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晚上葉臨西如期到家, 就見有一行工人從家中走出。
她随口問道:“他們是幹什麽的?”
阿姨邊迎上來邊說:“先生前幾天不是讓人把您的衣帽間重新設計了一下,今天有個叫設計師的人,帶人過來量屋子。說是要把衣帽間擴大呢。”
葉臨西當然想起之前在馬場,傅錦衡答應她的事情。
不過最近她忙着工作,倒是把這個忘了,沒想到他還挺上心的。
于是葉臨西不由笑了起來。
阿姨見她心情高興,也忍不住話多了點, 都是在問她晚上想吃些什麽。
葉臨西轉頭問道:“先生回來吃飯嗎?”
阿姨:“秦助理沒打電話回來通知, 應該是回來吃的。”
如果傅錦衡晚上有應酬或者是要加班, 秦周會打電話給家裏, 讓阿姨不必特地準備。要是沒打電話的話,應該就是回來。
果然沒一會兒, 葉臨西在沙發上窩着歇息時, 外面傳來車子引擎的聲音。
她故意沒擡頭往外看。
而是等門口的腳步聲漸近, 她才慢悠悠從手機屏幕上擡起眼。
傅錦衡站在沙發的另一頭,單手解開西裝紐扣,葉臨西正好看到這一幕, 不由聲音一緊:“你幹嘛?”
等問完後, 她才察覺自己有些反應過度。
傅錦衡也聽出她聲音裏的緊張, 不由一笑,慢條斯理的脫下西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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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他把西裝外套随意扔在沙發扶手上,才開口:“你,想什麽呢?”
他喉結微滾,說出的話帶着莫名的暧昧感。
哪怕他剛才沒想法, 可是現在看起來也有那麽點小想法了。
葉臨西:“你沒事脫什麽衣服。”
關鍵是還脫的那麽那個……
傅錦衡被逗笑了:“我剛到家連個外套都不能脫?”
葉臨西在倒打一耙這件事上,早已經練到了出神入化爐火純青的程度,因此她絲毫不覺得有愧,反而一張小嘴叭叭的開始說道:“脫衣服也應該回房間裏再脫,萬一阿姨從廚房裏出來呢,你得尊重別人。”
不知道的還以為傅錦衡這是在客廳裏就把自己脫光了。
當然傅錦衡低頭垂眸看着她,這次只是眼神裏透着笑意,卻一言未發。
可是他這種莫測的表情,反而越發惹到了葉臨西。
她繼續說到:“你這個笑是什麽意思,難道我說錯了嗎?我告訴你,本來你這種随便亂脫衣服的毛病就是應該改改,你還……”
她的聲音突然被堵住。
原本站在沙發另一端的男人,幾步走到她旁邊,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微彎腰直接吻住她的唇,将所有的聲音都堵在她的唇舌間。
葉臨西坐在沙發上,微仰着頭。
懷裏還抱着綿軟的靠枕,一時,她手指緊緊抓住靠枕的邊緣。
手指用勁的幾乎到了發白的程度。
不知過了多久,葉臨西被松開時,呼吸一時急促,忍不住大口喘息。
傅錦衡伸手捏了下她的臉頰,輕笑:“都多久了,都還不會換氣。”
他輕松又略帶調侃的聲音,讓原本腦袋迷糊的葉臨西一下子清醒過來,随後她心底勃然大怒。
這狗男人怎麽一副情場老手的浪蕩模樣。
她掀眼看他,輕哼:“你倒是挺熟練。”
話裏的酸氣撲哧撲哧的往外冒。
傅錦衡微頓:“我學習能力比較強。”
葉臨西:“……”
臭不要臉。
不過她也沒繼續追究,要是她真的追問狗男人婚前的情史好像顯得她多在意他似得,哼,誰還沒有個前任呀。
突然葉臨西回想了下,又莫名生氣起來。
她還真就沒有。
好氣!
此時傅錦衡已經轉身要上樓,待走到樓梯口回頭時,就看見葉臨西伸手在膝蓋上的抱枕猛捶了幾下。
他嘴角微擡,笑了起來。
兩人吃飯的時候,葉臨西挑挑揀揀,一點點東西吃在嘴裏,她都嚼上幾十下才咽下去。
傅錦衡雖然食欲還算不錯,但是看着她這樣,也不由皺眉。
葉臨西還尚且不自知,因為她一邊吃飯一邊盯着手機看。
“臨西,”傅錦衡輕聲喊了她一句。
葉臨西:“嗯?”
