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二卷她的戲份會越來越多,不愧真女主之名滴! (16)

多的身子,吳立善心中有些心疼也有些無奈,想要安慰又情知不妥,只得趕緊摸索着找到自己方才丢在池邊的那件袍子,為梅侍君披在身上。

總不能讓她這麽半裸着身子,皇上可已經往這邊來了!

黃钰先是低頭看了看那哭泣不已的梅侍君,又瞧了瞧一旁的吳立善,臉色似乎不大好看?

咳咳,也是,自己的妃子現在渾身濕透衣衫淩亂,被背後的宮女、太監看去了倒罷,被這幾個随身侍衛看去了算怎麽回事?雖說是個不怎麽在意的區區官女子,不是什麽正經妃子,但也算是皇上的女人啊!

黃钰微微示意身旁的張公公,張公公朝後面的那幾個宮女、太監吩咐幾句,那幾人就上前拉着梅侍君要走。

梅侍君正哭得起勁,卻發覺周圍似乎來了不少人。她微微擡頭一看,頓時驚得睜大了眼睛。皇上!皇上怎麽來了?

此刻見皇上瞧也沒瞧她,那一旁的幾個宮女、太監就要把自己拖走,梅侍君心中更加委屈。她揮開那些宮女的手,三兩步爬到黃钰腳下,磕頭哭道:“皇上,奴婢冤枉啊!”

見梅侍君如此狼狽,黃钰沒好氣的瞅了她一眼,并未做聲。張公公會意,忙揮了揮手中拂塵。那些個宮女、太監手腳頓時麻利了許多,拉住梅侍君就往別處去了。

梅侍君的哭聲,直到很遠仍舊能聽到,吳立善怔怔跪在地上聽了半晌,這才緩了過來。想起黃钰在身前,他忙俯身磕頭道:“臣有罪!”

黃钰皺緊眉頭看了他一眼,鼻子裏哼了一聲,擡起腳就走了。

吳立善跪在那裏,見黃钰并未理他,微微愣神看着黃钰離開的方向。那張公公見狀,忍不住湊過來說:“你還跪着幹嘛?皇上不怪罪,還不趕快換身衣裳去?”

吳立善聽了這話,見黃钰明明應該是聽見了卻并未轉身看他,腳下步子也未有停頓,心裏猜測皇上大概是因為出了這等事落不下面子,才這般對他。他也是個聰慧的,馬上恭敬地朝着黃钰又是一拜,口中說道:“謝皇上!”

黃钰遠遠一聽,那眉頭倒略有舒展,心想:他倒是聰明!

本來也不是怪他下水救人,黃钰身邊這些人都沒個會水的,有他倒好。若是讓那梅太傅的嫡女就這麽不明不白死在宮裏,黃钰還不好交代呢!

只是這男女之間勾勾扯扯,渾身濕透,衣衫不整,又被這些個宮女、太監還有侍衛們看見了,到底不雅。黃钰惱的也就是這個,宮女、太監倒罷了,那些侍衛都是官家出身,叫他們親眼瞧見了,真真兒有失體統!

歸根究底,還是怨那個梅侍君!好端端的跳什麽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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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男主英雄救美!!!!哇卡卡卡卡卡!!!

下面兩三章解決掉安嫔和沈熙的問題,送女主出宮!

☆、定計

黃钰正心裏氣惱,一旁卻跑過來一個小太監,和張公公耳語幾句,張公公的臉色立馬變了!

黃钰是何許人也?身為皇上,自然不會漏過張公公此舉,正趕在氣頭上,黃钰皺眉訓斥道:“有何事不可明說?交頭接耳做什麽!”

張公公聞言,湊到黃钰耳邊,這般那般說了個清楚,黃钰的臉色也霎時變了!

