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教訓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小皇帝沒道理連這都記不得!

謝瑜的眼神突然變得很深很深, 元霄莫名有點心虛, “阿瑜,怎麽了?”

可憐又無辜的眼神, 噎得謝瑜氣郁, 再次回避了她的視線:“沒什麽。陛下方才說要整理清淨園……”

一邊說一邊進了清淨園,不僅看到了師荼, 還看到了王文啓和馮彧。明明身邊有兩個人,但師荼肩頭的落紅還在。

元霄的視線在那片落紅上停了一瞬, 師荼便察覺到她的視線, 轉過頭來。

王文啓和馮彧也轉過了頭,自然也都看見了她,但只有王文啓迎了過來。

“陛下,你怎麽還來?”昨天才發生那事, 還沒查明白, 小皇帝又來,萬一再出事……

“朕相信他們不會害朕。”

王文啓微微皺眉, 這話就說得有意思了, 王文啓這種朝堂上的人精怎麽會不明白元霄的潛臺詞?

“清淨園就這些人, 他們不會, 陛下莫非是覺得老臣聘請的那些翰林院的教習會?”

元霄并不否認, “這孩子朕了解,但翰林院那些人,王丞相可了解?”

這多少有點責備老丞相辦事不力的意思,但王文啓是衷心護主的保皇派, 不會因為小皇帝的責備,就嫉恨上。

“這件事,老臣會與攝政王秉公辦理!”事關弑君,他絕不會有一絲大意。

元霄握住王文啓的手拍了拍,“那就辛苦老丞相了。”

對臣下的這種姿态,以前的小皇帝怎麽可能有,王文啓哪次面聖不被氣得吹胡子瞪眼,甚至有一次還拿了先帝的降龍鞭追得小皇帝橫穿了一個太極宮,自那後,小皇帝還下了令不許王文啓進立政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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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文啓被元霄哄得服服帖帖地離開。

“陛下,你以前可不會這樣。”謝瑜突然冒了一句。

元霄讪笑,故作高深回答:“人是會變的,尤其是在經歷過刻骨之痛後。”

謝瑜:……

這次過來,元霄就是來糾正清淨園的歪風邪氣的。

六十四個人被平分成四個班,甲乙丙丁。王文啓接管了宮學,元霄起初就沒怎麽過問,也就開學時走了個過場。

現在才發現這些孩子好像過得并不如她想象的那樣快樂。

騎馬場那邊,有個班正在教授騎馬,呵斥聲特別大,元霄信步走過去,正好看見教授騎馬的教習揮舞着鞭子抽在一個瘦弱的學生身上。

下手很重,一鞭子下去,手臂上的薄衣直接變了色,那是血浸染的痕跡。

一股怒火噌地燒上元霄心頭,她的美人兒,竟然被這般虐待!

孩子疼得抱住了手臂,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卻不敢掉下來,那教習嗤之以鼻,“生得這樣細皮嫩肉的也能叫男人!哼!你們這種人,在清淨園都養廢了吧?吃點皮肉苦有好處……”

元霄直接沖過去,看到旁邊還有教鞭,操起就朝這個教習抽過去。

“啊——誰敢打我!我可是奉皇命……皇、皇上——”

因為跑了一段路,又抽了人,元霄累得叉腰,“幸好你還認得朕!你抽了他們多少鞭子,今天就讓他們抽回來!”

十六名少年,遠遠看着,神情有些木讷。

元霄将鞭子遞給剛才被抽的那名少年,他的手竟然在抖。

那教習盡管已經跪在地上,擡頭斜睨那一眼卻充滿不屑,那少年更不敢抽了。

“陛下,俗話說,嚴師出高徒!我是為他們好!”

元霄氣得胸口疼,她都懷疑是她這小皇帝沒了實權當得太懦弱,連翰林院這些沒階沒品的都敢欺壓到她頭上來。

“如果今日這裏站着的是王公子第,你敢抽麽?”

教習臉白,怎麽能将清淨園的人跟王公子第相提并論?

“不、不敢。”

“宮學是朕受命辦的,宮學學子便都是天子門生,你的鞭子抽的不是他們,而是朕的臉面!”

這種罪誰擔得起?

教習終于意識到事情嚴重性,冷汗撲簌簌下了一層。

“陛下饒命,微臣再也不敢了!”

元霄負手而立,實在看不慣這種狗仗人勢欺軟怕硬的東西,“先在這裏跪兩個時辰。謝瑜,帶這些孩子去上藥!”

