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我身後無山”“你身後有岳” (2)
他坐在車內,手撐在車窗上,車子在車流裏緩緩滑行,目送着她過馬路,直到她走向大廈廣場,他才加快車速離去。
她面試的是一家互聯網公司,做寵物求醫問藥的板塊。
面試到最後環節。
“今天的面試,你令我很不愉快,因為你這個人,極沒有禮貌,不尊重人,整個面試,你都沒看我的眼睛。”面試的經理不客氣道。
她急忙翻開簡歷,指着自己臉盲那一欄。這一行為也讓經理感到不悅,像是被揭穿了沒有認真看簡歷。
“對不起,我是臉盲症,我看不清你的臉。”這句話,十幾年來她說了無數遍了。
“那請另找高就,我們公司不用你這樣的人。”冷冰冰的話語,将她拒之門外。閉門羹吃多了,也就習 慣了,她獨自漫無目地走在街上,行色匆匆的人群,沒有一張臉看得清,和一個抱嬰兒的媽媽擦肩而過。
想到如果自己做了母親,連孩子長什麽樣都不知道,去幼兒園接小朋友,都不知哪個是自家的孩子……她想得可真長遠啊,或許根本不會結婚,孤獨終老呢。
“不是能看清動物的臉嗎,再不濟以後就和動物相處好了,我要養兩只狗,養一對八哥。”她才不會顧影自憐,經歷這麽多慘淡的事,沒點頑強複原力,她也挺不到現在。
“身在井隅,心向璀璨。”她常用這八個字激勵自己。
母親打開電話,林嘤其立刻擺出副輕松爽朗的口吻接電話。
“嘤其,太好了我跟你說,家政公司通知我一份新活,你猜幹嘛,主家出國了,不放心家中院子種的植物和貓,我就住進去照看兩只貓。”媽媽喜不自勝地說。
“好是倒好,可媽媽你身邊也不能沒人啊,之前的活好歹有一家人在,我也放心。”她擔心萬一突發疾病。
“還有一個老園丁,一個保安在,嚯,那宅子多大。這家主人又特別好,知道我身體情況,也沒嫌。”
“可是媽,我還是想租房子我們倆住一起。”她嘗試再次勸媽媽。
“我們都住別人家裏,每月起碼省下兩千的房租,再說條件也比原先租的房子好。能省點錢就省點,以後花錢的地方多。我勞動慣了,你讓我閑下來,指不定 閑個兩天血管還真破了。“媽媽決定的事,向來都不會動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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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說不動媽媽,只要工作量小些,也是好事,能這麽幸運遇到好主家,算否極泰來了。
好事不斷是,幾天後,她的工作終于有了點眉目。
一家野生動物園向她發來面試邀請。在各種雜七雜八的工作崗位裏,這是最讓她喜歡的職位:野生動物醫生。
自畢業後她就在各種養殖場工作,比如養雞場,奶牛場,其實她更喜歡和野生動物打交道,她難免想起,兒時跟随父親所耳目濡染,以及和野生動物相處的快樂時光。
母親是斷然不許她和這些“野牲畜”再有關系。母親固執地認為,人愛什麽,就會死于什麽,父親就是太愛這些“野牲畜”,最後把性命搭進去,還落了污名,家破人亡。
她計劃先面試,順利的話就工作,隐瞞母親,慢慢有個适應的過程再坦白。
關于和他,一如平日。
清晨,她照常起來做早餐,會給他做一份,為他熬小米粥養胃。
有時他起來早些的話,不用那麽急去公司,也給她做早餐。她意外發現,他煎的荷包蛋特別香。
比她簡單粗暴的水煮蛋好吃。
周一那天早上,她喝着粥,突然醒悟過來,和他打趣說:“現在想想,到底你是生意人,精明,你現在是不用付我薪水,照舊享有生活助理做飯的待遇。”
“你做一份和做兩份有什麽區別?”他大言不慚反
問她。
“有區別,我比較節儉,平時我買給自己的菜和米,沒有做給你吃的那麽精貴。”
“不用遷就我,你吃什麽我就吃什麽。”
“你吃得慣嗎?”
“怎麽吃不慣,按照你的用度标準去買,我還分攤你一半,不是挺好的。我什麽都依你,連胃口都依你。”他生怕她不煮他的飯。
“嘴越來越甜了。”她誇他。
“不嘴甜怕你跑了。”他委屈道。
“咳……認真點,有件事我要告訴你,我上午要去面試,是份我很喜歡很喜歡工作,但如果面試上了,應該會很忙,以後說不定沒工夫做飯一起吃了。”她必須把這點告訴他。
他裝作好奇問她:“什麽工作?”
