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二卷她的戲份會越來越多,不愧真女主之名滴! (14)
裝,本來是極清淡雅致的顏色,卻因她最近吃不下、睡不着,臉色不甚好看,這襲衣裙反顯得她越發憔悴了幾分。奈何她如今還對黃钰存着一絲幻想,臉上抹了厚厚的粉蓋住了那疤痕和黑眼圈,強打起精神勾起嘴角,看起來好似笑得十分勉強。
梅侍君坐在最下首,上面依次是黃钰、李淑賢、梅月白、洛雙雙和洛一一。按理說梅侍君這般打扮應該得不到黃钰的注意,但奈何這席面上只有這麽六個人,怎麽也能看到梅侍君。黃钰見梅侍君今日這般濃妝豔抹甚是不喜,忍不住微微皺了皺眉。
梅侍君畢竟是心細如發的世家貴女,別的不說,察言觀色還是會的,怎能沒注意到黃钰這般反應?精心裝扮到頭來還是讨不得皇上的喜歡,梅侍君一顆心登時涼了一半。
黃钰看了看入席的衆人,目光在洛雙雙和洛一一身上逡巡了片刻,這才笑着開口說:“今日朕叫你們來,是有事相商。皇後,你且先說。”
說完,黃钰就笑着看了看李淑賢,倒是舉筷先嘗了嘗面前的小菜。
李淑賢有些無奈也有些埋怨的瞪了黃钰一眼,轉頭看向洛一一說道:“洛一一,如今嘉良娣乃是有孕之人,日後前程自不可估量。皇上與我有意将你夫妻二人移出太樂局,暫時封你夫君為千戶侯如何?”
洛一一本來手中拿着筷子微微淡笑,凝神聽着李淑賢說話,聽到這裏卻微微一怔,低頭細想片刻,驚得連手中筷子都掉落在桌上,趕忙問道:“皇後娘娘,這是要給我們弄個官兒當嗎?這怎麽行呢?我和夫君都不會的呀!”
梅月白、洛雙雙和梅侍君聞言俱是一怔,一時間都看向了那洛一一。一旁早有宮女撤去了那筷子換了一副新的來,洛一一神情有些尴尬,拿起新筷子看了一眼又放下,半晌才鼓足勇氣又說:“我和夫君只想等将來跳不動了出去開個舞坊,除此之外并無他念。承蒙皇上和皇後娘娘厚愛,我看這個官兒,就不做了罷……”
黃钰與李淑賢似是早就預料到洛一一會如此說,聽到此處不約而同微微搖頭。随後李淑賢接着勸道:“如今洛雙雙已有了身孕,難道還能讓皇子的娘姨繼續做舞姬不成?洛一一!若你想要你妹子安穩度日,那便要依了我才是。”
洛雙雙和洛一一聽了這話都有些迷茫,不明白洛雙雙安穩度日怎的就和洛一一跳舞有關了。但梅月白和梅侍君都是世家女,聽到此處都已經明白了!
梅月白看了看黃钰和李淑賢,見李淑賢微微神情閃動,手指不經意地沖她一擺。她在宮裏連公主都生了,也不似從前那般愚鈍,隐約明白了為何非要在她的月華殿設宴,多半是要她出言開解。梅月白馬上轉向身旁的洛雙雙、洛一一二人,語詞懇切地勸道:“此處與洱或國不同,舞樂之人不甚高貴。如今嘉良娣已有身孕,若親姐洛一一仍為舞姬,恐怕小皇子出生後被人恥笑。一一,你是最疼愛妹子的,不如就順了皇後娘娘的意吧……”
聽了這番話,洛雙雙和洛一一倒有些明白了。兩人都垂首皺眉,沉吟半晌不見動靜。梅月白怕她們姐妹想不開又說出些什麽,在邊上繼續勸道:“如今一一也做了娘親,自然知道做娘親的苦處。為兒女着想,有些事自然就要放下了……”
聽了這句,洛雙雙輕輕撫上自己的小腹,突然轉頭看着姐姐,含着淚水很是認真的說:“姐姐,妹子知道,這舞藝不僅是姐姐的傍身之技,也是姐姐畢生所求。妹、妹妹沒想到會這樣,姐姐自己決定吧!”