“速速前去月華殿!把皇後娘娘也一并請去!還有,召朕的禦醫!快!”黃钰說完這句,便三兩步上了禦辇。張公公知道事情嚴重不敢怠慢,忙命那些個太監加快腳步,另派人前去鳳鳴宮報信。

黃钰都知道了,李淑賢怎可能不知道?禦辇到月華殿之後,便看到鳳辇也停在此處。黃钰也不顧其他,神情焦急,直接撩起龍袍,三步并作兩步往殿內走去。張公公緊趕在後頭,忍不住抹了把汗。

待進了內殿,只見洛雙雙面帶微笑坐在榻上,那陳禦醫正隔着帕子為洛雙雙診脈。李淑賢站在一旁,神情平和,只是眉間略有聳動。

見黃钰進來,李淑賢和殿中衆人紛紛行禮。黃钰顧不上管他們,忙向李淑賢問道:“如今怎樣?可曾傷着雙雙的身子?”

李淑賢聞言先是一笑,随後說道:“皇上放心,嘉良娣并未服下那點心,自然無恙。只是……”

黃钰見李淑賢欲言又止,便問道:“只是怎的?”

李淑賢轉頭瞧了瞧榻上的洛雙雙,伸手握住黃钰的手捏了捏,壓低聲音說:“皇上莫急,臣妾回去再細細說與你聽。”

心知事情蹊跷,黃钰點了點頭。他看了看榻上的洛雙雙,嘆了口氣問道:“那試毒的貓兒可是已經死了?”

李淑賢搖了搖頭說:“許是吃得極少,又是獸類,那貓兒倒是無事。只是藥性催動,産下了三只小貓兒。”

黃钰聞言,額上青筋直跳。這藥幸虧是貓兒先試,若是讓洛雙雙吃了去,腹中未滿五月的龍種哪裏能保得住?這下毒之人是要毒殺了他的孩兒啊!

這一會兒,那陳禦醫已為洛雙雙把脈完畢,他轉身行禮說道:“皇上,皇後娘娘,嘉良娣及腹中龍胎均且安好,并無異狀。”

黃钰和李淑賢聞言都放了心,李淑賢沉吟片刻,吩咐那陳禦醫道:“你且随我來。”又轉向秋實,眼神示意。

秋實會意,點點頭抱起了桌上那盤點心。李淑賢回頭看了黃钰一眼,黃钰明白,與李淑賢一同往外走去。

臨走時,李淑賢不忘駐足吩咐石榴與那些宮女、太監,命她們好好看顧洛雙雙。帝後二人出了月華殿,便各自上了轎辇,向鳳鳴宮走去。

待走入了殿內,黃钰忍不住,立馬沉着臉問道:“月華殿上下禁衛森嚴,如何也能出這等事?難道當真防不住不成?”

李淑賢聞言,俯身下跪說道:“此次毒下在臣妾送去的點心之內,确是臣妾的不是,臣妾有罪!”

李淑賢身為皇後,又比皇上年長許多,是以長久以來除祭祀國典外幾乎從未跪過,平日裏也都是行宮禮便可。黃钰如今見李淑賢跪在地上,心裏有些過意不去,忙說道:“那沈家詭計多端,防不勝防。我又不是疑你,又不是怪你。淑賢,你……你還是快起來吧!”

李淑賢聞言徐徐起身,面容肅穆看着黃钰說道:“皇上心中憂慮,我又豈不擔心?皇上不如借此一查到底,揪出幕後之人,徹底絕了此患!”

黃钰聞言頓時一怔,他看着面前的李淑賢半晌說不出話來。他與李淑賢夫妻多年,彼此的心思都瞞不過對方。見李淑賢如今竟說出這般狠話來,黃钰知道,李淑賢是真的怒了!

而他,心愛的女子和腹中骨肉被人算計了去,他又怎能不怒?

李淑賢見黃钰悶聲不語,招手讓秋實将那盤點心拿到近前,又喚來了那陳禦醫,吩咐那陳禦醫說道:“你且将與我說過的那些悉數告訴皇上,不可有半句隐瞞!”

“是!”陳禦醫應道,“回皇上、皇後娘娘,這毒藥乃是塗到盤底,并非下在點心內。此毒名喚‘過子’,常人服之,只消一二錢,便能使人殒命。若是有孕女子服下,便會小産血崩而亡!”