“保密。”她挑了挑眉,特別得意。
她還蒙在鼓裏,這份她喜歡不得了,覺得極适合自己,得意向他保密的工作,其實是他介紹過來的。不過她最終能否被錄取,是她自己的能力,他也只是引薦。
面試時的景況,和她想象不一樣。
天空飄着細雨,前來面試的人倒不是很多,就五個人,園長沒有出面試題,簡單一句讓他們自己随意在動物園裏轉轉。
她順着觀賞區往前走,隔着玻璃,細心看着每一只動物,觀察他們的神态和習性。
直到她走到考拉的生活區,她停下,細望後發現樹梢上的考拉,神情萎靡,不同于健康考拉的貪睡狀态。
她蹲下來尋找地上的糞便,發現這只考拉的糞便性狀 不是方形。她察覺到糞便性狀不對勁,便暗暗記下來。
臉盲症的她,雖然看不清人臉,卻對動物的面孔分辨很強。比如在猴園,十幾只金絲猴奔跑成一群,她能區分每一只的不同。在常人眼中,所有的金絲猴都是一樣的吧。
一小時後,她再次見到了園長。很顯然,這一小時的時間不是留給面試的人逛動物園玩的,園長帶着期許的眼神,希望能聽到些有用的反饋。
林嘤其作為一個連園長連都記不清的人,憑靠衣服才能認出園長,顯得有些反應遲緩。其餘幾個面試的都是應屆畢業生,非常靈活,各自發表對動物園目前現狀的看法,有的言辭懇切,有的誇誇其談,但都非常聰明,她幾次想打斷他們的談話,着急把生病考拉的事說出來,卻沒有機會。
她幾次嘗試搶白,也引起其他面試人的不悅。
終于最後輪到她發言,她沒有說別的,只是語速非常急地說:“園長,考拉園裏那只叫哈格的考拉,應該得了胃腸炎,需要馬上治療,否則,真擔心它會因為體力不支而墜樹,導致受傷。”
“哦?我們老獸醫每天早上都會檢查一遍,哈格很健康的,應該不會有疾病老獸醫沒發現倒讓你發現了,再說,你有飼養考拉的經驗嗎,你作出判斷的依據是什麽?”園長态度随和,想讓她繼續往下說。
其他幾個面試人鄙夷地看着她,毫不掩飾地發出蔑
笑。
反正她也看不清別人的臉色,這倒是個好事。
“我是沒照顧過考拉,但常識我有,考拉的糞便是方形的,哈格很顯然在腹瀉。”
“是有一只考拉腸胃炎,但不是哈格,而且每天都在喂藥。”園長否認。
她執着地說:“我可以肯定腹瀉的是哈格,極有可能是把藥喂到另一只考拉嘴裏了,所以導致健康的考拉在吃藥引發便秘,而生病的哈格卻沒有吃到藥。”
院長好奇,問:“你怎麽知道那些腹瀉的糞便是哈格,而不是另一只考拉的?”
“因為哈格見我蹲在那裏查看,它眼神有些反應給到我。”她實話實說。
最終,在園長的帶領下,老獸醫和飼養員再度仔細檢查後,如她所言,确實得腸胃炎的是哈格,于是趕緊給哈格喂上藥。
她就這樣應聘上了,甚至她都懷疑是園長故意擺出的一道試題。
晚飯間,她沾沾自喜和他說起這段面試經過,他正用勺子舀桌上的一塊龜苓膏,邊聽邊要将龜苓膏吃下時。
她說:“以下話可能會引起你的某些不适,你要聽嗎?”