聽洛雙雙說得嚴重,席上衆人都看向了洛一一。只見此刻洛一一一雙美眸已經滲出淚來,神情苦澀,惹人愛憐。她低頭愣了片刻,銜着眼淚看向黃钰和李淑賢問道:“皇上,皇後娘娘……那我的女兒還能做舞姬嗎?”
洛雙雙誕下的可是皇子公主,真真的萬金之體,皇子公主的表姐去做舞姬,這說出去豈不可笑?黃钰不敢看洛一一,只能緩緩搖了搖頭,李淑賢則直截了當的斷了洛雙雙的念想,幹脆說道:“不能!舞樂之技,你們再不能沾了!”
洛一一聽到此處,淚水終于忍不住落了下來。她四歲初見舞姬翩翩作舞,便由衷癡迷,學習舞藝期間更是不知道吃了多少苦、糟了多少罪,這才能在那一方舞臺之上展現出最美的自己。這次因為懷孕,她已經遠離舞臺好長一段時間,最近正在艱苦練習努力重返舞臺。可李淑賢如今卻告訴她,那已經不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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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當初使臣來找他們,說要将洱或國引以為傲的舞技作為貢品,洛一一心中多麽驕傲!她十五歲成為洱或國最出色的舞者,原本是懷着讓更多人看到她的舞技才來的,可是現在,卻鑄成了她永遠的遺憾。
默默流下一行淚,洛一一看了看身旁同樣眼含淚水的妹妹,她一把抱住了洛雙雙,閉上眼睛抽泣着答道:“如果是為了你好,那我答應了就是……”
“姐姐……”洛雙雙眼中的淚水此刻也禁不住滾落了下來,她僅僅摟住自己的姐姐,這果然是最疼愛她的姐姐!
李淑賢看着這一幕,沖黃钰微微點頭,黃钰則回應了一個讓她安心的眼神,随後目光則慢慢的挪向了洛雙雙的腹部。若這胎是皇子,黃钰已經打定主意要将他交予李淑賢撫養。記在皇後名下。這樣一來,皇後嫡子便是未來的太子、未來的皇上,怎麽能有一個身為舞姬的親娘姨呢?
封洛一一夫婦為千戶侯,也是為了改變他們的身份。黃钰打算日後等洛雙雙位分升上去,晉立太子之後,再封他們個閑職什麽的。總之,不能讓他的皇兒被人笑話了去!
想到這裏,黃钰皺眉看了看一旁怔怔發愣的梅侍君。這個梅太傅嫡女從前貌似就很不安分的樣子,若她是個聰明的,今後也該安分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讓一個舞者放棄舞臺,我還真是殘忍,請大家感受我森森的惡意……
☆、千戶侯
梅侍君愣怔的看着洛雙雙姐妹,半晌沒動。她心裏亂成一片,各種想法攪成一團,半晌才緩過勁來,臉色頓時煞白一片。
孩子還沒有出生,就給洛一一夫婦封了個千戶侯,黃钰就這麽着急要為皇太子鋪路!可見,就算這胎是個公主,黃钰也定要太子出自洛雙雙腹中,這是何等的恩寵!
方才黃钰看着自己的那種眼神梅侍君當然感受到了,那是一種警告。梅侍君從前做采女、洛雙雙做貴人的時候,梅侍君就常自持世家貴女身份,不怎麽拘泥禮數,對梅月白也算不上恭敬。看來,皇上深愛洛雙雙,這些事他一直都是看在眼裏的!
梅侍君想到此處,真的是心灰意冷。她還能好好坐在這裏,真的要感謝梅月白和洛雙雙。若不是她們還記挂着這個不得寵的官女子,哪裏還會有她梅侍君的位子?只是這般謹慎小心,未免也太小看她梅侍君了!