“什麽?”黃钰聞言霎時大怒,氣得“哐啷”一聲打翻了那盤點心,指着地上的碎片罵道,“竟将手伸到此處,沈家着實猖狂!”

“皇上!”李淑賢接着說道,“幸虧有那貓兒先嘗,否則此時那洛雙雙并她腹中孩兒就……臣妾并非逼迫皇上,只是沈家事與沈貴妃畢竟不同,拖得越久恐生麻煩,于沈貴妃和大皇子也并非是什麽好事!臣妾懇求皇上早作定奪!”

黃钰面容嚴肅,沉重地點了點頭。面前的發妻果然了解他的心思,知道他是顧慮沈熙。不過李淑賢說的對,拖得越久,恐怕越生是非!

“此事我定要查個清楚,那沈家,我必将嚴懲不貸!”黃钰話語中一定篤定沈家便是罪魁禍首,打定了主意要處置他們了!

李淑賢微微颔首,一直皺起的眉頭終于松了下來。這些年,沈家不止一次想要把李淑賢拉下後位,李淑賢防着擋着,她也累了。如今那沈家的手段越發狠厲,李淑賢不能忍,也不想再忍了!

今日宮中注定不平靜,洛雙雙遭人下毒未遂之事很快便傳了開來。傳到那翠落殿後,安嫔和阮采女都懵了!

聽宮女說完來龍去脈,安嫔還算秀美的臉上頓時猙獰無比,她沖綠雲吼道:“還不快将那阮采女帶來,快!”

那阮采女身居偏殿消息沒有那麽靈通,進門的時候還喜滋滋的心想自己今天大功告成,馬上就要當上阮貴妃走上人生巅峰,冷不丁一進殿內就被安嫔沖過來照臉給了一巴掌!那安嫔真個兒是使盡了全身力氣,打得阮采女半邊臉霎時腫了起來!

阮采女被打了個趔趄,好不容易站穩,十分委屈的叫了起來:“哎呦!臣妾好歹也是皇上寵過的,安嫔娘娘你這是作甚?”

“問我作甚?我打死你!”安嫔真是氣急了,伸腳又是一下,口中罵道,“我打你這個不成事的東西!你倒瞧瞧,你做的什麽好事?”

阮采女見安嫔來勢洶洶,心裏又驚又怕,又不敢和安嫔對打,只得一邊避着一邊告起饒來:“哎呦,安嫔娘娘饒命啊……”

綠雲在一旁看着,心中不禁冷笑起來。這一對兒倒好,一個蠢,另一個自作聰明。安嫔倒還知道尋個替罪羊,只是為了好拿捏,竟尋了阮采女這麽個廢物!也難怪這兩個都不成事!

安嫔打了一會,綠雲怕招來別的宮女太監,只得上前勸道:“娘娘,您且歇着些兒。氣壞了身子可是不好!”

“哎呦!妹妹也不知哪裏惹到了姐姐!”阮采女委屈地抹着自己滲出血絲的嘴角,疼得嘶嘶直叫喚,含着眼淚說,“妹妹今天做成了大事,還沒向姐姐報喜呢!”

安嫔聽了這話,一股火又茲茲往上竄,上前又是一腳把阮采女直接踹倒在地上!

“不長進的東西!”安嫔咬着牙瞅着阮采女罵道,“你倒瞧瞧你如今辦的這叫什麽事?那洛雙雙竟沒事,反生了三只貓兒出來!你還報什麽喜?幹脆一頭撞死得了!”

阮采女正要哭,聽到洛雙雙無事,頓時張大嘴巴說不出話來。只是這三只貓兒是怎麽回事她沒聽懂,只好看向了安嫔身旁的綠雲。

綠雲見狀,只得低頭将月華殿內傳出的事細細說了。那阮采女聽完頓時花容失色,跪下哭着說:“安嫔娘娘,妹妹我可未料到竟會如此啊!誰知道哪裏竟竄出只貓兒……安嫔姐姐可要救妹妹啊!”

