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女将

将軍府的氣氛頗為詭異,家中分明有個老太太在,成日卻只顧吃齋念佛,不問府中事務;将軍的親弟弟薛钴便也只有昨日見了一面,今兒早便不見了人,朝食時也只有薛钴的妻子陪着他們一起進食,甭提多冷清。

朝食之後,蕭晴換了身男裝;因将軍更換軍服甲胄頗為繁瑣,不如她手腳利落,她便早早出了房間,在外頭等着;等得實在無聊,便拉着弟媳在廊檐前坐下,以大嫂的身份同她聊了幾句,弟媳阿細性子溫婉,語氣慢而輕柔,身材骨骼又生得纖細,頗具南方女子的特性;

蕭晴心想,這弟媳定是哪國的千金小姐,一番打聽才知,原阿細并不是什麽貴侯家的小姐,只是個平民之女;父親是個教書先生,阿細的性格也随父親,頗為随和。

蕭晴自然而然地聊到了薛钴三妻四妾的問題,阿細也只撇嘴笑笑:“男人三妻四妾很是正常,夫君娶我過門已是我半生修來的福分,哪裏還敢奢求他獨守我一人?”

蕭晴斥她:“阿細,你這是什麽想法? 夫妻二人應當互相尊重;莫說是我,便是将軍,也不希望薛钴三妻四妾、成日沒個正經!他游手好閑也罷,總要好好和你過日子不是?花天酒地的,怎的看都是個膏粱子弟!”

說起這個,蕭晴便直冒火;昨個兒她聽見薛钴教唆将軍納妾呢!這個弟弟,自己沒個正經也罷,怎的還去教唆将軍!當着是個壞痞子!

思緒還未落下,便聽阿細反問道:“大哥沒沒給嫂嫂講過,夫君從前的事兒嗎?”

蕭晴木讷搖頭,将軍極少在她面前提及家事,更別提這纨绔弟弟從前之事了;她想再問什麽,換好铠甲的薛辰逸卻老遠喚了她一聲;她便告別了弟媳,直奔薛辰逸而去。

她一身勁裝,沒了繁雜的頭飾卻是一身的輕巧,往薛辰逸旁側一站,尤其惹人注目;翩翩風流,一雙杏子眼黑白分明,炯炯有神,英姿勃發,細細一打量,卻是少了什麽。

薛辰逸将她好一番打量,命人将寶劍取了來,放至蕭晴手中,沉聲道:“這把劍既送了你,出門在外便不可離身;寶劍好若你的左右臂膀,關鍵時刻卻能救你性命。”

蕭晴接過寶劍,對着他嬉皮地吐了吐舌頭,乖巧地應了聲是。

****

凱旋大軍駐紮在青坡,因打了信都那場勝仗,朝廷宰殺了千只牛羊犒賞三軍。營中氛圍遠不及往日緊實,頗為輕松;各營将軍劃了幾塊空餘場地做休閑之用,蹴鞠、賽馬、摔跤、比箭……皆是些男人喜愛的活動。

蕭晴跟着将軍在營中視察了一圈,将軍連做飯的火頭營也不放過;火頭營的士兵們正忙着準備晚宴的食材,忙得不可開交,瞧着大将軍來了,皆是愣在原地發懵:大将軍怎麽來火頭營了?

不到晌午,将軍視察火頭營的事兒便傳開了;軍中上下對薛辰逸又多了幾分崇拜之心,私下皆贊嘆他愛兵如子,是個好将軍。

晌午十分,蕭晴又跟着薛辰逸去了傷兵營,一番豪言壯語,讓傷兵心中燃起了希望!一個個兒的雙眼放光,似看到了跟着大将軍的希望!連着蕭晴也被薛辰逸那番話洗了腦,覺着跟着将軍!定能混出個名堂,成為将軍更是指日可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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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薛辰逸走了幾個大營,蕭晴心中隐隐有了幾分猜測:将軍這是在招攬人心?

回到主營,莫副将給薛辰逸送來幾份名冊,蕭晴坐在一旁沉默不語,卻聽兩人談及到征将之事。

原來這幾日将軍忙碌,是因招攬将之事;招将這提議是薛辰逸主動向朝廷提出的,這事兒自然也就落在了他的頭上。

蕭晴在一旁聽了大概,将軍是想培養信得過的人。她可以理解為,将軍是在為自己鋪後路麽?難不成将軍是開竅了,聽了她的話,想學陳澤自立為王不成?

