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小別

第61章 小別

陸小時使盡了渾身解數努力給他哥制造輕松的氣氛,然後九點的時候準時掐斷了電話。荊牧躺回了床上還忍不住笑,明明是他要考試,陸小時卻比他還緊張似的。他自己倒是一點點緊張的感覺也沒有,大概是因為有個人比他更坐立不安,反而就能冷靜了吧。

結果第二天考試的時候還鬧出了一點小插曲,和華興他們學校合作的那個培訓公司的負責人不知道從哪裏聽到,水粉考試要求學生們畫三條魚,結果一堆人臨時抱佛腳地拿着手機搜活魚圖片。

真到了考場上,一個個都傻了眼,那哪兒是要你畫三條魚呀,分明是浮在水面上的三條船。

荊牧原本就沒把這魚啊船啊的放在心上,倒也無所謂。至于其他人,就不知道有沒有誰心态崩了。

等幾大科目考完,組織返程的時候天已經黑了下來。學校大巴把學生們載回了學校門口時,那裏已經擠滿了等着接自家孩子回家的家長,在大巴車上一眼望過去就都是熙熙攘攘的人頭,那邊路燈又昏暗根本分不清誰是誰。

然而荊牧還是一眼就在人群中看見了那個火力旺盛的少年。他們,有一個月沒見了,陸小時怎麽像是又蹿了個子似的。

“哥,我來幫你拿包。”陸有時顯然恭候多時,荊牧一下車他就沖了過來,從人手裏搶走了頗為沉重的畫材袋子,“咱們回家吧,你晚飯吃了嗎?”

“還沒,不過在車上吃了些零食不餓。你怎麽就穿了這麽點衣服,那件羽絨外套呢怎麽沒穿,今天這麽冷你當心感冒。”

陸有時一幅傻小子睡涼炕全憑火力壯的二貨模樣,“沒事,我跑過來的,出了一身汗,現在熱死了。”

“當心風一刮,把你的熱汗都刮成涼的。”

“沒事,”陸有時和他哥并肩走,脖子全程扭着五十度角,像是才兩天沒見着人就看不夠了似的,“你想吃什麽?我們是吃完飯回去還是直接點外賣到家。”

荊牧想了想,“吃餃子吧,冰箱裏應該還有,蒸一下就行了。我想趕緊回去洗個澡。”

陸有時腳步一頓,然後拉起他哥的手一路狂奔,“我們趕緊回家洗澡!”

別說,月光下奔跑的身影還真挺青春的,只不過若回首再看更會覺得中二就是了。

“不行!”荊牧拉着浴室的門把手,堅決地說,“出去,陸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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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陸有時又把這稱呼叫得婉轉悱恻,“就一起洗嘛。”

“不行,不可以,我不同意!”荊牧拉着門把手的力氣更大了,“把你的腳收回去,不然給你夾壞了。”

“哥!我冷,你就讓我也進去嘛,剛剛不還說我要是感冒了怎麽辦嗎我也不想感冒。”

“省省啊你別裝可憐,于是這麽小兩個人根本轉不開,我十幾分鐘就洗好了,你等等。”

陸有時的大眼珠子滴溜溜地轉了一圈,透過門縫把浴室打量了個遍,“咱家浴室也沒那麽小……”

荊牧沉默地盯着他,最後把浴室門松開了,“那要不你先洗,我等你洗完了再洗也行。”

“額……”

陸小時癟癟嘴,終于心不甘情不願地把腳收了回去,“還是你先洗吧。”

荊牧坐在浴缸沿上搓着頭發,忽然發現浴室裏又擺上了花——這臭小子。等吃完晚飯他要回房間的時候,他發現自己的房間居然被鎖了。

“陸小時,你鎖我房間做什麽?”

陸有時從廚房裏探出了個頭,“那什麽,我不小心鎖的,要不你先去我房間待着?我開空調了。”

我信了你的邪。

陸有時的房間又蕩漾着莫名的香味,好像和之前用過的那些味道還都不一樣,床頭櫃的花瓶裏又添上了新花。

藍色的小花一朵朵漂浮在水面上還怪好看的。

等等,他不會又在床底下放了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吧,荊牧坐在床沿邊彎下腰去查看床底。就在這個時候,他聽見身後傳來了房門阖上的聲音。

“你……唔。”他還沒直起身來就被人撲倒在床上堵住了嘴。

這段時間荊牧沒日沒夜地畫畫聯系準備考試,陸有時完全不敢打擾他,只能生憋着。這下終于等到機會了他怎麽能放過。

“哥,咱有三十二天沒見面了,我好想你。”

“唔——你慢點,慢點。”

“哪裏不行……嘶。”

陸有時當然也不是第一回 幹這事兒的毛頭小子了,橫沖直撞都變成了軟磨硬泡,愈發地磨人蝕骨。

良久以後在燈光昏黃之間,荊牧被陸有時圈在臂彎裏,緩緩地平複着起伏的呼吸。而陸有時則伏在他哥身側,渾身都散發着餍足的氣息,還時不時黏糊糊地去親吻荊牧的頸側。

荊牧懶洋洋的沒什麽氣力,也就沒阻止他,任由他膩味兒。

“陸小時。”

陸有時還埋首在他哥肩窩裏,甕聲甕氣地應了一聲。

“你是不是準備每回都要焚香沐浴撒花啊?”荊牧把人腦袋撈出來和他對視,“這是什麽特殊的儀式嗎?”

