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章節

罷。”芙妃把目光投向前方,一手挽着食盒,一手扶着從地上起來的銀歡,臉色已經恢複正常。

蘇公公正笑着喝茶呢,見着芙妃回來了,便放下茶盞迎上去,臉上笑成一朵菊花:“娘娘回來了。”

芙妃輕輕一笑,“讓公公久等了。”

蘇公公搖頭,接過芙妃手中的食盒,笑道:“時候不早了,奴婢得回去向皇上複命了。”

“公公慢走。”

芙妃笑着,向金歡使了個眼色。

金歡會意,上前一步,朝蘇公公說道:“公公辛苦了,請。”

說話間,便已經塞了一個小荷包過去。

這是皇宮中不成文的規矩,蘇公公也沒推脫,含笑受了。

禦書房內。

嘉元帝,元禹,蒙越,李洛,覃禾等大臣齊聚一堂。

自嘉元說完話之後,禦書房就一直寂靜無聲,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就是沒有人開口打破僵局。

嘉元帝等了一會,見他們都不出聲,便皺眉道:“朕叫你們來是要商議國事,不是叫你們來當啞巴的。”

到底還是李洛先開了口,他沉吟,說道:“臣以為不可,陳尚書令仙逝半年有餘,國內諸事接連而生,再加上淮國尚武,百姓多生性彪悍,我們此次雖然大勝,但是若是把淮國逼急,我們未必讨得了好處。”

倒不是說蒙越做得不好,只是從前祈國一應事宜都是交由陳亦寅來處理的,他病得突然,也還沒有交代好身後之事,別人不懂得,就算手段再好,一時之間也是沒有法子的事情。

而且陳亦寅久負盛名,祈國百姓都認他,他乍然病逝,未免損了幾分朝廷的威信,這樣官府管起來也吃力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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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者,淮國怎麽着也是一個泱泱大國,就算上位者昏庸,大國底蘊還擺在那裏呢,叫它吃些苦頭收斂一些就行了,逼急了到底不好。

前頭他不同意皇上出兵,是因為師出無名,如今師出有名,卻還要想着天時地利才是。

覃禾拈了拈美髯,搖頭道:“用兵之道在智不在勇,何将軍能用奇兵出奇招,趁敵軍不備迅速攻下飓風寨,折損人數不過數百,可見這淮國,我們有一争之力。”

“覃侍郎這話說得在理。”王哲點頭應和。

“可是晉國和蘭河國……”元禹皺眉欲言。

就算他們祈國有能力滅淮,晉、蘭河兩國怕是不會眼睜睜看着淮國被滅的——四國分立,是幾國君主既痛恨又珍重的局面,誰都希望是由自己來結束,但又不願意有別人會去打破。

覃禾一笑,話是說給元禹聽,但眼睛卻是看向嘉元帝,“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往往皆為利往。晉與蘭河無非是憂心我祈國在滅了淮國之後一家獨大罷了,但四國鼎立的局面是遲早要被打破的,我們又何不趁機與其他兩國合謀,分了淮國呢!”

“不行!”元禹站起身,反駁道,“如今是我祈國出兵在先,我們有何理由說服其他兩國與我們共謀此事?與虎謀皮,焉有其利,倘若他們真敢答應,也未必不會趁着我們國力空虛而來咬上一口。”

他們祈國出兵,是占了石碑和皇陵一事,而其他兩國呢?

這件事上,本來先有動作的就是祈國,說是與其他兩國瓜分,其實也不過是讓他們意思意思出點兵,等淮國被滅之後,再把祈國軍隊辛辛苦苦打下的領地分割出去罷了。

但是倘若他們不再顧忌名聲,與祈國共同伐淮,難保不會故技重施,在最後給祈國致命一擊。

覃禾哈哈一笑,道:“端王是個實誠的人啊!”

元禹一愣,不明白他是什麽意思。

“說了是瓜分,那就自然是人人都得出兵的,只要晉與蘭河兩國答應了我們,他們與淮就必定心生嫌隙,就算他們想要倒戈,淮國也不會信的——這麽大的一塊肥肉,殿下以為他們看着我祈國一步步吞了,他們真的能忍住不動麽?