将軍心裏打着小算盤,卻不告訴她!這是個什麽道理?都是夫妻了,還不信她麽?

薛辰逸同莫副出帳商議在主營搭建“封将臺”的事兒,她在軍帳裏,心裏越發不舒坦,索性氣勢洶洶追出軍帳,拽住薛辰逸的衣襟問:“将軍,您到底和莫副将在打什麽主意?索性告訴我,別這般吊着我胃口,怪撓人的!”

周遭沒什麽人,蕭晴也不忌諱了,毫不客氣的拽住了薛辰逸的衣襟,十分霸道。莫副将看了,也只搖頭,心中感嘆:将軍這哪兒是娶了個媳婦兒回家?分明是娶了只母老虎嘛!

薛辰逸見娘子氣沖沖地,卻是覺得可愛,刻意裝傻:“娘子這是說得什麽話!你我夫妻,我怎會有事瞞着你。”

這薛呆子!最近不僅僅學聰明了!還學會戲耍她了!好你個薛辰逸,硬得不行,我便用軟的來!蕭晴身子一軟,伸手勾住薛辰逸的脖頸,柔聲細語地道:“将軍說的是,你我夫妻,又有什麽說不得的?”

見将軍沒有要老實交代的意思,她嬌羞羞地說:“相公,造反吧!”

莫副将猛咳一聲,被自己的口水給嗆住,見周遭沒人,一顆心才放下。

薛辰逸臉一沉,冷聲道:“荒唐!”他當着莫副将的面兒,一把攬住蕭晴的腰,将她扛進了軍帳!

将軍太粗暴!縱是她說錯話,也不必這樣粗魯罷?扛大米似得,将她扛進了軍帳。

薛辰逸将她在放在榻上,恨鐵不成鋼地瞧着她:“我曾說過,不可在這裏說一些要命的字眼!你當我的話是耳旁風麽?”

蕭晴撅嘴,一雙黑眸氤氲着水霧,可憐巴巴地望着薛辰逸:“這麽兇作甚?你不信我,不告訴我你的想法也罷,還這樣兇我!是不是見我死了父親,無依無靠,想欺負我不成?”

她佯裝生氣,薛辰逸心頭一軟,趕緊摟着她哄道:“娘子莫生氣,為夫這也是為你着想。那林皇後已知曉了你的身份,想借着你來威脅于我。我怕她日後拿了什麽借口害你,因此我便早些做了打算,給你我留條後路。”

薛辰逸沉了口氣,臉上盡是憂色:“若不到絕路,為夫絕不會做叛逆之事。若皇後當真因你的身份要治你的罪,我便帶着你遠離東齊!這個将軍,我不做也罷!”

天涯海角你跑得掉麽?蕭晴搖頭:“将軍最近做了這般多事,皆在為我打算?可将軍實在天真!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縱使你投奔其它獨立諸侯名下,到頭去,不也是落一個叛将之名麽?”

與其打算來打算去,不如幹脆點兒!反了!

蕭晴算是看出來,這将軍啊,就是沒個定力!明明心中有那個心思,卻畏手畏腳不去做!嘴上将國家、将忠義這兩字看得比生命都重,可心裏頭,還不是搖晃不定,不信任當朝君主麽?

“将軍既已不信君主了,又何必替他們守着這江山?有何意義?”蕭晴搖了搖頭,又道:“将軍別怪啊晴話多,您不是個猶豫不決的人,為何在這件事兒上如此搖擺不定?”

薛辰逸喝道:“婦道人家,懂什麽。”他只想給娘子最為安穩的生活罷了……名利在他眼中,不過飄渺雲煙。愚忠,是因平西侯對他有着知遇之恩;愚忠,是因他覺着朝廷給他的東西,能使他的家人安逸穩定的生活。

若給不了娘子安穩無憂,他便要好好思慮日後的日子了。

造反于他,卻是件天大的事;他曾如此痛恨那些打着仁義之旗造反的諸侯,如他真的造了反,那他又是什麽?

夫妻二人正僵持着,卻聽帳外傳來莫副将的通報:“将軍、夫人,國舅爺來了!”

薛辰逸半阖着眼睛,眉頭一蹙:這個老東西來作甚?