從小皇帝沖過去拿起教鞭揍人時,謝瑜就被驚呆了,這種正義感,以前的小皇帝哪裏會有?

就如上回在朝堂上讓張懷玉被一條狼青叼起命根子一樣,當時他覺得小皇帝原來很聰明,能以一己之力震懾張家,暗自高興了一場,甚至恨不得立刻将他輔佐成一代明君,竟從未想過這件事與他原本的行事作風完全不合,直到此刻親見……

“阿瑜?”

謝瑜在原地沒動彈,元霄又喊了一聲。

謝瑜醒過神來,這才叫管事的過來,将人全部帶走,又讓人守着,讓那教習跪夠兩個時辰才準起來。

看到乙班十六個人,幾乎個個帶傷,元霄氣得心口疼,氣沖沖去了主殿,那裏還有兩個班在上課。

謝瑜快步跟上來,“上文課應該不會有這種體罰的事,陛下不必心急。”這話剛落下就聽見旁邊一個教室傳來戒尺的聲音。

謝瑜:……

元霄:……

甲班此刻正在教算籌顆,每人桌上都放着一困算籌,教算籌的老師黑胖黑胖的,面相有些兇惡,也不知道那孩子犯了什麽錯,就見他一戒尺抽過去,不抽手,而是抽臉……

剛被抽過的少年漂亮的臉蛋上留下一道紅痕,臉頰立馬腫了起來。

“我教過幾遍了還不會?你們都是豬嗎?”

“不要以為你們長得有幾分姿色,入了皇上的眼我就會捧你們當祖宗,你們這些不學無術以色侍人不知廉恥的主兒,根本不配讓我教!”

連謝瑜都沒料到,一個教習竟然敢當衆說出這種話。

元霄的氣息冷冽,她想起來,開學那天,王文啓跟她說過,還有個算籌老師,感染風寒沒有過來,敢情不過來不是因為生病,而是因為壓根瞧不上這些孩子。

“許小豆,這裏不是這樣擺的,我剛才說的話,你都當狗屎吃了麽?”

看戒尺朝小豆子那張嫩臉抽去,元霄終于沒忍住,“嘭”地一聲,門被踹開了。

元霄這一踹非常神氣,只是她沒料到,門本是虛掩的,要踹開根本無需費什麽力,她這一腳踹得太重,直接導致門板撞到牆上被反彈了回來,她若還在門外,就算彈回來也沒關系,偏偏她往前跨了一步,那門板直接朝她臉上甩過來……

“嘭!”

又是一聲響,一只手從她身後伸過來。

“阿瑜……”

謝瑜只是擋了個門板,痛得臉都扭曲了,但師荼那樣擋鞠都沒事,他怎麽能讓小皇帝看出自己有事?

收回麻痹的手,擺正臉色,依然淡定自若。

元霄:……

“哪裏來的無知小兒?竟敢在宮學放肆?”

元霄雙手後背,踱步進去,“你姓王,名三省,是先帝封的鐵算子?”

王三省臉胖眼小,微微眯眼時,就剩下一道縫,卻也擋不住精光閃爍。眼前這位小公子一身華服,器宇軒昂,一看就跟在坐的身份不一樣。

但這宮學,正經公子哥是不會來的,也不屑于來,因為這裏都是小皇帝養的玩物,這兩位大概只是身份更高些吧了。

宮裏宮女太監都分三六九等,小皇帝将這些玩物分成三六九等也不足為奇。

“哦,聽你的口氣,似乎對老夫的身份很是不屑?”

“那倒不是,只是看着老先生你把滿堂學子收拾得服服帖帖,想看看你到底憑的是什麽!”

王三省來了興致,“莫非你還想跟老夫比算術?”他已經很久沒教訓過人了。

“老先生,我們來打個賭吧,輸的一方,任贏的一方随便罰,你看如何?”

王三省都驚呆了,“無知小兒,竟然真敢向我挑戰?”

“怎麽,你不敢接?”

“呵呵,我王三省自從被先帝封為鐵算子這麽多年,還未曾縫過敵手!”

未縫敵手?敢情還是個算術之王啊!

元霄想了想,自己在算數上的最高成就好像就是幼兒園拿了朵大紅花。

“他真這麽厲害?”

小皇帝明顯心虛了啊!

謝瑜側目,尼瑪,你豪言都放出去了,這個時候心虛個毛線球啊?