梅侍君想到此處,淚水已經在眼眶裏打着轉。知道不能君前失禮,她用勁忍住淚,猛地揚起頭來,緩緩起身行禮說道:“皇上,奴婢身子不适,容奴婢告退。”
她這麽一開口,大家都愣住了。此刻她自稱奴婢倒是順口,聽着情緒絲毫沒有任何起伏。黃钰擡眸看了看她,發現她一雙杏眼雖然含着淚,眼眸卻格外清澄明亮,迎上他的目光也毫不躲閃,倒像是個胸懷坦蕩的。
洛一一心裏還悲苦着,低頭愣愣發怔。洛雙雙卻只當梅侍君真的身子不适,有些擔憂的起身問道:“梅姐姐你哪裏不舒服?需不需要請太醫啊?”
洛雙雙看不出來,梅月白卻是明白的,她小心的看了看黃钰和李淑賢,見二人均未露出憤怒神情,這才松了一口氣,起身幫梅侍君圓道:“姐姐她平日裏便有此症,吃得多些便胃熱難忍,還請皇上見諒。”
梅侍君看着洛雙雙,又看了看梅月白,想到自己在宮中真的受了這二人許多關照,心中有些百感交集,眸光裏便透出些感激來。
俗話說人的長相如何,一半看容貌,一半卻看人的精氣神兒。原本梅侍君垂頭喪氣,眼神中多含着些對于此時境況的不甘,自然顯得令人生厭。此刻她心裏梗着一股傲氣,眼中也甚是清明,倒讓黃钰看着順眼了幾分。
原也不是什麽重要的人,黃钰微微擺了擺手,說道:“既然身子不适,那就下去吧。”
梅侍君聞言,再次行禮說道:“奴婢告退。”
回過身,一步一步堅持着走出殿內,梅侍君終于忍耐不住,淚落了下來。
唉,人果然不能和命争。就算出身貴胄又如何?還不是一樣要聽天由命?李淑賢年長皇上九歲,卻依然做了皇後;梅月白一介庶女,結果當上了皇妃;洛雙雙出身微賤,照樣懷上了龍種!如今那舞姬洛一一,也要步步高升了!
可是,她們或聰慧或愚鈍,卻都是心地純善的人。或許走上這條路是因為時運,但坐穩這個位置卻是憑自己的本事!梅侍君扪心自問,種種不甘又有何用?她到了宮裏,不是來自怨自艾的……
遙遙望了一眼天上的圓月,梅侍君緩緩舒出一口氣。事到如今,她已對皇上再無奢望,但縱然她不求榮華富貴,也不能雲淡風輕的說句不在乎。且不說在這深宮內,若是沒個孩子,孤獨終老該有多不甘,就單憑自個兒是個女人來說,心裏還是渴望生兒育女的……
梅侍君不禁想到,若是能和梅月白一樣有個孩子,那這輩子也不白過了。
可是想到此處,梅侍君又忍不住嘆氣。這宮中的男子只有皇上一人,究竟想個什麽辦法才能懷上龍種呢?難道真的要她和那些狐媚子一樣,去爬龍床嗎?
不想了不想了,梅侍君搖了搖頭,有些心亂如麻。她往自己所住的小院走去,今晚,還是先放下心思,好好的睡一覺吧。
這小宴不過就是為了和洛一一商讨封千戶侯的事,如今目的達到,黃钰、李淑賢等人又用過晚膳,這小宴也該散了。今日恰是十五,皇上、皇後共乘禦辇,一同往鳳鳴宮前去。
路上,李淑賢瞧着黃钰那副小飲微醺的樣子,忍不住上前伸手一扶,口中問道:“皇上,你覺得那梅侍君如何?”
黃钰正歪在一邊躺得舒服,卻聽李淑賢問起那梅侍君來了。他眉頭一皺,說道:“她?我不喜歡。”
言下之意就是李淑賢再勸他寵幸梅侍君他也不願意,李淑賢微微一怔,慨然嘆道:“說起來,她還是臣妾親自選入宮中的。沒料到如今一年過去,她遲遲未侍寝,還降為了官女子,臣妾倒覺得有些對不住她。皇上,反正她如今并無位分與宮女等同,不如尋個機會送她出宮吧?”
