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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是自甘堕落也好,是自輕自賤也好,我們這些姐妹們可都管不着見不着了。”
說罷,五位貴女便輕笑起來,用促狹的目光看向梅侍君門前的洛一一。
梅侍君在屋內聽得可是清清楚楚,肺都要氣炸了!
說她自輕自賤,說她自甘堕落,還說她只能找個中等人家做填房?這讓一向自視甚高的梅侍君聽了可不生氣?她簡直要氣死了!梅侍君站在門前,氣得雙手抓緊衣角用力攥緊,眼角含淚,雙唇還在不斷的顫抖。
洛一一聽她們說完,有些莫名的轉過身看着那幫貴女們問道:“你們這是在說誰啊?”
我擦!劉惜玉和那四個貴女聽了,臉上那笑都挂不住,嘴角開始不由自主的抽了起來。她們費勁說了這半天,合着這舞姬還沒搞明白是說誰?
一個嚣張的貴女沉不住氣,站住來指着洛一一,難掩怒氣的說道:“我們姐妹說的就是你!舞樂之人肮髒下賤,見你一面,只怕污了我們的眼!”
其他幾個貴女也都忍不住紛紛附和起來,劉惜玉倒是沒做聲,她宅鬥慣了,碰到洛一一這麽不識相的,真讓她感到莫名的憋屈!不行了,胃抽筋!
洛一一背對着正在瞎嚷嚷的貴女們,有些搞不懂她們在做什麽,索性不管了,繼續專心的敲敲門喊道:“請問梅府千金梅侍君在嗎?我是梅嫔姐姐派來看你的啊!你快開門讓我進去吧!”
洛一一這麽一弄,那幾個貴女真是難受極了!她們都在心裏悲憤吶喊道:我們這是在膈應你呢!你好歹多看我們一眼啊!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情節我早就想寫了,終于得償所願哈哈哈!!
小天使們多多留言哇,啵一個哇!
☆、梅姐姐是個好人
還沒等憋屈的貴女們接着罵,梅侍君“哐”一聲打開門,走出來用憤恨的眼神看着劉惜玉。
洛一一見梅侍君出來,面露喜色,她看了看面前的女子,只見梅侍君櫻唇、柳眉、俏鼻,加上一雙杏核眼,豐腴美好的身段,稱得上是個标準的美人。只是此時,梅侍君雙眸通紅,面色黑沉,左臉頰上那三道傷痕着實有些刺目。
劉惜玉見狀微微一笑,上前一步說:“哎呦,原來梅姐姐在啊!妹妹們可真不知道梅姐姐原來在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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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撒謊!她明明知道的!梅侍君氣得手都發抖了,看着劉惜玉的目光恨不得吃了她!
劉惜玉也不怕,她只是就這麽仰起她那三分俏、三分媚、四分惡毒的臉蛋兒,帶有幾分不屑的迎上梅侍君的目光。
“她們,是你的妹妹嗎?”洛一一在一旁指了指那幾個貴女問梅侍君。
梅侍君聞言氣得不行,皺眉吼道:“那怎麽可能?呵!我梅侍君哪兒有那福分,有這樣幾個了不得的妹妹!”
“我想也是啊。”洛一一露出一個天真無邪的笑容,“我看着也不像……”
我擦!這什麽意思啊!劉惜玉和那幾個貴女頓時火了,邊上一個貴女橫眉罵道:“我們姐妹幾個都是千金之體,是待選的宮妃,這兒哪有你這下賤的舞姬說話的份?”
