。”

裝。

接着裝。

你的字我能看錯?

“杜少爺,你怎麽來了?”緋衣丫鬟端着銅盆從屋裏出來,看見杜衡詫異極了,下意識地将手中的銅盆往身後藏,沒料到又有丫鬟急忙撞出來,“哐當”一聲,銅盆掉落在地,猩紅的血水灑了一地。

這是怎麽回事?

“你們怎麽做事的!”又有個老媽子掀開簾子匆匆忙忙出來,瞧見杜衡,臉色唰一下就白了,将兩個驚慌的小丫頭趕去屋裏,老媽子賠着笑臉迎上來:“杜少爺是來看小姐的吧?小姐今日身子不适,恐怕不能見杜少爺了。”

我雖是個心思單純的人,但除開死吊着杜衡這棵樹之外,并不蠢,那麽大的一盆血,都快趕上我挨的那一劍了,确定只是身體微恙不适?我看是不“死”吧......

這麽多血,真是浪費。

我默默地捂住手臂,也顧不得觀察杜衡的表情,只想着一會兒就要劃破它,就覺得心好痛。

老皇帝說我因為娘親的緣故,自幼被諸多奇藥珍寶泡着灌着,所以血才帶上了藥性,而這藥性剛好能抑制顧流盼不知從哪兒中來的寒毒,本來這一切除了我爹娘之外并無人得知,偏偏在我十三歲那年,一時意氣跑到靜安公主的寝殿偷砸了她心愛的墨竹瓶,恰巧進宮陪伴靜安公主的顧流盼寒毒毒發,暈倒在我眼前,我下意識伸手去扶她,被碎片劃破的手滲出的血恰好沾了些在她嘴角,于是乎,一切都不再是秘密。

顧流盼想要活下來,需要我,我想要活得快活一點,又不怎麽需要她,真是個令人頭疼極了的問題。

“這是怎麽回事?”杜衡的臉色已經不能用難看兩個字來形容。

老媽子臉色微變,支吾着回應:“這是微恙而已。”

“承郡王允諾我可以在承郡王府之內任意行走,徐媽媽知道是為何?”他輕輕擡了擡眼,連在他身後的我都感覺到了這道眸光的淩厲。

“為什麽承郡王會允許你在承郡王府內任意行走?”我眼睛發光,“包括後院嗎?”

“葉思思!”

這是杜衡咬牙切齒的聲音嗎?

“怎麽讓你們再去打一盆熱水來,這麽磨蹭。”門,又被人從內打開,閃出來個青衫男子。

等我瞧清了眼前的人是誰之後,我想顧流盼的寝閣門再打開時,我爹從裏面出來我都不會再詫異。

“傅淳。”我驚訝了,“你怎麽會在這裏?”

“葉思思?”傅淳似乎也很驚訝,上上下下看了我幾眼:“咦,你好像胖了。”

原本準備平伸出去的手瞬間變成爪子,狠狠給了他一下,“會不會說話!”

傅淳捂着半邊臉,忿然道:“這年頭怎麽說實話也要挨打?”他一扭頭,突然問,“杜衡,你說說看吶,她是不是肥了一大圈。”

我這才發現,杜衡似乎有心事一般,微微皺着眉頭。

“你怎麽了?”

“糟了!”我問的是杜衡,回答我的卻是傅淳,“顧小姐!!!”

顧流盼小産了,這一天發生的事情,如果要用四個字形容,只能是——五雷轟頂!!!

傅淳進了內室替顧流盼治療,我縮在耳室的椅子裏思考狗血人生,想了半天,終于問:“杜衡,你能回答一下我的疑惑嗎?”

他好似知道我在想什麽,“我和顧流盼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樣。”

我小聲嘀咕:“你又怎麽知道我是怎麽想象你和顧流盼的。”被激發了好奇心的我殷切地看着他,我捂着胸口問:“那......你和她究竟是什麽關系?”