“不要。”他不假思索拒絕,“求生欲”極強。可惜反應還是不夠快,沒來得及捂上耳朵。
“考拉正常的糞便性狀就和你勺子裏的龜苓膏一樣,綠色方塊……”她還是說了。
他像被點了穴,嘴裏的龜苓膏吃也不是,吐也不是,過了幾秒,他賭氣般說:“想讓我沒食欲好自己一個 人獨享,我偏要吃。“他瞪着眼睛,吞了下去。
她怎麽覺得他也有點可愛呢。
正式工作後,她每天大部分時間都在野生動物園,雖然辛苦,但也樂趣多多,她沒多久就和那些小動物們建立下感情,尤其是那只病愈後的考拉哈格。
每次她進去給考拉例行檢查,哈格就會慢慢爬下樹,再慢慢抱住她的腿。她把它搬開,它再爬上抱着。再搬開,它又再爬上,就這麽來來回回,最終她妥協了,邊走路邊任由它抱着腿。
忽然就在想啊,對他來說,她是不是就像哈格,她也是有些遲鈍,緊緊抱着他不松開。
他之于她,就是那株被考拉緊緊抱着的桉樹。他是她唯一看清的臉,就像每只考拉認準一株桉樹。
白天她和岳仲桉各自工作,晚上有時能碰面。她拒絕和他一起外出,以避免遇到除他之外的人,露出臉盲的端倪。
有天晚上,他喊她來客廳沙發坐會兒,一起看RARE的廣告片。她不看,那條廣告拍的是久寧,她有點小小的醋意。
“你知道我不看電視,我只看書。”
“那下次我陪你一起看書,你喜歡看什麽書?”他在她面前,話顯得格外多,還喜歡找話題。
“這點和你相似,我也喜歡讀些古詩。”她說。
“那你喜歡讀陶淵明嗎?”
“喜歡讀,除了陶淵明,就是辛棄疾和蘇轼。”
“那我考考你,我出上句,你接下句。”
“好。”她爽快
答應,并不知他在逗她。
“少無适俗韻。”他念出上句。
她想都沒有想,脫口而出道:“性本愛丘山。”
他靜靜望着她,笑容浮起,認真地問:“你剛是說喜歡我嗎?”
“為什麽突然這麽問,能好好背詩嗎?”
“你剛才向我表白了,你說,性本愛丘山,丘山即是岳。”他強詞奪理地分析,好像真有一回事似的。
她望向他,呢喃地說:“我是很喜歡性本愛丘山這句詩,因為我喜歡山。小時候父親就如同我的山,我至今都記得他的肩膀,很寬,後背也很直,後來漸漸就彎了,直到世上再也沒有這個人了。從此……”她遲疑着,慢慢地說:“我身後無山。”
“你身後有岳。”他驀然開口道。
這句話,讓她心都酥了。
——“我身後無山。”
——“你身後有岳。”
岳在詞典裏,注釋的第一層意思就是:高大的山。
“我是你的山。”
仲桉,第一個和我說這句話的男人,是我父親。第二個和我說這句話的人,是你。
我們有過許多美好的吉光片羽。記得你開車送我去機場,我從你車上下來,低頭走進航站樓時,我的心事。
我戰戰兢兢的,生怕我們關系落了俗,變得不堪,進退兩難。你明白我,那些都不重要。不管将來怎樣,我放你在心裏就好。
秋昙說得對,能喜歡就行,不需要擁有。
雖然啊,是那麽那麽地想和你一起走到耄耋之年。
岳
仲桉還天真地以為,她是無心在兒女情長上,他私下想辦法托人四處打聽林友聲,只要找到林友聲,她身上的擔子就輕下來了。
他們之間,就能夠真真正正毫無挂礙地在一起。
白天他工作之餘,也會抽空去動物園裏看望她,當然需要找點兒借口。有次向篤去路蜓那裏問岳仲桉最近的行程。
“岳總不出差的時候,除了公司,就是動物園。”路蜓有些尴尬。
“動物園?!”向篤驚詫萬分。
“可能老板是去找新系列靈感,将動物圖案與RARE的設計結合。”路蜓自圓其說。
“這麽反常,必定是墜入愛河了。”向篤斷言。
岳仲桉不介意員工怎麽看,他按部就班工作,只不過是将有限的私人時間,都擠出來去看林嘤其。
對他來說,靜靜看着她,等于休息。
國慶期間,旅游高峰期,林嘤其忙得團團轉,動物們都健康倒好,棘手的是,園裏那只叫“斑花”的長頸鹿,吃了游客投食的異物,需要挂水消炎。
她急得不行,幾乎天天二十四小時待在園裏了,吃住都和斑花一起。
為了讓斑花的治療有起色,必須堅持每天輸液。
能想象長頸鹿輸液嗎?還好斑花還是一只少女期長頸鹿,脖子沒長得更長。
他來園裏看她,見她舉着兩米多高的竹竿,上面挂着吊瓶跟在斑花後面。斑花往哪走,她就往哪走。他想替她一會兒,她非拒絕,說怕弄髒了他 的襯衫,又說外來人員不得進斑花生活區。
直到下午三點,斑花一瓶水吊完了,也開始吃進食樹葉,她這才心裏踏實,回到辦公室。見岳仲桉坐在一旁,桌上叫的飯菜絲毫未動。
她脫下工作服,邊洗手邊問:“咦,你怎麽不先吃?”
