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季初羽愣怔了一下, 随即點頭:“在。”

男人有些滿意地把文件夾拿至身前,看到扶着門框的季初羽, 禮貌而疏離地詢問:“季小姐, 方便放我進去嗎?”

季初羽回過神來, 松了手, 側身讓開來:“……抱歉。”

男人禮貌, 颔首, 邁步進去, 就看到了病房門口的顧引川。

對顧引川一臉的敵意似乎毫不在意,又或者說是習以為常。

男人一臉淡然地對着他開口:“顧先生,顧老讓我來和您确認一下顧氏三十周年慶的流程以及您的出席。”

徐鶴似乎對這個男人格外忌憚,徑直從飯桌那裏起身走過來,擋在顧引川和男人之間,一改之前的随和, 恢複了公事公辦和冷清, 戒備地看着對面的秘書。

“秦秘書, 這件事我會轉告引川,就不勞煩你跑一趟了。”

秦秘書也很坦然:“有一些流程必須要我親自和顧先生确認。”

“還有, ”他的視線始終落在顧引川身上,像是代替某人審視着他, “昨天的事, 在網上傳的沸沸揚揚,顧老已經知道了。公關部那邊已經着手在解決了,但是明顯有人在背後推波助瀾, 這事,你們有辦法解決嗎?”

明明是詢問的語氣,聽上去,卻更像是質問。

徐鶴沒有回答,臉色很難看。

秦秘書看上去年齡比徐鶴長不少,人也更加沉穩,或許是在老爺子身邊呆久了,言行舉止裏自帶某種威嚴。

似乎也沒指望徐鶴的回話,他只是把視線移回到顧引川身上:“顧先生看上去狀态不錯。顧老很擔心你。方便借一步說話嗎?”

季初羽站在別墅大門口,別墅偌大的大廳裏寂靜得讓人害怕,剛剛他們的對話,她也一字不落地聽了進去。

季初羽對顧引川爺爺和他那邊的人稱不上好印象,上次一鬧似乎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回想起來,似乎離老爺子定的期限,很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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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氏三十周年慶啊……這麽快就到了。

只是,偏偏在這種時候,那些陳年往事又被人翻出來大做文章。

是巧合還是看準了時機,就不得而知了。

顧引川眼底的嫌惡逐漸加深,他轉過身來,雙手在身側緊緊握成拳,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沒有說話,轉而向會客廳走去。

秦秘書緊随其後跟了進去。

會客廳的門關上了。

季初羽在門外十分忐忑,王醫生安慰了她,着手和她一起收拾客廳飯桌上的殘局。

被這麽一鬧,也沒有人還有心思吃飯了。

徐鶴拿了筆記本出來,一面翻看着網上最新的風向,一面打通了公關團隊負責人的電話,一臉嚴肅地溝通着。

楚江抱着手臂倚着大廳一根柱子站着,視線落在會客廳的門上,蹙着眉,始終沒有移開。

整個客廳收拾得恢複了規整。

季初羽忐忑得不知道在會客廳門口徘徊了幾圈,終于,門把手被擰動,很快門被從裏面打開來。

季初羽猛地擡眼,一下子和裏面的秦秘書對視。

秦秘書也不意外,像是沒看到大廳裏三個人對他的審視和戒備一樣,他邁步走出來,像是來時一樣,手裏夾着文件夾。

視線繞過他,季初羽看到會客廳巨大的沙發裏坐着的顧引川。

他穿着居家服,坐在那裏像是一尊沒有生命的雕像,雙手握成拳,視線落在面前的茶幾上,漂亮的眼睛裏空洞而無神。

季初羽想即刻進去看看他的狀況,但是身旁的秦秘書似乎沒有要走的意思,她扭頭看了他一眼。

“對了,”秦秘書直接轉身面對了她,“季小姐,顧老有幾句話托我轉達。”

季初羽一頓,心底驀的緊張片刻:“您說。”

沒等秦秘書說話,顧引川騰地從裏面站起了身,他的膝蓋似乎撞到了茶幾,發出了很大的聲響,但是他像是什麽也沒發生一樣,只是冷着臉快步走過來,把季初羽拉在身後擋着,渾身的凜冽和抵觸都爆發開來,像是一條炸開麟發怒的龍,嫌惡地瞪着秦秘書,“別動她!”