他沒有正面回答我的問題,只是說,“等有機會了,我會好好同你說的。”

難道他們?我想了想,挪着屁||股起身,磨蹭到杜衡那一邊,“再怎麽,這裏也是顧流盼的閨房,傅淳是醫者不用太過顧及男女之防,可你又不是......”瞟了瞟杜衡的臉色,我繼續說,“你最好還是出去等。”

聽了我的話,杜衡竟低聲笑了笑,“你啊——”他想說什麽,只是沒來得及,顧流盼突然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叫。

傅淳大喊道:“葉思思,快進來。”

我急忙跑過去,袖子一緊,回頭對上杜衡冷漠的眼睛。他淡淡的說:“你未出閣的女子,進去也是無濟于事。”

眼睛被什麽晃了一下,我吶吶地說:“可是,傅淳剛剛在叫我。”

“裏面有丫鬟有老媽子,你去做什麽?”

“我的血......”

他臉色猛地一沉,“無稽之談,也虧你信。”

如果是無稽之談,那你捅我是因為一劍好玩嗎!!!

他看着我,眸光清透,輕聲問,“葉思思,你信我嗎?”

在這樣的眼神下,我只能誠實地搖搖頭。

他的臉色又變了。

不是我不信你,這只是身體的自然反應。我剛想解釋,杜衡松開我的手,坐回椅子,一言不發地看着我。

他突然的沉默,讓我覺得古怪,只好讪笑了兩聲,想緩解尴尬。

“葉思思。”他坐在陰影裏頹然地笑,一身藍衣襯得臉色竟有些灰敗,他緩緩說:“你真殘忍。”

這又是從何說起?

作者有話要說:

☆、【真相】(一)

不知為什麽,杜衡這句話叫我心裏有點難受。可我為什麽會難過?

因為他說我殘忍?他有什麽立場說我?我向來只對自己殘忍吧......

我呆呆的站着,好半天也消化不了他的話。

他也只靜靜地坐着,我嗫嚅了半天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壯起膽子挪到他旁邊的椅子坐下。

他就在我左手邊不到一尺的地方,觸手可及,我偷偷打量着他好看的側臉,卻覺得他從來沒有離我這麽遠過。只是......這麽近看着他,還真是好看啊......

“葉思思。”

“嗯?”

“擦擦口水。”

“......”

恨不得找個地縫鑽一鑽,怎麽又在他面前丢人了。

好在小丫鬟推門進來續茶水,總算有人能轉移一下杜衡的視線。

“杜少爺,”聲音嗲嗲的小丫鬟盈盈開口,“夜已經深了,夫人說後院要落鎖,怕是杜少爺在此有所不便,還請您和葉小姐先回去吧。”

小丫鬟說完了,并不等杜衡回應,福了福身便出去了。

我這才注意到,不知不覺間,月已中天。內室裏顧流盼痛苦的呻|||吟隐約傳來,身為她情敵的我,也生出些不忍之心。

顧流盼的孩子究竟是誰的?

我又想起老皇帝的話,顧流盼并沒有我想象中重要,莫非便是指的她早早失貞,根本再沒有了利用的價值?孩子的父親究竟是誰?

必定不是杜衡,沒有人比我更了解他,他做不出這麽有辱門風的事。顧流盼養在深閨,這些年除了在承郡王府的默許下和杜衡稍有接觸,還會有誰能入得了承郡王府的眼,允許他們私相授受?這種情形,就像是一塊奇貨可居的寶玉,藏着捂着了大半輩子,就等着有朝一日名震天下,偏偏在關鍵時刻被人給偷了,這種事兒,沒誰能忍吧?更別提向來陰翳小氣的承郡王。

可承郡王府上下,對此醜事并不遮掩,甚至絲毫不介意杜衡和我知曉,真的是,越來越蹊跷。

我心裏湧動着一種感情,忍不住問了一個問題,“杜衡,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他稍微遲疑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

“你要我看的真相,就是這個嗎?”

