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章節
才會來臨,已經墜入了幽深黑暗的谷底。而白晝來臨前往往是一天中最深暗的時刻,是黑夜最後的掙紮,火熱的朝霞已經蓄勢待發。
八月底,去年“一零?七”大火的調查結果出來了。韓建國開着拖拉機,帶着江流和支書去兵團聽取報告。
“……‘一零?七’大火,系王莊石匠王長喜之子在草甸縱火所致……表彰雙清山大隊長韓建國舍身救火,記二等功,并推薦入黨。雙清山上海知青江流,記三等功……”
“哎東子,”兵團連隊長坐在韓建國旁邊,低聲問,“你信嗎?”
應該是在說起火原因,韓建國十分隐秘地搖了搖頭。
連隊長笑開了:“王石匠的兒子我知道,那就是個傻子,生下來就沒腦子,我上回還看見他在野地裏奸牛呢!這次指不定把什麽點着了……”
韓建國知道那個孩子,天生的腦子不好使,也不愛說話,就知道傻樂。可他也不是成心點火的,好在沒造成人身財産損失。
然而,接下來連隊長的話卻讓韓東不得不往心裏去了:“咱們這些人,再在這破地方待下去,也該發瘋了,不是奸牛,就是逮耗子點着玩兒了。”
他記得那個火種是個活物,上蹿下跳的,原來只一直被點着的耗子。
一個終日無所事事的傻子,點燃了一只整日為生計奔波的耗子,他可能只是嫉妒他每天有事忙碌,而自己卻沒有。
開完會回村裏,拖拉機後面還放了一輛二八號的永久牌自行車,那是縣裏為表彰韓建國頒給他的獎品。村裏的路現在也修的平整多了,有個自行車還是很方便的。
支書看着新鮮:“聽說城裏買輛自行車還要打報告,沒票也買不了,可真是好東西。”城裏已經漸漸普及,農村還很少見。江流看着自行車的車閘結構,研究他的原理。老支書接下來的話打斷了他的思路:“建國啊,問你個事兒,你覺得我家玉珍怎麽樣啊?”
拖拉機開起來動靜很大,韓建國沒聽清,支書又重複了一遍,江流的注意力被吸引過去。
“村裏人都說,我家玉珍跟你啊,挺配的,也都老大不小了,要是合适,就……”
韓建國等着江流說點什麽,卻遲遲等不來。也是,這關江流什麽事,你讓他說什麽?
“張叔,”韓建國盡量側過頭說,聲音能小一些,“玉珍是個好姑娘,村裏那麽多小夥子呢,怎麽就輪到我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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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書也聽出來了,這是在推辭,便不好再繼續說下去。強扭的瓜不甜,他也希望韓建國能做自己的姑爺,別說他張家,整個雙清山都離不開這個能幹的小夥子了。可憑建國的能力品性,要是在這小小的山村待一輩子,可真是太冤了。
張老漢抽了一口煙袋鍋,又看到坐在對面若有所思的江流。他心裏其實很明白,這些年輕人只是暫時留在這裏,遲早是要離開這窮地方的。
送完支書回了家,江流并不在屋裏,好像是沒進家門就直接出門去了。
秋天的風越來越涼,韓東拿了件外套出門去尋江流,這家夥心情不好就回去小溪邊待着,這點習慣他還是很清楚的。
果然,江流一個人坐在那塊最大的石頭上,朝水裏扔石子,也沒見石子在水上漂了幾下,沒什麽技巧可言,扔出去就沉了底兒,好像只是為了聽個響。
“坐這兒不冷啊?”韓東把外套遞過去,江流沒接,他只好披到他肩頭。
“你該答應的。”江流突然說。
韓東當然知道他所指何事,他不想談這件事,因為根本不算事。他拉着江流的手,想讓他從石頭上下來。江流拗不過他,也真的感覺冷了,一下來就抱住韓東,聲音都有些發抖:“你不會娶她吧?”