季初羽被猛地一拉,稍後才緩過神來,她有些擔憂地低頭看一眼顧引川的膝蓋。

秦秘書臉上的震驚轉瞬就被遮去,他低頭從文件夾中抽出一個米色燙金的邀請函,遞了上去:“季小姐,顧老邀請您一起參加顧氏三十周年的慶典。”

大廳裏每個人臉上都表現出不同程度的震驚和不解。

顧引川看也不看,直接擡手扯過,攔腰撕裂,揚到半空。

季初羽被他這舉動吓了一跳,拉了一下他的袖口,示意他冷靜。

顧引川像是被觸到逆鱗,臉上帶着怒意和憤恨,死死地瞪着秦秘書。

秦秘書比顧引川矮一些,但是并沒有被他這氣勢吓退,他神色淡然地推了一下眼鏡架子,絲毫沒有被冒犯的尴尬憤怒或者窘迫,只是很随和地偏頭看一眼顧引川身後的季初羽:“季小姐,顧老希望您能出席。另外,”

秦秘書說到這裏頓了一下,聲音裏帶上了一層意味不明的意有所指,“顧老說,他順便查到一些您父親的案件相關的內幕,如果您有需要,随時可以聯系我們。”

顧引川的情緒已經在爆發的邊緣,他猛地向前一步,死死抓着秦秘書西裝領口,眼底猩紅,指骨都開始泛白,因為用力,聲音都有些沙啞:“別打她的主意!你告訴他,讓他的人都離這裏遠一點,別打季初羽的主意——”

徐鶴臉色凝重,終究看不過去,上來拉開顧引川,回頭看秦秘書:“秦秘書,你還是走吧,至于周年慶的事,我會和引川商量的。顧總也是希望引川好的,不是嗎?”

秦秘書沒有多說什麽,稍微整理了下衣領,點了點頭,又看了一眼顧引川身後的季初羽,轉身往外走去。

季初羽愣怔的瞬間,秦秘書已經邁步朝別墅門外走去了。

別墅門在眼前被合上。

大廳裏又剩下他們幾個人。

徐鶴因為剛剛拉顧引川用了不少力氣,此刻胸膛也在劇烈起伏着,他看一眼楚江,沒看到他其他的授意後,沉聲勸誡顧引川:“引川!你冷靜一點,你想想這些人現在都是顧總的眼睛,他看到的,就等于顧老看到了。顧老原本就已經盯上季小姐了,你這樣,只會讓他重新審視季小姐在你這裏的分量,這樣對你倆都沒有任何好處的。”

顧引川高大的身體僵在當下,不知道聽沒聽進去,只是眼底的銳氣緩緩暗淡下去,蕩開一層陰翳。

他額前的頭發長了一些,被汗水打濕,漆黑的發梢微微擦過眼睛,遮住了視線。

季初羽的手指緩緩松開了他的衣袖。

顧引川低垂下去的視線剛好看得到,卻只能眼睜睜看着她抽回手,什麽也做不了。

他是不是像個瘋子……吓到她了。

這樣想着,顧引川第一反應就是想逃。

甩開徐鶴,顧引川才轉身,身後傳來季初羽輕柔的聲音,小心的詢問他:“膝蓋,疼嗎?”

顧引川腳步一頓,緩緩搖了搖頭。

沒再說話,季初羽直接繞過他,往楚江的方向走去。

顧引川也不知道自己停下來是在期待什麽,頭痛感襲來,他握着拳,邁步走回了病房。

安靜地側身躺在床上,腦海裏那些翻騰着叫嚣着要把他撕裂的念頭卻愈演愈烈,只增不減。

門口響起腳步聲,大約是徐鶴,顧引川有些煩躁地皺眉,枕着手臂,閉上眼睛裝睡。

那腳步在看到他裝睡的背影,停了一下,自身後合上病房的門,很快直接繞過床,走到他正面來。

顧引川閉着眼,耳朵卻屏蔽不了那些聲音,反而因為房間裏太過安靜,一切細微的聲音反而被放大了。

箱子被放在桌上的聲音,緊接着被打開。

他的眉頭被這細碎的聲音煩擾得越皺越深,終于在繃不住的最後一刻猛地睜開,眼底的不悅和嫌惡絲毫沒有要遮掩的意思。

季初羽被他的眼神震懾了一下,握着藥酒的手抖了一下。

有些忐忑的看着顧引川眉眼間的不悅,她握着藥酒和棉棒,有些尴尬地抿嘴:“那個……膝蓋上的傷最好還是處理不下,不然會淤青很久,也會痛很久。”

他還怕痛嗎……

顧引川猛地坐起來,眼底的不悅頃刻間收起來,轉而帶上幾分無所适從。

他的薄唇翕動了一下,似乎想解釋什麽,卻終究又什麽也沒說。

季初羽看他沒有反對的意思,緩緩拖過椅子坐下,然後示意他:“腿些起來一些。”

顧引川聽話地照做。

季初羽小心翼翼地掀起他居家褲的褲腳,一直上升到膝蓋。

剛剛那一聲之下,傷的不輕,整個膝蓋骨和側面都已經是近乎青紫色的痕跡了,邊緣暈開了一些,肉眼可見淤血。

顧引川皮膚很白,這痕跡就更顯刺眼。

季初羽拿棉棒沾了一些藥酒,小心翼翼地擦在那片淤青之上。

涼涼的觸感,帶着刺鼻的藥酒味,季初羽垂眸認真擦拭:“等下我會把淤青揉散一些,好恢複。應該會很疼,你忍着點啊。”

