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章節

婢女，疑惑地問道：“是不是有什麽不妥？”

“沒有！”莺哥斬釘截鐵地否認，接着極認真地說道，“奴婢明天一早就去聚寶閣将公主的托付告訴李懷遠，請公主放心——李懷遠一定會答應陪驸馬去安陸郡的！”

陽光刺穿薄霧，斑斑點點地灑落下來。朱紅色的大門徐徐打開，接着有了細碎的聲音，只見徐德言一副師爺的打扮跨過門檻，身後跟着楊素、鄭祁耶、陳貞三人，一位書童裝束的随從只遠遠地等在街道上。

“本王相信餘先生此行一定不辱使命！”楊素胸有成竹地說着，臉上挂滿笑意，看着徐德言。

“是，”徐德言淡淡地點頭，淡淡地笑，淡淡地張望着不遠處，如果不是在這種情形下，他一定會将那裏站着的佳人擁入懷中。是的，他知道了，今天一早打開房門他就知道了——昨天夜裏叩門的人是陳貞！瞥到地上的板藍根，徐德言更是難以自禁，但是除了小心翼翼将它裝入行李中，徐德言什麽也做不了，甚至連一句問候的話都沒有機會說出口。

此時陳貞是絕對不敢上前的，好在鄭祁耶覺察出徐德言目光中的異樣，略微疑惑後，臉色微微一沉，拉着陳貞走到徐德言跟前，緩緩說道：“餘先生這次也是去故地，公主若是有什麽需要交代的，盡可講給餘先生。”

聽了鄭祁耶的話，陳貞感激地笑了笑：不論鄭祁耶用意如何，她都謝謝她留了這樣一個可以與徐德言面對面的機會！因此，她笑着看着鄭祁耶，直到鄭祁耶退到距離二人一米開外的地方，陳貞依然是真誠地微笑着。

但徐德言卻不會像陳貞這般單純，他知道鄭祁耶的用意，她無非是想讓陳貞利用公主的身份告訴他可能解決安陸郡叛亂的法子，不過，有一點徐德言與陳貞想到了一起，那就是徐德言也感激鄭祁耶留了這樣一個機會給他們二人.

因此，徐德言也是微笑地，微笑地向鄭祁耶示意。收到鄭祁耶同樣微笑的點頭之後，徐德言這才移過視線，看着陳貞，拱起手，行禮道：“在下見過公主，公主安好？”

送行（1）

聽到這樣一句問候，陳貞的手微微顫抖，深垂的雲鬓緩緩擡起，凝視着徐德言，視線一寸一寸自那眸子到那鼻翼，再到那唇。在她眼裏，徐德言比之前分別時更加清瘦，但眼神中卻有了隐隐的英氣——這些日子他一定受了很多苦！陳貞這樣想着，許久，才喃喃地回複道：“我很好，餘先生此行一定要多加注意！”将“多加注意”說的很重，陳貞希望徐德言可以聽出話外之音。

覺察出陳貞的提醒，徐德言望了望一米開外的楊素，微微一笑，接着轉過視線，看向陳貞，一字一頓地說道：“公主也要保重，在下過去曾聽人講過“守得雲開見日出”！”

本就淚眼婆娑的陳貞此時更是眉頭緊鎖：“守得雲開見日出”？這“守”字談何容易！

觸及陳貞眼底濃濃的心傷，徐德言多想擡起手輕輕為她拂去，但此刻是在王府，稍有不慎便會滿盤皆輸，徐德言唯有強忍心痛，微微一笑示意陳貞，希望她可以懂得字面以外的含義.

那就是——千萬不要做傻事，一切等他回來！是的，等他回來——不要連離別的機會都不給他，當初他知道陳貞自殺的時候，心痛的無法呼吸，恨自己為什麽要離開她！所以，這一次他不允許她再自作主張地離開，即便結局是兩個人死，他也要她等他回來！

被徐德言眼底的堅定包裹着，陳貞突然有了笑意，這笑淡淡的，似三月的桃花，讓人看了即沉醉又溫暖。

滿意地點點頭，徐德言微微一笑，正要離開，就聽陳貞突然說道：“餘先生此行定會遇見故人，還請餘先生善待。”

故人？善待？徐德言停下腳步，打量着陳貞，想要從那張精致的臉上看出答案，但除去那抹微笑，徐德言什麽也沒有找到，不禁心裏一陣疑惑，接着又是一陣釋然：既然如此，我會仔細留意。

知道徐德言已經接受自己的說法，陳貞長長地松了一口氣，這樣的情形下她是不能直接告訴徐德言李懷遠會随行的，但她又怕徐德言拒絕李懷遠的請求，所以才用這種方式提醒徐德言。

