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專門拖後腿

有道是,愚蠢的奴才會顯得主子智商不高。

路上,被顯得智商不高的趙笙柯幽怨的眼神朝身後蔫頭蔫腦的婢女掃去,她可以賣了婢女換銀子花麽?

有殺氣!

諸英一縮脖,更怕了,她真的不知道小姐有說過不去糾纏紀西呀,就算說過也當氣話啊,她癟嘴道:“小姐,紀西有眼不識金鑲玉,您別氣壞了。”

明明是你個丫鬟對別人幹預太多,對別人态度不好,盛氣淩人的,難道真是有什麽樣的主子就有什麽樣的奴才?趙笙柯搔頭,開始認真反思自己平日為人是否真的不讨人喜歡。被外面的冷風一吹,她頭腦不發熱了,對沒拿自己銀子花的人,态度不能太惡劣!人家又不是她雇傭的,不吃她的不喝她的不手短,沒道理去呼來喝去。

捂臉!

無論是面對紀西,或者面對林芳怡,她都有種主子感,娘耶,太可怕!

歲月如流,秋意深濃。

良辰吉日已到,趙府衆人滿面春風,歡天喜地嫁出趙二女。

過于涼爽的季節,趙笙柯一身粉色襦裙站在桃樹下,袖子上的流蘇來回晃蕩,盼星星盼月亮,終于嫁出趙老二,接下來,要為趙老三奮鬥。

從一個夏季到秋季,期間會發生很多事兒,倒黴的、高興的、開心的、傷心的。

紀西覺得,人生最大的倒黴莫過于認識一個叫潘非哲的鄰居,此人自打成親之後徹底游手好閑,不去抓兔子也就罷了,偏偏喜歡到他面前說事兒,說趙府的銀子大把大把,數到手軟,說趙府的姑娘雖然胖了點,但長得不差,娶回家裏不僅能衣來伸手飯來張口,還有胖美人陪,半點不虧。

一開始,紀西當潘非哲窮怕了,一朝翻身得瑟兩日,後來發覺不是,姓潘的這小子壓根兒就打算讓人和他一起去給趙府當上門女婿,連人都給他安排好了,說什麽趙老六一直原地等待,不要白不要。

潘非哲自認為苦口婆心地勸,“六姑娘等的黃瓜菜都要涼了,你非要她八擡大轎來請你嗎!”

“我沒叫她等。”院子裏,紀西忙于給兔子扒皮,兩手的血,沒空多言。

事實上,趙老六等他了麽?顯然不可能,胖姑娘早在很久以前就沒出現過他面前,消失的幹淨利落,反倒潘非哲經常在他耳邊提起。

潘非哲如此熱心,當然是有所圖謀的,正所謂好兄弟,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他一方面被眼紅的街坊四鄰白眼,一方面大魚大肉吃喝,夾在當中當真是水深火熱,如此享受之事,不拉着好兄弟一起下水享受,能叫好兄弟嗎?他暗搓搓地笑,非把紀西整成趙府女婿不成,和六姑娘正好湊成一對。

“整日忙着你的烤兔子店,有啥出息,最近沒少賠吧,兔兔客棧的掌櫃的可是都不滿了,說你在附近開這麽一間烤兔子店,不是擺明了和他搶生意嘛!”

“公平競争。”紀西聳肩,不以為然,把剝下來的兔子皮曬在一旁的架子上,打算開烤兔子鋪前,他就做好被張富貴排擠的準備。

張富貴作為有名的笑面虎,開着廣岸城最大的烤兔子客棧,手中有點手段,他哪能仍由其他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搶生意,那和趴在他脖頸子上拉屎沒分別,他怒啊,當初紀西還給他當跑堂的,結果沒幾日就自己開了一間烤兔子鋪,他眼瞎啊,養虎為患,近日正琢磨如何将人那間小鋪子擠趴下。

兔兔客棧的後院,潘非哲從紀西住處溜達一圈回來,頗有些大義凜然大義滅親的架勢道:“張掌櫃的,你放手去幹吧,我支持你,不幹倒紀西的烤兔子鋪,你別說認識我!”