安嫔喘着粗氣,斜眼瞟着地上哭求的阮采女。她此時心裏也亂成一團,不知道如何是好。

稍一轉念,安嫔有了主意。她嘴角一勾,看着地上的阮采女說:“既然事已至此,那也并無別的法子。不如--妹妹你将那沈貴妃供了出去,只說是她指使你做的,那沈家或許還能保你一命……”

阮采女聞言,頓時一驚,急忙搖頭說道:“姐姐說的哪裏話?怎的害了沈貴妃,沈家還能保我不成?”

“沈貴妃如今已經廢了,空占着個貴妃的位子,豈不累贅?”安嫔一副滿不在意的表情,看着那地上的阮采女說,“沈家要讓沈蘇兒上位,頭一樁就得讓沈貴妃讓出路來,這樣才好謀奪皇後之位。如今你既然犯下如此大錯,皇上心中必然心疑沈家,倒不如将沈貴妃供出來。一則沈貴妃有子,大不了打入冷宮,丢不了性命,她這個罪魁禍首都死不了,就更別說你了!二則這沈貴妃一倒,那沈蘇兒正好填了這貴妃之位,豈不美哉?三則沈熙畢竟是沈家女,為保沈家,或許會認下此事也說不定……”

阮采女聽安嫔說得頭頭是道,腦子裏有些發昏,猶豫着問道:“那供出沈貴妃,我能保命不能?”

“你若供出我來,你我二人都得死!”安嫔瞪圓了一雙杏眼,惡狠狠的說,“沈蘇兒還小,在這宮中還需得我來輔佐。你若是害了我去,恐怕你父母兄弟就都保不住了……”

阮采女聞言,吓得一下子癱坐在地上!

安嫔微微一笑,向外看了看那春華宮方向,咬牙切齒道:“為今之計,唯有供出那沈貴妃!”

作者有話要說: 趕快送女主出宮……哇哇哇……我自己都着急死了……

☆、這次怎麽辦?

阮采女被安嫔這一番語言轟炸,已經被說服了八分,只是她心裏記挂着沈熙乃是沈家女,所以抿了抿嘴唇又接着問道:“這法子也忒險了些……妹妹還是有些擔心,那沈熙可是沈太師的嫡親女兒啊!”

安嫔瞪了她一眼,冷笑着說:“什麽嫡親女兒?她若還能得孕生子,便是沈家女,若不能幫襯着沈家,她便什麽都不是!如今沈熙膝下大皇子愚鈍不堪,又有什麽用處?你們倒罷了,那沈熙盛寵不衰,自誕下大皇子後卻再未得孕,豈不怪哉?八成是生産之時傷了身子,此時已經廢了!”

安嫔不說這個倒好,一提起這個,阮采女心中有鬼,頓時臉色一變,惶惶然半天不敢言語。她也并無他法,只好點了點頭。

安嫔見狀,這才放下心來。她想了一想,說道:“皇後娘娘是個聰慧的,遲早會查到你處,到時候你就完了。不如你今晚穿一身不着眼的衣裳悄悄兒潛去春華宮,故意被人抓住,只說是沈熙指使,還能保你一條性命。”

阮采女此時已不再生疑,忙點頭答道:“只好如此了……”

綠雲在一旁瞧着,不由得微微皺起眉頭來。這個安嫔真是好口才,這阮采女也着實蠢鈍!她看着都有些懷疑,這沈太師竟找上了安嫔,究竟是不是一樁好事?

安嫔都知道了,沈熙自然不可能不知道。得知消息後,她默默呆立了片刻,神情恍惚,半晌未發一言。

春澤看着擔憂,淌着淚說:“娘娘,如今出了這樁事,皇上恐怕更饒不了咱們沈家了!娘娘不如早作決斷!求求皇上,也好留咱們一條活路啊!”

“此事本不是我做的,若我上前求饒,豈不定了罪名?”沈熙低頭沉吟片刻,突然慘然笑道,“不過若是如此,那倒是一件好事。”

春澤沒明白沈熙究竟是何意,微微愣怔的看着沈熙。

沈熙并不理她,只是轉頭對外面說道:“來人!都給我進來!”