另一個貴女也氣呼呼的說:“要讓人稱一句‘妹妹’,也要看人稀罕不稀罕才是。”
“姐姐們也無需生氣,依妹妹看,這話說的也有幾分道理。”劉惜玉冷笑道,“我們也不過是看在梅侍君年長一歲的份上,這才尊稱一句‘梅姐姐’。如今梅侍君與這下賤之人為伍,我們自然不必再以姐妹相稱。我們姐妹日後貴為宮妃,何必同這下賤之人一般見識?不如禀告姑姑,将這舞姬以宮規處置了,也好讓她知道什麽是尊卑貴賤……”
聽劉惜玉撂下這等狠話,那些貴女們忙随聲附和。其實她們哪兒真會去禀告管事宮女?不過是吓吓洛一一這個沒見過世面的小舞姬罷了。
“可是,真的很不像啊……”洛一一見這些貴女咄咄逼人的架勢,不免有些怕了,低下頭面露委屈,“你們和梅嫔姐姐的性子根本就不像啊,完全不同嘛……”
聽到洛一一提起梅嫔,這幫貴女都愣了,場面一下子安靜起來。
梅侍君在一旁皺眉聽着,待聽到此處,突然恨恨地笑了,她看着劉惜玉說:“是啊,不如禀告姑姑。就說你們這些千金貴女自持身份,不屑做我的妹妹,一并連梅嫔娘娘都瞧不起了!你們只管去禀告,我梅侍君倒要看看姑姑會如何處置!”
梅侍君這麽一開口,劉惜玉臉色猛地一白。說到底,她們還只是待選的貴女,而梅侍君的庶妹梅月白卻已經是正經的嫔,還有孕在身,日後怎樣另說,現在是萬萬得罪不起的。這事兒要是捅到管事宮女那裏,恐怕也讨不到什麽好處……
劉惜玉知道梅侍君一向瞧不起梅月白,也就沒想到今日梅侍君會擡出梅嫔娘娘為自己撐腰。她愣了愣,倒也不生氣,沖着梅侍君微微一笑說:“梅嫔娘娘何等尊貴,能得聖上的寵愛懷上龍種,我們自然是豔羨的很,哪兒敢得罪呢?時候不早,我們幾個還有旁的事,就不多留了。”
說罷,劉惜玉又意味深長的看了梅侍君一眼,便轉身帶着那幫貴女們離開了……
梅月白在中秋宮宴上被封妃一事是梅侍君心中永遠的痛,剛才劉惜玉話語中嘲諷之意梅侍君當然聽得出來。她想起自己與梅月白本來嫡庶之別猶如天塹,卻一夜之間颠倒了尊卑,不由得有些失魂落魄。更不幸的是,自己如今還毀了容顏,梅侍君慢慢将手撫上自己的臉龐,頹然流下淚來。
洛一一畢竟是個美女,心裏也明白傷了臉确實是極大的打擊。她在一旁看着梅侍君默默流淚,感到十分難過,湊上前說:“其實梅姐姐你很美的,比那幾個姑娘要美得多了。就算你的臉……”
洛一一說到這裏,梅侍君狠狠瞪了她一眼,轉身回到屋內,“砰”的一聲關了門。
洛一一雖然笨,但也明白梅侍君此時的心情,她趕忙趴在門上說:“其實你現在還是很美的,真的!如果多笑笑,會更好看的!”
梅侍君真是對洛一一這個性子沒了辦法,一邊落着淚一邊吼道:“傷了臉的又不是你!你當然這麽說!”
“真的!蠻好看的!”洛一一接着說,“我妹妹洛二二臉上也有疤,她當時也挺難過,不過哭了兩次也就好了!你也別太傷心,也別老窩在屋裏,小心悶壞了身子,你妹妹梅嫔還很惦念你呢!”
梅侍君真是哭笑不得,這什麽和什麽啊!還洛二二?什麽爹媽能給自家閨女起這種混賬名?這明擺着就是胡編的嘛!不過梅侍君也不是那種完全不知好歹之人,洛一一這麽胡謅瞎掰着安慰她,讓她雖然有些無奈,但也有那麽一丁點感動的。
抹了抹臉上的淚水,梅侍君湊近屋門,有些躊躇着問道:“月白……梅嫔娘娘她,都說了些什麽?”
