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領家一禿驢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粉色鬥篷上的水不停滴落,滴到地上,發出聲音,趙笙柯扯一扯袖子,有殺了潘非哲的沖動,他簡直作死,她心情有點微妙,連忙擺手道:“不是我把你拐來的,你別賴在我頭上,別兇巴巴的。”

拐?這詞用的可真好!有那麽一瞬間,紀西把胖姑娘當成主謀,神情略有不自然,“我這就走,你回吧。”

“別,您繼續鸠占鵲巢吧,我再換個窩就是。”很久的時間沒見過,一整個夏季沒見過,趙笙柯還是忘不掉他說過的不許糾纏,每每和他言談都感覺虐,與其待會兒又被虐,不如主動點避開,所謂退避三舍。

紀西心想她話說的真別扭,當初會趕人走,并不是真的就讨厭她,她每日閑的無聊跑去粥鋪除了被黃氏坑銀子還是被坑銀子,他趕人走不過是為了一勞永逸,一方面防止她被坑,一方面斷掉黃氏不切實際念想。後來胖姑娘身邊的婢女随便威脅人,才是真讓人不喜。

“從不占別人的窩。”他一個“大老爺們”霸占女子閨房作甚?說出去令人不齒。

“是麽!”趙笙柯惡劣一笑也不推辭了,大大方方朝自己的上等廂房走,陰陽怪氣道:“你沒覺得丢了點啥?”

紀西不明所以,這和他走人有關系?

“住客棧總得有銀子吧,你的荷包呢?”一腳邁進屋內,臨關門之際,她道:“如果我沒看錯的話,潘非哲手上拿着兩個荷包。”

她話音未落,紀西已然伸手摸腰間,任憑他摸個遍,就差扒掉褲子,荷包始終不見。

冰冷的雨夜身無分文,無店可住,他忽然有種無力挫敗感,潘非哲的損讓他意識到一個問題,人不能将話講滿,誰也不知道自己何時會求到別人身上,他此刻的狀況就是話講的太滿,連求人都沒法開口。

“囊空如洗了吧。”門徹底關上,趙笙柯的話從門縫飄出,“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我就不讓出自己的狗窩了哈,想必您老也瞧不上狗窩,慢走不送!”

牙有點癢癢的紀西想咬點啥來洩憤,內心火氣瞬間爆滿,潘非哲,非打斷這小子狗腿不可。

換一身幹淨衣裙的趙笙柯并沒安然入睡,坐榻上等諸英回來,大概小半個時辰左右,一身是水的諸英從外趕回,說找到趙屏夏了,是佛恩寺一個小師傅從後山給背回來,現在正住在隔壁廂房,小厮已經去找大夫了。

注意到諸英用背這個字,趙笙柯摸下巴,問清楚情況遂朝隔壁廂房走。

佛恩寺的小師傅空淨眉慈目善,老好人一個的神态,安靜站在門外等候,和一衆奴仆一個個解釋。解釋的話嘛,背了人家姑娘,總該表示表示,不能白白占便宜。

小師傅年紀不大,十七八歲左右,被一群奴仆圍着顯得有點拘謹,鼻尖冒汗。

趙笙柯把一大群人趕一邊去,親自問小師傅空淨幾句話,問,“你在後山碰到我三姐姐的?”

空淨點頭。

問,“我三姐姐被雨水澆暈了?”

空淨點頭。

問,“你背着我三姐姐下山?”

空淨點頭。

趙笙柯神色一厲,說:“男女授受不親,你碰了我三姐姐便是破了戒,這佛恩寺你沒必要待下去了。”

空淨一呆,不是吧,雖說對趙屏夏摟摟抱抱幾下,他好歹救人一命,趙府的人咋能不給點好處,不以德報怨也就罷了,反而要斷他日後生存的老窩,太狠了。

沒去管他如何驚呆表情,趙笙柯繼續用嚴厲的口吻道:“男女有別,既然突破了這個別,你便必須負責,今晚你先在客棧住下,明日一早回佛恩寺收拾一下細軟,和你師傅說還俗的事兒,盡量和我們回趙府。”

收拾細軟?還俗?回趙府?不是吧,他沒聽錯吧?

空淨目瞪口呆,他要給人當上門女婿了?他師傅一定會氣得吐血,不過,有銀子花,有肉吃,有酒喝的話,他一點不介意被趙府的人強行帶走,強行娶妻,強行踢轎門……

空淨一點沒拒絕趙笙柯的強勢,反而相當配合,乖乖在客棧住下。

大夫給趙屏夏把過脈,說是受了涼才會暈倒,吃幾日湯藥便可恢複。

送走大夫,趙笙柯松口氣,重新回到自己的房間準備睡覺,出門燒香一趟,原本趙屏夏打算求姻緣,不想能求一個和尚回去,妙哉妙哉。趙老三不愧是趙老三,不出手則已,一出手一鳴驚人,勾搭禿驢完全無壓力呀。

好一個清淡口味,或者說是重口!

