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吻
元霄只是稍稍遲疑了一下便抓住了這只手, 爬上了馬車。
馬車上不僅有人, 人家還有閑情逸致在這裏煮茶,這就尴尬了哈。
王瓒就見面前的小家夥眼珠子滴溜溜地轉, 異常靈動, 視線還落在他的茶壺上。
“喝茶麽?”他問。
“來一盞吧。”她答。聲音低低的,柔柔的, 卻又帶着一股無法言說的灑脫勁兒。
王瓒倒了一盞放到她面前,視線忍不住在她身上轉悠, 水藍衣衫不見多華麗, 雙髻也不見多嬌俏,但這張臉……
意外地長得合胃口。
“姑娘在躲什麽?”
“我要說逃婚,你大概也不信。”
一口飲盡盞中茶,元霄舔了舔幹涸的嘴角, 跑了一路, 她的确有些渴了,又看看那小爐上的茶壺, 王瓒很自然地提起茶壺又給她倒了一盞, 這次, 元霄又是一口飲盡。
“這是雲峰毛尖, 采的最尖尖上的嫩葉, 只能一寸長的芽,不能過大也不能過小,一畝地一年也就能産一兩。”
雲峰毛尖?這名字好像在哪裏聽過。
“所以,很貴?”
“十兩銀子一兩。”
元霄又品了一盞, 這才真心實意地贊嘆道:“這味道着實不錯。”
“姑娘若是喜歡,我這裏還有,可以送予你。”
元霄眯眼微笑,這是要跟她搭讪套近乎呢?
古代人也這麽直接的麽?
就在此時,忽然聽得一聲哨聲響,很有節律的兩長一短。王瓒撩開簾子看看外面,遠處街道上,魚餌入網了。
他取出腰間玉笛,吹了一聲,就在那一剎那,箭矢破空聲傳來,慘叫聲不絕于耳。
元霄吓得一抖,撩簾一看,秦放不知何時換回了男兒裝,肩頭還扛着一個人,将那些刺客帶進了伏擊圈。
若非他也在伏擊範圍內,還被一支箭傷了肩頭,元霄幾乎要以為他跟這些伏擊的人是一夥的。
“別看。”簾子突然被一只大手按住,遮擋了視線。
“你到底是誰?”就剛才那騷操作,這個混蛋無疑就是策劃這次伏擊的幕後黑手啊。
王瓒看她小臉兒慘白慘白的,垂憐之心油然而生,“姑娘莫怕,我不是壞人,我是鎮北侯,在此伏擊宵小之徒。”
“王瓒?”元霄驀地一驚。
王瓒有些意外,“姑娘認得我?”
呵呵,能不認得麽?
“鎮北侯威名,簡直如雷貫耳啊!”
這不就是原著裏那個師荼的好基友麽?因為他不贊同師荼娶前朝遺後謝瑤,還給謝瑤下藥,導致謝瑤稀裏糊塗跟個野男人滾了,師荼為保謝瑤清白,一直欺騙天下說那個人是自己……
當初元霄可是親自上陣要鞭這個混蛋的屍的,偏偏他賤人命長,師荼沒了,他還好好活着。
真特麽的冤家路窄啊!
再看今日這布局,再傻她也明白了,難怪會有兩撥人,其中一撥還将他們故意往這邊趕,這特麽是在拿她當誘餌啊!現在竟然還傷了她的千牛衛中郎将,呵呵……
舊恨未除,新仇又添。
元霄一口銀牙都咬碎了。
“那你知道我是誰?”
王瓒微微蹙眉,“不知,難道我們該認識?”
越是生氣,元霄笑得越是燦爛,沖他勾勾指頭,眉眼不自覺帶了幾分誘人犯罪的魅惑,王瓒一下失了心神,竟然真的将腦袋湊了過去。
說時遲那時快,元霄撿起旁邊的毯子就蓋住了他的腦袋,一頓爆捶。
“你記好了,我姓蕭,我爹領的兵比你還多!”