時間就在這一個低眉，一句問候中緩緩滑過，再纏綿的送別終是送別，帶着不能言明的情，徐德言拱起手，對着陳貞一字一頓地說道：“公主保重，在下這就出發了。”

哦？陳貞微微一嘆，看着徐德言，只見他說過這句話之後就再也沒有看她，而是望向一米開外的楊素，拱手示意。随着楊素一句“送君千裏終須一別——餘先生一路好走！”，徐德言緩緩轉過身，緩緩移開視線，那眸子中的情愫，陳貞再熟悉不過。

望着漸行漸遠的背影，陳貞悲上心頭，想哭卻不能哭，想要叮囑些什麽卻什麽也不能講，只得在心裏暗暗祈禱：希望李懷遠盡快跟上徐德言，二人也好有個照應！

送行（2）

大約是想的太過入神，陳貞絲毫沒有顧及到自己淚眼婆娑地望了徐德言很久很久，更別提鄭祁耶輕輕來到她身邊，她也是一無所知！

而此時的鄭祁耶心裏已經對這番情形有了大致的推測，當她順着陳貞的視線看到徐德言的背影時當即大呼不妙——有什麽事情似乎不知不覺在王府發生了！

輕輕地咳嗽一聲提醒陳貞，卻沒有得到回應，鄭祁耶有些着急，接着瞥一眼身後，确定楊素已經被仆人喊着匆匆離開，鄭祁耶這才松了一口氣，輕聲說道：“公主，餘先生已經走遠，我們回去吧。”

思緒被這句話打斷，陳貞驀然收回視線，只一瞬間她便清醒過來，意識到自己剛才是多麽失态，接着心底揚起一陣不安，她不敢看鄭祁耶，緩緩轉過身，低着頭，淡淡地回道：“是，貞兒先回紫薇閣了。”

“公主請慢走，”鄭祁耶輕聲叫住陳貞，言辭雖然不輕不重，但語氣卻是不容置疑，“我也有好長時間沒有跟公主聊天了，今天恰好有空，不知能不能去紫薇閣一敘？”鄭祁耶的話說的滴水不漏，之所以沒選她的“荷苑”，是因為她已經打定了主意——今天必須問出一些答案！既然這樣，當然是在陳貞的紫薇閣更适宜，萬一陳貞出什麽狀況，她是客，陳貞是主，楊素就是怪罪也不會生其它心思！

鄭祁耶的盤算陳貞當然不知道，但鄭祁耶說的和氣，陳貞是絕對沒有推脫的理由，所以即便有萬般不願意，陳貞還是不得不回答道：“王妃不嫌棄，貞兒當然高興。”

二人一左一右走上雲徑，還是那條當初進紫薇閣的路，走在上面，相同的是陳貞依然不敢大意，不同的是今天的陳貞更加忐忑，她總覺得鄭祁耶看出了什麽，暗暗瞥一眼鄭祁耶，卻見她一副風輕雲淡的樣子，只得繼續低垂着雲鬓。

大約快到紫薇閣，只聽鄭祁耶輕聲問道：“公主與餘先生以前認識嗎？”

這？陳貞倒吸了一口涼氣，心裏暗暗一驚：看來剛才的确被鄭祁耶瞧出什麽！那麽否認只能是“此地無銀三百兩”，想到這裏，陳貞點點頭，算作承認。

“那麽公主與餘先生是什麽時候認識的？”鄭祁耶着急地追問道，在她看來若是陳貞與徐德言認識在先，進府在後，倒還可以原諒，倘若二人進府在先，認識在後，這就不單單是對楊素感情的蔑視，更是陷她這個王妃于不利.

一位是王府的幕僚，一位是楊素即将娶進門的女子，二人竟然生了暧昧不明的感情，而她作為王府的女主人對此一點竟然沒覺察，這讓她如何面對楊素！所以這個問題她必須弄清楚。

送行（3）

恰恰這個問題也是陳貞最敏感的，她擔心告訴鄭祁耶真相後，鄭祁耶會轉而告訴楊素，可現在“十五日之約”還沒到，徐德言又奉命外出，如果楊素知道了真相，會不會借故傷害徐德言？

這樣想着，陳貞的心猛地揪作一團：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徐德言瀕臨險境，但這個問題總要有個答案！陳貞皺起眉頭，繼續想着對策：如果回答與徐德言進府在先，認識在後，勢必令楊素尴尬，同時還會令鄭祁耶陷入失察的責難，甚至還會陷徐德言于不義——與即将嫁進王府的女子暗生情愫，這個罪名會毀了他的清白！

随着分析的深入，此時的陳貞已不像先前那般無措，她很清楚答案必須是“先前就與餘先生認識”，因此，臉色一沉，緩緩答道：“貞兒在金陵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