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章節
道:“在下以為王爺的話對但不全對。”
“哦?此話怎講?”楊素十分疑惑。
“王爺命令公主做說客有失妥當,”徐德言看一眼陳貞,示意她安心,接着緩緩說道,“公主乃萬金之軀,這不假,但公主畢竟是前朝的公主,民間有一句話“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公主已經被皇帝賜給了王爺,王爺現在讓公主去,很容易讓世人以為公主是為了王爺而去做說客,這樣便沒了說服力。”
聽了徐德言的話,楊素點點頭,看着徐德言,一字一頓地說道,“倒是餘先生想得周到——如此一來,本王只好命令餘先生即刻趕往安陸郡,平定南陳餘亂!”
“在下定當竭盡所能,不辱使命!”徐德言平靜地接受命令,似乎這不過是一次風平浪靜的旅程,确定楊素沒有什麽交代只好,徐德言便恭敬地退出聽風閣。
一旁的陳貞卻深知應允這樣的命令,徐德言即将面對怎樣的困境:安陸郡歷來是兵家必争之地,地處南陳、北周、北齊三國交界的地方,地理條件十分複雜,是易守難攻的要塞,再加上氣候獨特,每年這個時候總是會有瘟疫,常年呆在那裏的人倒是懂得預防,但剛剛去的人卻是防不勝防,不知什麽時候就會染上瘟疫,高燒不止。徐德言此去必定會被南陳舊人刁難,再染上瘟疫得不到當地人的救治,後果怕是只有一個“死”!想到這裏,陳貞忍不住哭起來,望着徐德言瘦削的背影,淚眼婆娑。
恰在此時,就聽楊素意味深長地問道:“公主舍不得餘先生?”
回過頭,陳貞冷冷地看着楊素,一字一頓地回應道:“貞兒替餘先生不值!”
“哦?”楊素不動聲色地問道,“公主為何這樣講?”
“王爺口口聲聲說愛惜餘先生的才華,可是卻派先生到那樣一個暗藏殺機的地方去,所以貞兒替先生不值!”陳貞十分解恨地說出這一番話,當然,那心底濃濃的擔心是刻意掩去了的。
“哈——哈——哈——”楊素并未駁斥,而是自顧自地說道,“只有那些能夠傲視群雄的人才配與我楊素并肩!”
傲視群雄?陳貞愣在原地:她可管不了那麽多,她只在乎徐德言的安危,從這一刻,她的心便開始牽挂起徐德言!
算計(1)
接下來,陳貞十分忐忑,滿園的美景再也勾不起她的興致,她帶着莺哥一路心思地回到紫薇閣,外面的日頭漸漸大起來,院子裏卻是涼快得很。
掀開水晶珠簾,陳貞望向角落處一個不大的沉香木雕花箱子,那裏面裝着陳貞所有關于南陳的記憶,當然更多的是與徐德言的過往。
緩緩走進箱子,小心翼翼地打開,一本《說文解字》令陳貞啞然一笑——想當初還未成親時二人不能天天見面,但總有很多的話要說,于是徐德言便想出用暗語的法子互訴相思——這書徐德言那裏也有一本,寫信時,只需寫明字的位置,對方拿到信便會據此找到那個字。陳貞到現在都還記得——“徐”的暗語是“三十二又一十五”,“郎”的暗語是“十五又二十六”。
不知不覺被一聲輕輕的問詢驚醒,陳貞看向身旁,原來是莺哥在問要不要将《說文解字》拿到桌上,陳貞淡淡地搖搖頭,無奈地笑了笑,放下手中的書:還是讓它在箱子裏吧。
下一刻陳貞的手猛地停下來,眼神也有了些許閃爍——《說文解字》旁邊正靜悄悄地躺着一件火紅的嫁衣!陳貞的腦海裏閃現出斑斑點點的回憶,接着陳貞自然而然地探出身,小心翼翼捧起那件嫁衣,緩緩來到桌前,又小心翼翼地放下,生怕驚醒那一場回憶,随之滾落幾支細長的根須,陳貞卻沒有覺察。
她的眼裏只有那一襲火紅,曾經的女兒嬌羞,曾經的洞房花燭,曾經的耳鬓厮磨,如今卻是這樣可望而不可即!陳貞的眼底有了濃濃的霧氣。
恰在此時,門口響起鄭祁耶的聲音:“公主可在裏面?”接着簾子被挑開,進來的人愣在門口,陳貞覺察出異樣,忙沾了沾眼淚,匆匆行禮:“貞兒參見王妃。”
被陳貞的話提了醒,鄭祁耶斂去神情,示意婢女在外面候着,自己緩緩進屋,扶起陳貞,指了指嫁衣,疑惑地問:“這嫁衣是?”