那日下午,沈熙處置了兩個親近的宮婢,因貼身宮女春澤為她們求情,一時激怒之下,竟将春澤一并發落下去,貶為了下等宮女,調出了春華宮。那兩個宮婢更是慘,直接被遣出宮去。至于她們犯了什麽錯兒,卻是語焉不詳,又恰恰趕在這個關口上,旁人都猜測,這沈貴妃該不會是心虛了吧?

沈熙打得什麽主意暫且不談,這處置犯錯的宮女、太監,于宮中并不算是什麽大事。只是李淑賢治宮嚴厲,打死打殘定會過問,底下人也不敢多做手腳。這不,梅侍君自從投水自盡沖撞了皇上,就被那些個宮女、太監拖到一處宮院,随手扔到幽暗的屋內鎖上門,就這麽把她關在這裏。

梅侍君本以為皇上若是得知上午的事,要麽放她回去,要麽拿她問罪,卻沒料到竟會如此。她癱坐在地上愣怔片刻,濕透的身子因寒冷而發抖起來,不由得攏了攏身上所披着的衣衫。

這一攏倒提醒了她,她身上所圍着的,正是那小侍衛的外袍!想起今日水中岸邊他們肌膚相親種種情态,梅侍君的臉騰地燒了起來!

怎麽又是他呢?梅侍君隐隐覺得,自從那日夜晚在路上相遇,那個人那張臉,就不斷的出現在她面前。本以為再也不見,卻竟是在這種情勢之下又見了一面。可是若從前他們之間欠的是彼此的人情,如今欠的卻是一條命了……

那雙深黑的眸子,仿佛能看透到人心裏。瞧着自己的時候,好似要瞧得人燒起來一般。那樣一個男子,如今竟與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相逢,想想着實是難得的緣分!難道他們前世,當真曾同乘一條船、共眠一張枕不成?

思及此處,梅侍君恍然發覺自己想到了什麽,一顆心竟通通跳了起來!她這是做什麽?竟然沒羞沒躁的想到了前世之事,難道忘了自己還是聖上的女人?

是啊,自己還是聖上的女人……

猛然想到此處,梅侍君陡然慌張不已!她又忍着羞,将今兒的事在腦子裏過了一遍,頓時周身泛起一陣涼意。她雖只是個官女子,但也算是皇上的女人,今兒個當着皇上的面和那小侍衛這般那般,皇上一一都看在眼裏,難道還會要她這身子不潔的女人麽?

難怪那幾個宮女、太監都用那種眼神看她!瞧他們那副樣子,八成以為她梅侍君會就此在冷宮孤獨終老?是啊……若是個尋常的官女子,冷宮還算是好的,只怕暗地裏處置了也是應該。可她一個世家貴女,縱使想死恐怕聖上也不肯,怕只會随意扔在一個院子裏,任憑她自生自滅,到老了随意給個位分,這輩子也就到頭了……

不,那還算是好的……這次洛雙雙被下毒一事還未有個結果,數罪并罰,皇上究竟會如何發落自己呢?

将事情一一想得清楚,梅侍君覺得周身徹骨的冷!她用身上衣袍圍住自己的周身,開始小聲哭泣,哭得肩膀一抖一抖的。守門的太監聽見聲響向內看了一眼,鼻子裏不屑的哼了一聲,再不理會。

也不知道是因為渾身濕透還是受了驚吓,梅侍君哭了一會,漸漸覺得自己越發難受了起來。她将自己縮得小小的,緊緊扯着那覆蓋在身上的侍衛衣袍,仿佛只有這個才能給她以些許溫暖……

時光慢慢的跑得飛快,悄悄的天就黑了。星光月華從不會為人所動,依舊璀璨于天際。初冬的夜,雖算不上多麽寒冷,但也并不溫暖。身着一身單衣的吳立善走在風中,肌膚傳來一陣陣寒意,不由得加快了腳步,迅速往家中走去。

他一個庶子,只能從吳府的角門進去。進了門,也沒有什麽人迎接,只有自己的随身小厮麥冬在。那小子才十一二歲年紀,一團孩氣,站在那裏困得久了,身子打不住的直晃悠。倒讓吳立善忍不住微微一笑。

在麥冬肩上拍了一下,小小子吓了一跳,趕忙擡眼看向吳立善。待發現是主子回來了,他忙驚喜加埋怨的說:“三爺怎的回來這麽晚?可是宮裏有事?”