謝瑜這回不止手麻了,頭皮也有點麻,小皇帝從小就不學無術,就算是一般的算術師他也沒贏的可能,現在竟然一沖動跑去挑戰這位鐵算子。

要知道,這位王三省那可是盛名在外,在先帝時期就被招入翰林院,陪王伴駕,遇上什麽算術難題,只要找到他,就沒有算不出來的,因此沒少獲賞賜。

所謂上行下效,因為這個,大齊興起了一種叫做算術師的職業。

他們不是幫着別人算數,而是每年參加州府舉行的算術比賽,獲得頭籌的不僅有豐厚獎賞,還能成為當地名士,被人崇拜,能進王孫貴第,身份簡直一飛沖天。

謝瑜稍稍解釋了一下這位在算術師中的地位,元霄還真慫了,但是,身為皇帝,豪言壯語都放出去了,怎麽能收回?

元霄想了一下,六藝之中的數,據說是從周易中誕生的,各種數理演變,包括很多玄之又玄的東西,但那算籌運算的數,應該跟現代數學差不多吧,只是古代用算籌,現代用筆算,畢業後甚至直接用手機電腦算。

元霄又不傻,自然不敢正面硬抗,分析完利弊,要比也不是不能比,但有個條件。

“今日我們不比別的,就比簡單算術,看誰的速度快,如何?”

“呵呵,老夫還怕了你個乳臭未幹的毛頭小子不成?”王三省桀骜得很,高傲地鄙視着這個踹了他門的小子,“不過,既然要比,就要有人裁決,你們是天子門生,老夫若貿然贏了你,你不認賬,老夫也沒可奈何。”

“那你想怎樣?莫非你想請皇上來評判?”

“老夫哪有那膽量?”

他可聽說小皇帝沒什麽本事,卻十分好比試,以前跟人比射箭,揚言贏了他的獎十兩黃金,勳衛府裏有一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真跑來比試,最後贏了,黃金十兩的确給了他,卻也剁了他一只手,以後再不能射箭。

還跟人比打馬球,贏了他的獎勵珍珠一斛,這次沒砍腳,卻将人腳筋挑斷,不是一人,而是人家一隊人還包括馬……

這些年要說贏過他卻還手腳完好的,大概迄今為止只有攻入上都的攝政王。

“這後宮之中,我信得過的人,只有攝政王,若是能請攝政王過來……”

“不用請,本王已經來了……”

不僅師荼來了,連馮彧和王文啓也都來了。

方才他們商量完正事剛下樓,就看到小皇帝“飛揚跋扈”地踹了人家的門,于是過來旁聽了一下,自然見這些個恩怨聽得一清二楚。

小皇帝沒暴露身份,他們自也不會揭露,三人入內,便往高堂上一坐。

王三省這個人老奸巨猾得很,上次開學儀式他之所以沒來,除了看不起宮學這些人外實則考慮的更多的是,宮學是小皇帝辦的,若入宮學當教習,那就相當于投靠在小皇帝麾下。

小皇帝如今毫無實權,朝堂已經在攝政王的掌握中,要站隊也只能站攝政王的,只是王丞相親自出面請他過來當教習,又不好違逆,那就只能在對付學生這點上表明自己的态度。

他也是因為聽說昨日攝政王有過來,今日才來上課的。現在能見到攝政王,王三省的态度直接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轉折。

黑肥黑肥的臉上,每個褶子都擠出驚喜。

“攝政王日理萬機,怎有空來宮學?實在是太辛苦了!”

這特麽就是只攝政王的舔狗啊!

元霄看王文啓,王文啓嘆氣,如今朝堂之上都是審時度勢之輩,翰林院又怎麽能幸免。他也是花了很多心思,故意請最有本事的幾位來宮學上課,目的就是想引導一下翰林院的風氣,結果,不僅一個個的不僅狗眼看人低,看不起這些天子門生,還出了弑君這種事……

他的一顆老玻璃心簡直操得稀碎。

“王三省,适可而止。”王丞相适時提醒。

他不耐煩,師荼看到這種人更不耐煩,“本王已經來了,那比試是不是可以開始了”

“可以可以!”王三省轉頭,又恢複了鄙睨天下的姿态。

“無知小兒,今日就讓你見識一下什麽才是真正的算術!”

無知小兒?