夫妻二人整理了着裝,去正營迎接國舅,只見國舅穿一身軟煙色大氅立于營中,生得一副奸人相,方臉小眼,面兒上挂着副頗為虛假的笑容,蕭晴只看了一眼,心中便厭惡起來。

偏那國舅爺是專程來找麻煩的,同薛辰逸相互見了禮,他才道:“薛将軍可否知道,青坡大營是不能有女眷出入的。”

薛辰逸猜着了幾分他此來的目的,不想便知,那汝陽國的小公主昨夜出了府,定是去找靠山去了!國舅爺此番前來,定是知道他帶着妻子來營中的消息,當真是個卑鄙的主兒!

他拱手對國舅道:“本将自然知曉。”

國舅爺當着各營将軍的面兒道:“各位将軍可是聽見大将軍的話了?大将軍竟然知道這條軍規,為何還帶着夫人來軍營之中!這是藐視我東齊軍法不成?”國舅擡手一指蕭晴,道:“身為将軍府女眷,女扮男裝,擅闖軍營,照着軍規,應打一百軍棍!大将軍?不知,我軍例記錯否?”

蕭晴立在将軍身側,觑了一眼國舅,暗暗啐了他一口唾沫,心道:能一眼将她認出來,可不是故意來找茬兒的麽?

莫副将連忙解圍,說道:“将軍同夫人新婚燕爾,難舍難分,人之常情,國舅爺別那般計較了。”

國舅将頭一揚,傲慢道:“我不計較?這軍例是先皇定下的!怎可違抗?當日大将軍将我逐出軍營時,怕是沒想過‘人之常情’罷?”國舅爺眼中那絲狠戾,分明是想公報私仇。

在場的諸位将軍,跟着薛辰逸從信都回到帝城,一路上将他疼媳婦兒的行為看在眼裏;雖然軍營中有條例,老将們也睜只眼、閉只眼,大将軍待他們猶如親人,他們是巴不得大将軍早日結親。若真要打一百軍棍,還不是大将軍替夫人挨麽?夫人一介女流,哪兒能挨得住軍棍?

這國舅也是,同大将軍鬧翻了,對他有什麽好處?大夥兒紛紛搖頭,看來今個兒這軍棍,大将軍是免不了了。

衆人正僵持着,蕭晴卻挺直胸脯沖着國舅爺道:“國舅,女眷不許入營,那報名從軍的,可以入營麽?”

國舅看了她一眼,料想她耍不出什麽花招,道:“自然。”

蕭晴道:“聽聞大将軍招募良将,我此番來,便是來參加良将選拔的。”

國舅被逗得一笑:“将軍夫人這個借口,當真是爛!卻不說你是女人,單說參選良将選拔,得經過一番測試,夫人,您這幅身子骨,怕是連劍也拿不動吧!”

蕭晴粲然一笑:“女人又如何?軍中有規定不收女人麽?再者說,國舅大人,又怎知我拿不動劍?”

林國舅嘴角一扯,頗不将蕭晴放在眼裏:“若你能馴服霹靂,我便讓你參加良将選拔!再不阻攔!”

一聽霹靂這名字,薛辰逸心裏便是一顫;霹靂是養在青坡馬棚中的一匹戰馬!脾性之烈,幾年來無人能馴服!

說到馬匹,蕭晴可是行家。她騎馬,從來只挑馬頭高昂雄俊、面部瘦削肉少的;這樣的馬,在她心中才是好馬!

蕭晴一聽是馴服一匹烈馬,便來了興致;也不顧薛辰逸阻攔,便将這事兒應了下來;若是不應,将軍便下不了臺,指不定就得替她挨軍棍!為了将軍不受皮肉之苦,再烈的馬!她也得馴服了!

各營将軍也跟着看熱鬧,同去了馬棚;青坡大營的馬棚極為寬敞,養了上百匹戰馬!皆是精良,霹靂被單獨隔在一間,遠遠看去體格較小,近了看一身筋肉卻緊實發達;再看霹靂那鮮明潤澤的口色,卻是匹優等的戰馬!

蕭晴走進馬棚将霹靂牽了出來,頗為滿意地替它捋了鬓毛,霹靂有些不大高興,擺頭掙了掙缰繩,甩了甩後蹄兒,仰頭長嘶一聲。

國舅抱着胳膊立在一旁,打量這位的将軍夫人,便是等着看薛辰逸挨軍棍。他暗暗道:姓薛的!你便看着你家小娘子活生生從馬背上摔下來罷!