她望過去,可是對方又一副“我給你一個眼神你自我體會一下”的表情,葉臨西才懶得猜測他的心思,她是他老婆又不是他員工。
用不着這麽戰戰兢兢的。
于是她又繼續低頭吃東西看手機。
傅錦衡:“你是小孩子嗎?吃飯還玩手機。”
葉臨西發現這個狗男人好像不開嘲諷技能就不會說話似得,要是關心她就直接說,還非要拐彎抹角的諷刺她不會好好吃飯。
她幹脆把筷子放下來:“我在工作。”
傅錦衡:“地球不會馬上停轉的。”
葉臨西:“……”
她一把将手機扔在桌子上,砰的一聲響動,卻連對面男人的一個挑眉都沒驚起。
傅錦衡伸手夾了一個蝦仁放在她碗裏:“今天的龍井蝦仁還不錯。”
葉臨西叭叭控訴道:“你以為我就是在玩手機嗎?我是在為了救人好嘛。”
傅錦衡總算給面子的問道:“救誰的命?”
葉臨西擡眼看他,本來不想說的,可今天王文亮一家人的遭遇還是讓她有種傾訴欲,她說:“就是今天我去見當事人,然後發現對方真的好慘,他自己出車禍住院不說,他女兒才一歲就被查出來先天性心髒病,現在連手術費都湊不出來。”
最可憐的是,他們連奶粉錢都沒有。
葉臨西沒說這個,主要是不想提起自己讓司機買奶粉送過去的事情。
葉臨西一想到這個,又有點食不下咽。
她說:“以前或許也聽過,但是聽說跟親眼看見真的不一樣。”
就像是全世界都聽說過非洲兒童面臨貧困和饑餓的悲慘遭遇,之前有條新聞不就是,一個母親為了哄睡自己饑餓的孩子,故意拿石塊放在鍋裏煮。
各種匪夷所思的新聞,可對于很多人來說,僅僅只是過個耳的事情。
葉臨西也不例外。
其實她每年也會參加各種慈善晚宴,在那些宴會上她也會慷慨解囊,不是給非洲小朋友捐款就是給山區貧困兒童捐款。
可是她跟那些悲慘,仿佛隔着兩個世界。
離的太遙遠,她反而無法真切的體會他們的遭遇。
而曹芸将奶粉罐小心翼翼往奶瓶裏倒最後一點奶粉的模樣,卻真真切切的戳到了葉臨西。她才真切的發現,他們生活在同一個世界。
也正是這種真切,讓她迫切想要為這家人做點什麽。
傅錦衡看着她,許久沒說話。
其實葉臨西身上有一堆任誰都能看得出的毛病。
虛榮驕傲、張揚、唯我獨尊,還有極度不接地氣的公主病,整個人打小就像被養在玻璃罐裏的那種小公主。
明明二十多歲,有時候天真的讓人覺得好笑。
偏偏此刻的她仿佛伸出了一只小腳腳,輕輕踩在了現實的地上。
傅錦衡不知道這種改變對她來說,是好還是壞。
可此時她捧着臉,輕聲說。
“傅錦衡,我真想幫他們做點什麽。”
那樣真誠又帶着點小執拗,并不讓人覺得可笑和天真。
傅錦衡看着她:“想做的話就努力去做,最起碼你有能力幫他們改變目前的困境,不過也別給自己太大的壓力,只要你盡力就好。”
葉臨西眨了眨眼睛。
半晌,她嘴角微翹:“你今天總算說了點人話嘛。”
看着對面狗男人微變的臉色,葉臨西身體微僵。
這怎麽還把自己的心底話說出來了呢。
她露出一個歉意的表情,示意他自己下次會注意。
只可惜這種報複心強的狗男人,是不可能簡單放過她的。本來以為晚餐不小心脫口而出的話,大家和平的度過了。
結果葉臨西沒想到的是,到了晚上要睡覺時,她正在看資料。
突然她的脖子被一只手輕蹭了下,她轉頭看着傅錦衡。
他剛洗完澡,頭發還是半濕的,顯得格外黑亮。平時一直很沉穩一絲不亂的短發,此時随意落在發頂,還有一縷搭着前額。
有種随性的性感。
葉臨西一雙黑亮的大眼睛,還透着不解:“怎麽了?”