“呃?”黃钰此時清醒了一點,皺眉一想,頭搖的和撥浪鼓一般,甚為無奈的說道,“那怎麽成?她若是尋常人家的女子,我又未寵幸于她,遣了也就遣了。可她卻是梅太傅的嫡女,若是無端送出宮,叫我如何向梅太傅交代?不成,不成!”
李淑賢聞言又是一嘆,接着說道:“正因她是世家嫡女,保有如此心性實屬難得,臣妾倒是極喜歡她。如今她在宮中過得并不如意,以她的家世人品的确是委屈了。臣妾覺得,若是将她尋個由頭送出宮去,倒是她的福氣。”
黃钰聽了一笑,拉過發妻的手說:“我原有此心,只是不知該如何向梅太傅交代。若是能想個法子糊弄住梅太傅,這倒是個好法子。只是這可難,一時半會哪兒能尋到什麽由頭?弄得不好,倒寒了梅太傅的心。”
“那皇上這可是準了,金口玉言,臣妾可記住了。”李淑賢笑着點了點頭,認真說道,“臣妾雖一時半會未想到什麽法子,但事在人為,若是日後有了機會,皇上可要記得。”
“那是自然……”左右不過一個梅侍君,黃钰當即點頭答應,這麽會兒,他酒意又湧上來,靠着李淑賢的肩膀慢慢睡了過去。
李淑賢微微一笑,纖指一擡托起黃钰的頭,禦辇緩緩向鳳鳴宮去了……
過了沒幾日,黃钰下旨封馮百百為千戶侯,賜他夫婦二人奴婢三百名,府宅一棟,田地二百頃,黃金千兩。雖說這官不高,也只是個虛銜,但馮百百夫婦畢竟只是下作的舞樂之人,賞賜之豐頗令人咋舌。不過這洛雙雙已經封為良娣且身懷有孕,更兼沈太師并未多說什麽,朝臣們也就是随便閑聊兩句,并未放在心上。
沈太師之所以能沉住氣,是因為他早早去打探好了消息。這黃钰自迎了那沈蘇兒入宮,便命那沈蘇兒久居春華宮,由沈熙親自教導,衣食住行更是參照良娣的份例,可見十分重視沈蘇兒。沈太師一想也對,沈蘇兒年紀幼小,要到侍寝的年紀還得等上幾年,如今就算封也封不了多高,等幾年後和黃钰感情更篤,也許直接封妃也說不定。看來,這天下大勢,還是要看他沈家啊!
只是正如沈熙所說,人心不足蛇吞象。沈太師有了沈蘇兒這個保障還不放心,先逮了個錯兒把沈陶一家攆去西北荒涼之地做了個芝麻小官,随後便做起春秋大夢,一心想着得讓那沈蘇兒先生下皇子才成。
沈太師的舉動黃钰自然看在眼裏,他暗地裏命人照顧着沈陶一家,背地和李淑賢多方叮囑。看來對洛雙雙要加強防備,就等着沈家出手了。
月華殿裏,戒備森嚴,再結合洛一一夫婦被封賞,有眼色的就知道洛雙雙這一定是要高升了。荃妃、安嫔這幾個可真是眼紅得厲害,背地裏不知道撕破多少帕子呢!
荃妃一向是個脾氣外露的,雖說在外頭性子還能把得住,但在自個兒的宮裏卻是不行。這兩天,她已經數不清打翻了幾個盤子碗,被她揪住小錯打了耳光的宮女也有好幾個。她陪侍黃钰身邊算是早的,因為爹爹只是個二品散官,一直被沈熙打壓,礙于家世也只得屈居于皇後和沈熙之下,如今卻連一個出身微賤的洛雙雙都比不上了!這讓荃妃怎能不氣?
只是荃妃雖然生氣,卻也有自知之明,家世地位還能說道說道,肚子不争氣可沒辦法。一時半會也沒想到別的什麽法子,她也只能小小地折磨一下宮裏的太監、宮女,還要小心不能讓皇後發現,這日子過得,真是憋屈啊!