娘子不知這霹靂的厲害,薛辰逸心中可是清楚;這頭霹靂無人能馴,這國舅爺分明是來找茬兒的,不就是一百軍棍麽!他領了便是!若娘子有個什麽好歹!他非剝了這國舅爺的皮不可!

薛辰逸奪過蕭晴手中的缰繩,蹙眉道:“娘子不可逞一時口頭之快,一百軍棍,為夫替你領了便是!”

蕭晴又從他手中将缰繩奪過,用手拍了怕霹靂的馬背,嬉笑道:“相公這般不相信我麽?這國舅擺明兒是來找茬兒的,一百軍棍!打傷了将軍可怎麽統領三軍?禍頭子是我惹的,便由我來承擔。”

話不多說,蕭晴握住缰繩,身子輕巧如燕,一個利落翻身上馬,恰這馬兒反抗愈發烈,擡起前蹄長嘯一聲,不等薛辰逸去拉住缰繩,霹靂便絕塵而出!薛辰逸心裏一緊,取了繩子去套馬兒的頭,卻被蕭晴喝住:“将軍勿要傷害馬兒!我能制得住它!”

若能制服了這馬兒,她便能光明正大的參軍!這國舅爺表面兒上看着沒甚實權,可實際手頭權利大着咧!如今朝中皇後當權,國舅爺之權能小到哪兒去?

女人的征服欲并不在男人之下,蕭晴緊攥着缰繩,身下烈馬發狂似得在馬場狂奔!她較小的身子在馬背上掠動,猶如輕巧的紙鳶,被甩得七葷八素,卻也不丢章法!衆人的心都揪在了一起,愣是不見她從馬背上摔下來。

各營将軍見夫人身手如此矯捷,卻是驚了!這頭“霹靂”性子狂烈、速如閃電霹靂!大将軍都不敢輕易馴的馬兒,夫人有膽量上馬背暫且不說,單說夫人這身手!着實妙啊!

早些時候,營中各位将軍便聽聞夫人曾單挑白眼狼群,皆是不信;如今見夫人馴馬的身手和膽量,卻是心服口服了!前些年,有個小侯爺想征服這匹“霹靂”,卻被霹靂甩下馬背,生生給摔死了。

國舅見蕭晴身手如此矯捷,知曉她有些底子,心哼一聲:薛辰逸,你娶了個會馴馬的夫人又如何?良将選拔的關卡道道嚴謹,稍不留意便有性命之憂……姓薛的,刀劍無眼,你便看着你的小娘子被砍傷罷!

霹靂帶着蕭晴奔出馬場,進入林中。薛辰逸實在放心不下,便吩咐人牽來馬兒,準備去尋蕭晴。哪兒知他剛上馬,便見着遠處一抹紅影飄飄而來,牽着馬缰,長發掠動,一襲赤色衣袍在空中烈烈翻動,飒飒英姿,駕馬而來。

薛辰逸有些癡神,他的阿晴,總是這般出人意料!在他眼中更如仙子,無所不能。縱阿晴穿得是一身男裝,身上驚豔卻不減反添。

莫副将雖然知曉夫人本事,可頭一次見着夫人這般驚豔!不僅僅是他,連着其它将軍,也覺得此刻的大将軍夫人驚豔無比,那驚豔中包含了佩服、和對蕭晴飒飒氣質的欣賞。

霹靂踏着滾滾煙塵,隆隆而來,只聽馬背上的女子“籲”一聲,馬兒便乖巧的在衆人跟前停下。蕭晴翻身下馬,捋了捋霹靂奔亂的毛發,這才轉身對相公豪爽拱手道:“夫君!妾,幸不辱命。”

薛辰逸手中已是捏了一把汗,拽住娘子的手腕,籲了一口氣,卻是什麽話也說不出;他的這顆心,都快蹦出來了!

夫妻二人還未松和,只聽國舅又道:“大将軍夫人馴服了霹靂馬,可以參加良将選拔了!唔,皇後娘娘将選拔良将的任務交給了大将軍,望大将軍在審核過程中,莫要偏袒才好。”

選拔良将,可接受民間能人異士,也可從軍隊最基層開始過濾選拔;最終選出十人,這十人相互比試,最後只剩下的三名能封将,分別為:玄武将軍、朱雀将軍、白虎将軍,皆為三品将軍。

今早薛辰逸已同莫副将選好十名士兵,蕭晴一來便打破了常規,多了一位。然那十名士兵皆是民間、軍中選拔.出來的厲害人物,豈是蕭晴能比得過的?