誰知陸有時居然臉一紅,都這會兒竟然有了幾分純情小男生的意思。

荊牧一看他這模樣不免起了幾分調笑的心思,“怎麽了,難道還真有什麽說法嗎?”

“沒……”陸有時耍賴似的将人摟地更近了一些。

“那你和我說說,這是什麽花,顏色還挺好看的。”

“是紫苜蓿。”

“紫苜蓿?怎麽感覺我一個字也不會寫。你原來就知道這個花叫什麽嗎?”

陸有時:“嗯。”

“特意訂的?”

“嗯。”

“浴室裏那個呢,像小鈴铛似的那個。”

“那個是鈴蘭。”

“所以,”荊牧擡手揉了揉陸有時柔軟的頭發,“有什麽含義嗎,花語之類的?”

“鈴蘭有幸福歸來的意思。”陸有時小小聲道。

荊牧忍俊不禁,“我不才出門兩天嘛,那紫苜蓿呢?”

“幸福與希望。”

“嗯。”荊牧想了想,他也不太認識這些花到底叫什麽,之前那些茉莉他倒是認識,于是問道:“那你知道茉莉的花語嗎?”

“你是我的。”

“嗯?”

陸有時忽然翻身将荊牧卷進了被子裏,近乎居高臨下地看着他一字一頓地說:“你是我的。”

茉莉花的花語是“你是我的”。

陸有時傾身吻下去,很快兩個人又吻做了一團。在雲浪翻飛裏,陸有時不斷呢喃:“你是我的,荊牧,你一輩子都是我的。”

而他深情告白的對象也竭盡所能地回應了他。

還好學校在統考後多給了他們一天假,不然荊牧真不知道怎麽去上課,男朋友是體育生體力太好怎麽辦?在線等,急——

咳,話說回來,十八號也就是後天還有兩門會考,而最重要的是,為了應對各大藝術院校的校考,荊牧他考完會考的第二天就得再回杭城去參加他的訓練。

“我不想你走。”一回到家,荊牧連書包都還沒來得及放下,陸有時就八爪魚似的扒拉了上來。

荊牧被他壓得肩膀都塌了下來,好聲好氣地揉揉他的腦袋說,“我也不想走,可是必須得去啊。”

陸有時扒拉着他不肯撒手,哼哼唧唧地說着不肯。

“別鬧。”荊牧只好拖着他往屋裏走。

“哥,要不你把我團吧團吧塞行李箱裏,也帶去杭城吧。”

“那是什麽驚悚的畫面。”荊牧失笑,“我那小行李箱哪裏能裝得下你?你是想體驗一回五馬分屍的快樂嗎?”

“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別說五馬分屍了,把我一節節砍完了當車輪我也願意。”

“啧,”荊牧不由地嫌棄了一下,“怎麽這麽血腥暴力。”

“我是不想和你分開。”陸有時纏着他哥,尾音即婉轉又委屈,“我真的太想你了哥。”

看不着人的時候就想聽聽聲音,說會兒話。聽着聲音了就想再看看人,是胖了還是瘦了。等人到了眼前,就只想抱着再也不撒手了。陸有時覺得自己活像一個守財奴,只不過他守的不是財,而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葛朗臺可以把他的錢箱子緊緊抱在懷裏,到死也不撒手,可他卻不能把他哥藏在箱子裏。這麽一對比,似乎那掉進錢眼兒裏,一輩子都活得扭曲又可笑的老財主都比他要來的幸福。

好歹每天都有摯愛相伴啊。

可愁死個人了,陸有時這麽想着越發不願撒手。

“我上次走的時候,你不還是順順當當地送我上車的嗎?這次怎麽反而黏糊了。”

“還不是因為之前年少無知嗎,我要是早知道你不在家的日子有那麽難熬,我那時候就是撒潑打滾上吊,我也不會那麽輕易地就讓你走了。”

“別別別,可千萬別啊陸小時,我們家房梁可吃不消你這麽個大塊頭去上吊,小心別把房子給壓塌了。”

“哥!”我現在可是非常嚴肅的。

“行了,也就一個月而已,上次年少無知,現在你也沒長多少年紀。”荊牧把樹袋熊似的挂在他身上的陸有時給扒拉了下來,他嘆了一口氣,“本來不想現在就說的,看你這個樣子,我還是先和你說吧。”

“什麽事?”

“我準備參加G美的三位一體提前招生,已經網上報名了,明天早上去現場确認,馬上就參加初試,初試如果過了就繼續參加複試和面試,我聽宇哥——就是一個G美在學的學長說,這個提前招生的結果一月中旬就能出。如果合格了,我就可以不繼續參加集訓,提前回來。”

“真的嗎?!”

“嗯。”

“太好了,太好了!”陸有時幾乎要原地旋轉起飛了,他淚眼婆娑道,“我今天一整天都在想,要是你在那邊集訓春節都出不來的話我就去找你,他正門兒不讓進,我就是翻牆也要翻進去見你!”

陸有時的樣子真是讓荊牧笑慘了,又覺得心裏熨帖,“你別高興得太早。”

“所以我之前沒告訴你,就是怕你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什麽意思?”

荊牧:“你就沒想過我可能通不過提前招生的考試嗎?”

“怎麽可能!我哥要是考不上那其他……唔——”

荊牧趕緊堵住陸有時的嘴,“就別給你哥我立fg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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