愣了一下,韓東回抱他:“不會,別胡思亂想。”
也許是以為心裏沒底,江流捧着這張周正的臉看個沒完,看他朝自己寵溺的笑着,卻沒來由地一陣心慌。
他是親人,是家人,是唯一可以信賴的人。
在心裏這樣默念着,江流急切地吻上韓東幹燥的唇,他接吻總是很着急,舌頭橫沖直撞地在韓東的口腔裏肆虐着,仿佛在找什麽。韓東也不急躁,緩慢地迎合着他,唇齒糾纏,品嘗着對方的味道。
“回家吧!”承受着江流落在臉上脖子上細細碎碎的親吻,韓東有些情動,不禁建議道。
無視了他的建議,江流翻了個身把他按到大石頭上,伸手去接他的上衣和皮帶。韓東看着江流像個小獸般急切地啃咬着自己胸口小腹,有些意亂情迷,忘情地撫摸他的後頸。
一口吞進那根剛剛冒了點頭的男根,江流賣力地吮吸着,用舌頭打着轉舔舐,感覺到它在自己口中變粗變大,呼吸變得有些困難。但江流并不想停下,反而張開了喉嚨,讓那根兇器朝想自己喉嚨跟深處突進。
這樣光天化日的享受着愛人的伺候讓韓東有點得意忘形,他抓着江流的頭發,喘息加重,不自覺地擺動着胯在江流的口中抽插起來。那個溫熱潮濕的口腔讓他興奮,內心也升起一股占有欲,他是我的,整個人都是我的,身體最深處也是屬于我的。
那個縱火的王石匠的傻兒子,曾經在野地裏奸牛,韓東探頭看着藍藍的天舒服得直翻白眼,應該也是這樣的快活吧。
江流快要憋死了,可依然堅持着吞吐着韓東火熱的事物。他想用這種方式确認他的存在,他想不出別的辦法。如果不會出人命,他甚至想要掉嘴裏這東西吞下去,那樣他們就永遠不會分開了。
最後關頭,韓東緊緊抓着江流的頭沖刺了幾下,快活到極點般的喊了兩聲,射在了江流的嘴裏,那挺直的男根還意猶未盡地在口腔裏抽搐了兩下。江流終于忍不住幹嘔了起來,吐出那逐漸軟綿的事物,跪在草地上幹咳。韓東靠在大石頭上,手裏撫弄着自己剛剛開過槍的陽具,意猶未盡。
“韓東,”江流擡起頭,嘴角還帶着白濁的液體,臉上有淚痕,輕聲開口,“你殺了我吧!”
趕緊提上褲子,韓東俯下身抱着他:“說什麽呢!”
就像母螳螂吃掉公螳螂那樣,你把我吃了或者我把你吃了,我們就永遠不會被分開了。
嗅着他身上的味道,江流趴在韓東肩頭的臉憋得有點紅,依舊是個面無表情的樣子。腦海中浮現出父親去世後,母親回到家那張憔悴的臉龐,江流突然眉頭緊皺,嘴角抽動着,整張臉都扭曲了。
“不要離開我……”他哭着說。那時江流就想,他不可能再和第二人說這樣的話了。
三十二
秋收前,學校放了假,江流在屋裏翻閑書,很久沒有複習過功課的韓東枕在他肚子上看課本。午後犯困的時候,江流打開廣播,頻道交流聲讓韓東一激靈。
今年最後一封《告全黨全軍全國各族人民書》,從廣播裏悲痛地流出,當那個救世主的名字出現的時候,似乎地球都停止了轉動,韓東感覺大腦一片空白。
全村家家戶戶都陸陸續續傳出了哭聲,那個紅太陽,那個最親的人,走了。早已不需要躲避戰火颠沛流離,可這位偉人的離去也讓全體中國人民感覺日子要過不下去了。這就是那慘痛十年的結局嗎?
那一夜,沒有人有別的心思,炊煙未曾在雙清山山坳上空升起,一切都冷了下來。
江流抻出一張還算潔淨的草稿紙,三兩下剪出了鋸齒,又從笸籮裏剪了一節線頭,系成一朵白花。
循着哭聲過去,韓東蹲在竈臺前抱着頭嚎啕大哭,江流蹲在他跟前,把那朵白花系在他胸前的紐扣上,反應過來自己也該有一朵,又起身回屋。
韓東沒有讓他走,而是把他拽進懷裏抱着,那姿勢和當時在火場護着江流一樣,但這次想要尋求保護的确實韓東。
江流沒有哭,他有點麻木,寡淡的臉上增添了些許茫然。這一年發生了太多的事情,雖然都遠在天邊,但這些巨變之後,任誰也看不出這個國家要走向何方了。他聽了沈文傑的話,一心撲在課本上,就是為了能有個更好的未來,能和韓東長久的在一起,他始終期待着。
他轉過身捧着那張滿是眼淚,哭到抽搐的人的臉,他不懂他在傷心什麽。如果因為前途未蔔,他可以理解,如果只是為一個老者離去,并不需要這麽難過,因為這顆星球上每天都在死人,死亡并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
雙清山村委會開完追悼會,全村人去參加公社的悼念活動。
又聽了一遍那份訃告,講稿裏回顧了那位偉人的一生。內容早已爛熟,但因為語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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