薛辰逸不是瞧不起自己媳婦兒,只是心中擔憂,一介女流和一群男人怎麽鬥?這要是突圍而出也罷,若是被砍傷了手腳,那可怎使得?阿晴兒渾身白皙,哪一處不是嬌養的皮肉?怎經得住刀劍無眼?

不可不可,薛辰逸當真是越想心中越是恐懼,倒是蕭晴一味堅持:“夫君,妾定不辱使命,替夫君解憂排難!”

國舅仰頭哈哈一笑:“大将軍果真有眼光,娶了這麽個争氣的小娘子!小娘子,你現在反悔還來得及,讓大将軍替你領了一百軍棍便是!何必自個兒硬着頭皮堅持呢!”

蕭晴偏頭刮了一眼國舅爺,這是林婉蓉的親弟弟,當真是同胞姐弟,嘴臉皆是一般!上一世,她頗不喜歡林婉蓉這弟弟,這一世,更甭提多讨厭了!

見将軍無話,蕭晴又道:“夫君,相信妾。”

薛辰逸倒是了解蕭晴,一身的倔強、叛逆,國舅爺都欺負道他的頭上了,蕭晴定不會骨頭軟;

“夫君,記得妾在寺廟從你手下逃走的情景麽?夫君如此身手,最終,還不是讓妾給跑了?”蕭晴擡手戳了戳自己的額頭,又道:“妾心中的勝,從來不是只靠蠻力,而是靠這裏。”

薛辰逸望着蕭晴堅定的眼神,心中也跟着一定,喉嚨裏緩緩迸出兩個字:“小心。”

****

青坡校場,風聲獵獵,一十一名參加選拔的士兵皆背着一把長弓,每一人皆對着一只箭靶。

第一場比試,較為溫和,誰射中不了紅心,便淘汰誰。

蕭晴身旁的士兵俨然有些緊張,握箭的手不停發顫,她一面用巾帕擦拭箭镞,一面對身旁的士兵道:“你從千萬人中脫穎而出,定是優秀的,緊張什麽?射箭最忌心中發顫、手顫,位置稍有偏離,你便會被淘汰。”

她将巾帕扔給身旁的士兵,道:“我沒參加任何選拔,是國舅爺直接提來的!這巾帕上有國舅爺花重金買來的藥物,你且塗抹在箭镞上,定能射中紅心。”

那名士兵借過巾帕,心中大喜:“謝謝兄弟。”語罷趕緊用那巾帕擦了箭镞,壓制住心中激動,将箭射了出去,果真射中了正中紅心。

蕭晴跟着也拉開弓弦,輕松射穿紅心,過了第一場比試。

參加第二場比試的,只有六人;這一場,餘下的六人在木樁上比劍,掉下來的人,便被淘汰。

頭頂太陽烈烈,蕭晴取了劍,同餘下五人一齊躍上木樁;毒辣的陽光烤得她皮膚發燙,還沒反應過來,幾把劍鋒便齊齊朝她奔馳而來,她彎腰躲,手中劍鋒一掃,将來人給逼開。

攻擊她的那幾個男人,見她體格瘦弱,想着好對付,哪兒知她那一劍掃過來,劍風強盛,劈開了腳下木樁,其中有兩人沒站穩,摔下了木樁。

木樁上,餘下了四人;

蕭晴站定之後,看了眼剛在在射箭場上頗為緊張的士兵,那名士兵對她是處處留情,招招讓她;她幹脆對那名士兵使了個眼色,結成盟友,一起攻擊另外兩人!兩人劍勢招招強盛,逼得那兩人毫無阻擋之力,較弱的那位,被逼下了木樁。

剩下三人,便不用比試了,勝負已出。

落地之後,蕭晴同那位士兵互相觑了一眼;小兵特意湊到她跟前,小聲道:“小兄弟,可是謝謝你的巾帕了!否則我連射箭那一關都過不了!”

