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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老爺子在三十周年慶上昏倒了, 這件事讓整個無虞市的商圈都震蕩了三圈。
随之最受關注的,就是他欽點的顧氏接班人。
顧引川的照片一經媒體曝光, 便直登熱搜。對無虞市商圈并不了解的人, 也紛紛點進去讨論顧引川的長相和氣質。
這種氣質和長相都出塵的富二代, 一時間備受沖浪少女們關注。
但是熱度一高, 前陣子反複上熱搜的舊聞, 也時不時被人頂上來。
顧引川這個名字在飽受熱議之後, 口碑也在攀升之初就跌爆。
——
顧引川在醫院守了大半夜。
淩晨的時候, 手術室的門口終于滅了。
顧老爺子被轉移往加護病房。
醫生出來,摘了口罩,頂着一頭汗同門口的他們講話。
一直在旁邊看季初羽不順眼的魏秘書也無心管她,焦急地趕在第一時間湊了上來。
“馮醫生,顧總他……怎麽樣了?”她的聲音帶着顫音,似乎顧老情況十分險惡。
“這次是暫時脫離危險了, ”馮醫生徹底把口罩拉下來, 有些疲憊地長出一口氣, “但是顧老先生肺部的陰影擴散得有些嚴重,降壓藥也一定不能停。而且因為年齡的問題, 腸胃的功能衰退得厲害,藥量也不能加大, 其他身體機能也都在衰退……唉, 邊聊邊去我辦公室吧?我從電腦上給你看看顧老肺部的片子。”
魏秘書眉頭一直皺着,聽到他這一句,猛然回過神:“哦, 好的。”
顧引川只靜默在聽着,眸色晦暗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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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目送着魏秘書和馮醫生走遠。
季初羽看着倚着醫院牆壁站得筆挺,一動不動猶如一尊雕像的顧引川,有些于心不忍地輕觸了觸他的指尖,“引川,你要不要……也去病房看看?”
顧引川如夢初醒,很快點了點頭,握住她的手的力道卻格外溫柔。
徐鶴在一旁把手中的病例複印件翻到最後一頁。
他的臉色也不好看,帶着倦色和凝重。
一面往病房走的路上,徐鶴視線不離病歷上的圖片。
“引川,顧總他……是肺癌,晚期。”
徐鶴的表情不自覺的凝重,有些忌憚地看了顧引川一眼,爾後繼續翻看病例。
“還有很多其他的伴生疾病,冬天會加重。”
肺癌二字,像是一記重錘,沉沉地落在三個人的心頭。
季初羽握着顧引川帶着涼意的指尖,他眸底的神色深沉,沒有停頓,指尖卻微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
顧老爺子所在的加護病房遠離其他病房區,房間很大配備也很齊全。
季初羽他們進去的時候,醫生們正圍在床前确認着各項儀器的指标。
看護正在一旁收拾着病房生活區。
看到顧引川一行人進來,年紀稍輕的護士怔了一下,禮貌且警惕的過來,小聲詢問:“您好,請問你們是病人的家屬嗎?”