“她說兩個月沒見你了,如今知道你在宮中,不過她懷着身孕,不能來看你。”洛一一想了想,手指輕點着下巴說,“她還想問問她娘過得怎麽樣,她很想她娘呢……”
梅侍君沉默半晌,深深嘆了口氣說:“回去告訴她,她娘過得很好。如今有個貴為宮妃的女兒,沒人敢欺負她。至于我,你回去切莫将我傷了臉一事說與梅嫔知道!我……我很好,就算選不上,也會、會嫁個不錯的人家,不會委屈自己的……”
說這些話的時候,梅侍君的淚再次湧了上來。這次她傷了臉,出宮後若是傳揚出去,恐怕也找不到什麽好人家了。她一向自視甚高,就算是不做宮妃,也一定會挑個出色的,如今……日後讓她怎麽辦呢?
洛一一将梅侍君的話認真記在心裏,點了點頭說:“好的,我會傳達到的。你千萬別再窩在屋裏,要常出來走走才行。”
梅侍君打開門,看着自己面前的洛一一。
面前的洛一一,還是和上次見到時一樣光彩奪目,美得令人忍不住妒忌。只是此時梅侍君見到洛一一,那種羨慕嫉妒恨的感覺卻少了很多,剩下的只有對自己的怨恨。這都怪她自己平日裏過于孤傲清高,這才會惹上劉惜玉這種小人……
洛一一還想說些什麽,一旁卻傳來了細微的貓叫聲,聲音小小的,很虛弱。
兩人都有些茫然,忙擡眼看了看四周。只見一只灰白色花紋貓從草叢裏一拐一瘸的走出來,可憐兮兮的趴在門邊,用蒙着水汽的灰色眼眸看着梅侍君。
梅侍君感到自己的血液都要凝固了!是這只貓!就是它抓傷了自己的臉!
貓兒的後肢顯然是被什麽器物砸斷的,還在往外流着血。它趴在那裏,眼神裏竟然有一絲讨好一絲愧疚,仿佛它明白發生了什麽似的。
“好可憐的貓兒啊……”洛一一見了貓兒這幅慘狀有些心疼,俯身想把它抱起。
“抓傷我的臉的,就是這只貓。”梅侍君用痛苦複雜的神情看向地上的貓兒,淡淡抛出這樣一句話。
洛一一想要抱住貓兒的雙手頓住了。她躊躇半晌,還是站直了身體,沒有去碰那貓兒。面前的梅侍君的表情過于悲傷凝重,讓洛一一十分擔心。
梅侍君握緊拳頭抓了抓自己的衣角,抹去了眼角的眼淚。躊躇片刻,梅侍君走過去,俯身抱起了那只受傷的貓兒。
花紋貓乖乖待在梅侍君懷裏,讨好的輕輕叫了一聲。
呆呆的看了貓兒一會兒,梅侍君深深嘆了口氣,她将貓兒抱進了屋內,拿出自己受傷時備下的傷藥,為貓兒止血包紮。
花紋貓乖乖的,也不亂動也不亂叫,一對大眼睛只看着梅侍君。梅侍君包紮完畢,貓兒舔舔自己的毛,感激的“喵”了一聲。
洛一一看着這一幕,心裏面微微有些感動,她想了想笑着說:“這只貓兒也蠻有靈性的。它受傷了過來找你,說明你和它有緣。也許是心懷愧疚,想要報答你也說不定呢。”
花紋貓聞言回應似的叫了一聲,灰色的眼眸閃動着些許光芒。
報答?梅侍君自嘲的搖了搖頭,黯然的摸了摸自己臉上的傷痕。她皺了皺眉,轉身對洛一一說:“你還不走?是等着我趕人嗎?”
洛一一也不生氣,吐了吐舌頭笑着擺手說:“那我走了哦……”
臉上挂着微笑,洛一一腳步輕快的走出了偏殿,心情真的很好呢。
真不愧是梅嫔的姐姐啊!梅姐姐,還真是個好人!
作者有話要說: 梅侍君真不壞哈哈哈,她可是文文的主線呢!
其實有句話叫做塞翁失馬焉知非福,确實是很有道理的恩……
小天使們,飛到我碗裏來吧!