荃妃憋屈着,近來也不怎麽老實,安嫔卻不同,她雖然恨洛雙雙,近來卻安定的很,除了去給皇後請安,基本都不出門。原因很簡單,沈太師已經想法子和她勾搭上,背地裏許了多少好處暫且不提,條件只有一條:弄掉洛雙雙腹中的孩子!
作者有話要說: 啊啊,努力送女主出宮……
咳咳,這明顯是女主要再次躺槍的節奏,敬請期待……
☆、安嫔有請
說起來,安嫔還是十分怨恨沈熙的。
荃妃也是官家女,但爹爹卻不是沈家一派,她與沈熙自然毫無關聯。但安嫔不同,她爹爹雖只是個三品官,卻與沈太師勾連許久,兩家牽連有親,沈熙的庶妹許的就是安嫔的弟弟。安嫔原想着沈熙看在她爹的面子上怎麽也會對自己稍加提攜,卻沒想到入了宮後卻不是如此。沈熙真個兒稱得上是冷心冷面,待安嫔與荃妃并無不同。結果一來一去,荃妃封了妃位,安嫔卻只是個嫔,這讓安嫔怎能不怨?
這次沈太師沒尋沈熙,反找上安嫔。安嫔再結合這些日子大皇子之事,便也料到沈太師對沈熙這個女兒已經完全失去了信任。事關重大,安嫔一夜未睡手捏着沈太師遞進來的條子細細想了一番,這倒确實是個機會!
大皇子現在已經與皇位無緣,沈熙也已多年未有身孕,想來已經是廢了。依照如今的局勢,沈太師一準兒要依靠春華宮內的沈蘇兒,那丫頭那樣的年紀、那樣的心性,可比沈熙好拿捏。安嫔想到此處不禁一笑,這若是做到好處,那日後宮中風光無限的可就是她安嫔了!
雖說害那洛雙雙無疑是将自己個兒往刀尖上放,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只是這皇後娘娘将個月華殿圍得如同鐵桶一般,到底要如何下手呢?
這一日安嫔正在禦花園中乘辇慢行,一邊賞花賞景,一邊想着謀害洛雙雙的法子。正在慢慢走着,她瞧見前面走出個人影,細細觀瞧,不是那梅侍君是誰?
時光過得飛快,轉眼就入了秋,園內菊花盛開,有不少已枯敗在枝頭。梅侍君站在一叢“綠牡丹”前,看着枝頭上那已然不再碧綠瑩潤的花朵,怔怔地有些入神。
菊花耐寒不畏冷,被稱作“花中君子”,而“綠牡丹”可算是“君子”中的“貴族”,花開時綠中透白、光彩奪目,一朵花兒便值百金,可稱得上是珍貴無比。只是無論如何珍貴,花朵也終究有敗落的一天。一旦枯敗在枝頭,就連牆角石縫中的野菊也比不上了。
但它終究開放過,輝煌過,也算是值得。其實這花兒的高低貴賤都是人給的,她們只管嬌滴滴的綻放,至于人怎麽看她們,她們真的在乎嗎?
若是從前的梅侍君,自然不會想到這些,只是如今的她,卻有些頓悟了。她凝視着面前的花兒,靜靜地許久未動。
安嫔瞧着她,微微挑了挑眉,随後便示意身旁的宮女。那宮女走上前,頗有幾分傲氣的說:“安嫔娘娘在此,還不回避?”
梅侍君愣了愣,想起自己如今是官女子,只得低頭行禮道:“是奴婢失禮了,沖撞了安嫔娘娘,奴婢告退。”
說完,梅侍君就打算趕緊走人,誰知那安嫔竟裝作才看到梅侍君的模樣,脫口驚呼道:“哎呦,我當是誰?原來是太傅千金!綠雲,你這丫頭也真是的,難道不認識她?”
那宮女綠雲聽了,忙幫着唱起雙簧來,狠勁閃了自己一巴掌說:“奴婢瞧得不細,未料到竟是太傅千金,請娘娘恕罪!”