再者,淮既然已經與兩國交惡,那就自然巴不得與我國講和,到時如果晉與蘭河不入套的話,我們還有路可退,又有何不可?“

這樣一來,雖然得罪了其他幾國,但是勢力制衡之下,祈國依舊毫發無損。

元禹聽得目瞪口呆,脫口說道:“那我們祈國豈不是失信于天下!而且還會開罪其他三國,實在不妥!“

覃禾笑,“古來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殿下且看,古往今來有哪個皇朝是單憑信義忠仁就能建立起來的?“

“好!“嘉元帝拍案而起,旒冕上的珠玉相撞,發出清脆的聲音,他笑着撫掌贊道,”覃愛卿果然好膽識!“

他環視衆人,朗聲笑道:“此事,朕會再考慮考慮,具體事宜等明日上朝之後再議,愛卿們都退下吧。”

————————

來啦來啦~感覺我要失去你們了哈哈哈哈

讨伐之事

李洛眉頭緊鎖,憂心道:“皇上,此事不可輕率,尤其是在選擇與兩國周旋的人選時,千萬要三思啊!”

嘉元帝聽出他口上的松動,便笑着看了他一眼,道:“李愛卿放心,這麽大的事情,朕一定會深思熟慮之後才做決定的。明日朝會,愛卿有何建議盡管提出來。”

畢竟是讨伐一個國家,不可能就這樣輕率決定的,嘉元帝今日召他們進宮商議,不過是想先看一下他們的立場罷了。

不過他倒沒想過事情會這麽順利,幾個朝廷重臣,竟然有一大半都同意,就連李洛也沒有态度強烈地反對。

李洛點頭,率先離開禦書房。

“向明,”嘉元帝叫住最後一個準備離開的元禹,笑了笑,“中午就在宮裏陪朕用一頓午膳罷。”

元禹頓了頓,點頭。

身邊的宮人小心翼翼地布菜,嘉元帝擡眸看着面前眉目溫潤的弟弟,見他神色恹恹,便笑道:“還在想着剛剛的事情呢?”

元禹遲疑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臣弟覺得此事事關重大,還是考慮周全再做決定才妥當。“

嘉元帝搖頭,笑他,“如今何啓源剛剛得勝,正是士氣最高之時,當機立斷才是正理。你呀,就是太過優柔寡斷、瞻前顧後了,等你做好決定,怕是黃花菜都涼了。“

元禹撓撓頭,不好意思地笑道:“臣弟還是覺得考慮周全一些總是沒錯的。“

“時機總是一閃而過的,與其擔心這擔心那,還不如冒着險博上一博呢,“嘉元帝食指輕叩桌面,徐徐道來。

末了,又含笑看向元禹,”你才入官場不到一年,許多事情都不懂,朕今日叫你來,就是想讓你學習一下,往後啊,朕還有許多朝政大事要交由你來解決的。“

元禹笑了笑,沒有再說話。

的确,他才入朝為官不過一年,就發現許多事情其實和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樣,他想象中的朝廷都太過清明了,以至于等他做了官之後,才發現原來官場還有許多他從前不知道的門路。

不……也許還有許多他現在也不知道的。

可是就算是這樣,他還是認為此事不算妥當。

他臉上的表情勉強,嘉元帝想了想,問道:“你是怕到時候打起仗來,百姓會流離失所,生靈塗炭?“

元禹的性子他這個做哥哥的知道,他向來心軟,又悲天憫人,從來看不到其他人吃苦漂泊的。

元禹一愣,抿唇,點了點頭。

“真是個傻子,“嘉元帝搖頭,認真而無奈地說道,”朕何嘗又不心疼?向明,如今你不懂,我跟你解釋也沒有用……等往後,你掌權了,就會懂得了。“

元禹默而不言。

嘉元帝點到為止,說完,便笑着轉了話題,“好了,這事也還沒完全定下來,先用了午膳再說。“

……

覃禾看向不遠處亭亭而立的女子,特意走慢了幾步,等其他人都走光了,才提步走過去。

“舅舅。“女子含笑盈盈福身。

覃禾看着她,眉目慈和了幾分,笑道:“娘娘怎會在此?“

陳玮姝越過他,看向他身後的禦書房,淺笑,“皇上召舅舅進宮,是為了淮國之事麽?“

覃禾訝然,“你怎麽知道的?”

按理說,皇上是不喜歡在後宮女子面前說起前朝的事情的,尤其是戰事,但她不僅知道,而且比他們還要早知道!

陳玮姝抿唇一笑,道:“方才在禦書房為皇上磨墨,不小心看到了。”

覃禾了然地點點頭,關切地問道:“你進宮兩日,一切可都還好?皇上他……對你如何?“

她點頭,笑道:“一切都好,勞舅舅關心了。“

覃禾這才把心放下,想起她剛剛說的話,便回道:“皇上的确是為了淮國的事情。“

“那……舅舅有說服皇上麽?“陳玮姝有些遲疑地問道。

“說服?“覃禾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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