捶完跳車走人,看那頭秦放已經脫身,元霄撒腿就跑。
剛跑出巷子,一匹烈馬朝她的方向奔來,擦肩而過時元霄才看清楚,竟然是師荼,她手都揚起來了要打招呼,忽然看得見自己的袖子,才醒起此刻自己還穿着女裝,趕緊擋住臉,轉身跑得更快。
只是一個照面功夫,師荼早将那張臉收進腦海裏,心口突然像忘記了跳動,世間繁雜瞬間消失,耳裏聽不到聲音,眼裏只看到那個身影與他漸行漸遠。
他下意識地勒轉馬頭,飛馳的駿馬一下沒剎住腳,前蹄揚起,差點傷到行人,周圍頓時一團雜亂。
“王爺!”桓煊追上來,直到這聲喚,師荼才回過神來,定睛再看時,哪裏還有元霄的影子。
師荼找到王瓒時,王瓒還在馬車上,趴在地上,頭上蒙着一條毯子,兩名侍衛一臉不知所措地候在外面。
“怎麽了這是?”難道王瓒也受傷了?
師荼趕緊撩開簾子,就看到那條毯子在抖,底下還隐隐傳來王瓒的笑聲。
大概是聽見了師荼的聲音,他終于爬起來,剛剛被揍他竟然差點站起來,這個結果簡直令他哭笑不得。
“哈哈哈……”
王瓒臉上帶着傷,卻笑得從未有過的身心愉悅。
“莫不是瘋了?”師荼一臉嫌棄,王瓒擺擺手,“方才,我遇到一個姑娘……”
師荼陡地想起剛才與他擦肩而過的小皇帝,他知道,那就是她,穿着女裝的小皇帝……
師荼的心血不受控制的狂湧,噌噌就要往上飙,他扶住額頭,想将所有不該有的念頭壓下去,可反而越是克制,那股要沖破束縛的力量便越洶湧。
“你怎麽了?”
王瓒終于發現師荼臉色不對,“不舒服就回去休息吧,這裏我能收拾,你今天根本就不用來的,搞不好引起老妖婆警覺,抓不到大魚。”
師荼現在滿腦子都是那個身影那張臉,根本無法思考其他,若是在戰場上遇到這種情況,那得多少将士陪他送死?
他狠狠喘了幾口氣,臉色才稍稍恢複正常,“那好,改天請你吃酒。”
元霄在如意館順利見到秦放,秦放正在包紮肩頭的傷,那傷若稍微偏離一下,就很可能刺入脖頸,若傷到頸動脈,秦放也就完了。
越想,元霄越是氣不打一出來。
上前,親手為秦放包紮,秦放耳根子一下就紅了,不想拒絕,卻也不敢去看,只得板直了身體,把自己坐成了一尊石像。
“朕已經揍了他一頓,為你報仇了。”
秦放驀地一驚,“陛下說的是鎮北侯?”
元霄鼻子哼哼,“改日找到機會,你可以再揍他一次?”
一股脹滿在心中泛濫,他竟然被小皇帝保護了?
鎮北侯跟攝政王一翻圍剿,潛入上都刺殺皇帝的人死了一堆,自然震懾了很多人。但他們也得到一個信號——鎮北侯來上都了,而且還是默默潛入的上都。
這一下,一池春水徹底被攪渾了。
想要輔佐小皇帝,這麽大的事,謝瑜哪裏敢怠慢,匆匆從翰林院過來,還帶來了一張天下勢力分布圖,着重說了一下兵力布置,正兒八經給元霄上了一課。
“天下私兵,除皇帝的北衙禁軍外,被朝廷允許的只有三家,攝政王的玄風軍,鎮北侯的鐵甲軍,安西都護府蕭岑的威遠軍。其餘地方軍隊統統收歸朝廷調配,每年番上值守上都,填充十六衛,番下則鎮守各地方。”
“私兵是防禦外邦的支柱,卻也是禍亂之因,此次萬壽節,王家蕭家都會來,必然會有很多人去拉攏,陛下要慎重而行。”
元霄懶洋洋地看着他,軍事什麽的她不懂,但有一點她也覺得很棘手。她記得很清楚,按原著,王瓒是在馮彧作亂時才來上都協助師荼的,這次卻提前來了,這是怎麽回事?