顧引川的視線落在她看上去就很柔順的發絲上,被她的聲音吸引,又落到她的眉眼上,又是很馴服地點頭。

季初羽給掌心也點上點藥酒,揉開來,在掌心搓熱了,緩緩落在他的膝蓋上。

徐徐加重的力道,配上由涼意到火辣辣的觸感,還是讓顧引川的膝蓋本能地抽搐了一下。

季初羽的手一頓,有些緊張地皺眉擡頭觀察他的反應:“很痛嗎?”

顧引川搖頭,聲音帶着點啞意和鼻音:“不疼。”

季初羽只當他在強撐:“我輕一點。”

手下的力道果然放得更輕了,順着娴熟的手法一圈圈緩緩揉着。

怕顧引川疼,季初羽不聲不響加重力道之前,試圖說點什麽轉移他的注意力:“引川,你很怕我和你爺爺接觸嗎?”

顧引川眼底的神色覆上一層深層:“他沒安什麽好心。”

“他是怕你受到傷害。”季初羽一語道破,“畢竟,之前你被身邊的人傷害過。而我在他眼裏,确實可以稱之為威脅。”

顧引川的眉頭擰的更深,他沉聲反駁季初羽:“初羽,他沒你想的那麽簡單。”

季初羽當然知道,能夠一手創立顧氏,并且做到無虞市一家獨大的人,心思謀略和膽識肯定都很過人。

“我明白。”季初羽認真的揉散着淤青,語氣淡然得像是說一件事不關己的八卦,“但是你爺爺沒道理針對我不是嗎?雖然他确實調查了我的事。但是正因為調查過,他肯定也知道,我們之前只是單純的雇傭關系,之前都沒有過接觸的。”

只是單純的雇傭關系,這幾個字仿佛刺痛了顧引川,他的薄唇緊抿,眼底幽深,看着季初羽。

隔了半晌,他悶悶地開口。

“我喜歡你。”

季初羽手下的動作一點,眼底一瞬間閃過無所适從,不明白顧引川這突如其來的表白是為了什麽。

下一秒。

“足以成為他針對你清除你的理由。”

顧引川的話像一擊悶錘,在季初羽心底敲擊出鈍痛,又在他心底敲出一道裂痕,合着從前的千瘡百孔,竟然還會痛。

“你爺爺不讓你談戀愛嗎?”季初羽像是個沒心思的少女一樣,單純反問。

顧引川一怔,不懂她這是什麽問題,但還是搖頭。

季初羽點頭,又猜:“那是,覺得我配不上你?”

顧引川的拳頭在身側握緊,眼眸幽深。

季初羽知道自己是猜對了。

她似乎沒什麽所謂,依舊一臉淡定地低下頭去給他揉着膝蓋的淤青。

隔了會兒,才有些好奇地問:“你爺爺是會直接把我弄失業,還是給我一筆我從沒見過的錢讓我滾啊。”

男人聲音低沉暗啞,帶着保證:“我不會讓他傷害你的。”

“不是啊,”季初羽的語氣有些輕松,“我的意思是,後者我可能真抵擋不住誘惑。”

顧引川一愣,似乎沒料到她沒頭沒腦會來這麽一句。

季初羽自己彎唇笑了,擡頭看他臉上的錯愕,歪頭問:“不好笑啊?”

有些挫敗長舒一口氣,季初羽自嘲:“我很難得講一次笑話呢。”

再度在掌心沾了一些藥酒,搓熱地瞬間,季初羽把掌心按到了顧引川膝蓋的淤青上。

“引川,你其實是不是擔心我會因為我父母的事去找你爺爺?”

顧引川指尖微動,不敢承認被季初羽戳中了心思。

“上次你去福利院,問了田姨我們家的事了吧?”季初羽頭也沒擡,以篤定的語氣問。

顧引川一下有些急了:“我……”

“我沒有怪你的意思。這是田姨怕有什麽問題告訴我的,就算你不查,這不是還有你爺爺,而且當年的新聞鋪天蓋地的,真要稍微有點心,總能知道的。”季初羽彎着唇,擡眼看他,“我是不是也該慶幸,你問了我最信任的人,而不是聽信那些新聞寫的?”