端起茶盞,抿了一口,杜衡搖了搖頭,“不是。”

“其實,有什麽話你不妨同我直說,這麽藏着掖着等着我自己發現?”我緩了緩,接着說,“你也太高估我的智商了。”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淺淺笑了一下,“你說你不信我。”

一定是我餓花了眼,我居然會覺得杜衡露出了悲哀的神色,這笑容,怎麽讓我這麽難受。我下意識想要說點什麽,又有小丫鬟從內室繞出來,怯生生地看了杜衡一眼,“葉小姐,小姐說想見您。”

要找的人是我,看他做什麽。

我問:“顧流盼情況怎麽樣了。”

“小姐并無大礙,只是有些乏了,傅大夫正在替小姐施針。”

“我去看看她吧。”

杜衡遲疑了一下,點了點頭。“我等你。”

室內熏香袅袅,依然掩蓋不住濃重的血腥氣。

紗幔垂簾,顧流盼嬌弱地躺在裏面,傅淳正在一旁洗手,見我進來,忍不住出聲埋怨:“剛才叫你你不進來,這會兒來做什麽?”

“我又不是大夫,你叫我做什麽。”

“傅大夫...”紗幔裏一只慘白到毫無血色的手伸出來,若不是我知曉顧流盼尚且活着,真會以為裏面躺着的是個死人,她面色灰敗,慣常流光溢彩的眸子黯然失色,只有軟糯的聲音一如既往惹人憐愛:“是我讓思思姐進來的。”

她看着我,疲憊地笑了一下,“思思姐,你來啦。”

額......還是趾高氣昂地喊我葉思思的顧流盼我比較習慣一點。

我抹了抹手臂上抖然而起的雞皮疙瘩,想着不能這麽沒品和病人計較,還是這樣的病人,“你...先好好休養,別的事,可以等你好一點了再和我說。”

“無妨,我自己的身子自己曉得,”她掙紮了一下,想坐起來,應該是牽扯到了傷口,疼得整個人好似痙攣了一下,忍不住輕哼了一聲。

“哎哎,你別動別動。”我急忙跑過去摁住她,“都這樣了,還不好好躺着休息,亂動做什麽。”我側頭去看傅淳,吼了他一聲,“還不來看看。”

剛轉頭去看他,竟然發現傅淳臉色異常難看,目光複雜地盯着顧流盼。

“還愣着做什麽?”

“思思姐,不用麻煩傅大夫,我沒事,只是剛才起的太急。”

“你還是別說話了,”我替她掩好被角,“好好休息吧。”

看來真的天理循環不止,因着顧流盼我挨了杜衡一劍,而她如今這幅樣子,比我挨了一劍又能好到哪裏去。

這麽一想,我心裏又不忍了些,不管怎麽樣,我中劍後,我爹守在我床邊寸步不離,衣不解帶悉心照料,我雖失了愛情,親情卻從未遠離。

而顧流盼,才是雙失。

傅淳替她把完脈,又叮囑了她幾句。

我忍不住問了一句,“怎麽會這麽不小心呢?”

“本就不該存在的東西,”她疲憊地閉上眼,滿是濃重的鼻音,“留下何用。”

“你是故意的?”我驚呆了。

“我沒你好運,有一個願意為你承擔一切的父親。我不過是郡王的私生女,哪裏敢癡心妄想獲得郡王府的庇佑,是我太天真了,把虛情假意當做了真情,一切,皆是我咎由自取。”

“你也別這麽說.....”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只好胡亂瞎扯了幾句,不知怎麽就扯到了杜衡身上,“至少杜衡對你還是真心實意的。”我挨的那一劍,也是真材實料的。

“哈哈,哈哈......”她卻好似聽見了多麽好笑的事,“葉思思,你知道我最不喜歡你哪一點嗎?”

詭異的氣氛總算是消散了些,我果然還是更喜歡趾高氣昂叫我葉思思的她。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m屬性?

不懂就問,我為數不多的優點之一。“哪一點?”

傅淳啧了一聲,似乎深有所感,“應該就是這一點。”

“啊?”

顧流盼定定地看着我,“其實原本我是很想和你争一争的,比起別的權貴之家,杜衡無疑是我最好的選擇,我也這麽做了,可惜......”