“罷了,待我回頭再來罰你!”安嫔對綠雲發怒兩句,随後又神情柔和的轉向梅侍君說,“妹妹許久不見,倒是清減了些許。可是那梅榮華苛待于你?”
梅侍君方才被叫住,心裏咯噔一聲,只當要再受一番侮辱,如今聽到安嫔問起梅月白,卻是愣了。她雖然一貫和這個庶妹吵鬧,但那也是自家人的事,怎麽能容得旁人挑撥?當即便回到:“梅榮華娘娘待奴婢甚好,時常關照,并無不妥。只因奴婢近來虛火過旺,太醫叮囑膳食需清淡,這才清減了些。”
安嫔聞言并未發怒,嘴角微微一勾,接着問道:“這麽說來,你和梅榮華當真是姐妹情深。今個兒我也只因興致來了,便在禦花園裏随意走動走動,倒沒想到能遇到妹妹。聽說如今那嘉良娣身懷有孕,月華殿禁衛森嚴,妹妹如今只是一介官女子,進出那月華殿豈不是極為不便?”
梅侍君不知安嫔懷的是什麽心思,只以為安嫔沒事挑毛病,要抓她個擅自出殿的過兒,便梗着語氣答道:“奴婢如今乃是一介官女子,雖說并無位分,但亦是皇上的女人。月華殿中宮女衆多,哪裏會缺奴婢一個?奴婢進出殿門,乃是梅榮華娘娘準的,并無不便。”
這幾句話,隐隐帶了些怒氣,但面上還未顯出來,安嫔也不好發作。只是那安嫔細細一想,心裏倒有了主意,不怒反笑道:“如此甚好。宮中寂寞,姐姐我也是無聊的緊,妹妹若是得空,不妨常來看看姐姐。”
梅侍君聽了又是一愣,實在搞不清安嫔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只得低頭行禮道:“奴婢不敢。”
“姐姐誠心相邀,有何不敢?”安嫔笑着說道,“聽聞妹妹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是難得的才女,姐姐這裏倒有兩幅畫兒,不妨請妹妹指點一二?”
梅侍君聽了更是惶恐,哪裏敢去,忙低頭說:“承蒙安嫔娘娘厚愛,奴婢如今乃是一介官女子,若是去了,豈不髒了娘娘的地方?”
這話說得極其謙卑,梅侍君也是豁出去了,誰知道安嫔懷着什麽壞心,什麽看畫?誰信啊!
“喲,妹妹這般自輕自賤,倒是瞧不起姐姐了。”安嫔佯怒看向那宮女綠雲,口中發狠道,“都是你這賤婢惹惱了妹妹!妹妹莫要發怒,待姐姐為妹妹出氣。還不給我掌嘴?”
安嫔說完,那名叫綠雲的宮女就吓得軟倒在地上叫起饒來了,一旁的太監曉得安嫔的性子,掌起嘴來絲毫不留力,啪啪啪打得脆響。那綠雲沒受幾下,嘴角便已經滲出了血沫子。
這場面真是把梅侍君吓蒙了!她倒沒那麽爛好心可憐起安嫔的人來,只是這麽一鬧若傳出去,倒黴的豈不又是她?梅侍君雖不知道安嫔到底要如何害她,卻也無法,半晌只得說:“安嫔娘娘何必如此?且住了手,奴婢随安嫔娘娘前去就是了。”
安嫔聞言面露喜色,沖着那行刑的太監一努嘴,那太監便停了手将綠雲拉到一旁。安嫔随後便袅袅婷婷下了轎辇,走過來牽着梅侍君的手故作親密的說:“姐姐先謝過妹妹了。此時恐有不便,待申時之後,你便來我的翠落殿吧。”
事到如今,梅侍君又能怎樣?雖然心中不願,但她也只好點頭應下。
見梅侍君當衆點頭答應,晾她也不敢不來,安嫔算是徹底放了心。她轉身上了轎辇,便帶着一衆人緩緩離開。
梅侍君呆立半晌,想起下午要去安嫔那裏就覺得命不久矣,頓時整個人又蔫了起來……
無心再賞菊,梅侍君只得低頭慢慢走回月華殿。月華殿中的宮女、太監們多半都只當梅侍君不存在,各忙各的并不理睬她。
梅侍君正要返回自己的住處,卻冷不丁瞧見一個人,忍不住喚道:“環兒?”