“初羽,你父母的事,我一定會幫你。”顧引川猶豫了一下,擡手捉住她輕輕扶着他小腿的手腕,聲音裏滿是篤定。

“比起這個,”季初羽擡眼看他,眼底的光溫柔而堅定,“引川,我現在更希望你能好。”

顧引川終于知道她是哪裏變了。

只一晚上,和初見相比,季初羽的眼神全變了。

如果說從前的她是疏離的溫柔,笑意不達眼底的話,那麽現在的她,就是溫柔而堅定,因為內心不再自卑和迷茫,所以眼神都充滿了力量。

“昨天,我和徐鶴他們有聊到我父母的事。我也是怕別人想傷害你,從我這裏入手,會利用這一點,所以事先溝通一下。”季初羽顧忌着手上的藥酒,沒有去牽他的手,只是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腕,擡頭看着他,“我爸生前沒有等到正義,死後又被人潑髒水,這麽多年,我确實意難平,甚至恨過那些媒體和記者。但是你還好好的,有大好的未來,你不能被打倒,你要用自己的存在去正面自己沒有錯,讓屬于自己的正義和清白來到。我們不該屈服于那些黑暗的指責和謾罵,那些莫須有的罪名,如果今天屈服了,明天就會被這些人當做武器,傷害更多無辜的人。”

眼瞳裏是她的眼眸輕易引發的地震,心底裏是她溫溫柔柔的語調掀起的海嘯。

顧引川像是被某種信仰一般的力量震懾住了,只能怔怔地看着季初羽,半晌沒說出話來。

季初羽一股腦把話說完了,被他一直這樣盯着,也沒得到回應,終于覺出尴尬來了。

她清了清嗓,抽回手,移開視線,開始收拾藥酒和醫藥箱來掩蓋自己的尴尬。

“我今天是不是話太多了?”

收拾好東西,季初羽攪着手,有些像是緊張的小學生一樣,站在他的面前。

“抱歉啊,我沒要說教的意思,也沒有想搶楚醫生的飯碗,我就是……想告訴你,你不是孤獨的,我們是同一陣線的。這一仗,我想你贏。”

我想你贏。

輕飄飄的四個字,落在顧引川心上。明明她的聲音和語調都輕柔的像是羽毛,于顧引川而言卻是不可抵抗的地心引力。

而她是這引力的中心。

“我不打擾你了……”多說錯多,得不到回答又被一直示衆般盯着看的季初羽終于沒法厚着臉皮自讨沒趣,“你——”

“好好休息”四個字還沒說出口,她的手就被攥住了。

季初羽還沒反應過來,就被突然襲來的高大身影震得什麽都說不出口了。

顧引川忽然起身擁抱了她。

季初羽屏着呼吸,腦海裏緩慢稀釋着這件事在她心底裏和皮膚上挑起的震蕩。

“初羽。”顧引川貼的很近,呼出的熱氣幾乎是落在她的耳畔。

他的手緩緩落在她的後背,像是憐惜,又像是怕失去的珍視:“表白這件事,好像是你的工作。”

以為顧引川這麽大動作是為了什麽的事,季初羽聽到這裏有些哭笑不得。

……還以為她有感而發的長篇大論下,他會說出什麽驚天地泣鬼神或者感天動地的話呢。

到現在居然還在計較這個。

季初羽提着藥箱的手有些尴尬地在半空中停擺,想了下,另一只空着的手輕輕用手背在他背上碰了碰,算是回禮。

“引川,我好像……真的開始有點喜歡你了。”

好像,開始,真的。

擅自加了這麽多未經他允許的修飾詞,似乎就為否認他最想聽的喜歡二字。

顧引川孩子氣地蹙眉,不滿之情快要從那雙好看的眼眸溢出來。

沒等他的薄唇說出反駁的話。

季初羽忽然輕輕踮起腳尖,飛快的在他耳邊小聲補充:“這句不是因為工作。”

瞳孔裏的地震和心底海嘯接軌繼而交融。

掀起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卻像是頭無辜的小鹿,提着藥箱蹦跳着遠離。

似乎存心欺負他沒回過神來,腿還不小心撞到他受傷的膝蓋。

這一次,顧引川是真實的因為疼痛皺了一下眉,回過神來。

她的話在耳邊更清晰。

顧引川想抓她回來,讓她好好的再說一遍,認真的說清楚。

可季初羽鐵了心想逃。

病房門被敲了敲,緊接着傳來徐鶴的聲音:“引川,初羽,我進來了。”

話音剛落,他人已經推開了門。

季初羽看着顧引川眼底升騰起的火光,臉頰發燙,像是得救了一樣,擦着徐鶴的身後逃出了門。

徐鶴很關心地問:“引川的腿沒事吧?”

季初羽的聲音已經隔遠了:“上了藥,休息幾天就能散開。”

點了點頭,徐鶴才回頭,眼前倏地飄過什麽,下一秒,臉上就結結實實挨了一個抱枕。

徐鶴擡手捉住,不明所以地拿下來,視線對上顧引川不滿和震怒的眼神。

顧引川抱着手臂,聲音很冷:“出去。”

徐鶴:“?”

作者有話要說:  徐鶴:我可太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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