當面稱兄弟,背後捅刀子,這兩面三刀做的,比自己還成功!張富貴內心深深鄙夷一番潘非哲的不要臉行徑,嘴上卻和善地道:“我不會做的太狠,頂多讓他開不下去,不會賠太多的。”

潘非哲大搖其頭,“不讓他賠個老底朝天,門外債主排成排,他就不知道我說的話多麽具有人生道理!”

你的道理就是教人如何當小白臉!

張富貴嘴角抖得厲害,憋笑憋的難受,不去戳對方痛腳,他感慨着口氣道:“既然潘小兄弟這麽說了,那老夫就盡量。”

暗地裏啐一口,潘非哲暗罵一句老狐貍,明明有意将人往死裏整,還得立個仁義的牌坊,幹脆就叫不仁不義得了。

紀西一點不知道被所謂的好兄弟在後背狠狠捅一刀,兩個狼狽為奸的人在給他挖坑,他每日看着寥寥無幾的客人,發愁,早知會被排擠打壓,不想張富貴手段如此果斷,雷厲風行。

張富貴放言了,誰去“西子鋪”吃烤兔子,就是和他張富貴作對,日後甭想混得好。

沒過幾日,紀西鋪子開不下去了,賠了十幾兩白銀,他把鋪子一關,決定另謀出路。

文氏安慰兒子,這條路不通,咱繞着走,改行,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總有一個能做的。

賠了銀子,紀西心情不大好,勉強一笑,明個他抓魚去吧,先賣兩個錢,把欠的債還上。

潘非哲知道他去抓魚後,那個想要捂臉,恨鐵不成鋼啊,又暗搓搓的研究如何折騰人。

話說回來,成親沒多久的趙之晴每次回趙府都是笑吟吟的,笑的格外甜,想來沒受氣,整個人貌似又胖了一圈……

有了趙大女不幸福的前車之鑒,趙三女趙屏夏對尋找良人并不抱有太好的看法,但見趙之晴成親回來美滋滋的,她又覺得看對眼嫁對夫是關鍵,遂內心有點畫圈圈,準備将尋找良人一事提上日程。

人逢喜事精神爽,趙員外那個樂啊,前幾日他還發愁三女不樂意去城外的佛恩寺燒香,不料今個三女就主動和他提出明日去佛恩寺,他兩手一搓,嫁三女的日子快要來臨了,人生的一大美事莫過于嫁光膝下所有胖姑娘。

趙笙柯正躺在椅子上曬太陽呢,看趙以墨和鈴铛主仆二人在院裏的雜草叢裏鑽來鑽去,摸蟲摸得直叫,抓到了還叫,沒抓到也叫,聽得她頭都大,曬個太陽曬不消停,她打個哈欠,眼見諸英手中端着各類果蔬從院外走進,不禁精神一震,道:“快快,我要吃桃子!”

相貌精致的諸英嬌笑一聲道:“小姐別急,總會吃到嘴的,奴婢聽三小姐身邊的婢女花菜說,三小姐明日要去佛恩寺燒香,出門逛一逛的機會來了!”

趙笙柯很早之前就有意和趙三女一同去佛恩寺耍一耍,等待多日,聞言大樂,“早知道她禁不住誘惑,果然我沒白等。”

從椅子上爬起來,她轉身朝房間跑去,翻箱倒櫃找出一大堆最近上門求親者資料。

她家趙老三聰慧之名傳得開,還是有不少鳏夫上門來求的,當然,礙于有城南李家和潘非哲的例子在,一些比較窮的人也抹開面子上門,從中倒也能挑出幾個勉強看順眼的,但趙老三的親事不會那麽早定下,十七歲的趙屏夏能挑到十八歲,在此期間太早做決定不妥,盡量挑到更好的,遂有去佛恩寺燒香拜佛求姻緣一說。

趙笙柯笑眯了眼,上門兩個小白臉就有這麽大的影響,讓廣岸城一小撮的人抛下面子,等到嫁出趙老三趙老四趙老五,輪到自己之時,一定會有更多人上門求親,哦哈哈哈哈哈哈,被一群人上門來求親、被衆星捧月的感覺不要太美妙!