可是她剛說完,整個人已經被拉了起來,傅錦衡直接将她按在身後的衣櫃上,待他低頭吻上來時,呼吸炙熱,吻得密密麻麻,像是密不透風讓她無處可逃。
葉臨西原本手掌抵着他的胸口,想要推開他。
可是這人算得上調情的高手,才一會會,已經吻的她有點兒腿軟。
待兩人微拉開些距離時,她望着他深邃的黑眸,心底一寸寸的裂開。
待傅錦衡把人抱到床上時,剛低頭吻在她的脖頸上時,他的吻幾乎帶着那麽點咬,再無克制。葉臨西又怕在脖子上落下痕跡,明天沒法見人,想要推開他。
可她雙手輕易被他抓住,于是他的吻越往下越重。
直到最後她放棄抵抗時,忍不住心頭閃過那麽一絲疑惑。
他一向并不算重欲。
特別是剛結婚後,自己就會美國繼續上學了。
怎麽她這次回國之後,他好像有把前三十年缺少的都補起來似得,每次逮住她都往死裏弄。
可是葉臨西卻不得不承認,她好像也越來越沉溺與這種感覺。
特別是當一向冷靜自持的男人,在她耳邊的喘息聲,越來越加重。
感覺,居然還不錯。
果然葉臨西的脖子第二天沒法看了,于是她特地上班時穿了一條無袖高領毛衣裙。此時已經臨近夏天,雖然這裙子好看是好看,但是任誰看了,都有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
就連江嘉琪看見,都不由酸了好幾句。
反正話裏話外的意思就是,有些人不知檢點。
葉臨西要不是忙着跟正安壽險那邊聯系,還真的很想一巴掌扇在她臉上,讓她趕緊別哔哔。
保險公司的态度一如既往,并且也很明确的表示。
和解是不可能,找了律師也沒用。
要麽直接去法院起訴。
葉臨西自然知道起訴是最後一步的手段,況且就算起訴,她也确實得找到證據。
于是當天下午,她先是去了一下交警局調取了王文亮出車禍當天的出警記錄。交警倒也挺配合的,知道她是律師就給她看了當天的處理結果。
不過交警也說了,王文亮的行車記錄儀被破壞,所以他口中的那只野貓到底存不存在,誰都不知道。
這種交通事故,這座城市每天都有。
所以很多時候因為缺少證據,最後的調查也就不了了之。
葉臨西還是沒放棄,又親自去了車禍現場一趟。
這地方挺偏僻,周圍都是老小區,而且這個十字路口還沒有監控,據說是因為最近正好要更換一批陳舊設備。
這片地區因為偏遠,平時車輛并不是很多,所以成了第一批換設備的地區。
因此當天的車禍這才缺少視頻證據。
最後葉臨西把目光投落在街對面的一排店鋪,因為是臨街的店鋪,所以應該有些人家會裝有攝像頭。
所以,葉臨西決定去試試運氣。
雖然這條街不夠長,但是因為店鋪門面小,林林總總加起來也有十幾家。
葉臨西抱着試試的态度,從第一家開始找起來。
律師取證說起來很專業的樣子,可是有些證據,就是靠着花費大量時間、精力,一遍又一遍的努力,才能從浩如煙海中找到最制勝的那一點證據。
因為跟商家的溝通,還有看視頻要花費的時間,葉臨西完全沒注意到外面的時間。
到了最後一家的時候,她聲音已經有些微啞。
這是一家小型商超,貨架上擺着琳琅滿目的貨品,老板娘正坐在櫃臺後面,電腦上放着最近正流行的一部電視劇。
葉臨西:“您好,我想問問你這裏有監控視頻嗎?”
老板娘閑閑的擡起頭:“不買東西?”
葉臨西從來沒這麽累過,此時她也累得有些發懵,卻還是強撐着禮貌說道:“一個月前在對面馬路的車禍,您還有印象嗎?因為案情需要,我想調取一下你這裏的監控視頻,。”
老板娘打量了她一下,随後哧了聲:“沒有。”
葉臨西深吸口氣,正準備轉身離開,可是當她走到門口時,就看見門框上閃着的一點紅光。
監控攝像頭。
她有些驚喜的看着這個正對着外面馬路的攝像頭,又折返回去:“外面門口那個攝像頭是對準馬路的對吧,您可以給我看一下那個監控的視頻嗎?”
“我說你這人怎麽回事,你又不是警察,你說我就得給你看。要是你不買東西,趕緊走吧,別打擾我做生意。”
葉臨西之前走訪的店鋪,雖然也有一開始不理解的。
但是她跟對方溝通後,人家最後還是願意給她看視頻。
只是沒想到,這家的店主卻格外不配合。
她本就累的腦子有些發懵,此時又聽到這種冷言冷語,一時眼前忽地一黑。
整個人原地站着,就有種天旋地轉的暈眩。
她手撐着櫃臺的玻璃上,臉色蒼白如紙,結果這個店主居然還嘴不饒人的一直吧嗒吧嗒的:“我說你不是想要碰瓷我吧,反正視頻沒有,你趕緊走吧。”
“律師也沒用啊,想查我們這裏的視頻就查,我還做不做生意了。”
“現在的年輕人臉可真夠大的。”
葉臨西微咬着牙,正打算轉頭,看看能不能用什麽東西砸到對方閉嘴。
然後她就聽到旁邊有腳步聲,應該是又有人進店買東西。
可下一秒,她就看見一只修長白皙的手掌拿了一疊紅色鈔票,放在玻璃櫃臺上。
葉臨西順着這只手擡頭看過去。
就見神色微冷漠的男人,此刻正看着對面胖乎乎的老板娘:“給她看視頻。”
待葉臨西機械的轉頭看着對面的老板娘,對方似乎也驚呆了。
下一秒,男人的手指在那疊鈔票上輕敲了兩下。
“還有道歉。”
葉臨西猛地閉了閉眼睛,可是心跳的卻越來越劇烈。
她一定是瘋了。
對,瘋了!
她居然會覺得傅錦衡帥的猶如天神下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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