可惜什麽?你倒是接着往下說啊,我用眼神拼命鼓勵她。

“傅大夫,能不能麻煩你将桌邊的木匣子拿過來。”

傅淳點了點頭,轉身去取木匣,我還在想顧流盼沒說完的話,手心裏一涼,什麽東西被她塞了進來。

我擡眼看她,她的目光裏竟盈滿了哀求。

“顧小姐,可是這只木匣。”傅淳回身過來,我急忙攥緊手心。

“是這個。”顧流盼淺淺笑,“麻煩傅大夫了。”

傅淳将木匣遞給我,嘴裏嘀咕,“診金難道不該先給我麽。”

我踢了他一腳,“閉嘴吧你。”

顧流盼看向我手中的木匣,“思思姐,當年你相救之恩,一直無以為報,這只木匣裏的東西就算是我報答你當日的恩情。”

顧流盼送我禮物?我呆呆站着,竟不知作何回應。

傅淳笑了一下,“你不要我可要了啊。”

“小環,”顧流盼吩咐一旁的丫鬟,“去取傅大夫的診金來。”

傅淳立馬雙眼放光,一邊說不好意思,一邊恨不得撲過去。

這副市儈的模樣,真是丢醫者這個職業的臉。

“小環,替我送思思姐和傅大夫出去,我累了,想休息。”

我抱着木匣,急急忙忙跑回耳室,想和杜衡分享一下我的猜測,推開門,一片漆黑。

杜衡,不見了。

作者有話要說:

☆、【真相】(二)

他騙我?

明明說過等我的。

我抱着木匣,悶悶地踢了一下門檻,“嘶——”好痛!

“葉思思,”傅淳嘲笑道,“你怎麽這麽笨。”

我斜睨着他:“你這四處流竄的庸醫怎麽也來了京城,不是說要去看一看漠北的映日荷花?”

“說你笨,你還不承認,漠北哪裏來的荷花?”

我愣了一下,下意識還嘴:“我不是笨,是天真。”

“嗯,是成天都蠢。”

哼,要你管。

我抱着木匣,想着回家算了,反正杜衡總會來找我的。

外面一片星光,萬籁俱寂。

我尋着出府的道路,深深折服于承郡王的審美,好端端的流觞曲水就流觞曲水吧,為什麽中間要空一段呢?我抱着膀子,步履蹒跚地在過膝深的涼水裏寂寞的前行。

人生,還真的是寂寞如冷水。

默默思考這個哲學問題。

凍死我了!

偌大的承郡王府,怎麽下人也沒幾個,我走了半天也沒瞧見個人影,還打算讓丫鬟幫我找一套鞋襪先換了的。

好在,我機智地想到了原路返回。

走時尚燈火通明的小院,此刻卻一片漆黑,就算顧流盼打算休息了,也不用黑得這麽徹底吧。

難道出事了?

我剛這麽想,仿佛是為了印證我的猜想,屋子裏陡然哐當一聲,重物落地的聲音。隐約還有女子低低的哀求和啜泣。

藝高人膽大,我是個例外,藝不高,膽子也大,我縮着肩膀悄聲溜過去,之前隐約可聞的聲音漸漸清晰。

是顧流盼的聲音:“沒有,沒有,東西不在我這裏。”

另一個男人的聲音:“顧流盼,看在相識一場的份上,我再給你一次機會。”比話中的陰翳更讓我吃驚的是,說話的人,是岑言。

怎麽這麽陰魂不散啊。

我捂住半邊眉毛,好想立刻遁走。不過,岑言能找顧流盼要什麽呢?我幾乎是立刻就想到了顧流盼偷偷塞進我手心了的東西,可我出來時瞄了一眼,不過是一塊普通的玉佩,除了剔透一點,并沒有什麽特別的,甚至比不過杜衡的生辰佩。

那還會是什麽?