麥冬問起這個,吳立善立馬想起了今天上午的事。他眸光一黯,神情有些焦慮擔憂,卻搖頭說:“無事。”

無事?無事連袍子都沒了哦!麥冬心裏想着,覺得自家三爺越來越不實誠,卻也不多問,只是說:“爺您快進去吧!老太太、老爺、夫人都等着您呢!”

情知這話一準兒不實,吳立善也不耽擱,擡步往裏頭走去。走去一瞧,果然,老祖母面前,爹爹、嫡母、兩個嫡出兄長并兩個嫂嫂團團圍坐,同是嫡出的妹妹正坐在老祖母身旁被緊摟着,一家人也不知為了何事,笑得正開心。

每次看到這一幕,吳立善總覺得自己不屬于這裏。他一個庶子,永遠坐不到他嫡出哥哥所坐的位子上,永遠都無法看着爹爹、祖母露出那樣的笑顏。盡管知道那些都不屬于自己,但吳立善還是心頭微微酸澀起來。無論怎樣,這也算是他的家,他的親人……

調整了一下情緒,吳立善緩步走了進去,恭恭敬敬的一一行禮。

屋內歡笑聲戛然而止,吳少傅和夫人臉上神色俱是一滞,兩個哥哥和妹子都露出厭惡神色,兩個嫂嫂也都粉面微僵。只有老祖母微微一愣,随即便笑着說道:“善哥兒回來了?今兒倒是晚些。”

聽老太君問起,吳立善忙答道:“因着手頭事多,所以晚了些。”

話音剛落,吳立善大哥吳立賢就冷笑一聲說道:“做個侍衛能有什麽事?你莫不是仗着随侍在皇上身邊,就把祖母都不放在眼裏了?若是出去吃酒誤了皇上的事,小心連累我們!”

吳立賢說完,吳少傅倒并未動作,夫人則轉頭瞪了自家長子一眼說:“年少不知輕重,怎可胡言亂語?這話可不能胡說!”

吳立善知道夫人不是惱兒子,是惱說了不吉祥的話。他也不回應,只朝着老祖母行禮道:“孫兒确是因宮中事多,這才誤了時辰,還請祖母體諒。”

“罷了……”老太太本不在意,擺了擺手說,“你也着實辛苦,快回去吧!”

“是……”吳立善又向吳太傅及夫人行禮道,“孩兒告退。”後又向哥哥嫂嫂行了禮,這才躬身退下,往外去了。

身後屋內,方才停滞的氣氛又回來了,男音女音笑鬧成一片。吳立善聽着這動靜,腳下步子愈加飛快,幾乎是跑着往偏院而去。跟在背後的麥冬有些跟不上,又不敢在院子裏嚷嚷,只好跑一段歇一歇,心裏說不出的埋怨。

偏院,那裏住着吳立善的親娘,章姨娘。

進了院子,吳立善就忍不住叫了出聲:“姨娘,我回來了!”

聽見兒子的聲音,章姨娘從屋裏跑了出來。她瞧了瞧吳立善周身,随即有些心疼的把兒子拉進屋內說:“怎麽連袍子都沒了?可冷的緊?快進屋暖一暖……”

吳立善聞言,忍不住一笑。方才那個屋子并沒有他的位置,這裏,才是真的家啊!

作者有話要說: 讓男主女主隔空對望一下!!