☆、焉知非福
洛一一遵守承諾,第二天就去找梅月白了。
梅月白有些期待也有些躊躇的問:“你見到我那嫡姐了?”
“見到啦!”洛一一笑着點頭回答,“你姐姐是個好人呢!”
哎?梅月白本來很擔心梅侍君會不管不顧的擺出世家貴女的架子,給洛一一臉色看,這個評價真沒想到。梅月白愣了愣,趕忙接着問道:“我姐姐她--她怎麽說?”
“她很好,呃,很好……”洛一一想起自己答應過不将梅侍君受傷一事告訴梅月白,想了想笑着說,“她蠻有精神的……她還說,你娘在府裏過得很好,沒有人敢欺負,讓你不用擔心。”
梅月白聞言,心裏放心許多,臉上微微露出一絲笑容,接着問道:“還有呢?”
“還有?呃,我沒和她深談……”洛一一臉上流露出一絲歉疚,而後又擡頭說,“還有,她養了一只貓!”
養了一只貓?這沒什麽的……梅月白想着就憑梅侍君那個脾性,能和洛一一這個身份卑微的舞姬說這幾句已經很不容易了,也就不再多問。反正,能從梅侍君那裏得到自家娘親的一點消息,梅月白已經很滿足了。
“娘娘今天感覺怎麽樣?我看着精神很好呢!”洛一一臉上露出一絲略帶羨慕的微笑,看了看梅月白的肚子說,“我也在努力呢!”
梅月白聞言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肚子,臉上剛想露出笑容,突然發現洛一一這話有些不對。哎?剛才她說了什麽?
梅月白看了看洛一一,還是忍不住追問道:“那個……你剛才說努力……”
“是啊,我家相公也很努力呢!”洛一一露出一個甜甜的微笑。
想明白了什麽意思,梅月白和她身旁的宮女冬雪聞言都忍不住紅了臉!她倆無奈的對視一眼,這話要是被皇上聽見,肯定會出事的,肯定會的!
沒錯,洛一一和馮百百最近是很努力,這讓石榴的日子更加的不好過……
洛一一最近時常要去陪梅月白。石榴被張公公吩咐過了,要趁着洛一一和馮百百相處的時間減少,努力離間他們之間的關系。石榴也沒別的法子,就是想辦法說點壞話挑撥離間什麽的。可是這倆二貨都是個單純遲鈍的性子,石榴嘴皮子磨破了也沒有什麽動靜,真是讓人白費勁!
而且石榴明顯發現,洛一一和馮百百最近雖然相處的時間變少,但膩在屋裏的時間明顯變長了!
以前那種當着石榴這個強光蠟燭就摟摟抱抱親親的情況已經過時了,現在是正當光明的對石榴說上一句“我們要愛愛”,就臭不要臉的悶進內室好長時間不出來。石榴真覺得自己悲劇到姥姥家了!
石榴再怎麽說也是個十六歲的未婚姑娘啊啊啊!十歲就入了宮,長到現在連男人都沒見過幾個啊啊!天天守着一對膩歪的小夫妻那真是天大的折磨啊啊!石榴現在是真後悔自己怎麽好死不死攤上這麽個任務,早知道她才不幹呢!
石榴眼淚汪汪的咬着小手帕想:皇上啊皇上!你不是經常見一一姐嗎?你到底什麽時候把她拿下啊?石榴我可真是要受不了啦!
咳咳,雖然石榴妹子很悲催,不過洛一一和馮百百的小日子還是一樣過得有滋有味。哎呦,羨慕不來啊……
與此同時,梅府……
梅太傅看着在自己面前哭嚎的梅太傅夫人,心裏又傷心又難過又焦急又憤怒。哎!她哭什麽哭!該哭的是他吧!
梅府最近确實是非常不順,梅太傅真是焦頭爛額,一個腦袋兩個大。
在梅侍君入宮待選的這三個月裏,梅月明歡歡喜喜嫁給蘇翰林的公子,然後哭哭啼啼的回來了。那蘇翰林的公子迷戀一個歌妓,除了新婚之夜,根本就不到梅月明的房中就寝。梅月明一向驕縱慣了哪裏能忍?一言不合,就被夫君打腫了臉。她又是個不能忍耐的性子,新婚未滿一月就哭着跑回娘家了!