徐鶴率替他們做了回答。
“這位是顧總的孫子,我是顧先生的特別助理。”
小護士在觸到顧引川帥氣的面龐後,有些驚豔地紅了臉,很快點頭,移開了目光:“那你們小聲點哦。病人才做完手術,麻藥還沒過,需要靜養。”
徐鶴很公事公辦的點頭,臉上的神情客氣而疏離:“謝謝。”
不敢多搭讪,護士折回去給醫生打下手。
十幾分鐘後,醫生們确認情況穩定,轉過來交代看護一些注意事項,很快轉身離去。
一時間,屋子裏只剩下他們這些人和一個不熟悉的看護。
房間很大,顧引川就站在床尾的位置,自始至終都沒有變換過位置。
這倒是打破了季初羽一個固有的認知。
印象中,她只見過顧老爺子兩次,這是第二次。
顧老爺子找人給她寄來邀請函之類的時候,她也大概明白他的意思。
無非是不想通過不光彩的手段,直接把她從顧引川身邊清除。依照顧引川對他手段的了解,這樣糊弄不了顧引川,可能還會引起他更強烈的反抗。
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她像旁觀者一樣,在顧引川最發光的時候仰望着他,自己清楚認識到兩個人的差距,從而知難而退。
連同那份邀請函一起寄來的還有一張面額五百萬的支票。
這件事,季初羽也沒有告訴顧引川。
誰知道今天會因為辛銘的事……把整個計劃都打亂了。
顧老爺子大概算準了一切,除了這件事吧。
時隔十年,誰也無法預料到消失十年的辛銘就這樣堂而皇之的出現了。
而她,竟然就這樣沒有忍住,趕在舊年的最後一天,和顧引川在一起了。
再看顧老爺子躺在床上憔悴而沒有任何反應的模樣,季初羽的心情沒有來的有些沉重。
親人……這樣的概念,似乎離她已經很遠了。
十幾年來,福利院既不像她的家,但又确确實實是她唯一的容身之所。田晚和孩子們也是她最親最想保護的人了。
可是現在這份名單上多了一個人。
季初羽想,為什麽會确定自己是喜歡顧引川的呢。
大概是,每一次見面,看他受苦,都更想要保護他的那份心情吧。
抑制不住,阻擋不了。
病房的門再度被推開來。
魏秘書進來的時候,頭發和正裝裙依舊像個精英白領一樣一絲不茍,但是神情上難免有些疲态。
她看一眼房間裏站着的三個人,眼底的不悅很快掩去,順勢無視了他們。
繞至病床處拿着床頭的病例看了一圈,魏秘書很熟練地招手喊來看護,交代了幾句很細節的要求。
沒有要多待的意思,魏秘書轉身離開前,終究還是站在他們面前。
多餘的視線沒有一點分給季初羽,她的目光直直落在顧引川臉上。
“小川,你爺爺那邊還壓了幾個合同需要簽字确認的,他之前就囑托可以讓你來。你看是你來公司,還是我讓人給你送別墅去?”
說的不容置喙,似乎顧引川只可以選擇她給出的兩地點之一,而不是選擇接手或者拒絕。
顧引川沒說話,徐鶴接上了:“送去別墅吧。”
魏秘書看一眼徐鶴,很快點頭。
想了想,她深吸一口氣,對着顧引川,語氣裏多了些嘆息:“小川,你爺爺真的很關心你……他做這些,都只是想讓你以後有更多保障。有時間,多來陪陪他吧。”
見顧引川不為所動的樣子,魏秘書緩緩把那嘆息壓下去,繞過他們,走出了病房。
季初羽一直目送她合上了門,似乎是想起什麽,她側身對着徐鶴和顧引川小聲開口:“我出去一下,你們先在這邊陪顧先生。”
反正顧老也不會歡迎她。
徐鶴有些疑惑,但是還是點頭。
顧引川的視線有些放不開,季初羽輕輕笑了下,語氣裏帶着誘哄和撒嬌的意味:“就幾分鐘,很快回來的。”
沒等顧引川拒絕,季初羽已經繞過他,往病房外走去。
病房外。
季初羽小跑了幾步,才追上即将要步入電梯的魏秘書。
“魏秘書,請等一下。”
魏秘書回過頭,看到是季初羽,眼底的驚訝一閃而過,很快她面無表情地開了口:“季小姐,有事?”