咳咳咳咳……

☆、吳家舊事

進了屋,章姨娘馬上取出早就備好的飯菜擱在桌上說:“後廚已經歇了,這些都是娘為你留的,快吃些,餓壞了吧?”

其實吳立善在宮裏已經用了些膳食,但他卻沒有拒絕,點點頭坐下了。章姨娘看着兒子用飯,臉上露出一絲欣慰的表情。

她其實已經不年輕,年近三十生下吳立善,如今已四十七歲,比夫人還要大上一歲。那精致的五官說明她年輕時是個出衆的美人,只是如今眼角已有不少很明顯的皺紋,看起來盡顯老态。唯一清亮的,是那雙如吳立善一般黑得耀眼的眸子,依舊閃現着傲人的光彩。

吳立善看着這樣的娘親,突然有些心酸。做女人,難道都是這般不易嗎?也是最近經的事多些,他頓生感慨,竟忍不住問道:“姨娘,您……究竟為何要嫁與我爹?”

章姨娘聞言,立時愣住了。吳立善知道失言,一時也不知該如何勸解。

頓了一頓,章姨娘突然嘆息着說:“你知道,娘親是老夫人的丫鬟……”

這個吳立善自然知道,他頓了頓,忍不住又問:“若是姨娘不肯,那祖母她……”

剩下的話吳立善沒有說下去,他問出這句,心中已經萌生了悔意,後悔問出這樣的話來。

章姨娘垂首沉吟片刻,卻是嘆息着又開口了。她瞧着自己已經不再光滑柔嫩的手背說:“娘那時候可漂亮年輕着。人長得好,自然心就大了。正巧夫人她嫁入吳家一年有餘,肚子也不見動靜,老夫人就打起了姨娘的心思……”

這些話章姨娘以前從未說過,吳立善從府中老奴那裏聽來的,也多是零零碎碎不甚準确。如今聽姨娘親口說出,吳立善不由得放下了筷子,細細聆聽。

“娘那時候心高氣傲,一口就答應了,滿心想着要飛上枝頭當鳳凰,就順勢應了老夫人的心思,給老爺做了通房。”章姨娘提起這個,嘴角帶着苦澀,搖頭苦笑說道,“可這鳳凰豈是好當的?我當時也甚是猖狂了些……”

吳立善聽到此處,真是驚訝極了。一向在府中最安分守己的娘親,竟然年輕時也有猖狂的時候?他瞧出了章姨娘嘴角那絲苦澀,隐隐地有些心痛起來。

章姨娘眨了眨眼睛,淡笑看着吳立善說道:“老夫人原答應我,待懷了身孕就擡為妾。那時我滿心歡喜,以為不過是些許日子的事。誰知,我伺候老爺半年有餘,夫人她竟然有了身孕。随後她接連誕下了大公子、二公子,我那時只好……唉……”

吳立善見章姨娘想起從前的傷心事,趕忙安慰道:“姨娘不要說了,都怪我……”

“不妨……”章姨娘打斷了吳立善的話,“那時我成了吳家的笑柄,二十幾歲的通房丫鬟,終身還沒個着落,自然就越發謹慎了些。夫人因怕老爺另尋了他人,見姨娘我還算謹慎,也沒把我打發了出去。就這麽拖到二十八歲,我這才有了你吶……”

章姨娘說到此處,仰起臉兒笑着看了看自己的兒子認真的說道,“聽聽這些,對你也有好處……人活于世,最要緊的還是要好好守住自己的地方,少去肖想那些不屬于自己的東西,安安穩穩的紮根過日子,便就足夠了。千萬不要像娘親這樣,到頭來,連終身都賠了進去,落得這般一個下場……”

吳立善聽到這裏,忍不住握住章姨娘的手說:“兒子記住了。”

章姨娘見了,欣慰地點了點頭。她看了看兒子吃剩的殘席,猜測他多半是吃過了,起身将盤碗收了起來。

普通官家府中的姨娘,雖說身邊還有個小丫鬟伺候,但畢竟只算半個主子,還是要和其他丫鬟一般随侍在老夫人、夫人身邊,這些事情章姨娘都是做慣了的。只是今天吳立善看着母親的背影,有些說不上的酸澀之感,心裏鈍鈍地疼了起來。

這世上男子與女子到底不同,男子若無進取心,便被人說無用無能;可女子若有心向上爬,便被人說不規矩、不安分。歸根究底,天地本就不公,這女兒家的生死哀樂均不由自個做主,怎能不苦?

