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章節
出的結論也有失偏頗。”
“好一個’有失偏頗‘,”楊素不置可否地看着陳貞,一字一頓地說道,“公主的回答果然滴水不漏!也罷——公主不妨今日就與本王一起見識見識江南男子。”
聽到楊素的話,陳貞極為配合地打量一番徐德言,她想讓楊素以為她也是剛剛知道徐德言是江南人。但那視線卻在觸及徐德言眼底的悲傷時忘了離去,許久,陳貞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失态,忙迅速低下頭,不再說話。
倒是楊素,不知道是否看到這一幕,不輕不重地問道:“剛才聽到公主怒斥餘先生,不知所謂何事?”
“剛才是貞兒失态了,”陳貞小心應答着,一邊說,一邊推測着徐德言可能對楊素說過的話,但無論如何,陳貞還是決定不了,她擔心如果自己的說辭而與徐德言先前的說法不一樣,會令眼前的情況更加複雜,于是,思量再三,陳貞微微擡起頭,看向徐德言,希望他可以自圓其說。
此時的徐德言恰好與陳貞視線交彙,有那麽一瞬間的釋然,就像是知道了陳貞的心意般,徐德言微微俯首,對着楊素說道:“剛才是在下唐突了,請王爺、公主恕罪。”
“恕罪?”楊素沒想到他的問話會被徐德言以這樣的方式接過去,當下滿腹狐疑。
只見徐德言一臉平靜地說道:“在下剛才誤将公主認作在下失散多日的妻子,得罪之處,還請公主恕罪。”
聽了徐德言的回答,陳貞長長地松了一口氣,正要示意他不必過于在意,就聽楊素追問道:“難道公主與餘先生的內室長得很像?”
試探(3)
這一下,陳貞倒吸了一口涼氣,很明顯楊素不好騙。她不敢看徐德言,也不敢看楊素,生怕一個心虛洩露所有真相。好在徐德言此時倒不慌張,淡淡地說道:“在下的內室怎能與公主想比,只是同為江南女子,眉眼間的神情頗為神似,再加上公主又穿着內人喜歡的藕色花籠裙,所以在下才一時恍惚看走了眼。”
“原來如此,”楊素點點頭,一番感嘆,“餘先生也算是'愛屋及烏'了,”忽而又轉開話題,對着陳貞說道,“公主可知——這位餘先生也是一位癡情之人?”
什麽?陳貞猛地一怔:他為何要這麽說?“癡情之人”指的又是什麽?緊緊盯着楊素,卻從那雙深邃的眸子中看不出任何答案,陳貞只得恍恍惚惚地搖搖頭,低聲說道,“貞兒不知?”
仿佛并不在意陳貞的審視,楊素不急不慢地說道:“大約一個月前,本王正在處理軍務,就聽仆人禀報“一位書生打扮的人要見本王”。”
一個月前?這不是我面聖的那天嗎?陳貞十分懷疑楊素說這句話的動機,但這一次她不會再看那雙眸子,因為看了也白看,她反倒擔心起那位書生打扮的人是不是徐德言。據她所知,戰勝者對待被征服的老百姓總是懷着無比的自負,甚至有時還帶着極端懲罰的意味。來長安的路上,陳貞就曾經見過楊素強迫一位南陳貴族子弟與馬一起拉車,而那位貴族子弟一聽到馬叫就吓癱在地,更別提拉車,于是激起了隋軍的一片嘲笑。想到這裏,陳貞擔憂地望了一眼徐德言。
果然,楊素繼續說道:“本王當時想也沒想就讓仆人趕那人走,沒想到來禀報的仆人說‘那人自稱是金陵人氏,而且在門口已經跪了三個時辰,只為見本王一面’。這一下本王來了興趣——”
興趣?陳貞揣摩着楊素的話,暗暗一笑:什麽興趣?無非是想看看被征服的老百姓是真的對他靠山王頂禮膜拜,還是想借見面的機會刺殺他靠山王——完全是貓抓到老鼠後玩味的心态!
想到這裏,陳貞冷冷地瞥一眼楊素,卻絲毫沒有打擾到楊素的興致,只見他繼續說道:“本王來到門口,就見餘先生一身湖绉長袍,跪的筆直,本王還真有些驚訝——一位南陳的舊人見大隋的靠山王跪的如此有誠心!”
誠心?陳貞的心猛地一揪,在她的記憶裏,徐德言從來都是謙謙君子,除了入宮面聖、祭祀祖先行跪禮之外,他再也沒有對任何人下過跪,如今卻要對着滅亡南陳的楊素下跪,這該是多麽大的侮辱!自尊如他,為什麽要自取其辱?