“不餓。”他答道。
“不信。這都幾點了,你胃不好,不能挨餓。”
他這才說:“不吃的原因有兩點,第一,不陪你吃,你就又想趕緊吃完去照顧斑花。第二,我餓着,就知道你餓到什麽程度,這樣能知道你的感受。如果我餓到不舒服,甚至胃痛的地步,我就得強制把你拎出來吃東西。”
岳仲桉,你怎麽可以這樣好......好到她有點想抱一下他。
漸漸他常來看望她,說是幾天不見這些動物,他還有些想念。虧他想得出,說自己是想動物們了。
有一次,他得知她給一只母猩猩打針,結果遭到了密集的糞便攻擊,那只母猩猩的男朋友——一只脾氣暴躁的公猩猩,朝她丢大便。
她整整被丢了一星期。
确實挺令人崩潰的,野生動物醫生真是一份有“氣味”,還面臨患者“醫鬧”的危險工作。
岳仲桉得知後,心疼不已,我的小考拉怎麽能被大猩猩欺負。他決定找這只公猩猩“談判”。
傍晚他下班後,一早來到猩猩園裏,坐在護欄外邊,面對着那只暴躁的黑猩猩。它極不友好地瞟了眼他。
“聽說就
是你天天朝林嘤其身上扔大便?”
黑猩猩一臉茫然地看着他,當然聽不懂他在說什麽,他繼續說下去。
“能不能商量一下,別欺負她,她怪可憐的,你心疼你女朋友,我也心疼我的小考拉。你實在是有氣,就沖我來,或者我送一筐香蕉給你吃。”
他說着,低頭剝掉手裏香蕉的皮,把香蕉遞給猩猩。
誰能想到那樣一個工作時不說一句錯話廢話的岳仲桉,居然對只大猩猩叨叨不停。
暴躁的黑猩猩一邊吃香蕉一邊愛慕的眼神看着它的“女朋友。”
他也看着遠處正在忙碌的林嘤其。
秋日的風中,他就那樣一眼不眨地望着她。
後來被園長取笑,說岳仲桉看林嘤其的眼神,和那只公猩猩看“女朋友”的眼神那麽像。
“愛情在一切物種身上體現出來的,都是相同的眼神。”他還得出結論。
倘若時間就停留在那時該多好,可好光景總是不長久。
十一月底,動物園游客減少,園內蕭條冷清,林嘤其破天荒難得有休假的空檔,他早替她安排好假期了,陪同他去澳洲拍攝春夏系列的廣告片。
“我要陪我媽媽。”她不假思索地拒絕。
“假期頭兩天,你先陪媽媽,之後我們再去澳洲,主要是澳洲拍攝時會涉及到袋鼠和考拉,你比較了解動物習性。”他認真說着,好像沒有一絲“假公濟私”的成分。
她沒有答應。
在那個大院子陪母親的時候,她無意
看到張老照片,是一個身段柔弱多姿的女人,抱着琵琶。她沒有往心裏去。
母親主動問起她和岳仲桉的關系。
“以前媽還會為你亂點鴛鴦譜,現在不知怎地,更希望你能找到發自肺腑喜歡的男人,結婚生子,哪怕吃苦受罪,光那份心底裏知足的勁,都能抵過去。”媽媽樸素動情地說,是想到了爸爸吧。
“我想找到弟弟,想陪着媽。”她撒嬌道。
這樣在母親身邊撒嬌,還是極少的。
“弟弟和媽也不能陪你一輩子,別把自己的幸福弄丢了。我聽紀幻幻說,岳仲桉讓你陪他出國拍什麽廣告,你沒答應?”
她點點頭。
“你去吧,也就幾天的事,我還要和老鄉阿姨一塊兒聚聚,你可別天天纏着我。”母親反過來嫌棄她了。
最後在母親硬逼下,她只好随他一起去澳洲。
倘若能預料到發生後面的事,她斷然不會讓他去澳洲的。不過,該發生的總會發生,也慶幸陪他來了。
抵達澳洲的當日,他們還一同去海邊采風,那時還是相安無事的,只是暗中已有幾雙眼睛在死死盯住他們了。
“你有沒有覺得似乎有人在盯着我們?”他敏感覺察到不對勁。
他說這話時,他們正站在海灘上,遠處海岸線蜿蜒,蔚藍色的大海與金黃色的沙灘緊緊交纏。海平面上,一大群海鳥驚起。一只海鷗,站在船的桅杆之上,目光如炬地看向周圍。
“是它在盯着我們吧 。“她笑着指向那只海鷗。
望着眼前的落日,海浪聲此起彼伏,仿佛天地只剩下你我。
“真希望時間永遠停在這一刻,永遠永遠……”他從她身後環住她的腰際,在她耳畔說。
“小考拉,我們在一起吧,正式公開地在一起,好嗎?”