年少輕狂時刻,女兒家和男子一樣,難免做一場夢。只是男兒家的夢醒了,還能浪子回頭,用後半輩子拼一場前程;女兒家的夢醒了,卻是萬劫不複,碰了壁回了頭,卻再無回去的路可走……

不知怎的,眼前章姨娘的背影竟與梅侍君的容顏重合在一起,讓吳立善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今日那一幕幕。

與從前相比,她真的消瘦憔悴了許多。那張俏麗臉龐滿是悲傷絕望,一雙杏眼滿浸着淚水。吳立善不禁想問,究竟她經歷了什麽,才讓她失去活下去的勇氣,毅然決然的跳入池中。

吳立善不知道梅侍君在這些日子裏經歷了什麽,可是看皇上對她滿不在意的态度,想必她是不怎麽得寵的罷?他還記得第一次碰到她的時候,那滿身傲氣的女子微微擡起她的下巴,盛氣淩人的自稱“本宮”。想必那時,那女子對于日後境遇的猜想,必定是千萬般美好的……

在自己這個不知名姓的陌生男子面前,一次次展現自己的脆弱,那個刁鑽任性的模樣着實可惱可恨,可她又是那樣的真性情不知掩飾,也讓人覺得可憐可愛起來。

這樣正想着,心裏越發地擔憂心疼了。吳立善身為宮中侍衛,對宮中之事多少知道一些。他當然也明白,宮中男女之防甚重,梅侍君被一個侍衛貼身救起,衣衫淩亂、形容不整,想必會遭到皇上的厭棄。只是那時他又能如何?總不能看着她就這麽香消玉殒了罷……

那時吳立善跟随在皇上身邊,原本好好的,卻遠遠瞧見一個女子仰天大喊了一聲“冤枉”,随後便跳入了池中。皇上皺眉片刻,便問周圍太監、宮女中可有會水的,他們卻都齊齊搖頭……

說時遲那時快,吳立善等不及詢問皇上,便飛身跑到池邊,褪去外袍跳入了池中。如今想起,他實在是膽大極了!可當吳立善看到那熟悉的面容、認出她就是那個會氣惱會哀痛的梅采女時,他的心狠狠地抖了一下,幾乎是毫不猶豫做出了那樣的選擇!

也許活着,對梅侍君并不算是什麽好事,可是那樣的一個女子,吳立善不想讓她死了。那樣的女子若是不會哭不會笑,變成一座冰冷的墳墓,該是多麽令人可惜的一件事。旁的人,怎麽竟看不到她的好呢?

想到此處,吳立善不禁苦笑起來。這樣的一個女子,這樣的一個過客,竟在他心裏深深烙印了下來,揮之不去,避之不能。就算以為終身再不能相見,竟然又這麽突兀的重逢了……

“對了,三爺……”章姨娘忙完了手頭的活兒,湊過來有些欲言又止的問道,“不知……不知夫人她、她可曾提過你的親事?”

吳立善正在黯然傷神,聞言不由得一愣。随後他明白過來,他姨娘是擔心他的婚事了。

章姨娘手裏擰着帕子,心裏頭有些不安。夫人雖為人勢利,待自己的兒女卻不含糊,兩個嫡子都已成了親,娶的都是官位不低的世家嫡女,已十五歲的小女兒也是自幼定了王府幼子,日後也算皇親國戚。如今大公子夫人已有了身孕,二公子夫人想必也是這些日子的事,她的善兒身為吳家庶子,今年已經一十九歲,親事按理也該過問一番。只是夫人幾次說要張羅,卻推三阻四個個不成,怎不讓她憂心?

吳少傅不喜歡他們母子,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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