岑言吩咐人點亮的燭火,燭光跳躍,印在窗戶上的影子清晰可見,倒是能推斷出他們此刻的動作。

顧流盼應該是被誰從床上扯了起來,真的是一點都不憐香惜玉啊。

“你這麽美,本來我還有一點不忍心,不過,你連葉思思那樣的蠢蛋也要利用,”岑言笑了一下,“心腸如此惡毒,對你這種蛇蠍美人也無謂忍不忍心。”

比聽見岑言說葉思思利用我更讓我氣氛的是,岑言,你個二貨,憑什麽說我是蠢蛋!單單說我蠢也就罷了,為什麽要加上那個蛋?

不過是胖了兩三斤,哪裏像顆蛋了?

“岑言,你和我目的相差無幾,我們不若合作,何苦在此針鋒相對,反倒是讓別人撿了便宜。”

“別人?你是說杜衡嗎?哈,顧流盼,忘了告訴你,你這個杜情郎,估計這會兒正在被你爹抽皮剝筋吧......”

杜衡!

我跳起來,也不管會不會被岑言他們發現,心裏只有一個念頭,我要去救杜衡!黑暗裏,突然伸出一只手,狠狠勒住我的腰,耳旁傳來柯子清調笑的聲音:“炸毛兔。”

“柯......”

“噓。”他伸手捂住我的嘴,悄聲道:“再動就該被他們發現了。”

“嗚嗚嗚嗚嗚。”你怎麽會在這裏。

知我者莫若柯子清,他一笑,無聲地動了動嘴:“看熱鬧。”

我使勁眨了眨眼,想提醒他杜衡,我要去找杜衡。

這一下他卻裝起傻來,不肯理我,只是饒有興致地盯着窗戶上的影子瞧。

岑言又說:“顧流盼,你一介女流能有此番心思,實屬不易。只是可惜,不被承認的外室之子終究是上不了臺面的。”

顧流盼突然聲嘶力竭地笑了起來:“是,我上不了臺面,只是不過,豫親王親子的你,難道就上得了嗎?哈哈哈,岑言,你是被上。”

聽見這句話,素來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的柯子清也震了震,感覺到他的反應,我放心了,看來不是我一個人想象力豐富。

沒想到,岑言居然如此重口味啊。

等一下,柯子清和洛浣紗......原來剛才他身體的震動不是驚詫是共鳴啊......

頭頂被重重頂了一下,柯子清把下巴擱在我頭上,用力摁了摁。

好痛,我使勁掙紮了一下。

“收起你腦子裏烏七八糟的思想。”

“嗚嗚嗚嗚嗚。”松開我。

“好,但是不許說話。”

我點頭,當然了,不說話,先一口咬死你。

“嘶——”柯子清倒吸了一口涼氣,屈指彈了一下我的額頭,“炸毛狗。”

顧流盼和岑言在争辯什麽,我也懶得再去分辨,扯住柯子清的袖子,低聲道:“杜衡被抓走了,我們去救他。”

“他哪裏需要我們去救。”柯子清指了指屋內,“白費那般力氣,還不如好好看戲。”

說真的,我不覺得這有什麽好看的,但柯子清一臉興致盎然,貿然打斷他,估計又是被捂住嘴的下場,我自覺地自己閉嘴。

岑言似乎是被踩住了痛腳,暴躁起來:“你有什麽臉說我!連野種都懷上了,也沒上位,真的是失敗透頂。”

兩人針鋒相對起來,顧流盼回擊:“偷走了那人屍骨又如何,得不到就是得不到。”

有那麽一瞬間,我真的有連滾帶爬撲過去抱住他們兩的沖動,求求你們別用“他他他”能不能直接稱呼人名啊,猜的我的頭好疼啊。

餘光瞥了一下柯子清,顯然他也被這個困擾住了,他摩挲了一下下巴,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好一會兒,他恍然大悟地勾了勾嘴角,淺淺緩緩的笑了。

他這麽一笑,我就更抑郁了,他能想到,沒理由我想不到啊。

岑言和顧流盼說的究竟是誰呢?