趙之晴回到新宅院後,和潘非哲閑聊中無意提到趙屏夏明日出城去佛恩寺一事,還說老六也跟着去,潘非哲瞬間眼前一亮,覺得撮合的機會來了。

紀西每日抓魚賣掉後,會很晚的時辰回家,今個沒等他推開院門,離得老遠就聽黃氏咒罵的聲音,“姓潘的,你要是再敢來得瑟,老娘扒了你的皮!”

背着竹簍進院,紀西猜想,大概潘非哲又胡亂吹噓,眼紅的黃氏聽不下去。

眼見正主回來,潘非哲不再繼續和黃氏多說,吊兒郎當對紀西道:“兄弟,明日有個好活,你去不去?”

對方口中的好活,通常都很“賤”,讓人忍無可忍的那種。紀西果斷搖頭,道:“我還是抓我的魚吧。”

文氏從門中走出,笑道:“小西,非哲所說的活不錯,去佛恩寺附近賣一賣果蔬,有很多人買的,比抓魚輕松一些。”

佛恩寺?如果沒記錯的話,此寺院遠在城外,從廣岸城過去做馬車去需要一整個上午,剩餘時間根本不夠幹什麽,不在那附近過夜不會有太多賺頭。他繼續搖頭道:“不了,太浪費時間,今日賣魚我也賺了不少。”

紀西的無動于衷讓潘非哲抓耳撓腮,想他磨破嘴皮子終于說動文伯母,偏偏卡在紀西這牛脾氣小子身上,“不是兄弟說你,不懂得變通永遠掙不得大錢,你得改一改,多去其他地方碰一碰路子,總有一條适合你的。”

“知足常樂,為了滿足過度的欲望去走歪門邪道,我不贊同。”一身魚腥味的紀西走至

井邊,提上一桶的水,打算好好清洗一下自己。

“你也別調侃我,我就當自己的好心喂狗了,走人,別送!”潘非哲也是有脾氣的,既然人家實在不願意,他不會繼續死皮賴臉多勸,他盡力了,兄弟死要臉面不去當小白臉就不當吧,反正除了銀子多不是啥好事,大不了日後大路朝天各走半邊。

文氏不贊同地一嘆,轉身進屋,她覺得潘非哲所言有理,兒子整日抓魚摸蝦累得一身汗,渾身沾滿魚腥味,賺不得幾個錢,不如去佛恩寺賣點果蔬碰碰運氣,興許那裏的銀子比較好賺呢。

要知道佛恩寺雖然開在城外,每日去拜佛燒香的人卻極多,有人自然就有擺攤的,聽說很多人賣給香客東西後賺足了銀子,她有點心動,若非礙于身子骨太虛不宜久坐勞累,她有意親自去佛恩寺那處看看。

紀西回屋洗漱過後去竈屋吃飯,看出母親心思的他有點猶豫道:“娘,我并不是認為去佛恩寺擺攤有何不好,潘非哲此人略不靠譜,我怕被坑。”

“不會的,怎麽說都是隔壁住着多年,我也算看着非哲長大,他不是那種人。”

母親那種非要過去看一看的念頭,讓紀西一嘆,道:“也可,明日我就去找潘非哲,讓他帶我去佛恩寺附近轉轉。”他總有不好的預感,但願那貨別随便拖人後腿。

紀西就算想破腦子都想不到,拖後腿不是潘非哲強項,背後捅刀子才叫拿手絕活。

作者有話要說: 周三不更,周四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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