難怪當初蘇翰林家不在乎嫡女變庶女,原來是因為這麽一回事!梅太傅心中痛悔做成了這樁親事,但女兒已經嫁過去了也無法,只得和親家蘇翰林家周旋說合。李姨娘心疼女兒,更是日日在梅太傅面前哭求,弄得梅太傅加倍難過。
那蘇翰林家老太太對自家孫子是寵得不行,硬是說梅月明不守婦道丢了蘇家的臉面,要休妻!要是休了妻,梅月明下半輩子就完了!沒法子,梅太傅只得給親家好生道歉,好說歹說将梅月明勸回蘇府去了。
梅月明那邊過得不好,讓梅太傅揪心,入宮待選的梅侍君傳出的消息更讓人喪氣。這不,梅太傅夫人不知又聽了什麽風聲,在屋裏哭嚎起來了!
“別哭了!”梅太傅跺着腳,氣急敗壞的說,“這宮裏一張嘴宮外一張嘴,傳出來的消息沒個準!你怎麽就知道咱們侍君傷了臉還留了疤?萬一是訛傳呢?”
梅太傅夫人将本來還算好看的一張貴婦臉哭得皺巴巴的,哽咽着說:“是劉尚書家裏傳出來的,那還有假?別看人劉尚書官位不高,人家在朝裏是有人的,就連宮裏他家也能查出消息來!”
“那也不一定就是真的!”梅太傅跺着腳說,“那劉家女兒如今也在宮中待選,此時傳出這種風聲,其中用意可想而知!”
“那人家也不可能胡說八道啊!”梅太傅夫人哭着說道,“咱們侍君入宮後,好多人都說她君前失儀,沖撞了聖上。後來那東昌候府裏來了人,說要娶咱們侍君做填房。我怕咱們侍君選不上,就給暫且應下了。誰知道前天那東昌候又派了人來,說不娶咱們侍君了!這破了相的消息一準是真的!”
梅太傅聽自家夫人說完,原地愣了半晌,氣得眉毛胡子都跳了起來,指着梅太傅夫人罵道:“你敢是瘋了?竟背着我許了東昌候?那東昌候死了夫人才三個月,且已是知天命年紀,咱們侍君才十八!”
“那又怎樣?”梅太傅夫人不甘示弱的瞪着自家老爺說,“咱們侍君可是嫡出的女兒,真真兒的世家貴女,難不成還能比那庶出的賤種嫁的差?她梅月明能嫁翰林公子,梅月白能當宮妃,咱們侍君就得配侯爺!再說了,人家侯爺能看上咱們侍君,也是我梅家的福分!”
“瘋了瘋了,我看你真是瘋了!”梅太傅指着自家夫人,吹胡子瞪眼氣得直哆嗦,扯着嗓門喊道,“咱們梅家的女兒,就算是破了相,也不能嫁人做填房!侯爺?呸!你也不看看他都什麽年紀了?你想讓咱們侍君嫁過去就守活寡嗎?”
梅太傅夫人看了看自家老爺,頓了頓,又嗚嗚哭了起來,邊哭邊嚷嚷着說:“如今你就算把咱們侍君送到侯府去,人家也不要了!”
“你們一個個的,全都……這是要氣死我啊!”梅太傅看着自家夫人,懊惱的說,“月明她嫁過去就出了那事,弄得家宅不安的,如今侍君又……”
不提起梅月明還好,一提起梅月明,梅太傅夫人立馬柳眉倒豎,氣呼呼的說:“別提那小賤蹄子!都是那賤丫頭,搶了咱們侍君的好親事,這才讓侍君橫遭此禍。嗚嗚嗚我的侍君,娘親日後恐怕顧不得你了,你且好自為之吧……”
梅太傅真是無語了,當初是梅侍君死活不願意嫁給蘇翰林的公子,這門親事才攤到梅月明頭上的。如今梅太傅夫人又把這事怪到梅月明頭上去了,這上哪說理去?