老丞相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死,馮彧嘴角扯動了一下,沒說出話來,只有謝瑜擔心地看着元霄,小皇帝這次丢臉怕要丢大發了。

“要不,我來?”反正他們的目的只是挫挫王三省的銳氣,誰上場都一樣。

“你有信心?”元霄反問。

謝瑜:……

他雖然是狀元郎,但術業有專攻,即便是他要贏王三省也非常困難。

元霄握了一下他的手,“我輸了你再上!”

小手溫潤,眼眸溫和又絢爛,謝瑜晃了一下神。

上面某兩人看到這姿勢,也晃了一下神。

“可以開始了吧?”馮彧終于說了句話。

師荼側目,到底誰才是正常比試的評判?

王三省蔑視了元霄一眼,取下腰間布袋,拿出裏面的東西。

那只金絲楠木的盒子一出現,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實在是,這盒子上珠寶玉石鑲嵌太多,竟然用綠松石鑲嵌了一棵不老松,又用各色寶石做岩石鳥蟲,還用金銀絲線勾邊,整個珠光寶氣,五彩斑斓,恨不得将所有寶貝都鑲嵌到上面似得。

奢華是夠奢華,就是流于俗爛,像個暴發戶似得。

元霄瞧瞧,光這盒子只怕就值十兩金子的價值。別人的算籌随便拿個布袋子就放好了,他還專門做個奢華至極的金絲楠木盒,什麽樣的算籌需要這樣的盒子來盛放?

盒子打開,再次亮瞎元霄的钛合金龍眼。

玉白質地,镂空微雕,還穿插金線膠絲勾繪的祥雲圖案,不過三毫米粗細的小棍子,竟然做到如此奢靡程度,關鍵是,這種小棍子,不是幾根,也不是幾十根,而是特麽幾百根……

一個算術師,算籌的根數是有講究的,低等的算術師,幾十根就夠用了,越是高深的算術師,所用算籌數越多,王三省這個,怕是已經算是最高階了吧。

翰林院果然卧虎藏龍!

王三省非常享受別人的驚豔目光,下巴微揚,顯出幾分桀骜,介紹道:“這是先皇賜予臣的象牙算籌,至今被上千人挑戰過,無一人勝過老夫,也算不負先皇隆恩厚愛!”

“我決定了,你若輸了,就拿這算籌和盒子當賭注!”

王三省:……

真特麽竟然是個財迷,還看重了他的寶貝!

氣兒突然有點不順,“就憑你,大概連摸一下它的資格都沒有!”

有這樣的寶貝等着呢,元霄雙眼異常光亮,“攝政王開始吧。”

師荼看她雙手空空,有些郁悶,“你的算籌呢?”

那頭謝瑜已經幫元霄借了一捆算籌來,元霄擺擺手,“我只需要一根炭筆就好。”

宮中多的是筆墨紙硯,誰特麽還用炭筆啊?

還別說,還真有。

小豆子上前,雙手捧上一根,“這是平素我畫畫的,給陛……嗯……用。”

元霄在面前鋪好一張紙,還試了試炭筆,一切準備就緒,鬥志昂揚地看向師荼,等着他出題。

那小眼神別提多刺激人了,不就是個象牙算籌麽?不就是個金絲楠木的盒子珠寶鑲嵌得多了點麽?

小皇帝好勝心強,師荼也不确定元霄的算術到了什麽水準,于是先出了一個簡單的問題。

“一支先鋒營深入敵軍腹部被困數日,最後只剩下九十個饅頭,但前鋒營将士卻有一百人,問該如何分?”

元霄拿起筆都要算了,突然愣住,攝政王,你侮辱誰呢?這麽簡單的問題有必要算麽?還有誰特麽會分十分之九個饅頭來吃啊?

“太簡單了!”王三省大笑,算籌都不用動用,而直接說:“将每個饅頭十等分,一人取其九份!”

師荼點點頭看向元霄,元霄說:“老先生說的方法固然可行,但在行軍打仗時,大概并沒有人會如此行事。”

王三省冷哼一聲,“那你覺得該怎樣分?”

“按需分配。”

“哦?”這回連師荼都有些意外了。

“傷病員,年紀小的分一個,身強體健者分半個。若是領兵者,更應帶頭少拿或不拿。”

王三省不樂意了,“同是為國征戰,憑什麽你能拿一個,我就只能拿半個甚至不拿?如何服衆?”

“若是人人都斤斤計較個人得失,過于看重自身利益,那豈不是遇上點引誘就通敵賣國?”