劇情好像起了很多變化,也不知是福是禍。
心裏有了事,元霄也坐不住,待謝瑜上完課一走,便往昭陽殿跑了一趟,還帶去了一箱銀子。
師荼剛回來,就見那個小身板在他的地盤上晃悠,一股熱血就開始往天靈蓋沖撞,眼裏腦子裏全是在大街上看到她穿女裝的模樣。
然而某個家夥并沒有小白兔落入狼窩的自覺,看見他回來,眉眼一彎,笑眯眯地就迎了過來。那無辜模樣,像等着他去撲咬。
卧槽!
師荼完全不受控的贲張血脈,在身體裏炸得噼啪作響,在小皇帝碰到他之前,幾乎瞬移繞開她,徑直進了後殿。
他必須得讓自己冷靜一下。
現在,他不能見小皇帝!
我好心好意帶銀子來看你,你就這副态度?
元霄怒了,這位到底是多不待見她,之前也最多就是不正眼瞧,還不至于避得這麽明顯的。
元霄還想打聽鎮北侯來上都的目的呢,能讓他就這樣跑了
壓了壓噴湧欲出的怒火,屁颠颠跟過去,一邊走一邊說,“攝政王,朕是給你送銀子來的。”
“這裏有一萬兩哦,朕那裏還有二十萬兩,”剔除買酒樓那二十萬兩,元霄故意少說了十萬,還裝作很大方的樣子,“現在朕有錢了,你想要多少,朕都能滿足你!”
我特麽要的是銀子麽?
在自己理智幾近崩潰的邊緣,小皇帝竟然還肆無忌憚地來勾、引他,誰受得了?
小皇帝像粘人精一樣粘在身後,師荼感覺背後的汗毛皮膚全都被她的氣息浸染了,她的氣息再透過毛細血管,一直蔓延到心髒,再到大腦,讓他腦袋完全無法冷靜下來。
“攝政王,朕都巴巴給你送銀子過來了,你為什麽還不理朕?”
小聲音裏透出幾分委屈,愈發撩人,師荼差點沒控制就要将她拎床上去那樣那樣!
“夠——了——”他扶住牆,聲音被心火燒得暗啞,全身力氣都處在暴動不得發被憋得快要死去的邊緣,氣息變得急促。
“攝政王,你怎麽了?”元霄看他很不舒服的樣子,手便伸了過來,那手指只是一靠近,師荼汗毛倒豎,渾身經絡都在叫嚣。
他猛地打開她的手,“你有完沒完?!”
滔天怒火噴薄而出,把元霄吓得一抖,被打到的小爪子突然就感覺好痛,所有的委屈擔憂頓時化作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我明明是關心你,你為什麽要這樣對我?
元霄感覺自己好像狗血小說裏的賤女,被渣男厭棄還不離不棄。
整個昭陽殿頓時鴉雀無聲,連一腳踏進來的桓煊都趕緊退了出去。
看到小皇帝那雙眼睛,師荼壓抑的情緒完全失了控制,以他都沒預料到的方式噴湧而出。
為什麽?
為什麽小皇帝就沒點自覺?
不能離自己遠一點麽?
為什麽非得在他身邊晃來晃去,知道要控制住不對她做出越矩的事,他幾乎耗盡了所有的精力!
這種煎熬誰能體會?