更何況,這哪兒能算是一樁好親事?簡直是糟的不能再糟了!
梅太傅想着自己的三子三女,這三個兒子倒是沒讓自己多操心,但這一個嫡女兩個庶女,簡直是讓他操碎了心!梅太傅這樣想着,突然忍不住落下一行老淚。
梅太傅夫人本來在那裏哭得正歡,見梅太傅落了淚,她倒是不哭了,滿面驚愕的看着與她結發多年的自家夫君。
梅太傅步履蹒跚的走出了屋去,随手帶上了門。他雖然才四十幾歲,但此時身體卻有些單薄羸弱,似乎有滿腹的心事不知向誰訴說。他一邊走着一邊嘆了口氣,輕輕的搖了搖頭。雖然沒有說一個字,但周身卻充溢着滿滿的無奈悲傷。
此刻在宮中的梅侍君,正在慢慢撫摸着花紋貓的毛,低着頭想着心事。此時的她,除了對自身前程的一絲迷惘,心裏也有一絲後悔。如果當初聽從爹爹的話,現在恐怕就不會落到如此的境地了。
算算日子,梅月明也出嫁了。她那個個性驕縱的庶姐此時會不會很歡喜很得意?李姨娘她,恐怕又要嚣張一段日子了……
梅侍君摸摸自己的臉頰,心中一陣苦澀。女兒家一旦傷了臉,這婚事就難了。這樁往昔梅侍君抛去不要的婚事,如今也成了梅侍君想要而得不到的,這實在不知是不是天意。
梅侍君不會想到,她的庶姐梅月明此時正在怨恨着自己。梅月明回到蘇府,那真是婆婆不喜夫君不愛,稍有不順,非打即罵。才幾日光景,就将梅月明那驕縱的性子磨去了半邊。但這樁親事原本是梅侍君的,因為梅侍君不要,這才給了梅月明。梅月明怎麽能不怨恨?可是嫁都已經嫁了,恨,又有什麽用呢?
梅侍君更不會想到,因為她傷了臉,她避過了一樁對她娘來說極好、對她來說卻絕對算不得好的親事。劉惜玉叫家裏人傳出風聲,原本是為弄壞梅侍君的名聲,但卻陰差陽錯的讓東昌候府放棄了梅侍君。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命運的軸輪不斷轉動,她們每個人都身處其中。日子,還長着呢……
作者有話要說: 咳咳,我說了梅侍君這個女配才是真女主,絕對是真滴……
別看人家很倒黴,其實是人森贏家來着滴……
☆、各懷心事
春華宮裏,沈熙正斜倚在軟榻上發呆。繡着華麗花紋的紗帳籠住這溫婉精致的美人,透出一股優雅娴靜的氣質。
但此刻,榻上的美人卻輕皺着眉頭,面露愁容。
春澤跟随沈熙多年,見沈熙如此,便明白她必有心事。春澤手擎一杯清茶,撩開紗帳遞到沈熙面前,順口問道:“娘娘,您可有什麽心事?”
“心事?那自然是有的……”沈熙接過清茶,輕呷一口,而後怔怔的呆愣片刻,突然擡頭問春澤,“皇上最近還是常去月華殿?”
“哎呀,娘娘……”春澤聞言笑說,“奴婢還當娘娘為何事憂慮,原來是為這個。娘娘,月華殿那位論容貌不過是中人之姿,入宮一事又甚是不清白。在傳出梅嫔有孕的消息之前,皇上一次也沒去過月華殿。如今多加恩寵,也只為了龍種。娘娘何必擔憂呢?”
“我所慮者并非梅嫔。”沈熙将清茶遞還給春澤,微微直起身子,眉頭輕皺,神情凝重的說,“我所慮的,乃是那名舞姬。”
“舞姬?娘娘,您說的可是那洛一一?”春華宮耳目遍布宮中,春澤自然知道洛一一之事,她随即笑道,“娘娘多慮了。那舞姬洛一一乃是有夫之婦,衆所皆知,皇後不會由着皇上的性子胡來的。若皇上當真把她放在心上,早就下旨強納她入宮了,何必等到如今?”