我頭腦裏思緒百轉千回,最後,還是沒忍住拿頭蹭了蹭他的下巴。

“別問我,自己想。”

希望毫不留情被粉碎。

顧流盼還在說:“你此番作為,不就是想要得到葉思思的血,讓她完成血誓,只可惜,杜衡一次又一次壞了你的計劃。”她的話,我一點沒聽出來可惜。

“對,全對。”岑言不怒反笑,“我還有機會,但是你,已經一敗塗地,再無回轉可能。”

我直視着柯子清的雙眼,目光堅定,氣勢絕決。

他擡手捂住我的眼睛,貼着我的耳畔說了一句杜衡曾經說過的話:“無稽之談,虧你也信。”

哦?真的嗎?

我簡直不知道該用什麽表情,既然我的血根本就沒有那些神奇的效果,為什麽好幾撥人都要揪着我不放?

流言,又是從哪裏傳出去的?

岑言還在繼續剛才的話題,越說越激動,“只差一點了,只差一點了,東西在哪裏?快點交出來!!!”

柯子清沉吟了一下:“他到底再找什麽呢?”

我蹲的腿有些發麻,忍不住挪了一下腿,懷裏的匣子露了出來,柯子清眼光一亮:“這是什麽?”

“顧流盼說送給我的謝禮。”

“她會謝你?”柯子清哼了一聲,“拿給我看看。”

小心的把匣子掏出來,剛想打開,卻發現居然上着鎖。真是的,什麽人送禮物會送個帶鎖的匣子啊。

“葉思思。”柯子清似乎很是感慨,“有些時候吧,你雖然很蠢,但運氣一向很好。”他狠狠揉了揉我的頭,喜形于色眉飛色舞,“得來全不費工夫。”

作者有話要說:

☆、【真相】(三)

我才知道,原來人的雙眼也可以發出野獸才有的綠光。我把木匣子往懷裏藏了藏,警惕地盯着柯子清:“你要做什麽?”

他拉着我退離開,一直到了院子之外,才放聲笑道:“顧流盼倒真的不簡單,居然會想到把東西交給你。”

我把木匣子翻來覆去看,也沒覺得有什麽特別,又晃了晃,也沒什麽奇怪。不過是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紅木匣子。

“要打開才能知道它的神奇。”

“怎麽打開?”

“回去問你爹。”

“啊?又關我爹什麽事?”

我被柯子清一路扯回了我家,朝着我爹的書房飛奔去。

推開門,裏面卻不止我爹一人,端坐在堂的,一身明黃龍袍,老皇帝。

柯子清撩開衣袍,手捧木匣躬身跪下道:“臣,幸不辱使命。”

老皇帝卻沒看他,目光瞥向站在一旁的我爹。“葉相,你怎麽看?”

“啊,用眼睛看?”

“葉沐!”老皇帝哼了一聲,“再賣關子,小命不保的可是你的寶貝女兒。”

我已經盡我最大努力,降低存在感了,為什麽還要躺着中槍。

一位侍從從外進來,低聲向老皇帝說道:“啓禀陛下,罪臣顧準已經拿下,正在府外聽候陛下發落。”

“不知陛下準備如何發落承郡王?”我爹突然出聲問道。

不待老皇帝開口,侍從又道:“杜衡一并跪在府外。”

老皇帝看了我一眼,淡淡說:“行了,朕知道了。柯子清你也起來。”

侍從上前,将柯子清手中的木匣子取走,放在一旁的小茶幾上。

老皇帝又道:“承郡王謀反之事,葉相有何看法?”

承郡王謀反?

難怪偌大的承郡王府空無一人,沒想到竟是這樣原因。

“沒看法。”

柯子清在我耳邊輕聲說:“也只有葉相敢這麽對皇帝說話了。”

嗯。

所以我葉家,人畢凋零。

老皇帝瞧了瞧擱在茶幾上的木匣子,“打開吧,葉相。”

我爹露出為難極了的表情,“老臣又不是魯班在世,哪裏有能開無縫之匣的本事。”

“這本就是你葉家的東西,又豈有不會開之理。”老皇帝将目光轉向我,微微一笑:“葉相不會,葉思思也一定會。”

看着他的表情,我覺得我要是說我也不會,我葉家估計就不是人畢凋零,得是直接凋零了。

我愣了一下,試探着說:“要不,撬開?”