“這是貞兒當初洞房花燭時穿的吉服。”陳貞一五一十地回答道,既然都被發現了,那麽索性打開天窗說亮話——陳貞有夫君,這是天下人都知道的事情,楊素現在的所作所為就是棒打鴛鴦!
“公主馬上就要嫁進王府了,為何還要拿出昔日的吉服?”鄭祁耶微微有些怒氣,她惱怒陳貞每一次總是刺痛楊素。
并未理會鄭祁耶的怒氣,陳貞看看鄭祁耶,反問道:“王妃真的想看到自己心愛的男人身邊有其他的女人?”陳貞篤定鄭祁耶是介意的,因為在她心裏對“愛”有着最直接的判斷,那就是“愛要麽是什麽都沒有要麽是全部”!
“這——”按照往常的做法,鄭祁耶會矢口否認,但當她看到陳貞那雙眼睛,她有點退縮了——是的,從心裏講她是介意的!但作為靠山王府的女主人,她是不能善妒的啊,于是,遲疑半天,鄭祁耶轉了話題問陳貞,“公主可知為什麽王爺一定要娶公主嗎?”
算計(2)
“貞兒不知,”陳貞茫然地搖搖頭,這個問題上一次陳貞就問過鄭祁耶,但卻被鄭祁耶借故岔開了,後來陳貞想了很久也沒有找到答案,誰知鄭祁耶今天竟然自己提起來,陳貞疑惑地望向鄭祁耶。
只見鄭祁耶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一字一頓地說道:“因為公主是江南女子!”
“江南女子?”陳貞更加疑惑:鄭祁耶似乎也是江南女子啊——除去身材嬌小不說,就是尋常的說話,也有淡淡的江南口音。楊素如果鐘情的是江南女子,那麽鄭祁耶應該是最好的人選!
沒有理會陳貞的詫異,鄭祁耶自顧自地說着:“這府裏很多植物都是從江南移種過來的,就拿上次公主見到的海棠花來講——也是冰天雪地的北方所沒有的,這一點想必公主也看出來了!”将視線落在陳貞臉上,鄭祁耶細細打量起眼前這位心思缜密的女子。
“這——”陳貞的确是看出來了,當時她還以為是鄭祁耶命令仆人種的,現在看來是楊素的命令——原來楊素如此在意江南!但——陳貞的眉頭徐徐皺起,最後竟低聲說道,“王妃也是江南女子,為何與王爺——”餘下的話不能再講了,免得傷人傷己。
“呵——”鄭祁耶落寞地笑了笑,惘然地說道,“我的确是江南女子,但與王爺的緣分怕是緣盡今生。”
“為什麽?”陳貞脫口而出,随即轉念一想這樣問實在太傷鄭祁耶,于是歉意地望了望眼前的女子,岔開話題問道,“王爺為什麽在意江南女子?”
“因為我的婆母就是一位江南女子,”掀開綿綿的回憶,鄭祁耶輕聲說道,“聽人講當初婆母與公公因故失散,所有人都認為公公不會回來了,只有婆母堅持認為公公一定會回來,每次吃飯總會在桌子上擺好公公的碗筷。後來,婆母終是耐不住煎熬生了一場大病,眼看就要走了,沒想到公公回來了,兩位老人終于守得雲開。”
竟然是這樣!陳貞被感動了:原來這世間除了她還有人在守着那種叫“愛”的感情!楊素哪裏是鐘情什麽“江南女子”,他鐘情的分明是“這世間能有一位女子如此纏綿,如此堅持地陪着他”——這麽說來,他也是懂愛的!陳貞唏噓不已:想不到那麽霸道的人也會懂愛!眼前突然浮現出與楊素相遇的情景,陳貞将視線緩緩移向鄭祁耶。
“公主?”覺察到陳貞目不轉睛地盯着自己,鄭祁耶滿臉狐疑。
将緊鎖的眉頭輕輕散開,陳貞淡淡地笑起來:在此之前,她以為跟楊素之間的糾纏非得要魚死網破才能解開,但現在聽了鄭祁耶的話,她突然看見了光明——也許會有一個兩全其美的結局!
時間不知不覺過去,桌案前的女子,一個凝眉深鎖,一個細細籌謀,終于還是鄭祁耶打破了沉默,不動聲色地問道:“公主為何這樣望着我?”
擡眼看看鄭祁耶,陳貞眼底是淺淺的笑意,她篤定地說道:“王妃剛才講'與王爺緣盡今生',貞兒看卻是未必!”
算計(3)
“未必?”鄭祁耶掩飾住驚訝,暗暗分析起陳貞的話,對于陳貞她相信大過懷疑,尤其是今天看到陳貞對着昔日的吉服暗暗落淚,她就更加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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