環兒也有幾天沒見到梅侍君了,聽到熟悉的聲音喚她,她忙轉過身,走過來行禮問道:“梅姐姐,有什麽事麽?”
身為一介官女子,其他的宮女對梅侍君都是直呼其名,但環兒曾是她的宮女,不方便這樣叫,就叫一聲梅姐姐。梅侍君心裏原還不肯讓一個卑微宮女喚自己一聲姐姐,但如今她也想明白了,這些日子自己受了宮中許多冷眼,但無端被自己牽累的環兒卻依舊對自己以禮相待,實在是難得的心性,心裏對環兒就多了些許感激。
先認真的回了禮,梅侍君這才擡頭,有些難堪的問道:“不知、不知最近你家娘娘嘉良娣過得如何?”
環兒聞言眼前一亮,忙拉着梅侍君的手,面帶喜色說道:“我們娘娘身子康健,腹中小皇子也極好。梅姐姐可是心中惦念我們娘娘?環兒就知道,這要好的姐妹之間哪裏有解不開的結?此時娘娘還差半個時辰才用午膳,不如梅姐姐去看看吧?”
梅侍君心裏也知道自己和洛雙雙冷戰的久了些,到現在洛雙雙還不死心,時常讓石榴來關照自己,足以顯示她的誠意。梅侍君其實心裏早就原諒洛雙雙了,只是抹不開面子。唉,反正下午去見安嫔也不知是吉是兇,不如,今天就先去瞧瞧雙雙吧……
這樣想着,梅侍君就紅着臉點點頭說:“好。”
見梅侍君終于松了口,環兒那可是真高興。她笑着說道:“娘娘囑咐過我們,如果梅姐姐入內,是不必攔着的,梅姐姐只管進去就是。這個點兒,嘉良娣去看了小公主回來有一會兒了,想必正在裏頭歇着呢。”
梅侍君聞言心頭一熱,臉上自然而然露出一絲微笑來。她點了點頭,說了一句“那我就去了”,便移步往內殿走去。
入了內殿,果然看到洛雙雙歪在榻上打瞌睡。石榴在一旁守着,掌上托着湯盅,笑着不知道說些什麽。見到梅侍君,石榴和洛雙雙都愣了!
作者有話要說: 梅侍君T-T:完啦!要倒黴!
☆、勾連
石榴眨了眨眼睛,笑着放下手中的湯盅,推了推面前的洛雙雙說:“奴婢就知道,姐妹之間哪兒有隔夜的仇。如今人都來了,主子還等什麽?”
洛雙雙起身怔立半晌,眼中微微浮現出淚光,看着梅侍君倒有些惶然無措,老一會兒才低頭說:“那個……姐姐可還怪我?”
其實真正忐忑不安的正是梅侍君,梅侍君本來并不知要先說些什麽,可洛雙雙這句倒真是給了她臺階下,她心頭一酸,忙搖頭說:“姐姐怎麽還會怪你?這都怨姐姐心眼小,這才一直拖到現在……其實我……早就不怪你了……”
梅侍君說的确實是真心話,她之所以拖到現在,說到底還是拉不下面子。她原以為自己是世家嫡女,不屑和洛雙雙為伍,但這些日子梅侍君經了這許多事情,倒也真真發現,這心地為人與那尊卑貴賤無關,人生在世能有幾個人真心相待,那是多麽的難得……
洛雙雙聽她這麽說,高興得勾起嘴角笑了起來,眼角的淚一擠,便沿着無瑕臉龐緩緩滴落。她豪邁的揮袖拭去了臉上的淚珠,便上前拉着梅侍君說:“這麽些日子不見,梅姐姐不知道我有多想你!今天就不要走了吧,在這裏多陪我一會兒。我現在肚子裏有小公主,他們都不讓我随意走動,我好悶的!”