試探(4)
就在陳貞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只聽楊素緩緩說道:“本王一向對南陳男子頗為不屑,那種一聽到馬叫就躲到桌子底下的士族子弟實在是讓人生厭。所以一開始本王看到餘先生跪在那裏并沒有什麽好顏色,但聽過他想要見本王的緣由之後,本王改變了注意。”
改變了注意?陳貞微微一愣,她很想知道是什麽讓楊素對徐德言不再蔑視,心裏總覺得有什麽緩緩升騰起來,頂得陳貞喘不過氣,她害怕而又期待。
接下來楊素的話猶如一把匕首,将陳貞心裏剛剛愈合的傷口又一次撕裂開,只聽楊素一字一頓地說道:“本王記得餘先生說他與妻子因為戰亂失散,多日尋找未果,後來聽說妻子逃到長安,所以餘先生想在本王身邊謀一份差事,以便找到妻子。”
因為戰亂失散?多日尋找未果?一個月前的生死離別又一次浮現在陳貞眼前,撕扯着她的心,痛自心底奔湧而出,是什麽如此刻骨銘心?陳貞小心翼翼地深呼吸,止住将要落下的淚水:這一個月徐德言都在找她?!他根本就沒有跟李管家一起出金陵!
她受傷他知道,她的無助他也知道!陳貞耳畔突然響起剛剛清醒時那句熟悉的“貞兒”——是他,真的是他,他一直都在我的身邊!
淚水在這一刻化作梨花雨飄散開去,陳貞的手微微顫抖,心中只有一個念想不停地回蕩:好想好想什麽也不管,什麽也不怕地撲進徐德言的懷抱!被這想法刺激着,陳貞的雙手顫抖地厲害。
覺察出陳貞的失态,徐德言突然明白了她的反複無常,也更加擔心陳貞會忍不住與他相認——眼下的情形,夫妻二人相認只會令雙方更加危險!想到這裏,徐德言知道自己該怎麽做才能保護好彼此了,只見他撲通一聲跪在楊素面前,極為認真地說道:“在下感激王爺收留之恩,日後定當為王爺肝腦塗地,在所不惜!”
沒有料到自己的一番話會有這樣的結果,楊素有些驚訝,但随即又極為滿意,他是一個惜才的人,對待像徐德言這樣的治世之才當然更加憐惜,許久,楊素微微一笑,上前扶起徐德言,緩緩說道:“餘先生何必多禮,你的忠心,本王當然明白,本王也相信有了先生的相助,南陳的餘亂定會迅速平息。”
“一切全憑王爺調遣!”徐德言不動聲色地應酬着,他很清楚楊素這樣講一定又是有事情要安排。
果然,就聽楊素緩緩說道:“當初南陳國滅之時,皇帝曾命人将陳氏一族妥善安排在長安城內,如今又有人打着前衡陽王陳昌遺腹子的旗幟起兵造反,不知餘先生對此有何看法?”
試探(5)
“依在下來看,他們不過是挂羊頭賣狗肉罷了。”徐德言不急不慢地分析道,“前衡陽王陳昌并無遺腹子,這一點陳昌的母親慈訓太後最清楚,如果不是這樣,慈訓太後也不會在文帝之子陳伯宗被廢後另立文帝的弟弟陳顼為宣帝。”
“很好——餘先生的分析一針見血!”楊素點點頭,若有所思地看着徐德言,問道,“那麽在先生看來這件事情該如何解決?”
“在下愚鈍,還請王爺示下,”徐德言謙虛的垂下頭,等着楊素的命令。他很清楚該用什麽方法解決南陳的餘亂,但面對楊素,他更清楚必須恰當地保護自己的尊嚴,才不會被這個男人看扁——顯然請南陳的一位皇室成員去發生叛亂的地方走一遭便可昭告世人此次叛亂的欺騙性,但這對于任何一位南陳的皇室成員都是一種侮辱,所以作為南陳舊人的徐德言絕對不會主動提及。
此時的楊素并不急着說話,而是細細打量一番徐德言,又看看陳貞,淡淡地反問道:“如果本王請餘先生陪樂昌公主一道去說服那些人,先生以為如何?”
什麽?不等徐德言回話,一旁的陳貞立刻擡起頭冷冷地望着楊素,她真想知道這個男人心裏想的是什麽:一旦陳貞與徐德言雙雙亮相,那些南陳的舊人一定會認出來,到時候勸降也是死,不勸降還是死!
陳貞的擔心,徐德言當然知道,尤其是看到陳貞冰冷的眼神,徐德言更是擔心陳貞再做出什麽傷害自己的事情,于是,當機立斷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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