師荼的怒火毫不掩飾地從眼中噴射出來,燒得元霄遍體鱗傷。
不知道為什麽,元霄就是覺得好委屈,連以前被師荼用劍抵在脖子上時,她都沒這麽難受過,那滴淚終于沒忍住滴落下來。
那一瞬,師荼的怒火一下被澆滅了一半,取而代之的是怒火壓抑下的欲火。
他嘭地關上後殿的門,一把摟住小皇帝,吻了下來,炙熱、渴求,長久的壓抑在唇齒間輾轉反側。
這個吻來得太突然,也太激烈,元霄徹底懵了,但她也發現一個事實,自己竟然不反感師荼吻她,甚至,還有點想要迎合他。
就在她心思被撩動的時候,師荼突然推開她,一下退開好幾步,像她身上帶了毒似得。
“現在懂了麽?”眼睛很紅,面色壓抑得幾近扭曲。
“離我遠一點!” 每個字砸在神經上都能割出一道血痕。
元霄站在原地,愣了好久好久。她剛剛好像是被吻了……
腦袋一下就空白了,啥都沒了,連眼前的人看着都不真實了。
師荼以為自己會等到她說一句,但一個字也沒等到,甚至有那麽一刻,他竟然抱有幻想,她會不會是真的喜歡着自己的……
可是沒有,她既沒有說一個喜歡,甚至連讨厭惡心都不屑宣之于口。
師荼覺得自己的等待簡直就是自取其辱,她對他的所有示好都是為了保命,他到底有什麽好幻想的?
緩了一口氣,師荼打開了門,清風吹進來,躁動的情緒終于再次被壓了下去。
“陛下,走吧,沒事別來昭陽殿。”
元霄心裏好亂好慌,跑出昭陽殿才反應過來,師荼吻了她,卻還趕她走?
卧槽!
這就是傳說中的渣男,始亂終棄嗎?
還有,她那箱銀子,可惜了啊……
呃,該不會是因為她乖乖送了銀子,這是師荼給她的獎勵吧?
元霄腦子裏成了一團亂麻,什麽頭緒都理不出去,腦袋還暈暈的,灰蒙灰蒙的,啥都看不清說不明。
師荼看着空蕩蕩的昭陽殿,徹底黑了臉。勞資喊你走你就走了,還跑得那麽快,小細腿兒很矯健啊!你特麽把我逼成這個樣子,難道不該給個說法麽?
是誰在他攻破上都握着他的劍向他坦白心意的?
把他一個大好男兒帶溝裏去了,轉身就不負責了,小皇帝怎麽這麽渣?
“嘭”地一聲,師荼挑翻了一方案幾。
桓煊聽得動靜跑過來看,“王爺……”
“滾!”
“好的。”
桓煊跑得飛快,他家王爺今天到底咋了,吃炮仗了?竟然把小皇帝欺負哭了不說,還把人家嘴唇給弄傷了,他有些好奇這傷到底是怎麽造成的。
“攝政王……”
“滾出去!沒聽見我說的話麽?”
秦放站在門口,答:“沒聽見。”
師荼回頭,這才瞧得是他,這就是那個扛着小皇帝跑了一路的野男人。
呵呵,那身皮肉明明是他的,這個野男人憑什麽摸?
好心梗!
“秦将軍有何事?”聲音像凍結了五尺寒冰。
“我就是來問一句,今日崇仁坊圍獵,你們可是故意把皇上當誘餌的?”
師荼:……
你們,自然是指他跟王瓒。
他今日趕到時,圍剿已經接近尾聲,雖然這個計劃是他與王瓒一起策劃的,但具體實施是王瓒。加上在街上碰到女裝的小皇帝,三魂不見了七魄,也沒有追問細節,只想着沒把他卷進來就好。
“這筆賬,你可以算在本王頭上,但絕對不會有下一次了!”
“若有下一次,本将一定會雙倍算回來!”
頭一回,秦放在師荼面前露出爪牙,因為小皇帝。
立政殿。
元霄躺在美人榻上,那一幕一直在腦海裏盤旋,直到此刻,她才想起師荼說的那些話,那些話到底什麽意思?