她沒有點頭,只是轉身擡頭迎上他炙熱的目光。
只怪落日太美。
他的吻,低低地覆蓋下來。
“不許影響工作,不然向總監又要說你是個只顧談戀愛的人。”她從他懷裏抽開身,輕盈地跑向遠方。
星星月亮升上了天空,他拍下了那晚的夜色,發了條朋友圈。
那是他所發過的朋友圈裏,唯一一條格格不入的。因為他寫了一句話:月亮有星星,我有你。
誰能想到岳仲桉這樣的官媒風格,老幹部,秀起恩愛也是毫不手軟。她甜甜一笑,給他點了個贊。
晚上回到酒店,她在自己的房間寫動物們的每月身體健康總結,他則在自己房間看第二天的團隊拍攝安排。
窗外一只考拉趴在桉樹樹幹上睡覺。
他站在床邊,看着,覺得很可愛,便拍給她看,想着她看到了,一定會想起哈格吧。
結果,他還沒來得及拍,這只考拉“咚”的一聲從樹幹上掉到了地下。
他趕忙匆匆跑出房間,來到樹下尋找這只考拉。他穿着睡衣站在桉樹下,一臉狐疑地看着草地,并沒有發現考拉。
等他轉過頭準備回房間時,卻見這只考拉正在身
後看着自己。他向來對這些小動物只敢遠觀,絕對不敢近距離接觸的。他懼怕動物,這是他的弱勢之處,當然,也是林嘤其的強勢之處。
于是,一人一考拉幹瞪眼,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半晌,他無奈笑笑,敗下陣來,他指了指桉樹說:“你能自己爬上樹嗎?”
這只萌蠢的小考拉沒有反應,歪着頭望着他發呆。他只好極度小心地接近它,用肢體語言朝它比劃。
“你,自己爬上去!”
小考拉還是一副聽不懂的弱小無助樣子。
“真是無法溝通,看來只有同類才能達成一致。”他撫住額頭,束手無策。
誰會想到,小考拉緩慢地伸出爪子,環抱住他的褲腳,他整個人仿佛被點了穴道,僵直在原地,完全失去平時的冷靜狀态。
他緊緊閉上眼,顫抖發聲道:“你……放手……”
小考拉抱得更緊了,将腦袋靠在他的小腿上,依偎着,還滿意地蹭了蹭,一副就不撒手的樣子。
他想搖搖腳讓它掉下來,可是看到它的模樣,難免想起她,他心中的小考拉啊。桉樹怎麽能不管考拉,任由它跌落?他不忍地将腳輕輕地放回地面。
自心中有了她,對許多與她有關的事物,都多了幾份憫愛。
他竭力平複心情,清了清嗓子整理聲音,從褲口袋中掏出手機來。
“我遇到了點麻煩,你馬上來一下……嗯,有只考拉,纏上我了。”話音未落,小考拉順着他的 腿,又往上爬了一點。
當她匆匆跑過來,見他一動不敢動,乖乖站在那裏,緊閉雙眼,等她來解救。他一米八五的高大身姿,卻在小考拉面前露怯,顯出一種強烈的反差萌。
“我當怎麽了呢,一只考拉都把你吓成這樣,還要我來救你啊!”她輕輕抱開小考拉,放回樹上,取笑他膽小。
“它抱住我,我就害怕。平時在動物園,也是隔着栅欄,不會觸碰到。”他如釋重負般,略帶着委屈說。
“那上次還去找我們園的大猩猩談判?”她歪着頭調侃道。
“欺負你就不行,我喜歡的女人,還能被大猩猩給欺負了?”他伸手捏捏她的臉頰。
她撲哧一笑,說:“剛你一動不敢動站在那的樣子,好像當年在青海湖偶遇臭鼬一家散步哈哈。別怕,有我在,我救你。”
這句無意的玩笑話“有我在,我救你。”,在第二天的沙漠裏,竟成了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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