季初羽點了點頭,身上還套着顧引川寬大的西服外套,她低下頭,打開手包,從裏面抽出那張被她小心安放的支票。
遞了上去,季初羽一臉坦然:“這個,麻煩你還給顧先生。”
魏秘書稍稍擰眉,面上并不意外,擡手接了過來。
她擡頭,視線看向季初羽,多了幾分打量的意味,眼神裏的高不可攀和壓迫感很重。
“季小姐,你這是鐵了心要和顧氏作對了。”
季初羽眼底也不懼,她語氣和往常一樣清淺:“我只是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了而已。”
魏秘書眼底的鄙夷一閃而過。
“季小姐,我在顧先生身邊工作15年了,可以說是看着小川長大的。別以為你認識他幾個月就稱得上了解。引川的父母走得早,他幾乎是顧總的全部,顧總很看重他。十年前那件事,顧總沒少愧疚,他想盡保護引川,杜絕他身邊一切潛在的隐患。”
“季小姐也別怪我說話難聽,我拿的顧氏的工資,為顧氏說話也理所應當。你如果是只是普通愛慕虛榮的女人,或許也不需要顧總大費周章,但如果你想要的是更多的東西,恐怕以季小姐的胃口還吃不下。”
“引川認識季小姐這短短幾個月,已經因為季小姐的緣故多次置身險境了。”
這話聽着坦誠多了。
季初羽發現自己可能多年在丁籁聲的寵物店裏練就了特殊的本事,她不僅沒有被魏秘書耳朵話說得面紅耳赤,反而心底裏有聲音在發彈幕吐槽。
“多謝魏秘書的直言不諱了。”
魏秘書看她一副軟綿的樣子,說得話仿佛都打在了棉花上。
電梯門剛好叮地一聲,打開來,在空曠的走廊裏顯得格外清晰。
“對了,”魏秘書似乎想起了什麽,側目看向季初羽,“季小姐知道顧總的病情了吧?”
季初羽被她這個問題問的不明所以。
魏秘書臉上的神情涼薄:“事實上,顧總前幾個月就查出肺癌晚期了,醫生說他只能保守治療,壽命只有三個月到半年了……這也是,他那時候執意要引川回國的原因。”
季初羽的眼睛驀的瞪大,眉頭也蹙了起來。
想到剛剛徐鶴念得病歷本上的“肺癌晚期”四個字,心底忽然像是被悶錘重擊了一樣。
“引川因為他父母的事一直對顧總心存芥蒂,再加上十年前辛銘的那件事……最後的日子,顧總希望引川能接管他一手創辦的顧氏,能夠站在巅峰,不再躲藏。辛銘這次的出現絕非偶然。這趟渾水,不是你可以淌的,季小姐,好自為之。”
說完,也沒等季初羽的回複,魏秘書徑直走近了電梯。
電梯門在面前緩緩合上,季初羽久久回不過神來。
身後傳來腳步聲。
季初羽還沒回頭,已經被人自後擁入懷中。
男人身上熟悉的氣息很快侵入她的鼻息。
混合着醫院走廊消毒水的味道,讓她緩慢平息。
顧引川只穿了襯衫,如果不是眉頭緊鎖,還有幾分高中時期的青澀少年感和純淨感。
他傾身埋首在季初羽頸肩,像個大狗狗一樣蹭了蹭,帶着點不滿和委屈,鼻息有點重。
“她找你幹什麽?”
這問罪的語氣。
季初羽有些好笑,任由他抱着,微微偏了偏頭,看到他在醫院白熾燈下,筆直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層小小的陰影。
語氣不由放得輕軟。“你講點道理好不好,是我主動出來找的魏秘書。”
顧引川順勢問:“你找她幹嘛?”
“有一點事要講。”
看季初羽避而不談的樣子,顧引川不滿的蹭了蹭,語氣裏帶着委屈和不自覺的撩撥。
“初羽。”
“嗯?”
“不要離開我。”
“嗯……”
停了一會兒,顧引川又喊她:“初羽。”
季初羽被他低沉暗啞的尾音撩撥得心尖震顫:“什麽?”