洛雙雙這麽一說,梅侍君忍不住笑了。此時的她目光移向了洛雙雙有孕的身子,那種羨慕妒恨之情倒是少了許多,更多的是欣慰和感懷。看來這心緒放開了一些,與為人上面的确是好的。
她們真的已經有些日子沒坐在一起說話了,還是像以前一樣,洛雙雙叽叽喳喳的說着,憧憬着小公主,梅侍君在一旁無奈的聽着。以前的時候,梅侍君總覺得洛雙雙有些煩人,此時卻有那麽一點點懷念,聽着聽着也覺得不那麽煩悶了。
這麽一待就是好長一段時間,梅侍君在洛雙雙這裏一同用了午膳,又閑坐聊了一會。直到梅侍君發現洛雙雙這丫頭明顯困了還強撐着眼皮和她說話,這才和石榴二人勸着洛雙雙休息去了。
從洛雙雙的住所走出來,梅侍君心中的石頭落下,一下子神清氣爽起來。不過她的好心情也就維持了幾秒鐘,接下來她又冷不丁想起,她貌似要去見安嫔?
這個……現在只是區區一個官女子,若是不去,恐怕落下什麽把柄來。梅侍君思量再三,還是去吧!
兩步分作三步的緩緩挪到翠落殿前,梅侍君不自覺有些心虛害怕。咬咬牙,挺挺身板,梅侍君豁出去的想,李淑賢治宮甚嚴,晾她安嫔也不敢随意處置了她,見機行事吧!
安嫔本就等着梅侍君,如今聽說她來了,便端出一副親切樣子候着。只是猛一打眼瞧見梅侍君,見她雖說臉上有疤、衣着樸素、遍體并無珠飾點綴,但那一派貴女氣度卻是骨子裏滲出來的!挺起的胸脯高聳着,身材豐腴而不肥膩,一頭烏發更是潤澤黑亮。眼見着梅侍君不知為何整個人神情氣色倒比上午見時莫名好了許多,倒讓大上幾歲的安嫔有些妒忌起來。
梅侍君打一進來便覺得安嫔的一雙眸子直往自己身上打量,她心裏砰砰直跳,面上卻不顯出來,只是規矩地行禮道:“奴婢向安嫔娘娘請安,娘娘萬福。”
見梅侍君行禮,安嫔迅速收斂了眼眸中那絲妒意,笑着起身親自相迎,語氣軟膩的說道:“妹妹真是多禮了,快起來吧。”
梅侍君不知道她葫蘆裏面賣得什麽藥,起身低頭不語,态度有些疏離。
安嫔見狀,心中暗罵梅侍君不知好歹,臉上卻露出些許惋惜之情,上下打量着梅侍君說道:“啧啧,妹妹這般容貌也算是百裏挑一,姐姐真為妹妹可惜啊……”
梅侍君心中一動,隐隐猜到安嫔想要說什麽,只管站着不動,并不回應。
“這般容貌家世,做一個區區官女子,還真是可惜了……”安嫔伸出指甲撫了撫梅侍君的臉頰,忍着留下指痕的惡意,笑着說道,“依姐姐看,妹妹這般人兒怎麽也得封個良娣、榮華當當。如今妹妹只是個官女子,難道不會不甘心?”
說完這句,安嫔便直往梅侍君臉上打量。見梅侍君神色未變依舊侍立不動,不禁有些惱怒。只是為謀大事,她還是勉強壓着怒火笑道:“姐姐雖不算得寵,但皇上隔個十天半月還會來看看姐姐。若妹妹有意,姐姐我倒不介意為妹妹引薦一二。”
梅侍君聽了這句,倒是有動靜了。她猛地擡起頭,看着安嫔說道:“安嫔娘娘勿需白費功夫,梅侍君雖然蠢笨,但也知道誰真心待我!安嫔娘娘若要借着奴婢打梅榮華和嘉良娣的主意,奴婢斷斷不能從命!”
“呵,你這丫頭當真是不識好歹……”安嫔不怒反笑,咬着牙根說道,“難怪會降為官女子,如此脾性,難免落到如斯下場!我倒要看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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