蕭晴嘿嘿一笑,說道:“那只是普通的巾帕罷了,并沒有什麽神奇藥物。你很有潛力,只是太緊張罷了。”

小兵立馬懵了,好半晌才反應過來,露出一口小白牙,對她道:“我叫阿丙,小兄弟怎麽稱呼?你我都過了比試,日後便能一起上戰場殺敵!威懾四方!”

蕭晴眼睛眯成了一條縫,笑說:“叫我阿晴便是。”

見大将軍、國舅及各營将軍朝着比試場走來,阿丙立馬端正打直身板兒,偏頭對蕭晴悄聲說:“阿晴,瞧見了麽?那位穿麒麟铠甲的!便是薛大将軍!我最崇拜的人!”

蕭晴沖着他笑了笑:“馬上你便能封将了,可高興?”

阿丙抓了抓後腦勺,憨憨一笑,肚皮一挺,道:“自然高興!”

薛辰逸率先走到蕭晴跟前,一把将其摟着,捧住她的臉蛋兒好一番打量,見她臉脖頸上有道傷痕,斥她:“怎的這般不小心?身上他處可有受傷?”

蕭晴搖頭:“無礙,夫君無須擔憂。”

一旁的阿丙有些沒反應過來:夫君?這阿晴小兄弟雖長得秀氣,但畢竟是個男人!怎的喚将軍夫君?難不成大将軍有斷袖之癖?從前沒聽過啊!

莫副将以及其它将軍見蕭晴從十名精兵中脫穎而出,打心眼的佩服!大将軍夫人果不一般!箭術了得!功夫了得!便是連一身膽量也是了得!紛紛來恭喜蕭晴:“恭喜夫人,奪得三将名額!”

蕭晴瞧着國舅,謙卑道:“妾已在比試中勝出,國舅爺可還滿意?”

國舅臉都青了,拂袖道:“大将軍當真有眼光,娶了這麽一個能幹夫人!”

薛辰逸心中這會兒也是飄飄然,沉聲道:“蕭晴、李丙、宋武聽封!”

三人跪地聽封,薛辰逸聲音響亮:“你三人拔得頭籌,實屬将才!本将便封你們為朱雀将軍、玄武将軍、白虎将軍!蕭晴為朱雀、李丙為玄武、宋武為白虎!”

蕭晴?将軍夫人的名字,竟同曾經顯赫的女将一樣;衆人心中感嘆,當年東齊失去一個蕭晴,今日又得一個蕭晴,造化當真弄人!

國舅爺一聽蕭晴這名兒,心中驚駭!他們林家,對姓蕭的尤其忌諱;如今這位武功非凡的大将軍夫人,不僅同女将蕭晴同名同姓,且拿下了朱雀将軍的封號,這若是日後借着薛辰逸的光,硬了翅膀,那還得了?國舅當下便起了殺心。

蕭晴将國舅的神色收于心中,心道:我這條命放在這裏,等你來取。

封将儀式定在三日後,三位将軍其中朱雀為女;玄武将軍阿丙不可置信地瞧着蕭晴,實在不相信,有那等氣魄和身手的,竟是女子!

回府之後,薛辰逸心中算是松了口氣;一邊給蕭晴的傷口上藥,一邊斥她:“女子為将,成何體統?三日後的封将儀式你便不要去了。”

蕭晴淡淡哦了一聲:“我若不去,日後将軍造反,又怎能幫将軍?”

薛辰逸觑了她一眼:“說過多次,此事不可再提!”

蕭晴又是淡淡哦了一聲:“将軍,今日我做了一件事兒,可能會改變将軍的想法。”

薛辰逸:“何事?”

蕭晴:“記得李丙麽?您剛封的玄武将軍!他今日在營中,聽見國舅想要我的命;那李丙看在将軍份上,偷偷将這事兒告知于我。将軍是知道的,殺害我父的真兇未曾找出,我不能就這般死了。索性,先下手為強,将國舅喉嚨割斷,扔下了青坡崖。”

薛辰逸:“……”

作者有話要說:文中的妾,只是蕭晴的對自己的謙稱,不是小妾的意思。古代女子,在正式的場合,都稱呼自己為妾,自稱代詞。

将軍無語了~~~_(:з」∠)_看過陳寶國版的漢武大帝都知道,裏面的妃子在大臣面前,也是稱呼自己為妾的。

******

昨天前天停網,爪機數據線又丢了,淘寶買了一根用不了,真的也是醉了。

今天更新一萬。這是二合一的章節,七千左右。晚上還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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