“你今天,還沒跟我表白。”
季初羽被他一下逗得沒崩住,笑出了聲。
似乎突然被他的幼稚感染,季初羽就在他懷裏轉了個身,和他面對面。
隔得太近,鼻息似乎都交融在一起,季初羽耳根發燙,但是還是帶着點抱怨的意味軟軟的開口:“顧先生。”
這個稱呼噎得顧引川不悅地皺起眉頭,眼底的緊張難以遮掩。
季初羽想笑,努力忍住了,一本正經地和他計較:“我現在……應該算是你女朋友吧?為什麽我每天還要做這種事?”
顧引川幽深的眼底蕩起漣漪。
似乎确實被她這句話問倒了。
想了會兒,顧引川認真開口:“那,以後換我每天和你表白。”
啊……這個角色對調,倒是季初羽沒有想到的。
倒也不必啊……
沒等季初羽說出反駁的話,顧引川的手已經溫柔地落在她的肩膀,眼底星光流轉。
“初羽,我喜歡你。”
季初羽的臉砰的一下就紅了。
心跳在加速,視線想逃,卻又無處可去。
這樣盯下去……情況不妙啊。
顧引川清冷的面龐緩緩湊近,眼底的深情和欲望毫不遮掩。
季初羽好似被他的目光定在了原地,心裏有個聲音告訴自己要逃,思維卻指揮不了任何。
那溫熱的薄唇貼上來的最後一刻,季初羽腦內反複重播電梯裏的觸感和他的視線,下意識擡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很輕的一個吻,落在她的手背上,手背上纖薄的皮膚上每個細胞都在叫嚣着沸騰。
顧引川沒有遠離,聲音伴随着呼出的氣息,帶着薄荷的氣息,落在她的鼻尖和耳內。
“初羽。”
“嗯……?”
她已經因為緊張害羞亦或者是心動,聲帶發緊到發不出任何聲音。
跨年的鐘聲在靜谧的走廊響起。
像是寺廟的晨鐘,激起層層回音。
走廊的玻璃窗外,遠遠的,廣場上新年煙花秀已經上演,隐隐可以聽到被隔絕了的煙花綻開的聲音。
顧引川的眼底有光,隔着這麽近,望着她,眼底帶着點調皮的戲谑:“新年快樂。”
以為他會說出更多讓她臉紅心跳的話,勢要将她撩撥到無法自持,卻沒想到顧引川只是在拖延時間,踩了一個新年的時間,只為同她說一句新年快樂。
季初羽臉上的緋紅不減,這次更多是為自己的私心揣測和旖旎幻想而愧疚。
她的手緩緩地落了下去,想要回顧引川一句,對兩個人都彌足珍貴的新年祝福。
“新——唔!”
顧引川卻趁着她的手落下來的瞬間,倏然抓緊時間,準确地吻了上去。
四目相對,顧引川眼底有着得逞的笑意。
像個偷要到糖的小孩子。
季初羽這才回過神來,她才沒有看錯!
顧引川本來的目的就是……
嗚嗚叫嚣着不滿,卻全數被他霸道的拆分吞入腹中。
季初羽眼含春水,又被煙花照出絢麗的光影在眼底流轉。
她的手抵着顧引川的胸膛,呼吸開始失控。
而顧引川似乎就是要她徹底失控。
直到頭腦都意識昏沉起來。
顧引川終于赦免她一個呼吸的間隙。
男人的呼吸沉重,手卻不能更溫柔戀愛地捧着她的臉,聲音因為接吻動情的緣故,帶上了一點微微撩人的沙啞。
“初羽。”
他今天喊她名字好像上了瘾。
季初羽紅着臉,已經光顧喘着氣沒力氣回他了。
顧引川彎唇淺笑,眼底幽深,像是終于得償所願。
“在一起第一天,快樂。”
季初羽眼瞳驀的瞪大,還沒反應過來,唇又再次被他吻住。
呼吸再度淩亂。
季初羽迷迷糊糊的,腦海裏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有些懊喪:
這個狡猾鬼!!心機大王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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