終于把趙老三的良人尋到,趙笙柯美滋滋躺榻上,想着趕緊把趙老三嫁出去,然後開輪趙老四。

諸英在一旁無比的糾結,終于忍不住問,“三小姐沒醒,不用聽聽她自己如何說?萬一三小姐和空淨小師傅沒啥事,小姐,你會被罵的。”

“生米都快熟了!”大有深意的口吻,趙笙柯懷裏抱着枕頭,“趙老三沒得挑了,多少人都見着她被和尚背下山,啧啧,不出幾日,整個廣岸城都該知道了,與其再一次被貶身價被人議論,她不如直接套用和尚,還是很好套用的,相信老爹也是這麽想的。”

諸英驚嘆自家小姐的肥膽,敢先一步做主,這是不是所謂的先斬後奏?

小師傅空淨相貌不錯,相信長出頭發後會變成俊秀少年,趙屏夏會看上眼的。

抱着這一念頭,趙笙柯招手,讓婢女也趕緊睡覺去,天不早了,明日還有一大堆事情處理。

被威逼利誘的空淨此刻并沒睡着,頗有點擔憂師傅不讓他還俗,他日後的的烤雞美酒啊……

紀西相信,一個品行惡劣的人不會在沒看到好戲之前先行離開,以他對潘非哲的了解,這貨指不定還在這間客棧中,他耗費一些時間,很快把潘非哲從一間上等廂房裏揪出來,臉色黑壓壓道:“不想做兄弟了直說!”

潘非哲哭喪着臉道:“哥們真心想讓你幸福!”

“當小白臉那不叫幸福!”紀西要回自己的荷包。

“當小白臉也是要有姿色的,既然天生麗質,咱就為了這副相貌做點犧牲,兄弟你說對吧?”

哪裏來的狗屁邏輯?誰天生麗質?有這麽形容男子的嗎?

被惡心透了的紀西不聽他瞎說,轉身即走。

潘非哲擦一把額上的汗,嘿嘿笑兩聲,果然猥瑣到極致是對自我的一種保護,紀西被他惡心的直接走人,根本沒半點動手打人的意思,雖然說對方打不過他……

烏雲散開,天氣放晴,昨夜一場大雨澆得街道路面一片濕,地面多了不少的小水坑,空氣都顯得潮濕,趙屏夏迷迷糊糊起身,聽婢女花菜講述昨晚發生的一切,她只覺狗血,一覺醒來竟然被定給禿驢?給她定親的還是小她好幾歲的趙老六?趙老六那是什麽眼光哪,天,誰來救救她!

睡得正香的趙笙柯被披頭散發跑來的趙屏夏使勁搖着肩膀,一搖二搖搖醒了,她眨眨眼,曉得對方那嫌棄眼神是為了啥,她有點心虛讨好道:“三姐姐,身體恢複了哈。”

“快被氣死了!你個臭丫頭好大膽子,竟敢勾搭禿驢!”趙屏夏怒,有掐她脖子的念頭。

吓!

趙笙柯連忙擺手,不敢茍同道:“我膽子是大,可不敢勾搭禿驢啊,那可是你的禿驢你勾搭來的,對此我十分佩服,哪能挖你的牆角,再怎麽說你都是三姐姐嘛,我就算再饑不擇食下口前也要挑一挑的,放心,妹妹這點臉皮還是有的,能保證不動你的人。”

“佩服你個頭,禿驢他不是男人啊,四大皆空啊,把他領回家去能幹啥!”趙屏夏簡直要哭死,領個不是男人的男人回去,她的臉哪。

不是男人的男人我還沒領着呢,對比一下,為啥不知足你,知足者常樂。趙笙柯無語了,半晌才幹巴巴道:“我只聽說宮裏的太監不是男人,啥時候禿驢也被挂上這名頭?誰忽悠你呢吧。”

趙屏夏頭發淩亂,衣裙淩亂,煩躁一抓頭,“禿驢若是男人,為什麽都不娶妻?還是有原因的。”

“你自己方才都說了是四大皆空嘛,都空了,妻子的位置自然也要空。”攤手,趙笙柯從榻上爬起穿衣。

“那,禿驢真的是男人?”趙屏夏有點不确定了,不是男人的說法是她自己認為的,一旦被別人否認,她就拿不準了。

“你可以自己找他問一問。”趙笙柯忙着穿衣,就那麽随口一說,不想趙老三真的跑出去了,至于是不是找禿驢問話,這個不清楚。

沒睡醒就被人從被窩扒出,不爽,不過看看天色确實不早,趙笙柯沒了重新躺回去再睡一會兒的沖動,打個哈欠吩咐諸英打水,她洗漱一番。

諸英方才一直侯在一旁聽兩個小姐談話,稀裏糊塗,作為一個丫鬟,她表示,小姐都不清楚的問題,她更不清楚了,轉身出門去找店小二,吩咐人給燒水。

一邊洗臉趙笙柯也一邊琢磨,整家去一個和尚,到底是喜事還是愁事?會不會被笑話?最近可沒聽人說有幾個和尚能還俗娶妻的,希望今個上佛恩寺找住持能順利點,別被為難,等下問一問和尚他在佛恩寺什麽地位,人微言輕的話好往出撈,輩分高一些的話會麻煩。

話說,如果住持不讓人領空淨出寺院,不讓人還俗,她拿銀子砸可被可以?雖說出家人四大皆空,不為名利,但這就是說說,很多和尚都偷偷喝酒吃肉,有銀子能使和尚推磨,嗯,讓諸英看一下帶了多少小錢錢出來,凡事都頂不住銀子到位。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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