“噗呲——”柯子清雙肩抖動,忍笑忍的十分辛苦,最後幹脆整個人都挂在了我身上,我拿手肘推了他一下,沒推動,狠狠瞪了他一眼。

都什麽時候了,還笑得出來,沒瞧見老皇帝的眼神都恨不得扒掉我爹一層皮了麽。

我打量了一下老皇帝的臉色,小心翼翼地說:“其實我覺得,這個木匣子是誰的,裏面裝的是什麽一點也不重要。只要您覺得這個東西該是誰的,便是誰的,裏面裝的是什麽,便是什麽。”

老皇帝的臉色沒有絲毫改變,只是微微擡了擡下巴,示意我接着說。

“臣女雖不知這木匣之內所盛何物,總歸是重要非常的,陛下天縱英才,想來明白臣女的意思。”

沉默良久。

老皇帝緩緩起身,冷冷看着我爹,說了一句讓我摸不着頭腦的話:“如若這樣,天下便再無葉家。”

此話一出,就連柯子清也斂住了嬉笑之色,震驚萬分地看着老皇帝。

我爹還是那麽一副沒怎麽睡醒的樣子,看不出情緒。

老皇帝面如冷霜,眸光漸戾。

我心頭一跳。“陛下您別吓我。”

老皇帝倨傲地擡起下巴,“君無戲言。”

“陛下,”我立馬說,“若您能饒恕臣女不敬之罪,臣女或許可以試試。”

老皇帝微擡了擡手,立刻有侍從将木匣捧來給我。

我接住,目光掃過我爹,深吸了一口氣,然後高高舉起,用力的把木匣砸在地上。木匣應聲而裂,我對上老皇帝略帶震驚的眼神,努力地扯了扯嘴角:“陛下,不撬,還可以砸......”

碎裂的木塊,淩亂地散在地上,木匣內空空如也,什麽也沒有。

我暗自松了一口氣,才發覺冷汗濕透了後背。

好在,這一局,我賭贏了。

老皇帝望着滿地木屑,眼中殺意乍現。

我爹不緊不慢地捋了捋袖子,俯首一揖:“陛下,可滿意了?”

正在這個時候,一位穿着盔甲的侍衛從外進來,向老皇帝屈膝行禮,他手捧一束書信,似有事要禀報。

立刻有侍從接過遞給老皇帝,老皇帝掃了幾眼,猛地将書信擲在地上,吩咐侍從:“将顧準和杜衡帶上來。”

杜衡。

岑言說杜衡正在被承郡王扒皮抽筋!

門打開的聲音,我急忙回頭,正好對上杜衡深若幽潭的眼睛......

“陛下,老臣冤枉啊,老臣冤枉啊。”

我望着趴在地上,磕頭如搗蒜的承郡王,心想,果然開口就是這話。

“你冤枉!”老皇帝冷冷道,“你私屯一萬精兵又是作何?”

“老臣,老臣,”承郡王滿頭冷汗,支支吾吾,心知再不能狡辯,咬了咬牙,終于長叩首嗆道,“老臣受人蠱惑,一時糊塗,陛下恕罪,陛下恕罪啊。”

“哼,受人蠱惑,你且說說受何人蠱受何人惑?!”

承郡王臉色煞白,大氣也不敢出,只一個勁地磕頭求饒。

老皇帝又問杜衡:“你且細說今夜之事。”

“臣攜葉相之女前往承郡王府看望顧小姐,後顧小姐邀葉思思入了內室,我不便入內,便在外等候,承郡王卻趁機發難,臣一路追去,才在密道裏将承郡王截住。”

趁着杜衡向老皇帝彙報的空檔,我後退一步,低聲向柯子清感慨:“我怎麽覺得今夜之事有點......呃......波瀾壯闊?”

“葉思思,你且瞧着,好戲還在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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