“你——”王三省老臉憋得通紅,元霄卻繼續說道:“打仗要的是團結一心,一致對外,若因物資匮乏,分配不均,而生出嫌隙,那不用敵軍攻入,便已經從內部潰散,所以,領兵将領必須以身作則,身先士卒,才能凝聚出一只鋼鐵雄獅。”

這一番話,聽得在坐衆人肅然起敬,背脊都突然挺直了。

“好,下一題。”

“攝政王,您還沒說誰對誰錯呢?”王三省非常不服氣,算術就是算術,為什麽要提到帶兵打仗?

“這一題你們說得都沒錯,算打平。”

王三省咽了一口氣,看了元霄一眼,就算是打平,那也是對他這個算術大師的侮辱!

“這次本王出一道單純算數的題目。糧倉現有糧食五百三十八石,朝廷支援了八百石,地方購買了九百六十七石,問最後軍隊有多少儲備糧?”

王三省手中算籌擺得飛快,元霄卻懶羊羊還要等師荼念才能計數,但等最後念完時,兩人幾乎是同時得出答案。

“兩千三百零五石……”

“兩千三百零五石……”

王三省看元霄,“不可能,你怎麽算出來的?”

這雖然是個簡單的算術題,但數目還是有點大的,自己的速度竟然有人跟得上?

王三省湊過來,看到元霄面前的紙上,寫了一堆他看不懂的歪七八扭的東西。

“這是什麽?”

難道是另一種計算方法?

“這是阿拉伯數字,比你那算籌好用。”

“什麽阿拉伯?老夫怎麽沒聽過?”

這可把元霄穩住了,認真思考了一下:“阿拉伯,那是一位慈祥可愛的老伯……”

衆人:……

“呵呵,你少在這信口胡謅,我學貫古今,從未沒聽聞有這個人這種東西。”

元霄不耐煩地擺擺手,“沒聽聞那是你孤陋寡聞,坐井觀天。”

師荼、馮彧、王文啓等也下來瞅了一眼,不好意思,他們也孤陋寡聞了。

“攝政王,請繼續。”

師荼坐回原來的位置,生生噎了一口氣,“方才的數太小,心算也能算出,檢驗不出二位的真本事,這次本王出個大的,聽好了……”

王三省拿着算籌,氣定神閑,什麽大數他沒算過?還真就不怕大的。

“三萬九千六百二十七,又六萬八千七百二十三,得多少?”

這次師荼念得非常快,前後不過三息,王三省一個數還沒擺出來,他另一個數已經念完。

衆人就看着他手忙腳亂,将一把算籌擺滿了一桌子,然而……

“十萬八千三百五十。”元霄已經先他一步給出答案。

馮彧看師荼,他知道,師荼的故意念那麽快的,因為他也發現了小皇帝在計數時就比王三省有優勢。

準确說,小皇帝記一個數,只需要在紙上畫一畫,而王三省卻要按數字大小擺,一擺一根,二就得擺兩根,十位百位千位萬位還有橫豎各種講究,可不就滿滿當當擺滿了一桌子麽?

馮彧大概明白為什麽小皇帝要比算數快,而不是比難度了。

王三省也很郁悶,頭一回在算數上被人捷足先登?但算得快卻不表示算得對,但當王三省算出結果時,冷汗下來了。

十萬八千三百五十,一個不多,一個不少。

“再來!”他不信,自己會輸給一個乳臭未幹的毛頭小子,“這次麻煩攝政王出一個四位數相乘的題,在一炷香內算不出答案就算輸。”

四位數相乘,應該接近運算極限了吧?

當今天下,能算的也不少,但要在一炷香之內算清楚的卻很少。

“他就是靠這一招打敗天下無敵手,陛下已經贏了,可以不用應他的戰。”謝瑜在元霄耳邊提醒。

四位數相乘就能打敗天下無敵手?

不是說算籌還能計算開方啥的麽?那個東西她才煩呢。

“如果是乘法,我願意奉陪。”

謝瑜:……

王三省:“不知死活!”

“點香。”既然小皇帝都同意了,師荼沒道理放水,直接說:“八千六百七十一與三千九百二十相乘,積幾何?”

王三省的手幾乎在桌子上飛出殘影,元霄依然慢悠悠的,結果……

“三千三百九十九萬零三百二十。”

元霄再度率先得出答案。

王三省:……

這麽快?

一炷香不過剛開了個頭,對方就得出了答案,這麽多年,在他腦子最靈活的黃金巅峰時期,也要半柱香才算得完。

冷汗,浸濕了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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