“春澤,你雖然聰明伶俐,但未經男女情愛之事,自然不明白其中的道理。”沈熙垂眸答道,“若是皇上強納那洛一一入宮,我反倒不那麽擔心。”
春澤确實不大明白沈熙話語中的深意,她躊躇片刻,也只得安慰道:“縱然皇上對那洛一一有情,但她以婦人之身終不得入宮,娘娘何必憂心?更何況近些日子咱們春華宮恩寵不斷,可見皇上心裏還是有娘娘的。”
沈熙聞言并不作答,只是雙眼定定看着一處,仿佛魂靈脫殼一般。片刻之後,她才神思回轉,目光轉向了身旁的春澤。
春澤被她看得微微一愣,不由得忐忑問道:“奴婢、奴婢可是說錯了什麽?求娘娘寬恕!”
沈熙擡眸沖春澤微一勾手,春澤會意,忙附耳過來。待聽完沈熙的吩咐,春澤震驚不已,忍不住全家道:“娘娘,您這又是何必呢……”
沈熙冷然開口道:“我自有我的道理,你只管照做便是。”
春澤見狀,知道沈熙已經打定了主意,她只得唯一躬身答道:“奴婢遵命。”
沈熙輕舒一口氣,又怔怔呆愣了片刻。
不知怎的,沈熙想起了自己同黃钰所共同經歷過的那些時光,想起那些曾讓身為少女的自己深深沉溺的溫存。
沈家是當之無愧的百年世家,與皇家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系。送女入宮為妃為後是沈家的傳統,而每一個入宮的沈家女兒,無一不是兼具美貌和智慧的。
到了沈熙這一代,雖然沈家依舊權勢極大,但也漸漸顯現了些許頹勢。沈熙作為內定的太子妃,被沈家上下寄予厚望。然而這一切,都被李淑賢奪走了……
沈熙曾經很相信黃钰,如今想來,這是很荒謬的一件事。身為帝王,君權為上。天子枕畔豈容他人安坐?沈家代代籌謀,想要富貴萬年,本身就是一樁無望的黃粱夢。
臉頰邊有些微涼,沈熙伸手一抹,竟然落下了一滴眼淚。她怔怔地望着自己微濕的手心,那種無力與苦澀滿溢心中,讓她感到萬分的悲涼。
曾經的她躊躇滿志,如今的她卻滿是煩惱。沈家那邊還做着春秋大夢,盼着她所生的皇子當上太子,她知道那根本不可能,卻不能說出實情,只得這樣一日複一日的瞞着。沈家也盼着她再生一位皇子,好将膝下無子的皇後拉下後位,沈熙知道那無異于癡人說夢,卻只得諾諾應允。
比起沈家的女兒,沈熙更願意做黃钰的女人。這些年來,沈熙愛過黃钰,恨過黃钰,怨過黃钰,也原諒過黃钰。為了做黃钰的女人,沈熙一直在忍耐,一直在退讓,但惟有一樣,唯有黃钰的那顆真心,沈熙是不會讓的!
也許是因為女人的第六感,此時的李淑賢莫名感到一陣心慌,就仿佛要發生什麽事情一樣。
從得知梅月白有孕的消息以來,李淑賢就派自己信得過的人将月華殿圍了個水洩不通,防的就是她沈熙!
李淑賢不是有心計的女人,論陰謀詭計、宅鬥宮鬥,完全不是沈熙的對手。李淑賢之所以能長居後位,一是因黃钰對她的尊重信任;二是因李淑賢行得正、做得直,仁慈寬厚頗得人心,完全讓沈熙抓不到把柄。在與沈熙的過往交鋒中,李淑賢從來沒怕過。無論如何,這次她都要保住梅月白和她肚子裏的孩子,讓她們母子平安。
不明原因的,李淑賢有些坐立不安。她皺着眉頭問身旁的秋實:“最近月華殿那邊情況如何?可有什麽異狀?”