他吻了她,卻叫她不要靠近他,這吻像變成了一種威脅,吻……
元霄摸摸自己的嘴唇,忍不住癡癡笑了。
馮彧是聽說了崇仁坊的“圍獵”才特地來看她的,他來時小皇帝去了昭陽殿,等她回來,臉上不僅有淚痕,嘴唇還破了,還破得特別詭異,不像是磕的撞的,而像是被人咬的。
被人咬……
馮彧生生咽了一口郁氣,将臉色一緩再緩,好不容易扯出一個春風和煦的笑,哄道:“陛下,上藥了。”
元霄轉頭,似這才看見他,“馮彧,你們家攝政王會不會好男色?”
卧槽!所以,你果然是被他給啃了?
春風被凍結,和煦化成灰燼,馮彧一張俊臉只剩下面癱。
“不會!攝政王頂天立地男子漢,豈會好南風?何況,他是要執掌天下的人,更要以子嗣為重。”
前面說師荼不好南風,元霄是信的,後面什麽子嗣為重,若沒看過原著,就執掌天下而言,的确應該考慮子嗣傳承問題,但是看過原著的她太清楚了,師荼若真看重子嗣,還能登基三載不娶?
若真看重血脈,就不會把那個野孩子慌稱是自己的,還讓謝瑤扶持他做天下之主。
若真要說師荼看重什麽,那應該是他看重他看中的人。
那他吻自己算什麽意思?
元霄越想越糊塗。
馮彧從立政殿出來便立刻去了一躺昭陽殿,當看到師荼嘴唇上也有傷時,他終于肯定發生了什麽。
“攝政王嘴上的傷是哪兒來的?”
師荼瞥他,你一副來抓奸夫的架勢是鬧哪樣?
“我要說是我自己咬的,你大概也不會信。”
馮彧氣得頭皮炸起,“攝政王別忘了自己的身份就好!”
說罷拂袖而去,卻在出宮的路上碰到謝瑜,馮彧一把抓住謝瑜,“走,喝一杯。”
馮彧能找他喝酒?
謝瑜又不傻,在張太後那裏學了那麽多後宮潛規則,謝瑜鄙視道:“馮侍中,看你最近老在立政殿晃悠,你該不會是想獨占盛寵吧?”
馮彧:……
這口氣是怎麽回事?
“自古帝王,哪個不是三宮六院?凡是獨占盛寵者又有哪個有好下場的?拿前朝的話說,迷惑聖上,專寵聖前的,那都是紅顏禍水,更是天下禍亂的征兆!”
馮彧:……
你怕不是聖賢書讀多了吧?都什麽歪理邪說?
是夜,師荼是無論如何也睡不着的,他甚至害怕自己一個睡迷糊了,跑去立政殿,幹下什麽不可饒恕的事情,于是幹脆提了一壺酒,去了鎮北侯府。
“聽說蕭都護的女兒蕭瑾如已經進京了?”
師荼坐在窗臺上對月喝酒,沒搭理他。
“蕭瑾如你見過麽?聽說仗着蕭家有二十萬私軍,嚣張跋扈得很。”知道他是鎮北侯,還敢那樣捶他,豈是一個嚣張跋扈了得?
王瓒笑了,牽扯到嘴角的傷,疼得嘶了一聲。
“喂,我跟你說話呢!”
師荼終于舍得瞥他一眼,“蕭瑾如自視甚高,你若看上她,有你苦頭吃!”
“天下美人,有哪個不自視甚高的?”
當然有,某個人在他面前就慫裏慫氣的,一點美人的風度都沒有!
師荼狠狠灌了一口酒,辛辣入喉,将剛冒出來的那絲怨氣壓了下去。
王瓒見他如此郁結,忍不住問,“你不取皇位甘願當個攝政王,留下無窮禍患,可是因為謝瑤?”