秋實聞言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心想皇後娘娘您還真是閑得慌,區區一個妃子有孕,您一天去兩趟還不算,問了又問,居然比皇上還緊張。她沒什麽精神的回答:“回皇後娘娘,月華殿那邊好着呢,您無需挂心。”
李淑賢聞言皺了皺眉說:“皇上宮中已經數年沒有如此喜事,我身為皇後,一定要保她們母子平安。對了,春華宮那邊可有什麽異狀?”
聽李淑賢提起春華宮,秋實臉上頓時露出一絲嫉恨的神情,她頗為憤慨的回答道:“春華宮一切如常,皇上還是三不五時的到沈貴妃那兒去……娘娘,您也別老惦記梅嫔,還是想法攏住皇上的身子為好。這春華宮如此得寵,萬一再生下個一兒半女,那您可就……”
秋實說到一半不說了,一雙眼睛直往李淑賢臉上瞅。李淑賢見狀忍不住噗嗤一笑,淡然回答道:“沈貴妃也是皇上的妃子,若是得孕,那也是喜事一樁。秋實,我是喜歡你這不知掩飾、随性爽利的個性,但你這心思,未免也太重了些。”
秋實見李淑賢話說到這個份上,雖然心裏不認同,也只得低頭應道:“是,奴婢知錯了。”
李淑賢也不管她,低頭想了想,叮囑秋實道:“你吩咐月華殿宮人,這些日子要嚴加防範,除了皇上和洛一一,閑雜人等一個都不要放進去。尤其是飲食,試菜之人必要三日一換。就連拿進去的物件,也要讓咱們的人一一查驗了才行。”
秋實不大甘願的點了點頭,李淑賢見狀才放心了些許。李淑賢喜歡秋實的另一點就是,秋實就算心裏再怎麽不甘願,該做好的事情是不會出差錯的,這也是為何秋實伴她這麽多年。
“不過娘娘也忒看重那梅月白了些。”秋實忍不住說,“就算您當初有孕,也沒防成如今這樣。”
“我也不知為何,總是覺得心裏不安。”李淑賢笑了笑說,“當初我有孕之時恰逢沈貴妃難産,她卧床三月有餘,哪兒有空管我?也許是我多想,你只管去做,圖個安心罷了。”
“是。”秋實聞言點了點頭。
李淑賢低頭想想,忍不住搖搖頭笑了,也許真的是她想多了吧。
對了,還有些事情未及處置,李淑賢想起年關将近,事情恐怕不是一般的多,宮中那幾個待選的貴女也得選出一個才行,真是令人頭疼啊!
這一轉眼,二十多天就過去了。石榴妹子這些日子真是不大好過,現在,她又添了新煩惱。
洛一一和馮百百本來十分發揚小夫妻臭不要臉的個性,有事沒事就啵一個親一個,最近還努力造人……就是這個努力造人讓石榴感覺大大的不對了!
也就是這五六天的事兒,洛一一和馮百百在屋內小聲讨論了些什麽,然後,這對膩歪的小夫妻就開始分房睡了!
石榴雖然單純,但也不是對這些事兒一無所知。想想這其中的深意,石榴真是感覺汗如雨下,眼淚嘩嘩的。天吶!這要是真的,那不就全完了?
如果這事兒是真的,那洛一一封妃一事恐怕就更沒指望了。到時候張公公難道還會想起自己嗎?石榴有自知之明,心裏明鏡似的。到時候張公公哪兒還會想起自己?恐怕真得在太樂局一直混下去了……
想起吳司樂動不動就胃酸過多的樣子,石榴覺得自己的前途真是一片黑暗!她忍不住仰天長嘆:天啊!地啊!要不要這麽耍我啊?有這麽玩人的嘛……
石榴在那裏哀嘆,洛一一和馮百百雖然覺得莫名其妙,但也沒太多功夫管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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