王瓒覺得,能阻止師荼登基的,只有千秋殿那位。
“阿荼,做兄弟的告誡你一句,謝瑤不是你的良配,你跟她很難有好結果。”
師荼突然皺了皺眉,他跟謝瑤?
這似乎已經是好遙遠的事,連他一時都沒反應過來。
是啊,在攻上都之前,他也以為自己會跟謝瑤成親的,不過數月時間,時過境遷,竟有滄海桑田之感,一切已物是人非。
“我跟長公主沒關系,你別去找她麻煩。”
“你拎得清就好。”只要不是喜歡謝瑤,他倒不會插手他感情的事。
師荼瞥了一眼,王瓒這個人什麽都好,就是愛管閑事,只要是他覺得對他好的,就會不計代價去做到,就如今天的“圍獵”……
“今天,你是故意讓小皇帝當誘餌,誘那些人上鈎的?”
“上都潛伏了很多居心叵測的人,貿然行動只會打草驚蛇,想要将他們一網打盡,就得有足夠誘人的誘餌。小皇帝很合适!”
王瓒一點不認為自己做得有錯,師荼生生咽了一口氣,“以後不要再做這種事了。”
王瓒有些詫異,“阿荼,你該不會想放他一條生路吧?你忘了他以前是怎麽對你的?”
師荼擺擺手,愈加煩躁,現在,他滿腦子裏都是那個穿着女裝的小皇帝,什麽以前不以前,那都是浮雲!
師荼仰頭喝酒,但酒壺已空。
丢掉酒壺,他翻身上了王瓒的床,王瓒皺了皺眉,“你睡這兒,我睡哪兒?”
師荼拍拍床板,“一起。”
兩個大男人睡一張床,施展得開麽?
王瓒脫靴上床,他也是難得一見的美男子,可就算他在他面前脫光了,師荼心思也不會動一分。
“你怎麽用這種眼神看我?”
那一刻,王瓒感覺師荼在審視他,用一種男人審視獵物的眼光在審視,心底突然就有點發毛。
師荼也覺得自己被小皇帝的毒毒得不正常的了,視線落他臉上,“你還沒說,你臉上的傷是怎麽回事呢?”
“你也沒說你嘴上的傷是怎麽回事。”
師荼摸摸自己的嘴唇,回想起小皇帝唇齒間的芳香,想起她的小牙齒慌亂之下咬到自己嘴唇後竟然還伸出舌頭舔了舔,一股心血就要往天靈蓋上飙。
“被只小野狗咬了。”
“我的傷也是被只小野貓撓的。”
兩個男人看着對方,心照不宣,同時笑了。
立政殿裏,睡夢中的元霄突然覺得好冷,攏了攏被子,将自己裹得更緊實些。
“現在所有人都知道你入京了,明日,便去立政殿見見皇上吧。”
“就那小昏君,小廢物?我不去他能把我怎麽着?”
師荼噎氣,什麽小昏君小廢物?那可是勞資的心頭好!
“他已經不一樣了……你對他尊重點!”
王瓒吃驚,師荼竟然在維護小皇帝?
看來傳言是真的,他早就接到消息說小皇帝性情大變,特別會籠絡人,不僅把謝瑤籠絡得服服帖帖的,連師荼也跟他同仇敵忾……
原本他是不信的,謝瑤一個女流之輩,心性不堅,被幾句甜言蜜語就給整倒戈了情有可原,但師荼恨小皇帝的勁頭是恨不得把他剝皮抽筋的,怎麽可能會被小皇帝收服?
但看今日又是不讓他拿小皇帝當魚餌,又不讓他對小皇帝不敬,只怕傳言十有八、九是真的。
“好,明日一早我就去面聖。”
王瓒面上答得痛快,心裏卻在冷哼,他就要看看,小皇帝到底是不是修煉成精了。
作者有話要說: 長公主有良配哈,過幾天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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